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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数天,嬴玄就不曾关注书院之事,他每天早晨出发,前往金匮石室查阅古籍,寻找和九叶黑莲有关的信息,知道月上枝头,才会回到秦王宫中的影密卫卫所。

金匮石室之中,嬴玄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略带疲倦的揉揉太阳穴,沉思起来。

出了修士修行,乃与天争命,为逆天之事,上古书籍中记载,修士达到一定的境界,天道会降下雷劫,惩罚修士,毁灭其身。

虽然没有找到黑莲的信息,但是嬴玄并非一无所获。

“那么,我失去味觉之事,就不会是天道惩罚,应该也与那黑莲有关。”

嬴玄眉头紧锁,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他倒是希望他失去味觉和天道惩罚有关,毕竟知道其根由,嬴玄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今天失去味觉,明天会失去什么?触觉、听觉、视觉………,都有可能,这种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的刚觉,让嬴玄莫名烦躁。

“既来之,则安之,日后再查探吧!”

嬴玄自言自语,将书籍放回原处,转身出了金匮石室,出了秦王宫,往长戈侯府去了。

“长戈武侯似乎不太高兴。”

嬴玄离开之后,守在金贵石室的护卫开始议论起来,这几日嬴玄的神情凝重,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莫要多说,帝王心思,不可揣摩,武侯的心思也不是我们可以揣摩的。守好金贵石室,这才是你我的任务。”有宫中老人警告护卫说道。

回到长戈侯府,嬴玄早早就睡下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嬴玄刚刚起床,洗刷过后,正在姬渔的注视下一口一口喝粥。

即便味同嚼蜡,嬴玄依旧吃完了所有的东西,最后还不忘夸一句姬渔的手艺又进步了。

只要在长戈侯府,嬴玄的吃食都是姬渔亲力亲为。

吃过早饭之后,嬴玄和姬渔正在说话,就有侍女进来,说张良到了,正在大厅等侯嬴玄。

“阿姐,那也就先出去了。”嬴玄和姬渔打声招呼。

“去吧,刚好我也要去商会了。”

能找嬴玄的,都是带着事情来的,而且大多事情都是机密之事,这一点姬渔心知肚明,所以这个时候她会自主回避,不让嬴玄为难。

“一起出去吧,刚好送送你!”

送姬渔离开之后,嬴玄就见到了张良。

“子房先生,不去辅佐公子扶苏,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

张良已经是太子少傅,在扶苏府上,太子太傅是个老学究,除了教扶苏书文道理,其他也不懂。

张良是个读书人,可是张家世代为相,耳喧目染之下,张良对于政局的把握还是很有见解的。

加之张良道行不浅,已经在太子府站稳了脚跟,甚至在太子府中,张良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良无事不登三宝殿,冒昧前来,打扰侯爷了。”张良拱手说道。

“呵,扶苏让你来的?”嬴玄笑眯眯的说道。

“是!”

“你脸皮还是太薄了。”嬴玄笑了笑说道:“如果是我,我会否认的。”

调笑张良几句,嬴玄正色说道:“你该知道我的态度,公子相争,争的是大位,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良知道!”张良尴尬的说道:“只是此事重大,良也拿捏不准陛下的态度,所以想问问侯爷的看法。”

“说吧!”

嬴玄终究还是想听听张良所问为何事。

“侯爷,公子结交世家,陛下持各种态度?”张良低声的问道。

“隐世门阀找上扶苏了?”嬴玄玩味的问道。

“嗯,有而且不少!”张良凝重的说道。

“他们动作倒是挺快的,都有哪些啊?”嬴玄问道。

“以长沙温家、河东裴家、泗水林家为首,一共十八家。”张良说道。

“都是一等宗门,有人有钱,好事情啊!”嬴玄不动声色的说道。

“侯爷说笑了,隐世门阀错失良机,丧失了在帝国崛起的机会。”

张良说道:“门阀想立足帝国,必须朝中有人。可是这个人若是侯爷或者是丞相,自然没什么问题。可是若是公子扶苏,良隐隐有些担心。”

“那你说说,门阀为什么要选公子扶苏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良已在局中,所以变得犹豫了。

“公子扶苏是陛下的长子,深得陛下看中,最有机会登临那个位置,门阀此时依附公子扶苏,日后就有从龙之功,可以轻易得到许多东西。”张良说道。

“有道理,那你再说说,他们为什么不选择我了?”嬴玄问道。

“侯爷权利再高,终究是陛下的臣子,结交门阀,有结党营私之嫌;况且世家对于侯爷来说可有可无,依附侯爷只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依附公子扶苏,就是雪中送炭。”

“作用不同,价值不同,能得到的利益自然不同。”

嬴玄说道:“你说的,确实是门阀选择公子扶苏的原因,但是我相信,这也是他们告诉你的原因。”

嬴玄玩味一笑,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告诉你的原因和你的判断一致。”

“侯爷明鉴,正是因为门阀太过坦诚,所以才让我觉得蹊跷。所以冒昧问侯爷来了。”张良说道。

“世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的。如今帝国占尽优势,但是门阀也不是软柿子,即便本侯,也要依靠辽东黑甲和陛下的名头,才能压制世家。”

“你口中所谓的依附公子扶苏或者本侯,纯属无稽之谈,应该说是同盟或者利益共同体。”

“门阀重利,重利则忘义,国之大义也能忘的世家也不在少数,所以有句话叫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是陛下和本侯不喜欢世家的原因。”

“和扶苏结盟,风险够大,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扶苏一定能做到陛下的位置上。若是扶苏失败了,门阀断尾求生,即便得以保全,也要伤了元气。”

“风险够大,好在利益足够丰厚。”

“扶苏信奉儒家,足够仁慈,可是在世家眼里,这就是软弱,一个软弱的公子,若是能坐到陛下的位置上,世家坐大,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家分晋,田氏代氏,三桓治鲁,往事历历在目。”

“和本侯结盟,本侯确实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门阀站稳脚跟,甚至更进一步。”

“可是本侯不是扶苏,他们在我这里得到东西少的可怜,有些东西本侯可以给,有些东西他们想都不能想。”

“本侯足够强势,手段也足够狠,即便得到本侯的支持,世家也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担心本侯反噬他们。”

“毕竟世家强者不少,而边军就缺这种人,一个不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要搭上家族强者。况且本侯已经和闻人阀联姻,其他门阀能从本侯身上得到的东西就少的可怜了。”

嬴玄说的轻松,可是张良听的冷汗淋漓,本以为世家只不过需要一块立足之地,没想到居然有如此狼子野心。

“是我大意了。”

张良说道:“公子扶苏看似地位稳固,可是公子胡亥、公子高在书院动作连连。而公子扶苏念及兄弟之情,不愿对两人出手。”

“我急于替公子扶苏状大力量,考虑不周,若不是侯爷提醒,险些铸成大错,多谢侯爷提醒。”张良起身说道。

“坐下说吧,不用和我客气。”

嬴玄摆摆手说道:“我只是不希望给世家做大的机会,不是有意提醒公子扶苏的。”

“可惜,如此一来,世家恐怕就不能为公子扶苏所用了。”

“那倒也不一定!”

嬴玄淡定的说道:“若是公子扶苏可以压制世家,甚至是掌控世家,倒也不是不能利用世家的力量强大自身的力量。”

“可是公子扶苏信奉君子之道,为人坦荡荡,心中无成府。这种事情恐怕他做不来。”

张良惋惜的说道:“而我又出身儒家,不好规劝公子扶苏。我倒是有信心斗过门阀,可是没有公子扶苏的支持,门阀又怎么会任我摆布?”

“那就给公子扶苏下一剂猛药,人心最是善变,若是公子扶苏依旧不肯改变,你就不用呆在他的身边,就回陛下身边吧。”

嬴玄说道:“你的才华我很欣赏,可是你依旧达不到李斯的境界,这也算是对你的磨炼吧。”

“没有什么比背叛更容易让人成熟,也没有比失败更容易让人成长。”

张良变得沉默起来,面色挣扎,最后才鼓起勇气问嬴玄说道:“侯爷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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