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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定四季,遥寄一星知
群星定四季,遥寄一星知
天空如镜湖倒悬,大地上林野莽苍。
松鹤武馆的大师兄周子凡,站在野花盛开的山谷里面,捏起了一枚碧绿的珠子。
“禅师,小心了!”
周子凡话音未落,身体原地一转,手里碧玉珠子寻机打出,空气隐隐有龙形,一闪即逝。
广明禅师站在百丈开外,双手合十,念动水月天子咒,面前就有两团水雾幻影凝聚出来。
左边一个“司徒云涛”,右边一个“苏寒山”,气质迥异,但同样给人强烈压迫的感觉。
“司徒云涛”抢先出拳。
只见那颗碧绿珠子,当空爆发火光,形成粘稠绿焰,如同一条插翅怪蛇,盘旋闪避,一扑之间,就缠到了“司徒云涛”身上。
水火对撞,形成呲啦啦的剧烈声响。
“苏寒山”这时一抬手,拦在了广明禅师面前。
原来另有一颗绿珠,打在了他的掌心中。
这颗珠子比之前那颗珠子直径较小。
周子凡出手的时候,实则是一把打出了两颗珠子,前后紧挨着。
第一颗珠子爆发的时候,火焰蟒蛇的尾巴,竟有灵性,顺势就把后面那颗珠子甩打出去,直取要害。
“苏寒山”虽然挡住了第二颗珠子,但第二颗珠子微微一闪,就变成了一只绿色的大马蜂,钻破了他的手掌,撞在广明禅师身上。
广明禅师目光陡然一凝,体表立即多出口梵文金钟,震开了这只马蜂,嘴里赞叹不已。
“周施主这两颗鬼火丸,已经不是一次性的暗器,而是实打实的法器了,而且炼制手法极为高明。”
“这两只妖兽,智慧极低,凶性入骨,杀来容易,却绝难驯服,被你拘禁魂魄之后,这才两天,竟然就降服它们的凶性,化为这种彼此愿意配合的灵性,真是奇妙。”
周子凡收回了两颗绿珠,哈哈笑道:“都是公孙先生教得好。”
“之前,夏侯那套猎杀妖兽魂魄,化为体表图腾刺青的手段,我很是羡慕,却知道研习不易,又是画魂道秘传。”
“谁知而今,我也学到了一套异曲同工的手段。”
广明禅师飘然走来,脸上笑容难以掩饰:“贫僧最近研习降魔之法,也颇有所得,刚才刹那之间,将心意化柔为刚,就是认清软弱迟疑的念头,将之接受、降服的效果。”
远处山顶,苏寒山悠闲地躺在一块干燥的大石上,只穿了件薄薄青衫,晒着天光,闭眼念叨。
“师兄最近,跟公孙策和这和尚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柳师姐待在一起的时间都多。”
“他也快四十了,还不想着成婚,嘿,不会是不愿意负责吧?”
苏铁衣在旁边配酒,身边放了三十多个葫芦,都是苏寒山调的金丹法酒,配起来喝,别有一番滋味。
“寒山呐,你这话理就有点偏了。”
“柳丫头最近跟那龙云凤待在一起,学剑练武的心思,也比找子凡温存的心思重,你要催他们成婚,怎么不去找你柳师姐呢?”
苏铁衣灌了口酒,长出一口气,满意的点点头,“我看你就算要提成亲的事儿,起码也得过两个月,等大家过了这個兴头。”
“否则大家参加喜宴时,心里头还在琢磨武功,不能全心全意为喜宴高兴,那就美中不足了。”
苏寒山想想也是,反正师兄师姐两情相悦,迟早水到渠成。
不过,降魔武道普及开来这段日子,人们的习武热情,真是前所未有的高啊。
七代祖师亲自总结过的降魔武道,第一步修行,相比于世间原有的武功来说,对资源的需求低了很多,对资质的要求,也低了很多。
就算是苏寒山当初带回来的神魄武道观想法,也远远无法跟祖师这回所传的法门相提并论。
所以,那些曾经没学过武,或者练武入门之后,因为各种原因、生活所迫,没有练下去的人们,如今统统都拿出了时间来修炼。
这部分人,数量最多,也是世间武道如火如荼的氛围,最大的来源。
但他们要想练出成果,还需要一些时间。
最先在降魔武道的法门上,得到明显收益的,还是那些遇到了武道瓶颈的专业武者。
这世上,困于资质而无法更进一步的武者有很多,但更多的人,并非仅仅困于资质,更是困于功法。
比如当年,苏寒山从神威宴上招揽回来的两位天梯境界的武学教头,秦陆白和杨翩翩。
他们两个野路子出身的游侠,就靠着接官府悬赏,积累赏钱,到各种黑市里厮混,选购功法,磕磕绊绊,也总算修炼到了天梯境界,却完全看不到前路,只能去神威宴碰运气。
总算运气不错,那次神威宴出现变故,他们反而因此立功,得到了足以兑换高阶功法的功劳。
别的像他们这样的武者,却未必就有这样的运气了。
卡在气海,没有天梯功法的,卡在天梯,没有真形功法的,以此类推,比比皆是。
而降魔武道,虽然考虑到了最大的普及性,导致每一个境界除降魔以外的攻防效果,在人间同境界的其他功法中,都显得很平庸。
但毕竟是从第一大境到第五大境,都说齐全了。
给所有处在这个范围内的武者,都指明了一条可以去走的路。
可以说,七代祖师这个举动,对整个人间武道,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
但,也是时代发展到了这个境地后,才能够走出来的一步。
从前历代武者不肯广传功法,全是因为敝帚自珍吗,倒也未必。
只是秘境练气之道,为求战力,所练元气刚强,一旦走岔,祸患难料,需要明确指点、监督,资源倾斜,即使号称广开山门,或者在军中普及武功这种事情,也要考虑各级传承的规模。
要保证投入能得到回报,至少不能得到恶报。
故而,不管是以前的天都仙府,还是号称全民皆兵的大秦时期,不周宫,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现在有了发展成熟的降魔武道,才能够试着走这一步,这是内因。
外因则是,魔劫又快到了。
大楚才五百多年,就又要迎来魔劫,谁也说不准,这一回的魔劫,会不会比中古末年规模更大,持续更久。
只要是人间的势力,没人喜欢被魔族这种东西缠上。
这种时候广传降魔武道,是符合所有组织利益的,他们不但不会阻挠、扭曲、隔绝,还会协助推广。
苏寒山近来散发念力磁波,以风水法门通感天地,感应范围内的所有地方,都在散发着越来越醇厚的武道降魔气息。
他自己反而是个彻底休假似的状态,吃吃喝喝,找找老朋友,逗逗新学徒,兴致来了,随便一躺,享受好风光。
偶尔跟太白神树分身联系上的时候,就按照那边世界发展的实况,给梦境游戏里面,多添一些内容。
至于自身武学前路的事情,一直在他心里运转,但没有太刻意的去雕琢。概念化这种形而上的东西,在他以前的修行道路里面,其实也是有接触的。
《玄阴六煞搜魔真经》,在修炼到六煞天星的层次时,所接引的就不仅仅是六种真实形象的星光,也是六种概念。
火星,铃星,地空,地劫,擎羊,陀罗,代表着六种对命运的破坏性。
七代祖师给苏寒山重新推演的指导性功法里面,也是让他从这方面入手,深化这六种感知。
等到大略知道概念化的事物,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再来印证自己已有的两枚元丹,依次走上这类道路。
用最简单的比喻来说,就好像自己没造过完整的枪,身边也没有同路的前辈,但远处有六尊开放性比较高的大炮摆着,先去揣摩一下大炮、炮弹的结构成分等等。
苏寒山最近的休息放空,也是在从自己驳杂的底蕴之中,细化出六煞天星的感应。
他躺在石头上睡了一觉,不知二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到醒来,已经是满天繁星。
名为天眼苍龙的武道金丹,运转起来。
苏寒山眼中的星空开始流转,推演着过去的星象。
昨天,前天,大前天,一个月之前,一个季节前,整整一年前……
在这个并非星球结构的世界里,苏寒山不知道最初的四季历法,究竟是怎么定下来的。
但是,当他推演星空的时候,心中隐隐有了一种感悟。
高渺群星的运转,与凡尘大地上的一切息息相关,因日月而定昼夜,因星象而定四季。
在这衍生着宏大秩序的星空之中,却有六种星光,显得比其他星星更桀骜,更顽劣,更不安其位。
夜风清冷,天空中的星象不变。
苏寒山眼中,却已经浮现出了六煞天星的模样。
或赤红有角,或芒角倾斜,或浑圆内凹,或行将欲裂……
他的意识不知不觉,寄托其中,忽然换了一种视角,高居九重天,俯看凡尘间,心中跃跃欲试,期待着尘世中那些不安分的变化。
就算是因为广传降魔之法,而大举休战的人间。
就算是这样美好的夜晚。
人间竟然也有着无穷无尽,可以对应六煞天星的事情,正在发生。
苏寒山本能觉得,其中有些事情,自己根本不能靠近,又有些事情太遥远,太陌生。
惊鸿一瞥的浏览中,他忽然从其中的某一块色彩,感受到了些许熟悉。
下一刻,他的意识已经穿越千山万水,朝着那个事件发生的位置靠近过去。
那是在北方,超越神断山脉,进入了大荒漠,大草原的地带。
荒漠已经足够广阔,草原竟比荒漠更大。
隐约有一块巍峨的山壁上,刻着“狼余”二字。
北疆八大部族中的狼余王部,也是最乐于接受中土移民,与大楚北方边军,往来最密切的一个部族。
狼余王部的各个城池之中,有很多的圆顶建筑。
据说是因为古早以前,大草原上的人以放牧为主要的生活,追逐水草丰茂之地,居无定所,人到哪里,帐篷跟到哪里,草原上又有很多风大的地方,帐篷都做成低矮圆顶。
后来他们营造城池,搭建房屋的时候,沿着祖上传下来的生活习惯,把房子搭成了这种样子,而且凡是这样的圆顶建筑,都喜欢涂上淡色的石浆。
人在高空飞过的时候,俯瞰这些反光的圆顶建筑,就像是青绿色的广袤草原上,稀稀疏疏的小珍珠,与城外那些同样反光的小湖泊,相映成趣。
苏寒山的这缕意识,须臾之间又掠过了不知多少座城池。
他完全没有去想,自己现在这缕意识,到底是以精神力的形式存在,还是以元气的形式存在。
总之他就是来了,能够“看见”也能“听见”,甚至能够分辨青草与湖泊的气味。
还有血腥味!
前方的草原丘陵之间,出现了一个深深凹陷下去的裂口。
青色蓝色各种温暖纯净的霞光云气,从中喷发出来,明显是有宝物出世,宝光冲天。
在天限之力逐渐淡薄后,人间各地,像这样的事层出不穷,但是截止到目前,有这种规模的应该不多。
好些高手,正围绕着这块宝地厮杀。
苏寒山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其中一个身穿黑甲、却没带头盔的银发大汉身上,散发出来的。
此人修为极深,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血海滔天、洗涤山河的感觉,以至于苏寒山隔了那么远,都能闻到真实的血腥味。
但是从现实层面来说,他的力量又非常集中,根本没有向外散逸。
所以那些血腥味,不是来源于他自身,更像是这方天地,为了凸显他的存在,让天地元气主动产生的一种变化。
跟他交手的那个人,则是一身银白战甲,银色披风,脸部也完全掩盖在面罩之下,只有两个眼睛露出湛然的青光。
这个银甲战将施展出来的掌法,让苏寒山觉得有几分眼熟。
浩荡龙吟,困在一掌之间,干脆利落的轰压出去,正是神威大将军的《青天囚龙掌》。
“神威王府的大公子,果然不俗,可惜真正五十岁以下的年轻一代中,却没有几个人才。”
黑甲大汉笑道,“就算是跟狼余王部的合流,今天你们也带不走这件宝贝。”
银甲神将反唇相讥:“天命教被剿灭,你们穷奇部落作为天命教的隐藏分支,也是元气大损。”
“要说青黄不接,该担心的是你们才对,我看伱们这回出动的人,就算是玄胎境界里面的,也没有任何一个,是五十岁以下。”
不知道是这件宝贝真就那么具有吸引力,还是两边相逢,正好新仇旧怨要算算。
除了这对披甲的高手之外,远处还有好些强者在争斗。
但这个时候,整个战场的焦点却不在于他们,反而是在宝地内部的几个人身上。
苏寒山当年在神威宴上有过交情的两个熟人,都在里面。
神威府的七公子张定远,狼余王部的达伦王子。
“倒也不愧是王子和少将军,看来这两年,修炼得也挺顺的。”
苏寒山看了两眼,笑道,“当初就约好,过几年要聚一聚,这次倒是凑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