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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糕的99件小事》

1.文臻进宫第一日被引去齐云深住处,燕绥在宫道上隔花隔树远远看见她便心知不妙,旁敲侧击着让父皇召新来的小厨娘做宵食。踏进殿内,见到那个懒懒嗑瓜子的燕绥,她面对未知而有些浮动的心便突然安定了。还有许多次都是这样,只要看到他,心便忽然安。

2.文臻在宫里研制新菜时,燕绥托内侍总管老孙送去新品种的调料;她被烫伤了手,他便托晴明送去药膏;他让人调拨给她苍南州野味,只是文臻想着野味多病菌难以处理便推说自己不会烹调;她按太医院请的脉案给皇后做药膳,他托一个侍卫去提醒她脉案不对,并告诉了她正确的脉案;丽嫔半夜召她做点心,她走到半路又被打发回去,是因为他想了法子让丽嫔从此安分,再未找过她麻烦;她走入前朝,他便请单司空多加照拂指点她,又与父皇约法三章,不许刻意压制她的仕途。心意原来来得很早,只是身在其中而不知全貌。

3.在宜王府住的第一个晚上,甜糕同睡一床,燕绥发觉文臻因为短命的事而失眠,摸了摸她的头,虽说吓了她一跳,但心却定了定。燕绥这个人总是说得少,而做得多,很多时候他流露的都是无声的关怀。入睡后文臻梦魇,燕绥的手便拂过她的颈项去缓解她的不适。

4.文臻发觉红菇辣炒螺片有问题,对他人是喝止,对燕绥是——直接上手打掉了他的筷子。读到这不同的反应,立时就觉得,殿下你稳了。

5.在宜王府,燕绥说着避个清净,迈进了文臻的房间,文臻默默吐槽这间屋子和你那间紧挨着,能避个什么清净。读到这里,想起了张爱玲《倾城之恋》里,范柳原对白流苏说,“我一直想从你的窗户里看月亮。这边屋里比那边看得清楚些。”如同“月色真美”一样朦胧的情意啊,真美好。

6.文臻读着他收到的情书,燕绥便问她会不会写,什么时候也给他写几封。她从善如流给他介绍学霸型、卖萌型情书,他说他觉着还有一种是技术型,好学的文臻表示疑问,燕绥表示他饿了想吃馄饨,文臻也就真老老实实去给他包馄饨。下厨,这不就是技术型情书吗(狗头。

7.九里城长街上,燕绥一边说“真当我在乎她啊”,一边很诚实地在危险之际立时冲过去用行动贯彻着“老婆不能受伤,所以我替她挡”的理念,肘弯被刺见白骨。文臻被他抱起来,她闻着属于他的气息,纷乱的心绪便忽然定了定,偷偷把脸往他怀里藏了藏,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进了牢里,她便给他对称着贴了两块方方正正的特大创口贴。

8.国宴时,燕绥发现文臻头发有水汽,指甲有泥,进而查出燕绝踩头,事毕之后便倒吊燕绝给她出气。他虽然对于蛋糕不是第一个做给他而敲了桌子,却也拉了一直忙前忙后的文臻坐过来吃蛋糕。他看出文臻不敢剖尸,就直接抢了刀帮剖,口嫌体正直地说怕她划得不齐整。文臻自证清白打发黄油做蛋挞,气力不继时,燕绥默不作声接过去,继续替她打。

9.文臻涂口红,燕绥在一旁想着要“把这个涂满难看颜色的嘴唇上的膏子在自己脸上都擦掉”。殿下想亲就直说哈(狗头。

10.以下是一道逻辑推理题——已知条件一,文臻和洋外人交流时,说三殿下是居;已知条件二,燕绥反过来说她是居婆;已知条件三,文臻给燕白二人讲猪八戒的故事时,林飞白说父亲有意在高家庄置宅子,以赠给燕绥立王妃做嫁妆。因此可以得出结论——燕·八戒·绥将于高家庄娶妻文·居婆·臻。

11.因为见到文臻和洋外人用英语沟通,燕绥就夜里挑灯学着这门新语言,所以他看懂了文臻留给他的拼音信。甜糕性格里的灵性如此契合,怎么可能会不走到一起呢。在读完信后,他也未随手放置,而是将那信珍重收起,放进了贴身的一个防水小袋子里。

12.燕绥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之后,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弯弯绕绕,直接改建王府,建好给孩子的游乐园,打好餐具,建好厨房。那厨房足足有三间大,各种工具食材几乎应有尽有,底下还挖好了一个冰窖。文臻给他做牛排时,见到两套出自雕刻大师商醉蝉的西餐刀具,一套刻着四爪飞龙,一套刻着梧桐凤凰,不论她怎样回避自己的心意,她心里都是开心的,本想只做牛排,在见到餐具后决定要给他来一全套的西餐。吃牛排时,燕绥努力挣扎试图抗拒血丝,结果被文魔王一句“吃不吃!不吃我扔了!”直接吓得咽下一大块牛排。

13.国宴事了的那天晚上,因为给文臻扩建的屋子还没完全布置好,甜糕再次同睡一床,她教给他腹式呼吸法,没想到燕绥真在几分钟内睡着了。中文诧异地告诉她,这是殿下这几年来睡得最快的一次了。——“什么呼吸法,都是骗人的,只不过是因为姑娘你罢了。”

14.燕绥在皇后宫里替她出头,整了整故意找她麻烦的小鬼头。出了宫殿,他磨磨蹭蹭折着柳枝不肯走,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用三两二钱学会了后空翻来邀约她。三两二钱:……并没有好吗?

15.燕绥以府内院子远近论亲疏,能进他三进院子的就是至亲,文臻知晓这事后抹一把汗,想着我住他床上……。

16.在文臻去宫里和回府这一条路上,燕绥一直备着自己的暗卫作为暗桩,时刻护着一路的安全。

17.在闻家比试厨艺时,文臻发现,自从她遇见强迫症晚期的燕绥,连自己烤的串串都对称了,甚至连烤肉都完美地烤出了对称的菱形。在与燕绥分离的时候,她也会下意识地把鱼骨排得齐齐整整。

18.燕绥对文臻的称呼,从黑芝麻馅汤圆,再到小蛋糕,因为他心中的她,外在香软,里头一层层厚厚的谁也看不见,每层滋味都不一样。文臻本是故意说着“殿下爱吃甜食,是人家的小甜甜呢”,却不想他真的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称呼。每次一叫“我甜”,燕绥就唇角一弯。在长川,甜糕开启了互叫对方公主的模式,此后她是他的公主殿下,他是她的公举殿下。段夫人的侍女们邀燕绥去集市帮忙,他说他要问问他媳妇,侍女们说可以在集市上给他媳妇买个花戴,他便说要去问问媳妇喜欢什么花样,待他进门,她便打趣他,“你媳妇不喜欢戴花儿,你媳妇也不喜欢你陪别人逛街儿”,他一句“那就不陪,你夫君只陪你好不好”无比顺口,倒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接,半晌噗地一笑。在冀北,他认真地说着,“她是我妻”。

19.和文臻才第五次见面,燕绥就把自己师门的赠礼之一鲸眼送给了她。但黑乎乎毛刺刺的东西,寻常人在不明白珍贵之处时定会随手乱放,文臻却慎重地打了一副耳坠,将鲸眼嵌了进去。她珍惜的不是鲸眼,是他。

20.在太后宫里抄经,她拿着笔在纸上点点画画,心里想着满满的事业,回过神来却发现纸中间歪歪斜斜写了燕绥两个字。他发现后,便抓着她的手写他的名字,她夺回控笔权便飞快地写了香菜两个字,告诉他香菜的学名是芫荽,很巧地和他的名字同音。第二天早上,文臻被明亮的光惊醒,想着自己向来睡觉喜欢黑暗,有一点光都会惊醒,此刻天已很亮,她却完全没被日光刺着。抬头一看,是席地而坐的燕绥撑着额替她挡住了阳光。

21.燕绥不喜欢接触,有洁癖,强迫症晚期,但这些好像都在爱里一点点被改变着。文臻抱住燕绥的腰去哄他,他那时身体一僵,第一反应肩膀动了动,似乎要做出个甩出的动作,却又因为熟悉的气息而止住。庆生时从他头顶洒下的七彩粉屑,他肩膀动了动却还是停住了,任由沾着金粉珍珠粉的纸条挂了满身。明明讨厌粉末状的东西,他却也会在昌平为了她去揉面团。

22.绥绥小朋友的生日礼物:一岁时候的摇铃,两岁时的玩具车,三岁时候的积木,四岁的小足球,五岁的拼图,六岁的魔方,八岁的围棋,九岁的游泳圈,十岁的陀螺,十一岁的自行车模型,十二岁的吓一跳木盒,十三岁的烟灰缸,十四岁的拳击套,十五岁的刻字钥匙扣,十六岁的球拍,十七岁的情侣杯,十八岁的钱包,十九岁的背包,二十岁的跑鞋,二十一岁的腰带,二十二岁的定制抱枕……她愿他经历而不沉溺,愿他日后迈崎岖如履平地,走山峦健步如飞。

23.绥绥小朋友拆完臻臻小朋友给他的生日礼物,便拉着她要去夜游宜王府,她表示赞同,毕竟谈恋爱都要压马路来着。两个醉醺醺的人全然忘记了游乐园的铁门带有机关,上一刻文臻还在分享爬门经验两人兴致勃勃地爬门,下一刻就触动了最简单的机关被弹飞数里之外跌到了沙池里。燕绥被文臻压得扁扁的,先伸出手将晃晃悠悠要掉的她给扶住了,送到一边的滑梯底部坐好,自己才翻身坐起来。

24.从文臻来了之后,燕绥就嘱咐海边驻守的侏儒们多捞一些彩鳞鱼,攒着鱼鳞给她做衣服。一起坐在海边时,燕绥送给文臻一只雪白锦缎做的玩具兔子,用珠链串着可以挂在腰上;回京后,他送了第一件亲手裁剪的粉紫色贴身衣,颜色与样式都和初见时她穿着的那件几乎一模一样,往后这几年,小蛋糕的贴身衣大抵是被他承包了;

过生日时,他本只希冀着她给他一件小小的礼物,自己做了心形的公输锁打算回赠她,后来在西川饮冰河边的包子铺,他在红豆馅的切糕中间挖空了一个心形,再把公输锁填在其中送给了她;

在共济盟,他送给她千金伞做防身之用;在千秋谷内,两人互相从对方身上摘取染了对方气息的四季树树叶,他用这些树叶给她做了一副肖像画,文臻在一旁摸着他给她的跳棋,每一颗都由东堂名匠雕刻,而雕刻的每一幅景象都是他们曾一同看过的风景。

25.在宜王府,文臻和德妃斗嘴为他鸣不平,他听到了她的拒绝而默默走开生闷气,她便从背后抱住他,给他唱《东堂版甩葱歌》去哄他。后来啊,在坠崖昏迷醒来后,他抱着她逃生,也唱了一次这首歌,想着她唱这首歌的时候实在可爱,哪怕喝醉了酒胡言乱语都撩得人心花要开。在去往易家的路上,他失眠严重,她便轻轻抱着他的头唱摇篮曲,哄睡他后,她也没有立即撒开手,而是轻轻抱着他的肩,想亲亲他的头发和额头,却又怕把他吵醒。长川事了,护卫喂了药让他沉睡,她送菜吃了闭门羹,踢开房门发现他真的在睡,便轻手轻脚放下托盘,给他掖好被子,搓热了手指才轻轻给他把了把脉。

26.哄燕绥的那天晚上,文臻送了一套背心短裤给他。衣服穿着不超过三次的燕绥,这套材质普通的衣服洗得发白发旧了却还一直穿在身上。过生日时,她给他送了和背心短裤相配的跑鞋。崖底拖着他逃亡时已是初冬,她便去杀熊取熊皮给他保暖。在共济盟,为了回赠千金伞,她在溪边想着给他做几双便鞋。在湖州,她亲手把织了很久的白毛衣套在他身上。分离三年重逢,她送给他仿牛仔裤式样做的一条藏蓝色长裤,还有一个精致的纯黑色貂皮围脖,扣子是一粒珍珠。

27.坠崖逃亡的日子里,文臻坚持着给燕绥每日擦洗,为了给他包扎,她把自己的里衣撕掉了整整一圈,以至于短得遮不住腰。哪怕昏迷,她也要保持燕绥在得到照顾的最好状态,这样他随时醒来,哪怕她不在身边,也能立即抖擞地做回他自己。她拿出小刀小剪给燕绥修眉,眉形一变,竟显出几分清逸,她默默想着殿下也不过才二十二岁,在现代还可以归入少年。

28.燕绥昏迷不醒的时候,文臻会不断地去望他,故作轻松地和他开玩笑,强颜欢笑打趣他,其实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好几次她梦见他醒来,对着她笑,睁开眼却总是收获失望。她和衣在他身边休息,紧紧抓着他的手,手指不住摩挲他的指尖,她没有精力一直在他身边呼喊他将他喊醒,但她可以紧紧抓住他,她相信他一定能感受到,知道她在等他。

29.在大牛桃花的家里,文臻给燕绥喂粥,一开始他不张嘴,然而她只哄了一句“乖,吃吧,吃了就能醒来看到我了”,他就真的张开了嘴。燕绥爱文臻,已然成本能。

30.在厉笑出嫁的颠簸马车里,因为怕燕绥脑袋再出问题,文臻就死命抱住他的头,一天下来,手臂酸软得无法抬起。在给他藏身的箱子里,她也事先放好了被褥。在喜堂代嫁的那一刻,她默默地希冀着,他可千万千万千万要气得起来打断啊……

31.段夫人的马车来势匆匆,燕绥抱着文臻被逼到路角,避无可避之下第一反应就是用背抵住了马车,以免文臻被擦撞,结果自己背上的伤口撞上了车厢包铁的侧边。

32.昏迷醒来后,燕绥自己不喜欢吃内脏都忘了,却还记得小蛋糕文臻。他自己昨日穿的什么可能不记得,但一定会记得文臻的穿着。

33.在昌平,遮掩身份的燕绥被问及姓氏,下意识答“姓文”。两人在段夫人面前的化名,一个是文甜甜,一个是隋丹高(绥蛋糕),各自冠彼此姓名。不能确定段夫人是否相信他们的说辞,燕绥宁肯被嘲讽不干活坐享其成,也不离开文臻身边一步。她去路边歇脚的客栈吃饭,燕绥不爱人多的地方,便坐在马车边一转头能看到她的地方。他需要去探听消息,却有些迟疑,文臻让他放心,她可以保护好自己,他却反说是他离不开她,离开她,他有点害怕。

34.在长川集市上,宜王殿下的画像是青面獠牙,而制作的面具乍一看像吊睛白额大虎;文臻不敢看自己的画像,怕产生毁灭性冲击,民间制作的她的面具则是有着大大大红腮帮子的仓鼠面具。

35.对文臻来说,所谓的男朋友送命题反而是自己的送命题。她问他,“如果落水的是我和你爹,而你只来得及救一个人,你救谁?”燕绥沉默了一会儿,先是表示他爹和她都会水,然后提出曾与她有过隔海之吻的(划掉)自己并不会水,最后以一句“所以问题来了,如果闻老太太和我同时落水,你救谁?”反将一军。文臻:……默默岔开话题。

36.和段夫人一行留宿祠堂的晚上,燕绥在屋顶和易秀鼎谈话,易秀鼎还在一边沉思着,他却已经下了屋顶,文臻站在祠堂门口抬头对他笑,他责怪着什么将她搂在怀里,抚了抚她的发,又脱下外衣给她罩上,就两步路也怕她着了风。一起赏长川的落雪时,燕绥的一根手指一直点在文臻的茶杯底,那茶始终热气不散。

37.在易家,文臻一个箭步冲刺,蹭地一下跳上他的背,他虽猝不及防,却也熟练地一手将她往上一托。文臻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喊着“夫君,老公,那口子”,他则对应地答着“娘子,老婆,浑家”。

38.宜王殿下宜家宜室技能点满分,曾给德妃梳妆,后也在长川给文臻化妆梳头,虽说起先只能扎个哪吒头,但在逐渐进步中,值得表扬。尚在天京皇宫时,燕绥找她蹭饭之时还会送她许多胭脂水粉,其中有从德妃那里顺来的一个小木盒,木头取材自大荒泽中名为久檀的树,以大荒异兽精血滋养,十年才长一寸,百年才可成材。

39.喧闹的九里城长街,留下了甜糕的第一次公主抱;开业日的江湖捞,留下了第二次公主抱;带她去看井中倒吊的屋脊,留下了第三次公主抱;繁星照映的海岛,留下了第四次公主抱。第一次相吻,是在牢中贴面。第一次背她,是她醉了酒哄他,小声告诉他,她喜欢他。她在现代从未外出参加过任何节日,第一次看百姓庆祝年节,是他带她去逛大年夜的长川,看烟花绚烂,看明灯祈福。

40.门闩会导致燕绥的强迫症发作,他会一遍遍地去检查门闩,渐渐从舞一招剑、两招剑再睡觉,发展为要舞完一整套剑法才能回床上。文臻有次半夜见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直接让工字队拆掉了所有门闩,燕绥的症状才好些。在长川,那时撞到头的燕绥症状再次加重。文臻剖开鸭蛋,蛋黄却是偏的,他痛苦地扭过头,她也不吭声,拿起就吃,等他转过头来时,只看见塞了一整只鸭蛋吃得太快的她被噎得翻白眼。夜间他又想去检查门闩,文臻问他,门没关又如何,又不是不会武功的小民,为什么会在意门没关而有强盗进来。他却答,怕门没关好漏风,害她受凉。强迫症的再次加重,导致他总是想起身,钢珠落在他头上可能都阻止不了他,所以他把钢珠对着她的脑袋,只有怕吵醒她砸到她,他才能忍住不动。

41.长川事了,燕绥被护卫喂了药沉睡,文臻在厨房准备给他补一顿年夜饭,却总感觉有些不自在。她想了想,一切的原因里其实只有一条才是原因,往日她做菜时,燕绥虽然不耐烟火,却也总等在最近的地方。而这次,他不在。

42.燕绥一直有在悄悄写自己的小册子,文臻一来他便收起来了。虽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但我想九成九与她有关吧。

43.只有燕绥知道,文臻不管住在哪里,都一定会在窗外种上一盆葱。

44.文臻听闻燕绥因谈判与乌海之事遭多方弹劾,明知会违逆陛下,却还是在朝堂上站出来为他辩驳。后来燕绥前去追索离开长川的文臻,一听闻朝中出现攻击她的风向,他便立即选择放弃追逐,转而先回天京交差,此前朝中加之他身的猜疑和微词都并未能令他回返。据说他觐见父皇那一日,景仁宫大门紧闭,殿内十分安静,只有陛下偶尔几声咳嗽,咳得略有些急。之后就有传言说,文臻回返天京后大抵就要进尚书省或中书省了。在西川,燕绥事先便将共济盟一事密旨报备父皇,使得燕缜想要攻讦文臻勾结巨匪的打算直接落空。文臻知燕绥一直做着老皇的刀,树敌无数,老皇西去之后他必定葬身各方围困,因而于他的事上便多方考虑,希冀着有能力在他坠落云端时拉住他;燕绥知文臻行事向来大胆,因而于她的事上便谨慎小心,为她在各处谋好后路,备好可用之人。文臻对燕绥,燕绥对文臻,不为荣华,不为争鼎,只为对方安好。

45.宜王府护卫的暗记,不知何时从变体的“宜”字改成了变体的“臻”字。他在青州的秘密炼铁地,制作的武器上会有一道复杂的花纹,那是另一种变体的“臻”字。

46.文臻怀孕瞒着燕绥,但症状却无法隐瞒,他便把与她症状有关的病种都过了一遍心。她手上茧子新旧、增添多少,无论长在何细微处,他都细细记在心里。经过琳琅满目的首饰摊,他一眼选中的那只花钗,是她喜欢的玉质,喜欢的颜色,喜欢的式样,连装饰的米珠都是她最喜欢的淡粉色珠光。——“他的漫不经心底,藏着对她的诸般细节的早已揣摩在心。”

47.燕绥在大荒时,腰上一直挂着文臻绣给他的蛋糕状的荷包。而在东堂的风俗里,成婚男子都有夫人绣的荷包。

48.燕绥在大荒被烧掉了头发,怎么剪也不齐整,便直接剃了光头,每晚在屋顶上晒月亮长头发。后来在湖州与文臻再逢,她发现后一边笑他一边要他多晒月亮。这夫妻俩真是一模一样的脑回路,清奇得可可爱爱。

49.为了让挑食的燕绥无论走到哪都能吃上一口她的菜色,文臻宁可亏本也要在普甘一家家地开着好相逢快餐店,等着他前来。——“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50.在长川,邱同将军给文臻倒了满满一大杯酒,她接过却放在了一旁。待燕绥寻见她,她便让他瞧瞧,说自己没敢喝,他微微一怔,说这是好东西,让她赶紧喝下,她却捧杯仰脸答不,她怕有毒,要么他先尝一口。他垂下眼,知道她不是辨认不出这酒的难得,只是想留着给他喝罢了。他便俯身含了一口酒,却在下一瞬把酒渡给了她。她说着一人一口,也含了一口酒凑近他,却在相触的刹那把酒咽下,另一只手飞快地把酒往他嘴里咕咚咕咚地倒。他怕酒洒了可惜,无奈喝了几口,便抓住她的手,抱她在怀里,半哄着喂她喝完了。她喝下便觉舒坦,也有些困乏,他的手便缓缓拂过她的脸,轻声对她道,“睡罢,睡一觉起来便舒服了”。无尽天炼成的那颗药,两人推来推去,都挂心对方的身体,都想给对方服下,最终还是留给了产后生死徘徊的文臻。

51.孩子的存在,都以为是文臻瞒过了燕绥,可其实是燕绥瞒过了文臻,瞒过了我们。一直以为他不知道,虽有怀疑但不能确定,可其实他什么都知道,文臻不想他知道,他就装作不知道,暗暗做好一切的保护。她在水中艰难产子,意识模糊的时候忍不住喃喃喊着燕绥的名字,她内心里是希冀着他的到来的。而彼时的燕绥,在那普甘庙宇下屈了生平从不屈的膝,只为乞望高天神祇护佑她,护佑孩子。他一生不信鬼神,却希望神佛眷顾所爱之人。

52.她在昏睡的水深火热中煎熬,忽然便见一线微光,孩子和友朋的呜咽之声都渐渐远去,周身也不再疼痛。她欢喜地向光而行,不知自己将要去往忘川与奈何,却隐约听见身后有砰然声响,一声又一声,动魄惊心。她回首望去,却只见浓雾漫卷,风霜凛冽,有人一起一落步履维艰,所经的石阶上留下一片片淡红的痕迹。她不知为何心头一恸,泪流不止,明明很想逐光而去,却怎么都挪动不了自己的脚步。我想,爱的力量一定有着神明都难以想见的厚重,才让她从深海里拉回了他下沉的灵魂,才让他从鬼门关拉回了她走向死亡的生命。

53.湖州的随云书院,随便儿绥变儿,随心儿,这些名字都不是随便起的,都带着绥sui音,都蕴藏着她对他的牵念。这世上,哪有真正随便的名字呢。

54.老皇赐给文臻的一座宅邸,坐落在端康坊平阳街后头,正巧就在宜王府的后门处。文臻表示这要不是燕绥的花招,她就跟他姓。

55.霸总文有三位面首,一号燕绥/大绥子,二号文甜甜,三号香菜精;娇妻甜也有三位王夫,一号文臻/小臻子,二号绥蛋糕,三号芝麻雪媚娘。她曾化名黄圣衣,他曾被随便儿误以为名为黄三子,这奇妙缘分使然的又一次冠姓。

56.随便儿想给文臻梳头,文臻却不让,说妆台画眉梳妆是燕绥的专利,必须他来。泫然欲泣的随便儿表示,爹娘是真爱,儿子是意外。

57.燕绥一直都清楚文臻越空而来,来自一个所见所得都远超于这片大陆上任何国家的地方,文臻也曾直白地告诉他,她来自天外。他也一直在努力向文臻的世界靠拢,她告诉他“新闻”这个词,他再次开口便把习惯说的“轶事”换成了“新闻”。给景横波写信告知文臻下落时,他已经会熟练地使用白话文了。也是文臻告诉他,贼人偷雨不偷雪,他便牢牢记着了,这俗语在东堂是没有的。

58.在铁狱里被中文负走前,燕绥回头缓缓对德妃说,“娘……娘,且好好等着,蛋糕儿会给你敬茶的”。后来文臻入天京进香宫,待德妃哭过后斟了一杯茶,躬身双手递给了她,德妃也便自然地接了,一口喝了才恍然惊觉什么,抬头去看她。文臻并没有遇见燕绥,然而一见德妃就立即呼应了他的承诺,或许这便是深爱,虽隔时间空间,依旧心有灵犀。

59.在铁狱里,燕绥强硬地灼烧体肤改变形状从而脱出锁环,他无所谓残废,挨了刀没什么,只要还活着,只要能在小蛋糕做饭时帮她添一把柴,烧一把火,平日里能走路不必拖累她,也便成了。

60.永裕二十一年的雪来得很早,濛濛九天沉,凛凛朔风冽。他在清溪侧奏一曲他们的幸逢,乐音清越,流掠而上,破开霭霭停云,振翅飞向那年屋顶澄净的月,海上闪烁的星,雪地凌寒的梅,树间流光的叶,飞向那年合奏的笑眼,飞向那年分别的回眸,飞向今日重逢的相望。想起有人描述《傲慢与偏见》电影里的一帧场景,这样写道,他从晨曦的薄雾中走来,长衫兜着身后的微风,像鸽子的翅膀在原野间扑腾,他目光坚决,神色坚毅,脚步坚定,每一步都踏在背景音的音符里,奏着晨光里最悠扬的乐章……偏见,让我无法爱别人。

61.藏遗旨,搭戏台,打广告,投儿子,偷遗旨,诓新帝,狗谈判,夺权柄,挑内乱,将己身血淋淋伤口再次撕开于天下之前,其实啊,都只是想接夫人回家。

62.出天京后,林擎和燕绥坐在地图前讨论着如何行路。此时长廊外传来远处的脚步声,正要说什么的燕绥忽然回首,林擎一怔,闻见香气才知是文臻带采桑端着食物过来了。林擎一笑,想着闻声识美人,仅凭脚步声老远就知道文臻来了,这得是多深的心思多重的牵挂。

63.文臻晚上睡觉有踢被子的习惯,燕绥会醒来给她掖好被子。

64.在留山,文臻的眼睛略有些盲,燕绥便给她喂饭,她表示每道菜都喂两口是要撑死她吗,他则答要对称。燕绥并不是真的纠结对称,而是借口想让文臻多吃一些补养好身体,因而最终喂饭以她撑成球告终。接她出天京后,燕绥的手腕因锁刺伤口有些不便,表示手伤了抬不起来有喂食需求,文臻笑吟吟表示好的好的像极了喂猫喂狗。嘴上虽不饶人,可不知何时两人已经一个喂一个吃你来我往,原来人身攻击只是餐前前戏。

65.燕绥昏迷醒来后,在段夫人一行的马车中给文臻洗漱,彼时他双手一拢,竟还比她的腰稍宽那么一点。分离三年重逢,他表示知道文臻的腰一尺九寸,某部位三年前恰好容他一掌握三年后已经握不住了。另外的数据在文臻的强制打断下未被得知。文臻知道,在燕绥的颈侧靠近肩膀处,冷白的皮肤上有一点殷红小痣。

66.皇宫的沙冰摊车前,燕绥为防文臻在指甲或掌心里给他的沙冰加料,便拉着她给她洗手,洗着洗着他懵了,不明白什么时候他能这样主动触碰别人了,还自然得好似以前做过无数次。文臻因崖底逃亡身体极度衰弱,等她慢慢喝完粥,燕绥便帮她擦嘴,给她穿好外衣,蹲下身要给她穿鞋,她却赶忙拒绝,不是不让他服侍,而是她亦爱惜他,不愿他做这些,哪怕为她也不愿。待装束好了,他便转身蹲下背好她,很多时候他就这样背着她行路,到后来背后托手养成了习惯。在祠堂留宿的晚上,燕绥蹲在文臻的铺位旁边,端着一盆热水要给她洗脚,两人低声叽叽咕咕,推推让让,忽然文臻噗嗤一声,偏头对他说了什么,也不知燕绥回答了什么,她便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哧哧地笑,随后有低微的水声响起。在留山,燕绥给半盲的文臻洗手,顺手自己也洗了,用擦手巾给她擦干后,自己用反面擦了擦。他坐过去夹了一块粉蒸肉给她,文臻逗他,便夹了一块他不喜欢的居蹄给他,他却接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喂了她一口软糯香黏的蹄筋。燕绥多年养成的习惯,无论用什么都只用自己的,进食也无和人公筷分食的习惯,这些在文臻面前却全都破例了。分离三年重逢,文臻拎着热腾腾的大水壶打算帮燕绥泡脚,一进门却也看见氤氲热气,燕绥坐在小凳子上笑着招呼她,“天冷,来泡个脚”。

67.燕绥知晓文臻天真甜蜜的外表下是一颗老练狡猾的心,平常掩饰得天衣无缝,但唯一露馅的便是,她轻易不会脸红。但他并不在意这个,世人千面,他就喜欢她,老练也老练得可爱,狡猾也狡猾得动人。于他的记忆里,在她见到那件他亲手裁作的贴身衣之时还是有过颊生红粉的。文臻曾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因情脸红,直到后来与段夫人同行的马车里,她去捂住他的嘴,他轻轻吻了她的掌心。她急忙缩手,垂下眼睫,知道自己脸红了,微微发麻的掌心像最美好的提醒,透骨入髓,提醒她的心跳总在乱如奔马。

68.分离的三年多来,文臻一直用着燕绥给做的内衣,亲自手洗,十分仔细小心,但还是坏了,不得已才换了自己做的,却没他做得精致好看。她想了想,一方面是她没有时间和心思讲究,另一方面,她对自己,和燕绥对她,用心本就是不一样的。一个大男人做内衣,莫说古代皇子,便是现代男人,也很是不可思议,然而这不可思议的事便发生在燕绥身上,这世上的礼教规矩尊卑于他也不过是一声轻嗤,她需要,他便做,就如湖州他不惜自贬暗示自己不配她,以此驳斥攀附流言。她也曾好笑地感叹,一个能做内衣也能倾覆世家的皇子,是多么有个性的皇子。

69.文臻知晓,燕绥穿衣素来喜欢锦缎而样式飘逸。初见时他一身淡银衣襟,几近溶入月色;在闻家着一身浅黄生丝袍,袍边绣着繁复的淡银纹图案;在昌平穿过一袭渐变色锦袍,从鱼肚白一样的淡青月白色往浅蓝深蓝过渡,最后渐转为夜幕将临之前天际那一抹深沉的紫;在长川和她一起着过淡粉色衣袍,腰封为白,于易家院内穿过一身白衣劲装;在共济盟穿过天青色衣袍,有时锦衣内也会着黑色劲装;在温泉里着过白色;在天京城外的清溪侧,许是为了让她安心,也着了一袭白衣。燕绥知晓,文臻穿衣素来喜欢柔嫩的鹅黄色,因而他送给她的衣裙也便是柔和明艳的鹅黄,金珠刺绣,颗颗色泽柔亮,虹彩非凡,圆润晶莹且大小如一。在大荒时,他总抱着一怀鹅黄被子翻来滚去。

70.在太后宫里,燕绥用毛笔画了一张现代装的她,穿着初见时的卫衣牛仔裤,式样一毫不差,左手一只锅铲,右手端着蛋糕,文臻感叹她自屋顶见他后便再未穿过,他竟也记住了。她在宣传江湖捞时,曾设计周边赠送,用木头做出石头纹理,做了外形像石头的中空鸡心;后来在长川,燕绥借用这个创意,送给她一块心形石头,里面藏着一张她的小像,画工细致写实,乍一看仿若真照片。

71.文臻准备给燕绥洗衣服,滴了几滴草药液在洗衣服的水里,说是洗出来更干净且微带清香,他便取出鱼油护肤霜给她抹手。只要是她洗的,洗一次他穿一次,洗破了他也穿。其实燕绥的衣服很少穿第二次,遇见文臻后却发觉旧衣裳穿着也很舒服,当初那套背心短裤他洗洗晒晒穿了好几年。其实哪里是旧衣裳舒服,只不过因为是她一针一线裁作的,是她捧出的独对于他的在意与爱。他珍惜的不是衣服,是她。

72.燕绥知道,文臻做菜的食材很少用海陆珍稀,以普通食材出真功,她喜欢咸鸭蛋配粳米粥,喜欢蹄筋酥鱼粉蒸肉,不喜欢酸,也和他一样不太喜欢内脏。文臻知道,燕绥喜欢甜食,喜欢蛋糕蛋挞蛋包饭,珍珠奶茶雪媚娘,提拉米苏薄荷糖,不喜欢豇豆酥酪和内脏,不爱饭食里出现零零碎碎的东西,所以她做了需要油葱提香的炒面,却会在之后把油葱都给他捡出来,汤里去葱去姜,不放炉肉和丸子,冬菇双数,还研制了能切出齐整形状的酒槽灌馅蛋。正因如此了解,所以她也深谙对付燕绥之道,需要时食物便不做双数,如下了药的五色汤团;给他喂内脏,尤其是肺脏,毕竟文臻喂的他说什么都不会拒绝。但是殿下何许人也,表示小蛋糕做的东西就是好吃,下了药还是好吃,这回他吃了三颗汤团才晕,下回估计就能吃四颗才晕了,等到他安然无恙吃完一碗,看她还能拿什么来毒他。

73.文臻崖底逃亡时折了小指骨,要想不留下问题只能断骨重新固定,他心疼地垂下眼,抿紧唇抓住她的指根轻轻一扳,重新给她上夹板,等包扎好了,他最后用那白布条给她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又凑近蝴蝶结轻轻地吹了吹,吻了吻她上了夹板的手指。在西川,燕绥被燕缜给的密锁盒削掉了食指的一片指尖,一路疾奔回援文臻,包扎的布条底透出血迹,沾染了泥土脏兮兮的,找到文臻后,她从怀里抽出干净布条给他重新上药包扎,也给他的绷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弯下腰轻轻吹了吹说,“呼呼就不痛了哈”。后来随便儿给燕绥包扎,对着他还未愈合的刀口轻轻吹了吹说,“老妈说呼呼就不痛了”。

74.文臻折返易家丹崖居救燕绥时,问他可有受伤,燕绥立即道自然是有的,且把袖子捋起来给她看,手臂上是一排被火燎起的泡。到了长老堂,她赶紧抓住他的手给他上药,敷好药后正要将药膏收起,忽然觉得他坐姿奇怪,斜斜地不靠椅子不靠她,她便一边收药一边在他侧腰一按,燕绥没动也没吭声,她却察觉到他肌肉瞬间绷紧,二话不说撕开他腰侧衣襟,看到整个侧腰刮伤擦伤和火烧的伤一大片,剥离的肌肤上鲜血和组织液一片淋漓。他给她看小伤口撒撒娇,却将真正让她揪心的大伤口藏起,是不愿意让她为他担心。天京城外时隔三年再逢,文臻本要上前去接,却看见他拂开护卫的手,她喉间一哽便站住不动了,彼时他一身伤,缓缓起身,踉跄前行,却始终挺直着脊背,跨越所有血泪苦痛与隐忍,一步一步坚持着走到她面前。他手腕伤口可怖,便有意把袖口穿得层层叠叠,什么也看不见,文臻吸一口气,没有去翻他的衣袖。护卫过来要扶他上马车,却在燕绥的眼光下缩回手,文臻一眼看见马车里折叠的轮椅,心中一酸,不愿他一直在自己面前勉力撑着,便当先钻上了车。燕绥换药也总避着文臻,但后来还是由她亲自操持换药,他大部分时候闲闲和她说话,仿佛伤口不存在,但偶尔说着说着会嘶嘶呼痛。他在铁狱里那般惨烈一声不吭,却在她面前撒娇呼痛,只有在真正在意的人身边,他才会放松自己吧。路障炸得他半边肩膀血迹淋漓,换药时听见她在门外的声音,他便拿过布巾盖住伤口。

75.在天京时,燕绥发觉文臻劳累奔波胃气不调,知道她需要少食多餐,便走到哪儿都带一些点心。后来不知从何时起,文臻走到哪儿也都带着零食,倒不是因为自己爱吃,而是为他养成的小习惯。

76.去长川的路上,文臻给同行的厉以书和林飞白都张罗着安排碗筷,介绍每种食物的风味,因为她觉得,默认做了燕绥的女朋友便自然要为他考虑,热情迎人为他弥缝。四年后,在离开天京前往德安的路上,不论燕绥如何抗议,不论晚上睡多晚,文臻都必定起得最早,做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早餐。除了赶路不方便,只要有机会她必定亲自下厨,恨不得给燕绥补上缺失的三年饭食。燕绥见抗议无效便陪她早起,指望她心疼他也就会一起多睡会儿,结果文臻趁他心软回回把他弄睡着。燕绥只好坚持白日赶路,中晚两顿绝不要文臻再下厨,且每次下完厨,他都必定备好热水等着她,给她洗手按摩。他明白她是为了他,无论是早起做早饭,还是做大锅食物分享,都只是为了他更好地补养身体而已,都只是为了他留住更多知己而已,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他罢了。

77.燕绥第一次尝文臻的手艺是在三水镇的河鱼锅贴,第二次是在闻家的烤食、涮食与刀鱼小面,第三次是在客栈的扬州炒饭,第四次是在承乾宫的黑松露炒蛋。在岛上,燕绥拿出一支竹签给她剔鱼肉的刺,文臻感叹他剔完了刺之后剩下的鱼肉竟还和原先的一模一样。离开天京去往德安的路上,文臻用松鸡做食材,燕绥就在旁边帮她穿鸡皮,串好了便放在火上炸。文臻忙着给燕绥碗里的鱼剔刺,他便慢慢喂她吃,还不忘把竹签的签头给折了,怕签头戳着了她。甜糕因鱼牵起红线,也以鱼传递着流水般温软绵长的情意。

78.文臻第一次见到燕绥时,脸上涂着大宝。在岛上,燕绥做了一对情侣碗,递给文臻的碗边上,镂空雕刻一边是“臻”,一边是“绥”,他自己的碗则一边是“绥”,一边是“臻”。文臻送燕绥十七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对情侣杯。甜糕两人第一次穿情侣装,是在长川为段夫人一行所救之后,同着粉色衣袍。在易家,他们佩着金线情侣荷包与束腰,文臻的绣着“我的她”,燕绥的则绣着“她的我”。冰洞云雨后,文臻的腰侧斜斜挂着一截男式的宽大带子,燕绥的天青色锦袍上则束着文臻的鹅黄色腰带。

79.在昌平崖边,燕绥从鹰背上一跃而下,把生还的可能让给文臻。在易家丹崖居爆炸的轰然声响里,他猛地将她推出石门的窄缝外。在听到方人和给燕绥的诊断后,文臻想着如果真到了无法的那一步,别说文蛋蛋,她自己也是可以拿来煎一煎的。在大燕,文臻因为隐瞒怀孕而想离开,沈梦沉与她交易帮她绊住燕绥,却不曾想她溜走后第一时间赶往了成王府,想替燕绥拿到剩下的半块桑石,自己手臂中毒,后背也被冰凌尖刺入。燕绥赶到成王府,发现墙下冰凌少了一根,立即反应过来沈梦沉用冰凌对文臻出了手,他知道冰凌对沈无用,便以牙还牙一甩手刺向了牵连干系甚广的假成王。为了能习得心法给燕绥护持,文臻毫不犹豫答应兰旖去闯虎穴拿宝石,明知是一出请君入瓮的戏却也只身犯险,想给燕绥争取时间谋事,在接近死亡的那一刻,她却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燕绥以为她逃出生天,只是失踪了。拦路的路杆将要炸开,文臻想翻身替他挡住伤害,却被燕绥死死地抱在身下。运送器物的马车底藏满了弹丸,车身一晃似要炸开什么,她在一瞬间猛地扑在了他身上。——为你,千千万万遍。

80.长川的高台焰旗想要告诉她,我以山河赠卿卿;千秋谷的长天烟火想要告诉她,祸乱已平,我已追至,你且归来;京畿的黑烟红火想要告诉她,且为你接风掸尘;川地铤而走险炸燃的火焰想要告诉她,湖州会安好。他的每一份心意,都以山海为凭,以铁血为证,却又不曾直白地说出口。便如他那一颗心,她还没伸出手,他便不声不响抛过来了,而她也便接着了,妥善收藏,小心安放,时时安抚,刻刻相慰。

81.燕绥总是能细腻地察觉到文臻的心绪,在长老堂,知道她瞪他不是生气,而是心疼他的伤口,他便摸摸她的头,安慰她放心;在易家大院,知道她疲于应付艰难倾轧的日子,想在谁怀里打个滚儿撒个娇,他便对她摊开双手;听着采桑和兰旖谈话,明明没有看她,却知道她想起了君莫晓心中难过,抬手去抚了抚她的发。

82.燕绥的异能是万物生长,被文臻调侃为发春。文臻的异能是微视,但其实啊,她也能令万物生长,只不过唯独对自己和燕绥有效。相逢易,行路难,但见他一笑,心内花枝便瞬生,绽开团团锦簇,摇曳不绝,无论是雨横风狂还是杀机暗藏,都止不住这盎然生长;但只顺个毛,某只大狼犬心花都要开遍万顷,枝吐绿芽叶繁茂。甜糕都是很好哄的孩子啊。

83.伤我文臻者,虽亲必诛。”——“伤我燕绥者,虽君必诛。”

84.于旁人眼中,他身在山海却不见人间红尘,但文臻知道,每当他感受到她的注视,转回的目光会瞬间闪起柔和与牵念。于世人眼里,文臻会因不愿成为燕绥的拖累而自戕,但燕绥知道,正因为不愿意伤害他,所以她才会在任何艰难局势下为了他努力挣扎。在米兰昆德拉的《不朽》中这样写道,“你是我眼波的温柔,你是我心里的不朽,你是我,热爱这个世界近乎全部的理由。”

85.燕绥恼文臻不顾及她自己性命,害怕她再遇险他却来不及救护,文臻便做了果冻蛋糕去哄他。上一刻他还在说着少灌迷魂汤他不吃这一套,她一啾咪,下一刻他便心软了,她说死也不会再有下次,他立即抬手去捂她的嘴不愿她说那个字,她便顺势握住他的手。文臻一哭,哪怕假哭,殿下必输,他立刻翻身去哄她,一抬手两人头皮一紧,才发现她悄默默地把她的头发和他的缠绕在一起打了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86.雪虐风饕的崖底,文臻曾拖着担架上的燕绥逃亡;四年后西川境的雪山,他把自己的大氅给她裹好,抱起她放在雪橇上,拉起了前行的绳子。她正想拒绝,却听他说,“当初在长川,你曾经也这样拉着我走过雪地,现在轮到我拉你了。”她便不动了,笑着深呼吸提气,好让自己更轻一些。疾行之中她大喊一声“我甜”,双手在头顶一举一弯一偏头,对他笑说“比心”,回首的他对这萌萌的动作怔了一怔,文臻便把手指一捏再比了个心,这手势她曾在千秋谷告诉过他,也曾在湖州相逢时和他互比过,他一脸“这动作很幼稚”的表情转过身去,却在下一瞬抬起手,迎着光的手指一捏——比心!他也于天京城下万军之前向她比心,阳光正从心形中穿过,她在城墙上伸出双手,笑着接住那兜着一束光的心。

87.他们曾行走在易家大院的屋脊上,看远处庆年的深红焰火尖啸着将天空撕裂出一道赤痕,其后赤橙黄绿青蓝紫涂满万里长空,映照万物成琉璃;他们曾站立于长川集市的小屋内,看窗外的悬空灯吊着鸡心石头悠悠升起,暖黄光晕像一串串温柔的小太阳,越过青色的长街红色的灯笼,化作苍穹深处的点点星光;他们也曾于留山两处分离,在同一片藏蓝天幕下念同一种相思意,听绚烂烟花绽开漫天鱼鳞碎金的声音。离开德安的路上,他收到那个想做他爹的谢折枝写来的信,他搂着她,一车车看完了谢折枝最后的礼物,看那烟花如扇铺展,轻红灿白,携着百年好合的美好祝愿映照在他们眼里心底。

88.燕绥望见的文臻的眼眸,是藏着蜜的天幕流光,一漾便是漫天的棉花糖。文臻望见的燕绥的眼眸,像海面上一轮被碧潮浸润过的明月,携着满漾星光的海一霎至她心底。她默默地想着,谁会不愿意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一生,走过这四季枯荣呢。读至此处,突然想起了满天星的花语,我携满天星辰赠你,仍觉满天星辰不如你。

89.箜篌,埙,口哨,千秋谷外平湖边合奏一曲《幸逢》,廿载春秋终大梦,此生幸与君相逢。起调幽邃空灵,神秘华丽,如掠过的飞鸟载来远山的青翠,碧落之上的明珠照破琉璃盘;中调转为轻快愉悦,曲调高而不落,如浮云折游,瞬极万里;尾调高旷雍和,余韵不绝。于高天之上见蚍蜉,于沧海之大见沙砾,穿云引风,娓娓道来珍藏于心的爱恋之甜,迎潮斗浪的逐鹿之争,穷极四野的天地家国之思。和你相遇的每一瞬间,都是幸运;和你遭逢的每一刹那,只愿永远。

90.燕绥第一次明确告白与求亲是在海岛上,但他也答应文臻,在一切都还未明朗的时候,先不谈爱与未来。第二次求亲是宜王府生日宴,两人醉了酒,燕三岁对文三岁说,困觉完他就去求父皇下旨赐婚好不好。第三次求亲是在易家,那时文臻对燕绥说,她那里经常有段子说什么要和对方一起做的九十九件事,瞧着倒浪漫,但在她这里,感情不需要这么多仪式感,她只想要一件事。他问她想要什么,她便唱起了那首无数人心目中代表最温馨最动人爱情的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燕绥待她唱完,一把便将她抱在怀里,对她说,这歌很好听,可他还是觉得九十九件一起做的事挺有意思,等到做完那九十九件事……他们便成亲吧。那是文臻第一次知道,喜极而泣才不是文人的修辞夸张,原来心真的可以跃动得如小鹿乱撞,浑身的血都似乎涌上了头顶,在脑海深处开出星花。第四次求亲是在冰洞云雨,他拿出一张纸和一支黛笔,文臻接过笔一挥而就;第二天,他在山谷深崖边低头吻了她,文臻笑着懒洋洋唔了一声,听他道,“回去我们就成亲好不好?”第五次求亲是在留山,本是讨论着树叶肖像画放在哪儿,燕绥表示,若放在他卧室里,算提前送嫁妆否,文臻则说他送的东西自然算他的嫁妆,他表示也不是不成,或者可否算他的聘礼?文臻说聘礼太薄了些,燕绥表示再加上一个他够不够?她笑着搂住他的脖子,说着“自然是够的,有你一个就够了。”第六次求亲是在离开天京的路上,燕绥让林帅称呼文臻为燕夫人或王妃,文臻和林擎表示三媒六聘媒妁之言都尚无,他便立即抬手唤中文,文臻也立即舀了一勺金沙玉米堵住他迫不及待的嘴。她怕他一开口,她就忍不住答应了。第七次求亲是在蒙田闻家,燕绥弯下身扶住老祖宗闻至味,要给老祖宗叙他这曾孙婿的家礼,老祖宗问他可否会问鼎天下,曾孙女会否母仪天下,他温声答道,“母仪随便儿,宠冠燕绥家”。

91.在宜王府文臻哄他的那个晚上,他脑海里计算着聘礼的种类和数量,婚床的位置和布置,要准备滇州的精油,要提早打捞备好定瑶出产得越来越少的天虹海珠,要用云州灿若明霞的锦缎做大婚礼服……。追逐路上,他扛走了一麻袋各色珠光的海珠。在游乐园,他说第一次送礼物便送鲸眼是他的错,以后全东堂她想要的都给她。而在留山,文臻却对他说,聘礼啊,只要他一个就够了。

92.文臻记得,试岚楼相见时,燕绥身上弥散着淡淡的蘅芜香气;在牢中贴面吻时,他身上有着天竺葵和木尾的浅淡香气,微冷又暗含热烈,如水墨画里远山近水着了色,深深浅浅的翠,层层叠叠的浪,白石晶莹,细沙淘洗,天光被水色照亮,一直透亮到了心底;在九里城,他身上的气息似薄荷与天竺混合;在海边,她靠在他怀里,闻着他比花香硬朗,比木香柔和,薄荷般浅浅清凉意的气息,想起了冬日远湖细碎冰面上的木槿花;在易家,他身上的香气似杜若,如松兰,微微硬朗却又醇和;分离再逢,他淡淡凉凉的香气里会隐约夹杂几分药香。她知道,微凉清甜又馥郁,散淡沉淀又热切,是属于燕绥的前中尾调。

93.燕绥记得,谢却每日萦绕身边的食物之香,文臻真实的香气清淡又沁人,如夏日晚香玉一般的幽远亭亭;她的发滑润如缎,隐隐透着花和ru交织的奇异香气。她并不爱胭脂水粉,他却觉得她周身永远涌动着蛋糕一般的香甜气息,如同她的人一般,柔软馥郁,无处不在,似那家常烟火的温暖香气,远远嗅见便觉安适。他送给她的礼物,都用师门独特的香料熏染过,气味空淡近乎无,但对他来说,却像是一缕细线,始终摇曳在他的天地里。他知道,清远安然又甘甜,沉静缱绻又温暖,是属于文臻的前中尾调。

94.听到一个很美好的说法,文臻怀的不是小公主,是因为她就是燕绥的小公主了。她曾以为岁月是把刀,刀刀刻痕纹,但在燕绥心里,她永远都是他的小姑娘,永远都是他心上跑着一匹马,嗒嗒地渡过皎洁的月光,越过风景最美的拱桥,想要去接住的那个澄净的小姑娘。

95.长川集市上,易秀鼎对文臻说,一辈子靠人背,总有背腻你的那一天。燕绥待人走了,认真地对她说,“背你一辈子,我不会腻的。”恍然间好像看到很多年后,他们花白了头发,他却还弓身背着她去逛集市,而她圈着他的脖子在他背上说一声,“老头子,我要这个!”可我又不愿想见他们老去,只因迟暮、白头,总归是伤感的事。

96.在千秋谷,燕绥想用自己的真力帮文臻处理碎针,一边笑着说话一边去触她的肩,却被文臻发觉了,她恼他不爱重自己,便问他,是否以为他死了她会给他陪葬或者一辈子守节。燕绥却答,都不要,他什么都不要,他觉得她不会想这些,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天下尽享美食,要百姓饭桌丰盛,要世间再无饿殍,要天下太平那么她也就能安生,她会忙忙碌碌一生,不会为任何人轻掷自己性命,但她也不会再想那情爱之事,天下之大,岁月之短,有过便已足够。那一刻文臻心绪难言,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契进了她心里,心间惆怅的浪潮冲刷得她脸色微白,古今虽有壁难渡,她却跨越千年得知己,知她蹈厉之志,知她心中真意,却装糊涂地不说生死两茫茫,孤坟无处话思量。

97.那一年燕绥出宫追逐文臻,月色汤汤,照亮他行走的足迹。起初步伐不急不忙,渐渐便越走越快,那一片直线原本毫无痕迹,渐渐便多了些印子,那印越来越深,到最后成了一个个完整的脚印。广场所用的石料为青阳玉石,名字虽有玉,却以坚硬闻名,而踏在广场末端的脚印,四面竟都裂了。很多年后,这留下的脚印被一个脑子灵活的皇孙用绳子一围,变成了孩子们用来比试谁蹦得更准并以此获得奖励的道具。在长川,他们站过的回廊处,薄雪上印着一对脚印,一大一小相对而立,近到几乎没有距离。无论何时,只要他握住她的手,她便也会反握住他的手,反之亦然。以前看人这样写道,人是一只孤独的手掌,尽其一生都在寻找能覆盖自己手掌上孤独纹路的另一只手掌。文臻遇见燕绥,燕绥遇见文臻,从此他们张开双手便是放彼此翅犁云海,合拢双手便落于掌中,从此他们都有了归依与牵挂,即便走过千万里,心中依旧燃一盏灯火,那灯火亮处便是一个家。

98.他们曾有过隔海之吻,于清透的水波之间领略人间至柔至软;他们曾一起荡秋千,划出的巨大弧度仿若要从星星的这一侧荡到月亮的弯钩上,他从树上采了最柔软的枝叶给她编戴花环,她钻进他怀中,在呼啸的天风中只将他抱紧,他便笑着吻住她的额头,紧贴的温热像要持续一生;他们也曾同游集市,曾共同泡汤,曾互为对方梳洗,曾棋盘对弈,还曾在海船上摆过泰坦尼克的经典姿势,那一刻她迎着晚霞与海风张开双臂,他在她身后抱住她的腰,偏头贴住她的颊侧,霞光映在他的眉睫,而她在他眼底的云天里。这一生说长却也短,他还想与她同观日升月落,还想与她伴月长祈福,还想与她踏春放纸鸢,还想在往后的每一个春日里纪念与她的相逢,还想每一年的生辰都有彼此相伴,还想做很多很多……但是做不到也没关系,他只愿她永顺遂,长安宁,愿她能渡一切灾难险厄,人生转角总遇春花满楼。

99.曾有一个人说,“我愿她这一生以及来生,未必要与我为伴,但永与幸运为伴。”也曾有一个人说,她会将他的冷却焐热,将他的空旷填满,让那个空漠漠的他,这一生以及以后的每一生,都不会忘记,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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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一个很有感触的地方吧。

燕绥这个人,仿佛和茫然、慌乱之类的词是无关的,但是当他捡到鲸眼误以为文臻身死、连洁癖都抛之脑后的时候,我知道,他慌了。

他脸上一道道血印他不知道,他衣袍靴子湿透他不知道,只有那两颗鲸眼在他的视野里不断盘旋放大,搅成令人晕眩的漩涡。

在昌平崖边,燕绥看见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心便砰地一声”,想着不在意这手是不是文臻的,反正都要救,但其实,慌得忍不住低声喊文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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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势要将他推入谷底,他在生死之际却想着,

“如果蛋糕真的已经坠崖,那也没什么不好。”

“下辈子,还能遇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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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口是血的文臻拼着嘴角尽破都要吹哨子驭使老鹰救燕绥,好不容易救上来了,老鹰却不足以承载两个人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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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蛋糕儿,你好了,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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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绥从鹰背上一跃而下之时,作为读者知道他不会死,但对于燕绥自己来说,他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往下跳的。

以前我不认为一个人可以爱到为了另一个人而决然选择死亡,但这个行为放在燕绥身上,我一点都不意外。

就像我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告白,

“我可以给你我自己。”

“全部的,我自己。”

大抵我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主的,他在爱里太纯粹,一心一意地给出自己的全部。

文臻是燕绥一生里唯一的喜欢和爱,她照顾他、包容他,给了他永生难忘的热闹温暖的生日,让他感受到何为爱、如何爱,也许他还是不太懂,但他愿意用一生去学着爱。

而文臻,这个在感情上不喜欢外露太多、心意说出口仿佛就要钱似的小姑娘,也直白地告诉他,“从头到尾,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是全部的你,包括所有优点和缺憾的你,从来没有完美过也不需要完美的真实的你,记住这世上只有我,有胆量有底气,接纳全部的你,不需要任何犹豫!”

没有文臻,他短暂的一生不会有机会在爱里摸爬滚打着成长,只会走着被老皇安排成活靶的工具人的路,只会被孤独和强迫症逼近疯狂,最终疯驰而死。

这样一个人他有理由沉沦,但燕绥没有,他一颗金刚心,从不觉得自己可怜可悲,他就是他,坚如磐石不可摧。他早已做好了孤身走完全程的准备,有没有人相伴都会老去,有没有人明白都是一生。

有幸遇见文臻,能头碰头吃一碗汤圆,和她相守直到耄耋老去,他就觉得人生再完满不过,再欢喜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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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年年岁岁,都是今朝。但望每个今朝,都看见我的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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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这一生,无论欢喜苦痛,智慧愚钝,无论记得还是遗忘,前行抑或后退,总有你相伴,总有你在那里。我愿我最好的一刻你在,最痛苦的一刻你在,最狼狈的一刻你也在;而这样的愿望,我首先会为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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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文臻遇见燕绥,同样也在被他纯粹的感情所影响所软化,疑心病极重的她从未想过会有在一个男人怀里安心睡着的时刻。自小母亲便丢下她跑了,父亲心情不好时会对她动手,她只能察言观色努力求全,事事先谋后路,时时竖着尖刺。我们的小蛋糕文臻啊,是个面甜心苦的小姑娘。

曾感慨,如果说乌海追逐是燕绥的自悟,悟的是自幼如水中望月的情;那么崖底逃亡就是文臻的自醒,醒的是自小如雾里看花的爱。燕绥在文臻面前破了多少例,文臻在燕绥面前也就破了多少例。

她本以为这世上任何风刀霜剑都会让她退回自己的蜗牛壳,从不曾想有一天,她也会为了他一路挣扎。过往十八年她没有机会懂爱,也不能懂爱,直到那一日鹰唳深崖,明心知意,她对着他身上尖刺扎出的洞无法抑制地流泪,直到那一天她紧紧贴在他背后漾开大大的笑容,用手指一笔笔写下那几个字。

长夜孤灯里,她也曾一怀忧惧,不安地抓住他的手絮絮念叨,

“你能这样沉睡,我想,是因为你相信我,所以才敢放心睡吧。”

“那你就睡吧,多休息一会儿,这么多年,你也累了。但是你不要睡太久,你睡太久,我会担心,会害怕,会忽然涌上一阵疲倦,想要抱着你就地躺倒,做这山河之上一对白骨。”

“燕绥,你忘记那句话了吗?我再背一遍给你听:我想要这一生,无论欢喜苦痛,智慧愚钝,无论记得还是遗忘,前行抑或后退,总有你相伴,总有你在那里。我愿我最好的一刻你在,最痛苦的一刻你在,最狼狈的一刻你也在。”

“燕绥,我在。”

-

这一路迎潮斗浪,风霜雨雪过。现在,她找到了一个全心全意待她好的人,找到了一个把赤诚与纯粹都小心翼翼地捧给她的人,找到了一个值得她为之诸般考虑与付出的人,哪怕跑到天涯海角,闹得天翻地覆,也有他一起跑,一起闹。

“她喜那浮夸美貌,后来她又喜那强大又纯澈的心性,喜他散漫无定又心有乾坤,喜他看透世事又不忘天真,喜他懂人间最深的情却淡红尘最痴的恋,连行路都自在有风采。”

在爱里成长的,不只是燕绥,还有文臻啊。

所以我想啊,山河一定是一个互相救赎的故事。

-end-

最后一点絮叨

天大的事,在甜糕之间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屈膝磕头,生死徘徊,桩桩件件,只因为是你,所以心甘情愿,所以无所谓得失回报。

就如文臻对燕绥说,“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相爱的人无需道歉。”

也正如老大后记里所说,爱情里不仅仅是甜,还隐藏着救赎、扶持、理解、信任这样的细节。52、99所代表的数字只是一个虚数,远不能量化所有的温情与护持,甜糕之间还有无数个52无数个99的叠加,数不至尽头。

人生之广,天地之大,岁月之长,过往皆为序章。

江湖再会。

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九十九件小事,长长久久,最美好的祝愿给最好的甜糕,何其有幸与你们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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