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阿喀流斯之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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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阿喀流斯之踵
赵政策却是有些警惕,曾涛不去向县长向花群去反映问题,却是跑到了自己这个常务副县长办公室来,鬼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事实上,这次赵政策有些过分警惕了。曾涛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同时也是个吃不得半点亏得人。可年前,政法书记龙国清却是让曾涛出了点血,吃了点小亏。这在赵政策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情,曾涛却是一直耿耿于怀。
曾涛两年前弄了个指标,把自己的儿子曾番顺送去了省警察学校进修,年前终于毕业了。曾涛找了点关系,把儿子弄进了城关派出所。
这本来是件好事情,可龙国清却是在政法系统定了一个惯例:每年分配到公安,检察,法院,司法等政法系统的学生首先都必须经过西衡县政法委办公室的培训,然后才可以上岗。
培训也是个好事情,可每个参加培训的新分配的毕业生都要交一百块的培训费,这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这个培训每年都搞,可以前没有曾涛的儿子在内,自然是不关曾涛的事情,现在轮到曾涛要出这一百块钱了,就心疼得要命。
曾涛也专门打过电话给政法书记龙国清,试探下自己儿子的这一百块培训费能不能够特殊对待一下,可龙国清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说什么这是组织决定,不能因人而异。曾涛心里那个气啊,可又没有什么办法,公安局接收人员的时候,需要政法委办公室开具介绍信才能够报到,这也是龙国清定下来的规矩。
曾涛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自己只是个正科级别的县府办主任,政法书记龙国清却是县委常委,西衡县响当当的人物。
曾涛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我制服不了,就找能够制服你的人,借力打力的办法曾涛还是有的。
曾涛之所以不找县长向华群,是因为曾涛知道向华群和龙国清的关系不错,说了也没有用,还不如不说。
作为县府办主任,消息自然很灵通,曾涛对赵政策的能量还是很有感触的。只要赵政策有了脾气,估计龙国清就不会好受了,所以曾涛就跑到了赵政策办公室来说这个事情了。
可从赵政策的脸上曾涛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所以曾涛很是失望地离开了。
对于这次严打,从中央到地方都是非常重视,当作政治任务来完成的。赵政策自然不好轻易表态,毕竟这是政法系统的工作,自己一个常务副县长不适合去指手画脚。官场上很多矛盾的产生都是因为权力捞过了界,也就是说,管了不属于自己分工范围的事情。
可马上赵政策就遇上了一件自己非管不可的事情,因为在龙国清的指示下,县公安局居然要把石头乡的小峰村和大峰村两个村因为农田争水打了群架的二十多个人归类为两个流氓团伙,进行严打。
赵政策除了在严打动员会议上讲了几句关于稳定的话,基本上还是没有插手严打的事情当中去。对严打行动,赵政策是举双手支持的。经济的发展往往就因为几个流氓坏了大事,九十年代的黑恶集团也是由流氓团伙逐步发展起来的。
可赵政策历来反对以点概面,随意扩大打击范围。两个村的农民争水发生一些打架事件,却被定为两个流氓团伙在火拼,这也太离谱了点吧。
更何况,这些被公安局抓起来的人都是赵政策老家石头乡的人,乡长刘光斗急得不行,给赵政策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
人都已经进了看守所,想一下子放出去,赵政策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赵政策就让公安局长邹天明和刑警队长马风谣先拖一段时间,自己再想办法。
县委常委会议上,赵政策却是毫无预兆地开始发难了。
“龙国清同志,现在政法系统是怎么回事情?”赵政策直呼其名,丝毫不掩藏自己的愤怒。要是把龙字省略,只叫国清同志,倒还算是过得去,在官场上,这样直呼全名是很少的,显得有些不够尊重对方。
“现在群众和干部都不满意啊。”赵政策手指头在会议桌上面敲着,气势十足,“街上的发廊是越开越多,连我们县政府招待所旁边都开了三家。那都是什么发廊啊,群众反映三个发廊里面没有一个会理发的师傅。”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常委们都有些诧异地看着赵政策,这个常务副县长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一副要咬人的架势。
不过,听赵政策说没有一个理发师傅的发廊,连一向冷峻的纪委书记乔光明的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看来忍得比较辛苦,宣传部长李娜更是咯咯笑出声来,花枝颤抖不停。
“严打严打,我们西衡县都不知道严打到哪里去了?”赵政策却是没有就此罢休的架势,丝毫不顾政法书记龙国清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县城里收取保护费的流氓团伙还在街上逍遥自在,到底是什么人在给这些流氓团伙充当保护伞?”
龙国清怎么也没有弄明白,自己和赵政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赵政策怎么对准自己开炮了,难道认为自己这个政法书记好欺负一些?
“政策同志,这严打行动总要一步一步来吧,县城的治安状况还是有所好转的,只是要彻底扭转过来,还需要一个过程。”人家指着鼻子骂上脸了,龙国清也只好被动迎战,有些狼狈。
“政策同志,是不是你亲眼看到的,还是听人说的呢?”县长向华群笑了笑,“据我所知,这次严打,我们西衡县的政法系统投入了警力还是很大的,也取得了初步成效。”
向华群之所以插话,也是想提醒一下赵政策,我这个县长和龙国清的关系还不错呢。
赵政策却是没有罢休的意思,马上说:“龙国清同志,你所说的一步一步来是不是指农村包围城市啊。”
龙国清愣了愣,没有明白赵政策到底在说什么。
“石头乡两个村的村民因为农田用水问题发生了一些纠纷,被划作是流氓集团。大街上敲诈勒索的罪犯却仍然逍遥法外,这就是你说的过程不成?”赵政策冷笑了一声,把头转向了向华群,“向县长,街上的刘二麻子,黑子几个流氓我还是认识的。他们每条街道门面收取三十元的保护费,群众向政法机关反映情况,却是第二天就被他们知道了,然后向反映情况的群众进行报复,把人家打得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倒是想问问,刘二麻子怎么知道是谁在告他们?我们政法机关的保密制度有没有执行?或者是有人在给流氓团伙充当保护伞?”
赵政策接连几个反问,让向华群也不好插嘴了。
“我也接政策同志的话说几句。”纪委书记乔光明咳嗽了一声,“这个,嗯,我们纪委也收到过不少干部群众来信,说我们西衡县的政法系统有不少人和刘二麻子他们称兄道弟,影响很坏。”
组织部长潘建新是一向与纪委书记乔光明秤不离砣,公不离婆,一起共进退的。见乔光明发言了,自然是要发言支持一下。
“是啊,上次我去井头乡的时候,还有人当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们组织部门都是饭桶,有些政法系统的干部就是流氓,为什么也能通过组织部门的考核呢。”潘建新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使人不知道他在调侃还是气愤。
县委书记易华荣一看不太对劲,光是赵政策就已经是气势汹汹,被乔光明这么一搅,这水就更浑了,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出来。
“别扯远了,同志们。”易华荣就赶紧插话说,“这个议题是关于严打行动的进展问题。”
顿了顿,易华荣才笑着说:“石头乡一向民风淳朴,要说有流氓团伙,我也不太相信。国清同志,是不是下面的同志们把文件精神领会错了,你去查一查吧。”
“是啊,国清同志,也有可能是指标定高了些,个别派出所被逼急了。”向华群也赶紧抓住机会打圆场,无论如何,向华群这个时候是要安抚一下赵政策的。一听到赵政策提到石头乡的事情,向华群其实早就明白过来了,这个龙国清没有弄清楚状况,石头乡是可以乱动的吗,就算赵政策今天不跳出来,明天黄铁芯副市长的电话估计也要到了。要知道,黄铁芯和赵政策的老家都在石头乡,这点乡土情面是必须讲的,要不以后回老家怎么面对乡亲父老们?
不过,向华群也敏锐地发现了赵政策的一个致命弱点:与其说赵政策护短,还不如说赵政策这个人太重感情,这在官场上很多时候就会钻进政敌的陷阱里面去。
向华群眼神一亮,赵政策这个常务副县长一直非常沉稳,年少老成,平时还真难发现他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缺陷。这下好了,总算找到了一个弱点所在,有可以下手的地方了,或许这就叫“阿喀流斯之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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