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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不好说话,一行人先进屋。
顾昭和顾修文兄妹刚起床,看到他们进来正要打招呼,就发现他们一行人的脸色不大对,“怎么了?”
顾修文压低嗓音询问。
顾天和朝他摇了摇头,道一句,“先进去再说。”
众人抬步走进里屋,顾昭合上门,杜仲这才把怀里的那封密信递给姬朝宗,一群人也没入座,分散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注视着姬朝宗看信。
见他长指捏着信纸,神色越来越难看,顾攸宁率先待不住,拧眉问人,“信上说了什?”她边说,边凑近去看信,待看清信上的内容时,脸色霎时一变,惊呼出声,“怎么这样?”
两人这般神态,顾天和也皱了眉,沉声问,“出了什事?”
姬朝宗把信给他,问杜仲,“什时候的事?”
杜仲忙答:“十天前的事,国公爷受邀参加宫宴,醒来的时候被人发现在庄妃娘娘的寝殿里,嘴里念着淑慧皇后的闺名……”
他这一席话让还未看清信中内容的顾修文兄妹目瞪口呆。
顾攸宁也抿了唇,看着姬朝宗阴沉的脸,她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忍不住抬手去握他的手。
冰凉的手指被暖意包裹,姬朝宗心里的那些郁气也稍稍消散一些,他垂眸,看着身边目露担忧的少女,没说话,只是反握住她的手,而后继续目视杜仲,启唇,“继续。”
倒也没有让别人离开的意思。
杜仲本来还有些担忧,毕竟这牵涉的是国公爷还有郁家那几位,但这事在京城已不是什秘密,只怕用不了多久,其他几个城镇也知晓,倒也没什好隐瞒的……便低声回禀,“那日庄妃娘娘陪陛下多用了几杯,便先回了寝宫,后来国公爷也不见了,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就在庄妃娘娘的寝宫,欲,欲对她不轨。”
艰难说完这一串话,察觉屋中骤然变得凛然的气氛,杜仲心下一紧,话却不敢停,“后来宫人撞见,尖叫声引来其余宫人,通禀了陛下。”
“庄妃娘娘向陛下哭诉说国公爷对她不轨,嘴里直呼淑慧皇后的闺名,陛下震怒,当即就把国公爷打入了诏狱。”
顾攸宁知道姬、郁两家是世交姻亲,那位仙逝的淑慧皇后不仅是太子生母,也是安国公的表妹,幼时她陪着母亲去别家做客的时候听过几桩算不得秘闻的秘辛——
传说那位淑慧皇后和安国公本是从小定的娃娃亲,表兄表妹,是青梅竹马,那个时候南阳那边的人都以为他们到了年纪就会成婚,偏偏那会只是太子的陛下也去了南阳,正好住在姬家,也不知究竟做了什事,竟让那位贤名在外的郁家大小姐主动提出退亲,成了太子妃。
后来安国公又娶了昭德长公主……
这里头牵涉的不是皇室就是权贵,旁人纵然是感慨也只敢在私下说说。
可如今这桩秘辛被牵扯出来,闹出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京城那边传成什样了,更不清楚安国公如何,长公主他们又如何……顾攸宁心里担心他们的处境,也担心姬朝宗,忍不住握紧他的手,侧头看他,主动说,“姬朝宗,我们回京。”
“现在就走。”
姬朝宗长睫微颤,表情有些怔楞,就算顾攸宁不说,他也是要回京的,出来这久,让家中长辈担忧已然不该,如今父亲出事,他岂能继续在外逗留?可他……
看着她脸上未加掩饰的担忧表情,姬朝宗心下微暖,出口却是拒绝的话,“不行,你不能去。”
现在京城是何情形尚且不知。
他相信父亲的为人,父亲绝不可能是这等恶徒,更不背弃母亲……这背后必定有人在操持这一切,怕就怕这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姬朝宗岂能让她陪着他去涉险?他面上露出几分温和,柔声劝道:“阿宁乖,你和你兄长在这,等处理完京城的一切,我再来接你。”
顾攸宁岂不知他的打算?
她抿着唇,仍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这次是你要丢下我吗?”
“我……”姬朝宗张口想说话,可看着顾攸宁面上的表情蹙了眉,他既不愿她陪他去涉险,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只能抬眸向顾天和看去,希望顾天和能帮他劝住顾攸宁。
顾天和接收到他的视线,倒也如愿过来了,他的手里握着那封信,走到顾攸宁的面前,未张口说话就见眼前少女突然抬起眼眸,看着他率先说道:“哥哥,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决定的事不可能更改。”
喉间未发出的声音戛然而止,顾天和皱着眉,垂眸看她。
顾攸宁仍握着姬朝宗的手不曾松开,看向顾天和的目光却变得柔和了一些,声音也逐渐缓和下来,“哥哥,他为了做了许多,如今姬家有事,我岂能坐视不管?”说着也伸出一只手,牵着他的袖子,就像儿时在家同人撒娇时一样,软着嗓音说道:“哥哥,我留在这也不放心,倒不如让我和他一道去,有什也能互相照应着些。”
顾天和一向疼她,纵使再不肯也舍不得反驳她。
罢了。
他开口,语气无奈,“你要去就去吧。”左右他也拦不住她。
与其让她一个人偷偷背着他们跑掉,倒不如让她跟着姬朝宗一道去,一路上两人也能有照应,何况有姬朝宗在身边,阿宁的安全是不必担忧的。
接收到姬朝宗责怪的目光,顾天和有些生气,忍不住瞪他一眼,气道:“你都没法子,我有什办法?”他们两人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资格说谁。
“阿宁……”
姬朝宗见顾天和也没法劝住她,只好收回目光继续看向顾攸宁,想再劝却被人用手指抵住微启的嘴唇。他的阿宁此时再也顾不上周遭还有谁,她只是仰头看着他,目光温和,语气坚定,“姬朝宗,我不是只能与你同甘。”
“带我走,或者我跟着你走。”
“你来选。”
心中似被什重重敲了一下,明明先前因为京城的事那么生气,头顶都是一片挥散不去的阴霾和郁气,可此时……听着这一番话,再看着眼前这张面容,姬朝宗却觉得那阴霾的云层里也破开了一层艳阳。
他抬手去握顾攸宁的手,喉咙有些痒,“好。”
他说,“我们一起走。”
无论前面有什困境,有什危险,他们都在一起。
顾攸宁的脸上终于扯开了一道笑,她回握住姬朝宗的手,而后转头看向顾天和,“哥哥,小满……”
不等说完,顾天和就接过话,他抚着她的头,温声宽慰,“我去接他,你和姬朝宗先去,等安置好小满和嬷嬷他们,我再去找你们。”
顾攸宁点了点头。
事情情急,她也不愿再耽搁下去,没再多说就和姬朝宗出门了。
杜仲早他们几步,已经替他们准备好马匹,其余护卫也都立在马匹旁,看到他们出来就纷纷拱手,“主子,夫人。”
顾攸宁未多言,松开姬朝宗的手,翻身上马。
“走吧。”
她看向身边的姬朝宗。
姬朝宗也看着她,应她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马蹄扬起一地尘埃,一行人打马朝城门口去,想昨日他们才风尘仆仆赶到宁阳,本以为这次可以好好休息几天,和哥哥团聚一番,没想到今日京城又传来这样的消息,不知前程,不知结果,甚至不知在幕后推动这一切的人是谁。
可她的心里却很平静。
此时艳阳破开云层,斜下几道金光,耳边的风很大,扬起她散落的头发,也迷了她的眼,她就在这艳阳金光下,看着身旁的姬朝宗……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她相信老天必定不薄待他们。
“驾——”
顾攸宁扬起马鞭,收回视线,望着前路的目光也从原本的温情柔和变得坚定起来。
……
从宁阳出发,顾攸宁一行人在路上几乎算是没怎么停歇,可到京城的时候也花了快十天的时间,如今已是正月下旬,早春,气候已经不似严冬那般寒冷,可天是阴沉沉的,尤其是离京城越近,这股子阴霾就越发严重。
就像是知道京城发生了不好的事,连老天也不愿施舍一份阳光。
行了一路,快到京城,姬朝宗倒是慢了下来,他坐在驿站的厢房里,一边捏着顾攸宁酸软的腰肢和腿,一边问早先被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杜仲,“怎么样?”
杜仲脸色难看,但是如实禀了,“国公爷还在诏狱,长公主进宫求陛下被训斥一番,被下了禁足令……”
姬朝宗手上动作停下,薄唇轻抿。
顾攸宁也蹙了眉,去牵他的手,姬朝宗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看向杜仲,见他眉宇之间似有什未尽的话,心下微沉,“有什?”
“有……”
杜仲咬牙,“太子因替国公爷说话被陛下当众训斥,后来又和陛下多次政见不一,被……”
顾攸宁见他吞吞吐吐,不由急道:“被什?”
“被陛下褫夺太子身份,不日就要发配凉州思过。”杜仲沉声补充完。
“什!”
这下顾攸宁是再也坐不住了,她不顾酸软的身体站起身,手撑在桌上,嘴里喃喃,“怎么这样?”
姬朝宗的脸色也很难看,先是父亲,是太子……他不在的这段日子,京城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有陛下,他怎么变成这样?只因为政见不一被驳斥几回,以就要褫夺太子的储君位置,要打发到凉州去?这,是他那个英明神武的舅舅吗?
“姬朝宗……”
顾攸宁回头看他,抿唇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事情比他们想象得要严重。
姬朝宗的心情也有些凝重,只是不愿她太过操心,敛去面上的思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我们先进城,或许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他嘴里这样宽慰,但心里却清楚,能让杜仲脸色那么难看,只怕这些事已经没什转圜的余地了。
顾攸宁也清楚,却不愿去反驳什,点头应好,一行人便继续往城中驶去。
城门口倒像从前似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陡然碰见这一行人,官差如常过来查问,可还没靠近就瞧见领头的那个男人,男人一身黑色大氅,头发高束,面容俊美、气度尊贵,神色却十分冷漠,隐约还有一丝不耐。
这一张面孔,京城谁人不知?官差脚步一顿,神色讷讷,“姬,姬大人?”
姬朝宗垂眸看他一眼,神色并没有什变化,只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冷冷,“要多久?”
那官差一听这话,神色微变,真是那一位,连忙让开步子,躬身请人,“您,您请。”说完主动挥开一条小道,请他们一行先进城,等尘埃渐散,人影不见,城门口的一行人才终于回过神,有人呐呐,“这就是那位姬大人?”
“听说陛下一向疼爱这位姬大人,他这一回来,那些事是不是也该有变数了?”
“谁知道呢?陛下这次发了这样大的火,就连长公主进宫都被罚了,这位姬大人怕是也难啊。”
“说起来,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看着有些眼生。”
“我瞧着倒像是那位永乐郡主。”
“永乐郡主?”有人一惊,“就是那位离京一年的永乐郡主?”有人看向那条早已不见顾攸宁踪影的官道,喃喃,“她……竟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