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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歌离开后,将军府偌大的厅堂内就只剩下了吴起一人。
吴起转头看着手边桌案上叠放整齐的两封信纸以及信纸之上的纽印玉玺,幽幽叹了口气,目光深邃且沉重。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吴起轻声嘀咕道。
当年姬青云也是如他这般,在那场兵临函谷兵镇城下后功成身退,毅然决然地放弃骊山长城上将军的位置,选择游离洪荒。
当下虽说姬歌境界尽失按理来说确实不该留在骊山长城这块“是非之地”之地,但只要他愿意留下,单凭那场他在葫芦口内立下的煊赫战功,整座骊山长城就不会有任何异议。
可很明显姬歌并不愿意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
父子两人都是这般脾气性情。一想到这里,吴起心中腹诽道。
“前辈,看了这么久的戏您就不打算现身表达下您的意见吗?”吴起打趣问道。
话音落地,几息之后在内堂中有“窸窣”声响传出,继而一道身形略微佝偻的人影不急不缓地从内堂中走了出来。
“我有什么好说的。”于姬歌早一步来到将军府,并且在姬歌进入厅堂之前就进入内堂中的无涯老前辈笑吟吟地说道。
他之所以进入内堂避开姬歌当然不是吴起的意思,而是他自己的想法。
其实在返回骊山长城的路上与姬歌同乘一辆马车的他就已经看出了姬歌的心思,当然在此之前姬青云也同自己提过一嘴,只不过被自己顾左右而言他给搪塞了过去。
而无涯之所以不想让姬歌知道他的踪迹,就是为了不想给姬歌添加负担和压力。
“其实您也不愿意看着他离开长城吧?”吴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双手拢袖目光深邃且悠长的无涯,沉声问道。
“不愿意又有什么用?”无涯反问道。
“在我们看来骊山长城能够庇护他安然无恙,可对他来说可能并非是最好的选择。”无涯老前辈一屁股坐在身来,“而且自从他来到的长城第一天,我就已经知道他早晚会像他父亲那样,离开这里的。”
吴起闻言双眸微阖,不再言语。
既然连最在意他的无涯老前辈都选择放手了,那他也没有什么好说得了。
“这两封信您要不要看一下?”吴起睁开眼指了指桌面上的这两封写有人名的信纸,问道。
“这个你自己拿主意,用不用是你这上将军的事,我就是区区一个老头子,管我作甚?”无涯老前辈抿了口桃花酿,没好气地回道。
这酒壶里的桃花酿也所剩不多了啊。
“不过经历的这么多我相信那小子的眼光。”临了,无涯老前辈悠悠开口道。
随后他点了点那两封信纸,哂笑说道:“最起码比他那个当爹的强,姬青云那小子当年临走除了一支白袍祁师外屁都没有留下一个,若不是当时老赵拦着,我非得好好教训那臭小子一顿。”
吴起闻言讪讪一笑,老前辈口中的那个老赵就是骊山长城上任上将军赵公明,一位爱兵如子极受人尊敬的老人。
“走了。”又坐了一会儿后,觉得已经没有再待下去必要的无涯老前辈缓缓站起身来,缓缓开口道。
“我送送您。”吴起见到无涯老前辈起身后,也站起身来,说道。
“算了吧。”无涯老前辈挥挥手,拒绝道:“你这位上将军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同三军将士解释吧。”
吴起闻言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姬歌在这个时候离开长城肯定会引来长城将士的注意,说不定还来非议。
而等到那时就需要他这位上将军出面以一个极为合理恰当的理由去解释这件事。
“这小子就知道给我出难题。”吴起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
无涯老前辈闻言微微一笑,是给你这上将军的又不是给我这个老头子的。
走出厅堂的无涯老前辈抬头看向远处的那座巍峨城头,眯了眯眼睛,神色复杂。
他也不记得在这千年的光景中来来往往送走了多少青年才俊天子骄子。
有的是真正的在骊山长城立下彪炳战功功成身退衣锦还乡,有的则是战死在了那座沙场当中,马革裹尸或者是埋骨他乡最后只能够立下一座衣冠冢。
而现在,在七年前送走姬青云以后又要目送着姬歌离开长城,这其中的苦涩滋味哪怕是就着酒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冲淡的。
更何况,无涯老前辈晃了晃腰间的酒壶,然后双手拢袖沉默不语,是真的不剩多少了。
...
姬歌在将军府的门口等了许久,才看到肚皮圆滚滚不停打着嗝的巫浅浅在那两名娇秀侍女的引领下缓缓走出门来。
“谢谢两位姐姐。”巫浅浅眨着那双如璀璨宝石般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脸颊上便出现了两个可爱至极的梨涡,笑盈盈地说道。
“巫小姐客气了。”在刚才巫浅浅用膳时得知了自来熟的她的名字后,那受宠若惊的侍女连忙摆手说道。
开玩什么玩笑,眼前的这位少女可是被乐将军亲自带进府中来的,而且同她一齐前来的那位青年当时在厅堂内更是同上将军相谈甚欢,在将军待久的她们耳濡目染眼界自然也是有的。
这瞧着年纪不大的一男一女哪怕不是世家的接班人也是城中顶尖望族嫡系子弟。
“巫小姐,这是给您准备的食盒。”其中一名侍女仿若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将手中的那精美包装的食盒双手递到巫浅浅的面前。
人生中头一次被这般称呼并且受到这般礼待的巫浅浅一时间竟然有些羞赧,脸颊绯红如云霞异常可人的她接过那道食盒,连连鞠躬道谢。
这让那两名侍女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客气的世家小姐。
“有了。”站在门口外的姬歌替那两名侍女“解围”喊道。
听到姬歌喊自己,巫浅浅这才停下鞠躬的动作,冲着面前明显怔住的两人挥了挥手,然后一步三台阶地跳到了姬歌的身边。
“让你等着我你跑去哪里了!”刚站在姬歌身边,巫浅浅便抬头瞪大了双眼质问道。
姬歌看着巫浅浅嘴边还没有擦干净的食物碎屑,伸手替她轻轻抹去,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心里有些乱,便出来散散心。”
被姬歌这么个轻柔的动作直接打乱了思绪的巫浅浅嘴唇嗫喏断断续续地说道:“这次...我就先饶过你,下次要是再...犯,本姑娘绝对新账旧账一起算!”
“知道了。”姬歌从她手中接过那道食盒,宠溺笑道。
细细想来,自打自己认识了这个丫头并且同她一路相依为命地走来,替她拿的最多的东西就是这种吃食了。
“走吧。”姬歌看了巫浅浅一眼,说道:“趁着天色还早,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巫浅浅轻哦了一声,没有拒绝。
自从爷爷死后,自己便同姬歌相依为命,从巫域的奉天城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骊山长城,巫浅浅早已经习惯了姬歌的存在,他说去哪她就跟到哪。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姬歌拍了拍巫浅浅的头,后者不甘示弱地拍掉他的右手,瞅准时机跳到了姬歌后背上,双手死死地抱住姬歌的脖颈。
无可奈何的姬歌对着依旧站在门口的那两名模样娇秀的侍女,挥了挥手,嗓音温醇地喊道:“两位姐姐请回吧。”
那两名侍女被这么一个模样俊秀的青年喊了声“姐姐”后嫣然一笑,娇羞连连。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青年俊彦会在乎她们两个下人的处境。
但真是暖心的很。
当然一直待在府中的她们不会知道她们眼中的这个极为贴心样貌也极为出众的青年男子前不久刚刚打赢了葫芦口之战,名动两座天下。
她们更不会知道就在刚才已经将那枚代表着兵权的钮印玉玺交还给了这座将军府的主人,无事一身轻的他就在这几天便会离开离开长城。
整座骊山长城很快就再见不到城头那一袭白衣的风流了。
姬歌背着巫浅浅走在朝阳大街上,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在这条大街的拐角处应该就能够那座名为漱心斋的小院了。
“姬歌,你要带我去哪啊?”趴在姬歌背上仿佛黏在了上边无论姬歌怎么甩都甩不下来的巫浅浅狐疑问道。
“你不喊我的名字会死啊。”姬歌用后脑勺撞了巫浅浅的额头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巫浅浅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
“那个人你认识。”姬歌如实说道。
“我认识?”巫浅浅撅着樱桃小嘴,狐疑问道。
“你们巫族的。”姬歌想起那张姣好的面孔后,眯了眯眼眸,淡淡说道。
其实说实话姬歌现在已经谈不上恨她了,毕竟若不是因为她巫骊大战中他们也不肯定会这么快就取得胜利。
而且现在自己的境遇与她相当,同是天涯沦落人,哪怕她曾经数次想致自己于死地,现在也一笔勾销了。
“我们巫族的?”巫浅浅黛眉微蹙,继续问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骊山长城当中还能见到巫族之人,而且还是相识之人,所以她就更加好奇那人是谁了。
不想再同她卖关子的姬歌直截了当地说道:“连翘,那个疯婆子。”
“是她啊!”听到这个名字后巫浅浅最先想到的就是通往阳关兵镇路边的那间茶摊。
“她怎么会在这里?”巫浅浅从姬歌的背上“溜”了下来,停住脚步,紧盯着姬歌质问道:“是不是你偷偷把她带回骊山长城了?好啊你姬歌,你竟然还学会金屋藏娇了?”
听到后面这个词后的姬歌眼角一阵抽搐,他瞪了巫浅浅一眼,“这个词你从哪里学来的?”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巫浅浅双手叉腰,反驳道。
这种词还用学嘛,那种志趣小说武侠演义小说中不有的是?
率先败下阵来的姬歌无奈地叹了口气,悠悠开口道:“不是我,我当时巴不得她死在阳关兵镇,可是父亲他们不答应,觉得欠下她一个人情,所以便将她带回来了。”
随后姬歌便又将当时巫浅浅昏迷后阳关兵镇中发生的事情又同她简单说了一遍。
听的云里雾里的巫浅浅时不时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明白了,其实她还是怀疑是姬歌暗中捣鬼想要将连翘金屋藏娇,毕竟那个叫连翘的长得也不算差。
若是姬歌知道巫浅浅还这么一根筋可能已经一拳捶到她的脑袋上了。
“走吧。”姬歌转身说道:“我可不想天色晚了去她那里。”
他当然担心别人会误会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怕还带着个不知人事的巫浅浅,可这若是传出去姬歌哪怕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若真说不清,那他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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