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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乐坊。

胡阁宝像往常一样经营着西域杂货铺,手中拿着白布仔细的擦着仿造的珐琅瓷瓶,这玩意能骗那些不懂门道的晋人上千两银子。想起这个,他习惯性的眯了眯眼,没有商人不爱财。

只可惜,去年他不该引狼入室。现在这些钱已经不再属于他了,他不过是替别人赚钱的一条狗。虽然很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那个人可以随时将他捏死。

这时候,一名身穿白服,眼瞳碧绿的微胖男人笑呵呵的走进商铺中,见胡阁宝在擦拭着瓷瓶,笑着打趣道:“阿里多斯,你老是骗那些晋人,小心那天暴露被抓,到时候你背后那位大人可救不下你。这长安城中的权贵可多着呢。”

阿里多斯是胡阁宝的本名,知道他这个名字的只有同为西域商人的同胞,而白服男子康乔利恰是其一。

胡阁宝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谁,头没动眼皮没抬一下,“上一批货物要回来了?那些官老爷没有找你要茶水钱?”

晋室官员欺压勒索胡商不是什么新鲜事,十几年前从他们踏入中原以来就是这样,不管他们怎么做,哪怕是取汉名,学习汉文,学习晋室礼仪,努力献媚的迎合那些晋室官员,最后还是被歧视。

原因很简单,他们是不开化的胡人,他们长得异于汉人,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商人。是的,简简单单的一个身份让他们成为了一个低等人。甚至去一趟汉人的青楼也不受待见。

反抗?

不服?

对不起,强如突厥都被晋室屠杀了一空,他们身后的母国也只能乖乖臣服在晋室脚下苟延残喘。晋室天子那天不高兴了,说不定就会找个借口攻打他们西域小国。

康乔利走进,随手拿起木架上一座小型的木雕,“不过些许货物罢了,要是能借此攀上一位大人物,以后这些事不就省了?”

他目光带着某种特别的期待,看着胡阁宝,希望他能给自己想要的答复。

胡阁宝对康乔利打得什么主意心知肚明,但还是装作不知道,“大人物?晋室天子是最大的人物,你要是能得到晋室天子的称赞,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说不定以后回了吐火罗,你还能成为国王的外交使臣。”

闻言,康乔利也不恼怒,他来了几次询问,胡阁宝都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他也不着急。因为他很肯定胡阁宝绝对是攀上了这长安城中某位大人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见过那些晋朝的官员为难过胡阁宝,甚至他的货物每次都能轻而易举的通过长安差役的检查。

说他背后没有人,骗鬼去吧!

既然胡阁宝能攀得上那位,为什么他就不行,他又不必胡阁宝差,更不比胡阁宝穷,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相信那位大人物一定会更信重自己,到时候他就能赚更多的东西。

康乔利走到胡阁宝身边,拦住他的去路,胡阁宝没好气道:“你别问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这样子明显就是在瞒着我。”康乔利道:“阿里多斯,咱们好歹也都是吐火罗人,用晋室的话说就是乡党,同在他乡,你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帮我么。我只是让你代为引荐一下,能不能成在于我,你怕什么。再者,我还能亏待你么...”

说着,康乔利从袖子中取出一方小盒子递给胡阁宝。

胡阁宝也知道自己瞒不了康乔利,遂道:“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敢说吗?

答案是否定了,那位赵王世子他根本就得罪不起,哪怕他现在不想要那位世子庇护,那也不可能了,他太多的把柄抓在了那位世子手上,只一条...不,或许那位世子根本不需要理由就能杀了他。

毕竟,一个小小的长安差役就能敲诈他,何况对方还是身份地位显赫的赵王世子。他可不敢在没有得到同意的情况下就随随便便的介绍人给那位世子,万一不高兴,惨的就是自己。

“你应该先看看这是什么再回答我。”

康乔利缓缓打开盒子,胡阁宝不屑的瞅了一眼,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见过的,大家都是西域商人,你有的我难道没有么。

然而,他的视线仿佛被凝固在盒子中的物品上,瞳孔逐渐扩大,嗓子眼里面发出一道声音,“血红宝石?”

康乔利得意一笑,不紧不慢的从盒子中取出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宝石,那石头呈现血红色,晶莹剔透,宛如天雕一般。

“这不可能,血红宝石一直镶嵌在王权之杖上,你这是假的!”胡阁宝压下心中的震惊,不相信的说道。

康乔利嘿嘿一笑,他知道这玩意对胡阁宝来说有多么巨大的冲击力,“你不信,咱们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怎么尝试?”胡阁宝放下手中活计问道。

“你确定要在这儿?”康乔利问。

胡阁宝看了一眼血红的宝石,而后带着康乔利上了二楼密室。两人坐在地上,中间放着一盆水。

康乔利将血红宝石轻轻的放在铜盆之中,缓缓道:“传闻血红宝石经过冷水浸泡就会发热,而且持续时间良久,直到离开了人的身体,它才会再度冷却。而且,浸泡了血红宝石的水会变成血红色。”

“我知道。”胡阁宝咽了咽口水,目光死死的盯着铜盆中的水。

片刻后,铜盆中的水果然慢慢变成了血红色,胡阁宝伸手轻轻碰了碰,发现冷水变得温热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康乔利,后者点点头。胡阁宝小心翼翼的拿起血红宝石,一股温暖的感觉顿时从掌心弥漫而开。

“这...这居然是真的血红宝石!”胡阁宝颤抖着声音。

康乔利很满意胡阁宝的反应,他得意道:“怎么样,现在愿意说了吗?”

胡阁宝脸色一冷,“你从哪里得来的血红宝石,这东西我记得一直在王室手中。”

“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只要愿意给我引荐那位大人,这东西我可以赠与你。”康乔利语不惊人死不休,让胡阁宝当场愣住。

......

琅琊郡公府,书房中,姜承枭低头沉思。

郑府的拜访虽然没有让他弄清楚郑善愿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有一点倒是让他弄得明白,貌似郑善愿不愿意自己与其他的山东世家走的过近。听说自己借调了裴家的人,他就立马将如意派过来助他。

他想到一个词:拉拢。

当一个人拉拢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身上必然有被对方看重的价值。姜承枭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价值”。

他身上能有什么价值是被郑家看重的呢?

金银财帛完全不可能,郑家不说富甲天下,但是作为传承已久的世家,族中的财帛应该不会少。

细细想来,他身上唯一吸引郑家的只有一样东西,他的赵王世子身份。或许郑家是想继续保持赵王府的这种联系,将自己牢牢的拉拢在郑家身边。

目前而言,这个解释最能说得通。

正在此时,书房外传来南霁云的声音:“主人,有要事。”

“进来。”

姜承枭不紧不慢的将纸张挨个丢进火盆中,看着它燃烧殆尽。

南霁云走进来,躬身禀告道:“主人,胡阁宝有极其重要的大事向您禀告。”

“什么事情?”姜承枭不在意道。胡阁宝那边他基本上已经控死,只要他愿意,胡阁宝随时都会悄无声息的蒸发。留着他是因为他暂时还听话,而且能给他挣钱,顺便打通西域的商路。

“他说事情太过重大,一定要亲自见您才能说。”南霁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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