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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登看二人如同知己一般相互看待的眼神,心中便突突的跳,道:“金庸何人?!从未听闻过。”
吕娴少不得要怼他,道:“总不似元龙一般是俗人,以功业论英雄。”
陈登未恼,臧霸竟哈哈笑了,笑意之中颇为畅意,倒露出三分的真性情来,这可真是极难得的了。
陈登心里的石头一点点的往下坠。这个吕娴,当真是个……她竟靠着嘴皮子把臧霸给收拢了,怎么可能呢,怎么能这样呢?!
臧霸笑着看了一眼陈登,不露声色,对吕布道:“奉先,天色已晚,今日我先回了,明日再来……”
吕布道:“亦好。听宣高与我儿论何为侠者,颇觉畅快,明日无事,定要来。”
臧霸眼含笑意,道:“是,恭敬不如从命,女公子,霸告辞了。”
说罢上了马,回头看了一眼吕娴,深深的。这才纵马离去,其身形,竟透着鱼跃龙海之风。
陈登脸色真的很难看。
吕布专心去推磨了,似乎与这屡次做失败了的豆腐耗上了。
“女公子好心计。”陈登道,“竟连臧霸也被你给忽悠了。”
“所以才说元龙是俗人啊,这天下的英雄又何止一种人?”吕娴道:“臧霸这样的人,不是刘备使点小恩小惠就能收拢的。他这样的人何其桀骜?心思澄明又远在元龙之上,刘备便是使十万分力,也搞不定他。”
“你这是投机取巧,女公子可真是巧舌如簧,”陈登道。
吕娴也不生气,笑道:“元龙要气便气,我不与你计较,元龙是势利俗人嘛,不懂宣高,也难怪。”
陈登七窍生烟,怒瞪着吕娴。只觉得她这嘴皮子,真的能把人抬至九天之上,也能把他贬至九地之下。
他知道自己缠辩不过她,可还是好生气,越想越气,就越想与她辩一辩荆轲,还有刘备。
她一口一个势利,一口一个俗人,一口一个小人,一口一个不懂大义,他实在气的要爆炸。
吕娴看他险些没七窍生烟,心下暗笑,也不理他,去与吕布一并推磨了。她心中也有点窃喜。
哪怕臧霸怜惜一分知己之心,以后能稍助一把吕布,曹操便也讨不了便宜。
至于陈登,且熬着吧。这只鹰现在嘴尖爪利的很呢。
便是将他驳倒了,眼下也没任何意义,他不服吕布就是不服,看不上便是真的看不上。
这陈登又何等的桀骜不驯,想要把他给熬出来,路是真的还长着。
只是陈登是越气越钻牛角尖,吕娴便是将他贬到泥里,他也不服,竟顾不上恨,只有一腔浓浓的反抗之心,这也好,省得把陈登给气死。
便是凭着这股反抗不服之心,这陈登也气不死。
如此,她倒放了心。
且说,张飞与关羽进了徐州城,看了檄文,张飞要发作大骂,被关羽按住了,道:“三弟,切不可生事叫哥哥为难。”
张飞忍着气,道:“吕布这厮,可真是自大!我真想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好叫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一城之力抵挡曹操,他怎么不上天呢?他还不如被我杀了干净。现下倒连累哥哥难为!”
张飞气的脸皮紫胀,破口大骂。好歹被关羽劝住了。
二人见城中议论纷纷,百姓多有恐惧之色,民心不稳,便心中有数了。
“惧极必生叛,恐极必有人生二心,”关羽道:“吕布若要赢此战,何其难也!”
百姓难安,士人不附,军心不稳……如此的徐州,想抗曹操,是笑话吗?!
“不自量力。愚蠢匹夫!”张飞冷笑道。
二人又在城中转了转,又听了听全面唱衰的议论,也未去军中查看,便匆匆的回小沛去了。
关羽道:“此举,吕布太草率了,徐州必败无疑!无人看好,必也人心不齐!”
张飞一副要回转找回场子似的蠢蠢欲动。关羽一下子就瞧出他的意思了,道:“三弟,输于一女子之手,竟让三弟如此放不下吗?!”
“哪个汉子能放得下这等的羞辱?!”张飞脸黑道:“每每忆起,恨不得自尽了之!”
见张飞咬着牙,关羽都不忍心再说他当日的鲁莽吃亏,当日,那吕娴本就是有备而战,张飞又轻敌,她又是个有些手段的,焉能不败。
关羽只好安抚道:“此时只怕吕布父女应对不暇呢,三弟无须再多生事端。静待其变便是。”
张飞见关羽盯的紧,只好闷闷应了,又闷怒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且等着吕布父女败于曹操之手吧,迟早把徐州抢回来!”说罢咬牙切齿。
这边人一来,早就有人报与陈宫了,陈宫也知他们离开徐州自回了,倒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此时刘备不来打探消息,倒奇怪了。
不过这张飞就这么无息无声的来了又走了,倒也能忍得住。
忆起当日,难免便又是会心一笑。
张飞吃了亏以后,只怕刘备比之以往更慎重了许多。明探暗探,以后必不会少。
张辽进来笑道:“听闻关张二将来了?!”
“嗯,来了又走了。”陈宫笑道,“想来此时城中议论纷纷,他们来探消息的。”
“城中人心乱了,民心虽不稳,然军心却士气高昂。”张辽道:“这也出乎辽的意料了,檄文刚发的时候,辽深惧军心大乱。如此倒是安心了不少。”
与城中的民心生惧不同,军心是前所未有的稳固。
张辽很高兴。
陈宫笑道:“城中人心乱了,定有浮心之人,便有隙,大战前夕,便能抓出不少了。”
“我们这些人中,唯有公台最懂女公子。”张辽笑道:“女公子一举一动,公台都知她深意。”
城中人心乱了,陈宫还能看到两面,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天下本就没有什么好事坏事,不过事有两面罢了。
乐观看之,处理之,其实,倒不至于难办了。
陈宫心境真的开阔了很多,以往庸人自扰的心境也都淡了去,不复存在了。
“依我看,此时女公子与主公突然居于城外种田,定也有深意。”张辽道。
“此谓锻心之术。”陈宫笑道。
张辽道:“愿赐教,何谓锻心之术?!”
陈宫笑道:“锻主帅之心术。但凡大战,倘主帅迟疑,忧郁,惧怕,甚或必败。而此时主公不在军中,文远看,可是好事?!”
张辽闷笑,想到吕布以往那样子,便笑道:“确是好事,省得主公长吁短叹的倒影响了军心。”
陈宫哈哈大笑,道:“此者一意。而此时女公子想要锤炼的便是主公的主帅之胆气。主公不缺勇武,大战开即之前,最缺的,反而是胆气。”
说来吕布这个人也奇怪的很。
胆明英勇无人能敌。但他这个人败不起,一旦遇挫,马上就会生怯心,怯起战来。
在主战场上,主将有此心,这可真是要了命了,这可是会全军覆灭的。
张辽叹服,道:“还是公台知女公子。”
“三者,便是城中异心了,主公非徐州之人,主公不在城中,人心思乱之时,必有妖孽生,高顺将军自可一一趁机拔除,在曹操来之前。”陈宫笑道。
张辽笑道:“原来如此。”
他笑道:“主公真是,有最英雄的勇,却有一颗最脆弱的心。”
谁说不是呢。
陈宫笑道:“所以才说,女公子非常人也,她懂主公。主将的胆色与志气和决心是何等的重要之事。这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军中,城中,女公子尽皆交托你我之手。但凡为人下者,所虑所谋,不都是为了主公吗?!少不得你我与高顺将军多用点心,使点力气了……”
张辽笑道:“这是自然。”
檄文已发,自是要全力以赴。
成则王霸于徐州,雄锯一方,于天下群雄之中,争得一席之地。败,也不负这一场酣畅淋漓的筹谋。况且他信不会输。
他总觉得女公子在田间,只怕是在草庐之中筹谋着大事,有些本事还未拿出来呢。
不过,他们先练兵,并做充足准备便是了,粮草,战甲,兵器……一系列的事,多着呢。
军心是不用担心的,只是民心嘛,且叫它发酵。
况且这个事,不是叫百姓别怕,他们就不怕曹操的。
购粮草,马匹,备下药材等一系列的琐事。还有军中的士气和战斗力要顾及,说实话,他们便是要常去与吕娴闲磕牙,现下也只能抽时间了。
有些话,心照不宣。
张辽与陈宫对视一眼,便知对方在想什么,两人相视一笑,陈宫道:“晚间我自去城外一趟便是,若是女公子有计谋,到了时机,必会明说!”
张辽深以为然。
天下皆轻吕布发檄文此举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思量。然而张辽和陈宫从不这样以为。
这是源于他们对自己的自信。
陈宫,何许人也,张辽又是何许人也?!只要吕布济事,未必不能胜。世人只看到势大势小,却不知曹操也有劣势,长途跋涉而来,必不能久战。
况且,吕布除了地盘小一点,兵少一点,脑子蠢一点……他所下的战将,哪一个可被小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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