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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
“兵败如此,我沈辅还有何颜面回上洛面对天子!”沈辅看着满场逃窜毫无抵抗的中领军将士悲凉地说完这句,刷地拔出腰间长剑便朝自己脖子抹了过去。
史载:永和四年五月壬戊,齐王帐下掾属狄佳靖率领龙骧残军北上大战上军将军沈辅所领主力。扬威将军莫元临阵脱逃,上军将军沈辅兵败自杀。堮坂关守将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率军向狄佳靖投降,镇东义军遂占据堮坂关。布一起到了万春门下。只是当时在他听到章布想要凭借他们这几个人便要抢夺城门时,他犹豫了,他没有布那边去,直到章布砍了那个领头站出来反对他的刘师兄的脑袋后,王羽才不得不和众人一道加入了章布的队伍。
事后,他庆幸自己当时多留了个心眼,没有如那刘师兄那般直接站了出来,不但被人砍了脑袋,升官发财更沾不到边。
他原本就和章布的关系不咋地,而且自打他入了鸿都学院,就一直不喜欢这个霸道的章师兄。他不和章布亲近,正春风得意的章布自然也不和他亲近。他之所以后来被沈秀提拔为堂堂的殿中中郎将,就是因为那天淮南王皇甫允攻打皇宫之时,他表现的异常积极勇敢,全力维护着负责宫墙符阵的核心枢纽。沈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事后便提拔他做了这个位置非常重要的殿中中郎将。
就在他感觉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美好之时,先是上军将军沈辅兵败身死的消息传来,紧接着又是折冲将军士祎大败的消息传来,让他的一颗心仿佛坠入到了冰窟一般。
“完了,皇甫伦和沈秀完蛋了。”这是王羽得到这两个消息后的布一道去万春门的鸿都学院学员之一,他是章布的铁杆好友,王羽可不敢有所怠慢。
“宋兄,今个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快快里面请。”王羽来到门口立马热情地欢迎道。
“你我乃是同学,来看看你都不行吗?”宋义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笑着说道。
“切,以前你可天天不是往沈秀那里跑就是往章布那里跑,我这里你可看不上。”王羽心中诽议道,脸上笑容更加热情:“老同学前来,我自然高兴的很。”
他看着宋义身后紧紧跟着一名用连衣帽扣着脑袋看不清脸庞之人,心中疑惑,继续开口问道:“宋兄这位随从是哪一位?也不介绍介绍。”
那随从听到这话,哈哈一笑,接着抬起头来对着王羽道:“怎么,我这位老同学来访,王将军你是欢迎呢还是不欢迎呢?”
王羽定睛看去,却不是鸿都三杰之首陈荣是谁!
一时间,王羽脸上阴晴不定,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心中更是天人交战。
陈荣和沈秀不和乃是鸿都学院众所周知的事情。自打沈秀废掉贾后之后,陈荣便销声匿迹了。鸿都学院留在上洛的同学有的说陈荣回他老家了,有的说陈荣投奔齐王了,可王羽怎么也想不到陈荣会找到他的门上。
“哈哈哈哈,”忽然间他大笑起来:“我说刚才左眼皮总跳,原来是陈兄要来啊。陈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以往在鸿都学院内,我和陈兄的关系可比宋义这小子要近多了。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来找我就是,何必要经过宋义呢。”
三人说笑着进了书房分主宾坐下后,王羽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了下去,这才脸色凝重地说道:“不知陈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又是为了哪位大人而来?”
“我来不为别人,”陈荣好整以暇地抿了口热茶,微笑着开口道:“正是为了你王羽而来。”
“为我而来?”王羽听到这话不由地眉头一皱。
“王羽,咱们同学一场,我也就不绕弯子。”虽是面对着手握强兵的殿中中郎将王羽,可陈荣没有任何紧张和畏惧侃侃而谈道:“现在的形势你我心中都一清二楚,皇甫伦和沈秀败局已定,你又何苦要一条道走到黑呢?”
“哼,”王羽虽然心中也这般认为,可嘴上依旧强硬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才败了两场而已,说不定过几天又有捷报送回。再说了,都督雍凉的征西将军河间王业已派遣西军七万精锐前来相助,兵锋已经过了函谷关,不出两日即可抵达上洛。有了这七万精锐,再加上上洛兵力,谁胜谁败还在两可之间。陈兄现在就下必败的结论,为时过早了吧。”
“看来我们的沈大院长对于王羽你还是有所隐瞒哪。”陈荣声音不大,可听在王羽的耳朵中却仿佛炸雷一般,“河间王在得到沈辅自杀士祎大败的消息后急令心腹连夜追赶大军,便是在函谷关外,西军已经将协助皇甫伦的旗帜改为讨伐皇甫伦了。”
“什么?”王羽听到陈荣这句话是震惊到目瞪口呆。他一直犹豫不决,就是因为还有西军这一丝希望,现在连这点希望都没有了。
他心中清楚陈荣这话不是假话。换做任何人,在得到中领军大败的消息后都得重新思量一下这到底该不该选择换个边。就算河间王皇甫颙个人再想支持皇甫伦,可征西府那么多的僚属,又怎么会猪油蒙了心让河间王选择皇甫伦这势单力薄的一方呢?
他长叹一声,闭目不语。良久,他睁开双眼看着陈荣道:“陈兄,兄弟我资质愚钝,还望陈兄给兄弟能指出一条明路?”
“路,是要自己来闯出来的。”陈荣面容一整,严肃地说道:“我听说沈秀要强征上洛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性修士入军,是不是?”
“的确如此,明日一早,这命令就会颁布。”
“好,看来我们的沈大院长已经走火入魔了,这种得罪全体上洛民众的事情他竟然也敢做得出来。”陈荣笑道:“明日我会趁机在上洛推波助澜,王羽,我想你会知道到时你该怎么办?”
王羽沉吟片刻,终于一咬牙猛地站起身来,伸出右掌,和同样站起身来的陈荣右掌连击三下。
“陈兄,明日只要你们能在上洛制造出大的混乱,我便会率领殿中虎贲反正,拿下沈秀和皇甫伦。如违此誓,甘受天打雷劈。”
上洛,司隶校尉府内。
新上任的司隶校尉雷旭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赵王皇甫伦登基之后,沈秀成了侍中兼领中书监。他原本兼领的司隶校尉就空了出来。这个至关重要的职位一直都被很多人所觊觎。
话说这雷旭能成为新一任的司隶校尉,真是让上洛所有知情的人都大跌眼镜。要知这雷旭乃是雍州北地人士,是平民出身,平日里做的生意就是从雍州那边贩些马匹来上洛市卖。虽说这些年发了不少财,可这种人又如何能入得了州郡各中正的眼中。倒是沈秀的儿子沈辉前些年眼热这生意挣钱,而上洛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又不屑做这腌臜之事。这一来二去,雷旭倒是和沈辉打的火热。
当沈秀摇身一变,成为了上洛最有权势的那个人之后,雷旭一开始只是高兴自己结交的这个生意伙伴竟然背景如此雄厚,还根本没想到自己可以做官。可慢慢地,他看见沈辉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不论什么出身,不论道德品格还是能力修为,只要给足沈辉钱财,便都能捞到一个或大或小的官职。
看到这些,雷旭也动心了。他能从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变成了现在在上洛也算是有了些许身家的富翁,端的是杀伐果断。他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拿出了几乎全部身家送给了沈辉要谋得一份官职。
他从来都是赌性很强之人。当他看中了自己觉得是赢面很大的机会时,从来不吝于豪赌。这一次,他决定押上一次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赌注。
和以前一样,对自己目光和判断极为自信的他又赌赢了,而且赢过来的筹码高的让他几乎要晕了过去。
司隶校尉!
他往日便是做过最好的美梦也绝对不敢想到这个官职会有一天落在他的头上。
这可是堂堂的司隶校尉!
别说是司隶校尉,甚至不说司隶校尉府上的那些掾属,便是司隶校尉下面的一个小兵,他往日里碰见都得低头哈腰,迎前送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哪怕他认识沈辉,哪怕他和沈辉非常熟悉。可他是生意人,他对这些江湖门道门清。县官不如现管。真得罪了司隶校尉府下的那些小兵,人家想要收拾他这么一个打边疆偏远地区来的,真是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收拾他。
一个司隶校尉,一个上洛令。
对于这些平民乃至普通的修士来说,三公九卿都不如这两个官职更威风。
他原本押上几乎全部身家,扭扭捏捏对沈辉提的条件便是上洛令,甚至这个要求已经是用上了他做生意惯常的手段了。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他其实只是想成为上洛令下面的一个南部尉。
在他心中,能成为上洛令下面的南部尉,那他送出去的那些财物一年之内便可以捞回来。光上洛南市那些做生意的,哪个每年不给这个南部尉送大量的财物,哪个不把这南部尉当爷爷一般供起来。
当沈辉告知他这个消息后,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在沈辉再度重复了一遍之后,他认为是沈辉和他在开玩笑。
真是开玩笑!
在雷旭以前的认识之中,朝廷的官职是多么的神圣。虽说下面很多小兵小吏们大部分也是吃卡拿要仗势欺人,可那些官员们的形象在雷旭的心目中那是相当的高大上。每每看到那些官员前呼后拥地路过,雷旭也和无数平民一般,恭敬地弯腰侍立在路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抬头看。
他仅仅是出生在一个平民之家的普通修士而已!
他家祖祖辈辈几乎都是平民,也就是到了他这里,在他发了些钱财之后,花了重金让人给他测试了一下灵脉,发现他竟然也有灵脉,而且是身具三道灵脉。
此时的他已经二十六岁了。从那时开始,他才开始花大量钱财珍重地买了些灵谷,又花重金聘请了一名九品白衣修士做了他的师傅。
当他第一次吃到灵谷的时候,从小便坚强无比的他哭的是稀里哗啦。
当他第一次感受到体内灵气,第一次气海之中有了灵力之后,他第一时间发疯似的跑到家中祠堂里,大哭大笑地对着列祖列宗的排位絮絮叨叨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