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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和云娘是何时回来的,苏婉和宋子恒都不知道,他们坐马车来榕树村,累了一整日,洗漱完便都上床睡下了。想必村长和云娘回来的也不会太早,又放轻了动作,他们这才什么动静都没有感觉到。
一夜无梦,直接睡到天明,是被屋外的鸟叫声吵醒的,宋良辰本还在睡梦中,忽然一个轱辘爬起来。
苏婉还迷迷糊糊的,不想理会,便推了宋子恒一把,宋子恒起身将小家伙捞进怀里:“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爹,快,大栓他们要来喊我摘果子了。”宋良辰脸上也有些迷迷糊糊的,还未完全清醒,口齿却清晰,想是期待许久了。
“哪有这么早?他们还没起来呢。”宋子恒欲抱着他继续倒回枕上,“再睡会儿罢,等天亮了再起来。”
“天已经亮了,你们看!”宋良辰指着窗外,推着宋子恒的手臂。
“听话。”宋子恒拍了拍他,刚张口,院外就响起清脆的童音,“良辰,起来去摘果子咯——”
“大栓二栓。”两个孩子的话刚刚出口,便被云娘捂住了嘴,“小少爷他们还在休息,别把人吵醒。”
“可是良辰要我们早上叫他去摘果子啊。”
“你们自个儿先去摘,等小少爷睡醒了,再带他去瞧一眼。”
院外的小伙伴似乎想了想,最后一齐点头:“那我们先去了。”
宋良辰急了,生怕小伙伴们抛下自己,忙大声道:“等等我,我就起来了!”说着还手舞足蹈,要挣开宋子恒的怀抱。
小家伙也快满三岁了,一直是那种别人眼里集气势和机灵与一身的小孩,说活泼倒也差一点——严格说起来,他带着小伙伴上房揭瓦也不算活泼,顶多就是调皮捣蛋而已,如今天这种生机勃勃的活泼,苏婉和宋子恒都是头一次见的。
夫妻俩都没了睡意,四目相对,对视了片刻,俱从眼底看到了彼此的笑意。
有可以一块玩耍,而不是随时都有丫鬟侍卫婆子守在旁边,一有苗头就赶紧将他们分开的小伙伴,对宋良辰来说,意义确实不太一样。
无论多大的孩子,都需要真正玩得起来的朋友。
苏婉和宋子恒顿时都有些庆幸带了宋良辰一块来给他找伴读,确实需要他们自己看对眼才行。
宋子恒睡不着了,索性起身,按住正手脚并用准备趴下床的宋良辰:“先别动,我给你穿衣裳。”
窗外也传来了小伙伴体贴的声音:“你先起来,我们等你!”
宋良辰这才安分下来,乖乖等着他爹的伺候。
宋子恒下床后先将薄被拉回去,对苏婉道:“你再歇会儿罢,我自会给良辰整理。”
苏婉拥被坐起来,看着父子俩配合默契的穿衣。
宋良辰去心如箭,衣裳方穿好,就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了,正巧小绿端了洗漱的水进来,自家小少爷却如泥鳅般从她身旁溜过,小绿愣了片刻,才喊道:“小少爷您别跑,先洗漱——”
“我好了,咱们走吧!”宋良辰已经跑到小伙伴跟前,一手拉住一个,最后那个“走吧”还调皮的学了当地口音。
村长这对双胞胎孙子,胆子小的反而是哥哥,胆大的是弟弟,弟弟二栓看了眼拧着帕子追出来的小绿,放缓了脚步:“良辰,她是不是冲你来的?”
宋良辰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对小伙伴介绍道:“她是绿姨,会做好多好吃的!”
小绿追过来道:“小少爷先擦个脸再去不迟。”
宋良辰便仰着头让小绿给自己擦了把脸,小绿仍不放心的絮叨道:“小少爷不要爬树,摘了果子也先别吃,须得回来洗干净,吃了早餐再吃,不然脾胃受不住……”
几个小男孩自认为是男子汉,根本停不下絮絮叨叨的唠叨,小绿没说完,宋良辰已经挥挥手,拉着小伙伴离开了,小绿还听到她叫少爷清脆的声音:“咱们先去叫虎子,再叫二狗子。”
大栓和二栓:“好。”
小绿不由笑了,也亏得是她家小少爷,甭管走到哪里,孩子们都乐意听他的。
小家伙们刚走没多久,苏婉和宋子恒也整理好出屋子了。
得了小绿的建议,云娘有些忐忑的煮着粥,心里还担心贵人吃不惯这么粗陋的早饭,等苏婉和宋子恒一出来,她也忙过来问:“宋公子和夫人早饭想吃些什么?”
昨儿得了丈夫叮嘱,在人前不能透露贵人的身份,云娘这便仍是先前的称呼。
“在家早餐也素来不讲究,清粥就好了。”
云娘仍有些不放心:“只是清粥委实有些粗陋,怕怠慢了贵客……”
“云娘婶子可别这般说,清粥配点风味的小菜,自来是我家最爱的吃食。”
“行,那我就多做几个小菜供你们选择。”云娘这才放心下来,拍胸脯笑道。
小绿进屋准备收拾被褥,云娘也跟了过去:“小绿姑娘,粥在锅里煮,还有好一会儿,我帮你一快收拾罢。”
小绿点头,爽快的道:“那就劳烦婶子了。”
云娘摇头,脸上堆满笑容,麻利的帮着她叠被子装行李,一边凑过去小声的道:“小绿姑娘,我那不争气的儿媳妇,今儿想是会与你们一道去琼州,她一介村妇,没甚见识,日后还请姑娘帮忙照顾一二了。”
小绿惊讶问:“你儿媳跟我们去琼州?”来时小姐只说带几个伴读,没说还要婆子啊。
“小绿姑娘不知道?”云娘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对了,昨儿说起这个时,你正好出去了一趟。”
便解释了一通:“是这样的,夫人原想应该也没要带上她,只是后头知道我那儿媳妇寡居,不忍心带两个娃子走,可我和娃他爷也知道机会难得,哪能耽误娃子的前程?又求了宋公子和夫人,夫人心善,便索性将我那儿媳妇也一块带上了。”
小绿闻言点头笑了,关注点与云娘不太同:“可不是,我家小姐最是心善的一个人,有时候嘴巴硬,实则最见不得别人难受了。”
“姑娘说的是,夫人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那倒不必,小姐和姑爷做善事,原也没想着要图回报,他们只想帮助最需要帮助之人,如若不然,也不会放下府中一切,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了。”
“可不是。”云娘也是一脸的庆幸,跟着一心为主、主子连放屁都是香的小绿,一块歌功颂德了好一阵,这才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我那儿媳妇毕竟是寡居的妇人,远在千里委实叫人放心不下,还望姑娘能代为看着一二。”
小绿虽没太听懂,却还是点头道:“你放心便是,既然小姐发话带她一道去,自然会护着她的。”
村长也在与宋子恒和苏婉说明情形。
“草民只把大人的身份告知虎子他爹和二狗子他爹,其余人全都不知道,不过这两家听说要选他们家孩子做伴读,日后学得好还能下场靠科举,便都特别欢喜,叫大人只管把人带去,日后他们若是不听话,尽管打骂。”
宋子恒笑了,却没多少惊讶,反倒是苏婉还没转过弯来:“他们孩子还这么小,送他们去那么远的地儿,大人不担心?”
“夫人有所不知,能叫孩子念书,是我们这种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若真能学出个名堂俩,更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就是真放心不下,也不能耽误孩子的前程不是?”
宋子恒不动声色的握了握苏婉的手,笑道:“娘子这下不必担心叫他们这么小就离开父母亲人,太过残忍了罢?”
苏婉笑了笑:“若真是心甘情愿,我便也放心了,就是怕他们碍于情面,不好开口拒绝而已。”
村长连连道:“夫人心善,这事于草民甚至整个村子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事,怎能不愿。”
苏婉和宋子恒便都点头笑了笑,村长却又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双手奉上:“这是大人昨儿给草民的,草民与他们两家商议过,这银子着实不能收,大人供他们念书,已是颇费了……”
“一片心意,你们就不要推辞了。”宋子恒摆摆手,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却也隐隐有些坚决,“再说我掏出来,就再没收回去的理儿。”
村长不敢收,瞧见宋子恒的神情,却更不敢不收,只能呐呐的将钱袋握在手里,苏婉又问:“那你们可商议好了何时送孩子们过去?”
“已商议好了,叫他们今日便随大人和夫人过去。”
“这般急,不多陪孩子们几日,好好将事情说与他们吗?”苏婉险些被他们的效率吓到了。
村长摇头苦笑道:“榕树村离琼州路途遥远,便是去镇上租牛车,起码也要两三日才能到……”
“这个无妨,只要说好日子,我们提前叫人来接便是,马车一日便够。”
村长却坚定的拒绝道:“已经很是打扰大人和夫人,再不能这般麻烦,叫他们顺道一块过去罢。”
宋子恒温和的看了苏婉一眼:“早些过去也好,可以熟悉环境,顺便也与良辰培养培养感情。”
“你们决定便好。”苏婉倒也不反对现在就带孩子们过去,毕竟早晚都是要去的,跟他们一起去,反倒比之后再派人来接省事多了。
村长又说了自家儿媳的决定,再多带一个人也不是问题,苏婉毫无压力的点头了。
小家伙们回来之前,正事已经说完了,小绿也麻利的整理好了行李,随时都可以出发,宋子恒和苏婉一块站在院外看天色,瞧着天边堆起一大朵大朵的云,呈白色羽毛状,漂亮至极。
苏婉和宋子恒都没有在沿海城市生活的经历,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到几乎艳丽的云彩,都有些好奇,便多看了两眼。
一转头就看到村长脸色略有些严肃的站在后面。
苏婉忽然觉得眼皮狂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宋子恒已经问出来了:“村长是在为何事烦恼?”
“此事草民不知当不当说,毕竟也只是猜测,并不敢确定。”村长顿了顿,好半响后,开始开口回道,“因着琼州是个岛,四面环海,也时常会有海灾,几乎每年都要被洪水淹一回,这都还算好的,其中最可怕的是铁飓,暴雨挟之,横冲直决,撼声如雷,小则二三日,大则七八日,大一些的铁飓,房屋建筑都将悉数被毁。”
村长说话的时候,脸色也是发白的,许是想到了过去经历这些时的情景。
苏婉先是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村长说的铁飓,估摸着就是台风,而且是破坏力超强的那种。
提到台风,连现代人都一脸后怕,更别提古代了。
苏婉一颗心顿时往下沉。
村长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在宋子恒的眼神示意下,继续道:“草民小时常听老人说,看到天边的云卷起来,就像现在这般,不出三日铁飓就要来了,不过草民都长这般大,却是头一回瞧见云成这形状,以前云没有卷起时,铁飓照样会来,是以做不做准,草民也不清楚。”
苏婉和宋子恒就更不清楚了,不过秉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宋子恒沉声吩咐道:“小绿,你去把小少爷找回来,顺道通知院外的家丁,用过早饭咱们就尽早启程,路上会比较赶,叫他们先把马喂饱。”
“大人……”村长有些紧张。
“劳烦村长去像另外两家知会一声,咱们立马要准备出发了。”
“是,草民这便去叫他们准备起来。”
宋良辰满载而归的回来,几个小家伙自个儿抱着胜利的果实,并不肯让大人帮忙。
走进院子,宋良辰便乐呵呵的将用衣摆抱着的野果子捧到苏婉面前:“娘,你给我保管,我们要去看大树树!”
小绿眼明手快的拿了篮子来接,苏婉拍了拍他的头:“乖,跟我去吃早饭,用完咱们就该回去了。”
宋良辰闻言愣了愣,苏婉虽面上掩饰得很好,他却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小声的问:“娘,有事吗?”
苏婉索性将他抱起来:“无事,只是咱们该回家了。”
宋良辰想了想,不甘愿的撇过头,冲小伙伴挥手:“今天不能跟你们去看大树了。”
那个最壮实的名为虎子的小男孩,老大似的摆摆手:“以后随时可以来看!”
宋良辰这才有些高兴了,用力的点头:“嗯!”
云娘出来招呼孙子和另外两个孩子:“都进来吃饭罢,你们爹娘也快来了。”
小家伙们不明所以,却乐得和新认识的小伙伴一块吃饭,几个小豆丁排排坐,各自抱着自己的碗大快朵颐,时不时还去别人碗里抢一抢食。
正在用饭期间,村长已经麻利的把人叫过来了,两对夫妻并一个妇人,各自都拿着一个包袱,小孩子并无太多行李,可能也怕给苏婉他们增加麻烦,俱是轻装上阵。
苏婉也没说什么,其实他们不带行李都行,到了琼州,再给他们做新的便是了。
麻利的吃完饭上了车,车外一群家长紧张又兴奋,情绪委实复杂,几个孩子却很高兴,大概分别这个词还未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产生印象,反倒是能去城里的好消息,让他们激动的一刻也闲不下来。
整个马车闹哄哄的,小家伙们围着宋良辰,叽叽喳喳的问他城里怎么样。宋良辰等闲也不出门,再说他甭管在琼州还是到了榕树村,都觉得新鲜无比,在他眼里都是好玩的地儿,着实没有高下之分,便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宋良辰机智的换了个概念,跟小伙伴们说起他家有多好玩,能荡秋千,能放风筝,还能玩很多很多好玩的游戏。
送弹弓给宋良辰的虎子便问:“能掏鸟蛋抓泥鳅吗?抓了烤来吃,别提多香了!”
宋良辰顿了顿,似是想象了一下具体有多香,而后坚定的点头:“有!”
话题又变成怎么掏鸟蛋捉泥鳅了,苏婉听了一会儿,见他们说的热火朝天,没有要闹着回家的情绪,这才放心下来,往后挪了挪,靠在脸色有些严肃的宋子恒身上。
宋子恒正皱眉沉思,感觉熟悉的身子靠过来,习惯性的伸手揽住,侧头看了她一眼,正对上苏婉关切的眼神,宋子恒反而笑了笑,安抚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苏婉道:“村长也说了那是传闻,还未曾被应验过,相公也不必太忧心。”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一次。”宋子恒顿了顿,还是解释道,“我曾在书上看过于铁飓记载,确实如村长所说,毁灭性巨大,即使房屋没被掀翻,田里的庄稼怕也不好的,而更叫人忧心的是,便是大的铁飓不来,飓风干风每年至少也会有几次。”
苏婉在现代看新闻,当然知道每年都会有好几场台风要登陆。还是那句话,古代不比现代,生产力本身就低下,种田这事本就有一半是靠天吃饭,几场台风一闹,几乎农作物都要被折腾得颗粒无收,难怪琼州这地儿穷。
思及此,苏婉叹了口气:“这儿确实不适合种地,若不发展别的,只怕琼州百姓永远也别想过上好日子。”
宋子恒也苦笑:“娘子说出了关键,然而不种地,百姓又如何能吃饱肚子?”
“相公在此任职三年,总能想到法子。”苏婉安慰道,“不如先看看如何部署抗灾,若像村长所说,至少还有两三日给咱们准备,便是这回不来,日后也还是用得上。”
“娘子说的是,回去我便召集众人商讨对策。”
宋子恒火急火燎的赶回知州府,已是申时末了,也顾不上休息,抬脚便去了衙门,紧急召集众官员。
苏婉刚在厅里坐下,刘妈已经带着几个丫鬟过来道:“夫人,她们几个上手比较快,已经可以当值了,您看安排去哪儿更合适?”
“你安排便是。”
刘妈心里已有了谱,闻言便道:“小绿要抓紧绣嫁衣了,不如叫彩霞和彩云在夫人屋里当值,也好让小绿退下来?彩蝶和彩萍年纪大一些,较为稳妥,可以叫她们照顾小少爷。”
“这样很好。”苏婉点头,又道,“几个孩子安排到厢房,再一人给裁两身新衣裳,至于大栓他娘……”
半个屁股挨着凳子坐的妇人闻言忙站起来:“夫人,民妇在。”
刘妈在来时已经听小绿说有对双胞胎兄弟小小年纪没了爹,夫人就把孤儿寡母都带回来了,心想就是这位了,不由打量几眼,妇人穿着倒是朴素,深蓝色洗得发白的衣裳,头上除了簪着一朵不起眼的小百花,别的再无配饰,脸上虽带着忐忑,倒也能应景的挤出几分笑,不是哭丧着脸。
倒也有些分寸。
刘妈心里点头,其实听小绿说是,她是有些担忧的,夫人容易心软,又因年轻不经事,也不太懂这些避讳,偏偏老爷也万事几乎都由夫人做主,这才轻易将新寡的妇人给带回来了,殊不知体面些的人家,都不爱用寡妇,尤其是对方还在孝期,怕招来霉运。
不过如今瞧着这妇人算是懂些礼节,没穿着一身招人晦气的孝服来,刘妈这才有些满意,见苏婉迟疑,忙问:“夫人可是想将这大妹子安排在少爷他们屋子旁?”
苏婉有些迟疑:“可还有空屋子?”
刘妈摇头,心想有也不成,自家小少爷身子金贵,哪能让守孝的新寡妇人耽误了?“彩蝶和彩萍睡一间屋子,才勉强住得下,委实再空不出屋子来了。”
大栓娘怕也是知道这些,忙摇头道:“夫人不必如此,给民妇任意一个屋子便行。”
刘妈想了想,道:“一个小丫鬟彩衣,自个儿住一间小屋子,不过若挤一挤,两人也能住得下,咱们院子不大,纵是不住一起,也不过几步路而已,如此也不耽误他照顾孩子们。”
苏婉这才点头:“你安排就是。”
刘妈便道:“那老奴先把人带下去安排了。”
苏婉点点头,刘妈便带着人出了,正好与回来的小绿擦肩而过,刘妈便问了一声:“小少爷和几个孩子可是睡了?”
“赶了一日的车,确实累着了,一躺床上便都睡了。”小绿想起几颗挤在一起的小脑袋,捂嘴笑道,“幸好床够大,不然都睡不下。”
大栓娘闻言有些惶恐:“小少爷那般金贵的人儿,他们哪能与小少爷住……”
“大妹子多虑了,几个孩子日后与小少爷一道进学,同进同出,感情好,亲密些也无事。”
刘妈满意她的识时务,却也不至于太过苛责,对方毕竟不是府里买来的下人,该如何对待她还是有分寸的,三言两语安抚了大栓娘,一面带着她去屋里,一面又说了许多避讳。
大栓娘认真的听着,恨不得全部给记下来。
小绿回了屋,问苏婉:“小姐可要打水洗漱一下再好生歇会儿?”
苏婉确实觉得浑身有些酸软,打了个哈欠,却问道:“前儿不知可好?”
“大牛哥方才吩咐灶房做了些点心,又叫人端了茶水过去,恐怕姑爷没这般快回来。”
“那我先去泡个热水澡罢,你待会儿替我捏一捏。”
洗完澡捏了背的苏婉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不过睡得并不安稳,醒来后天差不多黑了,屋子里更是漆黑一片,她张嘴叫了人进来,已在外头候着的刘妈端了烛灯推门而入:“夫人醒了?可是要起?”
苏婉已经掀开被子下来了,问道:“良辰他们可醒了?”
“已醒了有一会儿,正跟另外几个孩子在屋里玩。”刘妈伺候着苏婉穿戴整齐,才问,“晚饭备好了,正在灶上温着,要现在用吗?”
苏婉反问:“前儿还没忙完吗?”
“这个老奴不知,并无消息传来。”刘妈想了想,道,“夫人若放心不下,不如叫小绿去前儿问问大牛?”
宋子恒还没忙完,小家伙们却是早就饿了,闹着苏婉要吃饭,只得开了饭。苏婉兴致缺缺的陪着小家伙们吃饭,许是这两日奔波闹得,苏婉都没什么胃口,吃了几筷子菜,饭都没碰一口,感觉胃里就饱了。
宋良辰见他娘这么快就放下筷子,瞪着眼睛道:“娘羞羞,不吃饭!”
几个孩子见苏婉总是笑得可亲,来时父母耳提面命的话,早就抛之脑后了,又因她是小伙伴的亲娘,几个孩子觉得很亲切,并不怕苏婉,这会儿更是跟着宋良辰起哄:“羞羞脸!”
宋良辰反而不乐意了,嘟着嘴道:“我娘只能我说,你们不准笑。”
胆子最小的大栓伸手拍了拍宋良辰,切切的道:“对不起。”
宋良辰又眉开眼笑起来:“原谅你们了。”
瞧见小绿进来,苏婉对孩子们道:“你们乖乖吃饭。”说着起身去了内室。
小绿也跟了过去,低声道:“大牛哥说,今儿可能不太顺利,那些大人们早便走了,姑爷脸色却不太好,然后又叫了师爷来,一直商谈至今,恐怕还没这么快好。”
“我知道了,你叫王婆做了吃食在灶上温着,以备姑爷回来。”
小绿领命出去了,刘妈又进来关切的问:“夫人,可是今儿的饭菜不合口?要不叫王婆重新做?”
“我还不饿,先这样罢,等饿了再吃也不迟。”
小家伙们吃过饭,又玩了会儿,宋良辰带头拉着苏婉要给他们讲故事,苏婉才讲了两个,几个小豆丁便靠在一起睡着了。苏婉轻笑一声,给他们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门带上后,刘妈才小声的问苏婉:“夫人,叫他们睡一块吗?”
“这几个孩子想也是头一回离开父母出远门,叫他们一块睡熟悉些也好。”苏婉道,“再说他们如今正亲热着呢。”
刘妈也莞尔一笑:“小少爷自来没这般好的玩伴陪他一块吃睡,今日兴致着实不错,连饭都多用了小半碗。”
苏婉点点头,道:“我回屋歇了,你们也歇下了罢,叫灶房热水和热饭食备好就行。”
“老奴已说了几遍,王婆子亲自在那盯着呢,夫人放心睡下罢。”
苏婉却睡不着,担心台风真的要来,却更担心宋子恒,自来是云淡风轻的一个人,今日大牛却能说出他脸色不好的话来,那究竟是脸色有多差?
苏婉靠在床头,拿了本书在手中胡乱翻着,却根本看不进去。幸好苏婉傍晚时睡了有半个时辰,这会儿兴头倒足,并没有倒头就睡,反倒一直等到宋子恒回来。
宋子恒还未进屋,就听到他和大牛的对话。
“老爷,小的已叫人去打了热水来,您要不等丫鬟给您回屋取了干净的衣裳来?”
“娘子怕是已经睡下了,还是我自己进去拿罢。”
大牛早已习惯宋子恒喜欢亲力亲为,便了一声,道:“那小的先去灶房看看可有备下吃食给老爷。”
“不用,我没胃口,洗了澡直接睡下。”
伴随着宋子恒刻意压低的声音,他轻轻推门而入,烛火闪烁的屋子里,还有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
宋子恒着实惊讶,而后又闪过一丝担忧:“都亥时了,娘子为何还未睡下?”
“相公不是也才回来?”苏婉反问。
“我有正事要办,娘子何苦等我到这般晚。”宋子恒走到床前,抚了抚苏婉的额头,而后将书从她手中抽出来,仍在旁边的桌子上,又扶着她的肩往下压,将薄被拉上来牢牢盖住她,“快些睡,听话。”
“你当哄良辰呢。”苏婉不由噗嗤一笑。
宋子恒原本有些深沉的脸色,也不由勾了勾唇,“良辰睡觉比你可省心,至少用不着人哄。”
“我傍晚歇过一觉,现在还不困,倒是相公,还不去洗漱了用点吃食再来睡?”
宋子恒闻言便拍了拍她:“娘子先睡,我马上就回来。”说着找了一套里衣,匆匆出去了。
不到一刻钟,宋子恒一身清爽的回来了,苏婉刚好打了个哈欠,眼底溢满雾气,确实有些困意了,宋子恒见状,走到床边一面脱鞋一面道:“娘子是何必撑着,困了就睡便是,难不成我还能跑掉?”
“你都是我相公了,我能怕你跑到哪里去。”苏婉从被窝里爬起来,双手穿过宋子恒的腰,整个人贴在他背上,语气温软的道:“我知相公今日有些不顺,虽不能帮你做什么,却能陪着你,同甘共苦。”
说着,苏婉的脸颊贴上宋子恒脸颊,宋子恒刚从屋外进来,沿海的夜里,风是有些凉意的,吹得宋子恒的脸也透着微凉,而苏婉却在温暖的屋子里,身子都是热烘烘的,脸颊温度至少比宋子恒高出几度。
舒适的触感,让宋子恒也侧了侧脸,更紧的与他相贴。苏婉的声音还在继续:“相公只管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微凉的夜,宋子恒却感受到了一种火热的温暖,不由伸手回抱住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确实是挫败的,满腔热血要为琼州百姓做些什么,结果把人召集来,才刚刚起个头,还未商量对策,一个个话里话外都道他不必如此杞人忧天,琼州每年经历大大小小的风波,百姓早已有了经验,如何避灾,只会比他们更清楚,再说了,这本身就是天灾,挡是挡不住的,也没瞧见历任知州拿这个来说事的。
宋子恒顿时觉得荒唐,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他确实无法阻止灾难的到来,然而提前做好准备,尽量减少灾难带来的损失,且部署好工作,以便铁飓退去后可以及时救灾,这也是作为一方父母官,能为百姓所做的,不是吗?
总不能因为组织不了铁飓到来,就索性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任由百姓在天灾中自生自灭!
当然宋子恒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一个没有根基背景的从五品地方官,纵使顶着状元郎的头衔,也只是让琼州众官员捧着他,其余根本不重视。他今日这番举动,看在他们眼里反倒是想趁机掌握权力,对众人起到威慑作用。
正是因为这样,宋子恒才更觉得失望,琼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有心改变却无能为力,别说救济,就是现在叫人防灾都无人遵从。
为人父母官,难道就这般拿着朝廷俸禄,享受着百姓的敬仰,却不管他们死活?
紧紧握着苏婉的手,宋子恒沉声道:“这几日我恐怕没时间陪娘子了。”
“我知道,相公须得记住一点,无论如何,都要保重好身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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