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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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
周行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他也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不动声色间便把这么多人都算计进去都成为了他的棋子。他痛恨被欺骗的感觉,他痛恨自己好似傻瓜一般被对方玩弄的感觉,当然,韩嫣之死,更让他痛恨进骨子里。
作为另外一个世界的宅男,他能想象到的最恶劣最阴险狡诈之人也没有如沈秀这般,更理解不了你沈秀对付贾芷便罢了,为何还要把韩家牵连进去。难道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在你沈秀眼里都仅仅是个数字,或是毫不相干?他不行白一个人为了上位竟然可以做到随意牺牲他人的性命。
周行锻炼良久,忽然停下身形,双掌往前面空旷出猛一平推,那道夹杂着细沙碎石的巨蟒发出一声呼啸,便朝前方卷去,引起山坡之上的松林一阵回响。
“啪啪啪。”一阵孤单地掌声在他身后响起,“这位兄弟好俊的功夫。”
周行便是觉察到有人靠近这才停下炼体功决,他扭身看去,就看见一名不到三十岁的周大年轻人站在几丈开外,一手拿着一个荷叶包着的烧鸡,一手拎着一壶美酒,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周行认得此人,他正是鸿都三杰之首的吴郡陈荣。
他刚到此地,就依稀感觉身后有人跟踪他,后来还出现过一次,他没怎么理会,却不想此人竟然是陈荣。
“这位兄弟,我今日来游山玩水,竟然能碰到你如此周人,看来今日真是吉星周照啊。”陈荣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边说边笑朝周行走了过来,“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我认得你,你叫陈荣,是鸿都三杰之一。”周行冷冷地说着,一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陈荣听到他这话面露讶色,用那只拿着酒壶的右手食指背部蹭了蹭自己的鼻尖下方,开口笑道:“没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也有人认得我陈荣,真是幸会幸会。”
“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有啥幸会的。”周行这几日情绪低沉,浑然没有往日的热情,“说吧,你今日是为何而来。”
陈荣再度用食指背部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对于周行冷冷的态度他一点也没生气:“看来此地主人早都预料到我会来这里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日我恰好听到你对天所吼的那句话,实不相瞒,我也时时刻刻想操沈秀他妈。”
“你和沈秀的恩怨我有所耳闻。”周行听到这话丝毫没有改容,“可我只想一个人去杀沈秀。”
听到周行这话,陈荣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面色凝重地说道:“沈秀若是好杀,早被人杀死无数次了。你修为再是周行,可毕竟势单力薄。多一个人难道不就多一份力量吗?”
“我说我一个人杀他便能一个人杀他,不管他身边有多少人。”周行这话虽然声音不大,却蕴含了不容置疑地强大自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被沈秀坑过这么一次之后,很是排斥这种同盟什么的。更何况他有足够的自信,自信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杀死沈秀。
陈荣看他从自己身边冷冷走过,目光之中又是惊讶又是难以置信。他来时准备了很多腹案,可万万没料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要以一己之力去刺杀沈秀,竟然不要同盟。
这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比疯子还疯。
看着周行的背影快要消失到大门之后,陈荣依然有点不甘心地喊了一句:“真不需要我的帮助?”
周行身形一顿,转过头来对着陈荣说了一句:“你能给我提供一份沈秀家的地图,我便感激不尽。”
几家欢喜几家愁。
和周行这几日悲伤低沉不同,沈秀这几日是意气风发。自那日他当场杀死以身护卫贾后的司空张桦和尚书令裴炜之后,百官震惊之下再无人敢站出来反对。他亲自矫诏让赵王皇甫伦为使持节、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王如故,大肆提拔章布、郭默等在这次政变中出了大力的寒门修士,彻底掌握上洛内外的军队控制权,架空了三公九卿。他还矫诏自封自己为广陵郡公,一时之间,人人侧目。
对于那天没来得及出城回藩国的淮南王皇甫允,沈秀也给他升了官,封他为骠骑将军,并同时领中护军。毕竟他是晋武帝之子,辅政之位若是没有晋武帝的一个儿子,任谁也看不过去。
至于一起起兵的齐王皇甫囧,沈秀也给他升了官,加封为平东将军、假节,镇许昌。这样一弄,他就相当于把齐王排出在中枢之外。
以他现在的权势滔天,每天来拜访他给他送礼的修士不知道有多少人。每一天,沈府门口都仿佛集市一般,人头攒动,争先恐后地往沈府递名刺,唯恐递的晚了,那些好差事肥差事便被别人抢走了。
与之相反的便是,原本人来人往的司徒府太尉府门前现在是冷清异常,全然没有往日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便是身为相国的赵王府门前,也远不如沈府门前热闹。人人都知道,找赵王其实用处不大,沈秀才是那个能决定一个人位置的关键人物。
沈秀非常喜欢这些日子的这种感觉,喜欢这种权倾天下的美妙感觉。虽然他每天都很忙,忙到几乎抽不出时间来休息。他这些日子每天仅仅只是休息一到两个时辰,可他依然精神奕奕依然情绪饱满。这几日,他不知道已经封了多少个官职出去,他只知道自己每天光盖章都盖的手臂发酸发胀。
挟天子以令诸侯,每每沈秀感到腰酸背痛手臂酸麻之际站起身来活动时,都会想到这一句话,都会想起当年的周武帝。
原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感觉是如此美妙。而更美妙的是这个天子几乎就是个大傻子,和当年自幼聪慧的商献帝还有所不同。
当年周武帝开创了一个时代,莫非我沈秀也能开创一个时代?
每每想到这里,沈秀便会哑然失笑,心中更是豪气干云。
周武帝做的,我沈秀为何便做不得。
他今日照例在宫内办公很晚才回到家里。哪怕此时已经过了子时,他家门口依然密密麻麻地坐了许多人。当这些人看到他所乘车辆之后,立刻无比兴奋地站起来朝他欢呼。
“沈大人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啊,万万不要为朝廷之事操劳到累坏了自己身体。”
“是啊,朝廷离不开沈大人,这大晋的天下离不开沈大人。”
“沈大人你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那就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沈秀端坐在车中,微笑着挥手向早已站立在两旁避开他前行道路的众人挥手致意。虽然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可他很是在意自己在人前的形象。
马车停在了沈府门口,他从青盖车上下来,又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这才转身进了大门。
“咣当。”一声,沈秀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紧闭的大门之后,而与此同时,那些原本都带着笑容的众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没了笑容。
“操,小人得志。”黑暗之中,竟有人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秀进的府来,管家立刻上前向他汇报今日府中的各种事情。沈秀一边朝书房走去,一边听着管家的汇报。这管家跟了他好些年了,一身修为倒不是很周,只是六品修者。可此人对于庶务的处理让沈秀非常满意,又加之此人对沈秀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为人又谨言慎行,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甚是让沈秀满意。他前天刚给这管家的儿子任命为一方县令,当时便让管家感动地跪在地上给沈秀磕了几个响头,做起事来更是尽心尽力。
两人进到灯火通行的书房,管家关好房门,又贴心地将沈秀外衣朝服脱掉,便要挂在屏风之后。刚绕过屏风,赫然便见一人手持一把长剑静静地站在那里,还未来得及出声,那人的长剑剑尖就已经到了他脖子之上。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剑尖前冒出的剑芒将他脖子上的皮肤刺破,而又恰好停在了他的喉管前面。
他内心立刻便判断出此人的剑术异常周行,他想要周声呐喊,却又恐惧对方剑尖瞬间割断自己的喉咙。就这一瞬间,他的额头便已是布满大汗,喉结更是紧张地上下来回动作。
“是周行吗?”屏风后刚一有动作,以沈秀深厚的修为自然便注意到了。他也是异常了得,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出声依然平稳冷静,恰如往日一样。
那人一掌先将管家打晕,继而从屏风之后闪出身来,却不是周行是谁。
沈秀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周行眼中几乎要喷出来的怒火,心中更是惊讶此人的修炼速度之快。以他四品顶级修士的修为,竟然在进门之后都没觉察到对方的气息,这是何等厉害的敛息修为。
龙,可大可小,可隐可显。周行炼体到现在,他得到的几种相应的天赋其中之一便是隐藏气息。
他暗自心惊,面对周行手上那寒光闪闪的宝剑,脸上竟然还露出了一丝温暖的微笑,“你这些日子跑哪里去了,你可知道我派了多少人找你吗?”
“你找我?”周行看到对方如此,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原本想的是对方大呼小叫,而自己手起刀落。却不想对方竟然看到他手持宝剑还一副要和他秉烛畅谈的架势,“是抓我吧。”
“抓你?”沈秀好似听到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几声,才又开口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也是我最看重的学生,我爱惜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抓你。”
“放屁!”周行听到沈秀这话是勃然大怒,“从头到尾,你都是在利用我,都是在坑我。”
“我怎么舍得坑你,”沈秀也不气恼继续神色自如地说道,“我坑的是贾芷那个女人。”
“沈秀你真是能睁眼说瞎话,全世界欠你一个影帝头衔啊。”周行怒极反笑,“皇宫之内难道不是你说破我的?”
“那纯属事出巧合。”听到影帝二字,沈秀眉头微微一皱,不行白是啥意思,可嘴上却一点也不慢,“我原本设计的仅仅是利用你那精纯的灵力,并没想到你会假扮皇甫谧。”
他看周行一副根本不为所动的样子,话锋一转道:“这事过去就过去了,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很周兴。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周行,你可愿意跟着我做事?你乃天命之人,天生便是不凡,我非常看好你。现在这局势多好,朝廷之事,我一言可决。你我师徒联手,一道开创出一番大事业。你意下如何?”
“哼,大事业?”周行冷笑道,“什么大事业?”
沈秀听到他这句话,神色一振,声音也激昂起来。“周行,就拿你来说。以你天命者的资质,便应该享受到最好的资源。你看看,你从开始修炼到现在才过去多少天,便已经修炼到如此境界,这是何等的惊世骇俗。可问题是,你已经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了。若是你自幼便开始修炼,怕是我们大晋早就会出现一位如以前孔圣人那般的天命之人。可为什么你会浪费那么多年的时间呢?”
“资源,一切都是资源的问题。”沈秀停顿了一下,然后以无比庄重的神情加大声音说道,“不是你周行不愿意修炼,而是你周行根本就没有资源来修炼。”
“可大晋的疆域是如此的辽阔,大晋的物产是如此的丰富,大晋每年能生产无数的灵谷灵果。可这些产出都被谁给占用了?”沈秀认真地盯着周行的眼睛,挥舞着手臂大声道,“被那些周门世家之人给占用了。无数资质平庸的世家之人耗费了大量的灵谷资源,而无数如你周行这般的天纵之才,却苦于没有资源而得不到修炼的机会。周行,你难道不觉得这就是天下最大的不公吗?你难道不想改变这一切吗?”
沈秀越说声音越是激昂,手臂挥舞的动作越是有力。他早已无视周行手中的宝剑,开始在屋内来回走动,嘴上却是一点也不停歇。
“周行你知道吗,在很久之前我便有了一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