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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盛之的十四年之六
这一年本来是很平静的一年,我和夏四季都处在学业最重专业课最多的阶段。
夏四季曾经不止一次地跟我抱怨:“不是都说,上了大学,日子就好过了吗?为什么我们都过的比高中时还辛苦。”
“有什么办法,既然是自己做的选择,不就应该自己面对吗?”
夏四季扁扁嘴:“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夏四季继续她的吐槽:“我们舞蹈老师以听我们下腰时的惨叫声为乐,谁叫的比较惨就特别关注谁。一提到她的课,我们都瑟瑟发抖。”
我合上课本打量她,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我要怎么开口跟她讲这些肉麻的话。
“那我给你开点药,索性毒哑你,这样你们老师就听不到你的惨叫了,反正你话本来就多。”
夏四季吓得捂住嘴巴:“顾盛之,你太恶毒了,嫌我话多就要毒哑我!”
我们也吵架,但都是小吵小闹。
老白他们时常在宿舍抱怨女朋友难哄或者和女生沟通起来简直没有道理可讲。有时候明明是女朋友不对,但如果你一定要跟她们讲清对错道理。那么到最后,你会悲催地发现自己更加没有道理。
老五问我为什么不抱怨夏四季。
我只好实话实说,夏四季从来不生气或者胡搅蛮缠。
他们听后一副不相信的嘴脸。既然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我说的都是事实。
夏四季虽然笨,但从不胡搅蛮缠。有事情就说事情,自己做错事后会像小孩子一样,缩着脖子等人骂。
还有就是夏四季是个很会撒娇的人,或者说,我很吃她那一套。
如孙湛所言,夏四季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不吭不响地,把我吃得死死的。
夏老师的批阅记录: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才没有那么心机,每次做错事我是真的很害怕,所以就只能卖萌装乖蒙混过关。盛之哥哥~你不要误会人家嘛~
当然,有些原则性的问题一旦被触及,我和她也会争吵。我们之间也曾因此发生过很长时间的冷战。
夏四季有个师弟叫聂文义。聂文义和夏四季有一个相同的爱好,追漫画以及连载漫画。
我对夏四季热衷的这些事情说实话并不感冒。就像她不了解我的专业,我也不不太能理解她对这些漫画以及周边的热爱。
我知道她十月份的时候参加了一个什么比赛,和人合作的作品得了奖。她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见我好像兴趣不大还抱怨了几次。我不是兴趣不大,我是生气好吗?
我知道那个奖是她和聂文义共同创作取得的,他们圈子的文化我不懂也理解不了。我知道两个人一起合作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也不应该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夏老师的批阅记录:你就是有点小题大作,小心眼……
可越是要忍耐不发作,我越憋火,对夏四季就越不耐烦。后来想想自己其实挺混蛋。
我们真正争吵起来是在元旦前的几天。
我正在图书馆看书,手机屏幕亮起来,听筒里传来夏四季的声音:“顾盛之,我们分手吧!”
背景音乐有些嘈杂,我直接拉开凳子走到外面:“你说什么?”
电话被挂断,心里的无名业火烧到极盛,我拨过去,是别人接的电话:“帅哥,我们在外面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哈哈哈。”
“地址?”我真想直接把夏四季从电话里揪出来。
我得到地址后,打车到他们聚会的酒吧,在昏暗的灯光下找到跟人比赛喝酒的夏四季,然后直接把人拎出来。
酒吧门口,聂文义抱着夏四季的羽绒服追出来。
他说:“今天是我生日。”
“然后呢?”他告诉我这些干什么,难道想听我祝他生日快乐?
“我们刚才是在玩游戏,四季好像喝多了,你别怪她。”
“然后呢?”我真想把那这小子鼻梁骨打折,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没想到聂文义这么啰嗦。
“你要带她到哪里去,我们这里有女生,可以送她回寝室。”
我的耐心到此结束:“我带她回酒店,谢谢你帮她送羽绒服。她喝醉了很难搞,下次不要再带她喝酒。”
我把正在自言自语的夏四季抱起来,这货竟敢趁醉捏住我的脸,还又亲又咬。
聂文义似乎被这样的夏四季吓傻了,目瞪口呆地送我们离开。
我把夏四季丢在床上,拧了个湿毛巾,替她擦脸。我窝着火,手劲可能有点大,夏四季又叫又闹地不配合,我只能用腿压着她才制住这个醉鬼。
面对她的时候,我的忍耐力总是特别低的……
万幸,擦完脸之后她就变得很听话,替她擦手的时候还会冲我笑。我把脸凑过去,会主动亲亲。手伸过去,会主动亲我的手。脖子,耳朵,都会……
夏老师的批阅记录:顾医生,你好坏,竟然趁人家喝醉骗人家做这种事情,啊!我被震碎的三观。
可我一想到,如果今晚我没有及时出现,我不能保证她会不会被有心的人欺骗和伤害时,就恨不得掐死她。长脑袋是为了显高吗?和一群男生去酒吧喝酒这么危险的事情都不去想后果的吗?
夏四季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迷迷糊糊地对我说肚子饿。
我胡乱帮她套好衣服,带人吃完这顿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餐的早午饭后,迟钝如她才察觉到我的情绪。
“你生气了?为什么?”她说话的语气好像我生气是多么一件寻常又幼稚的事情。
我觉得应该给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昨天晚上,你打电话通知我,我们分手了,所以这是我们最后的午餐。”
夏四季筷子里的饺子“啪嗒”掉在盘子里:“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真不巧,我当真了,快点吃,吃完我们各自回学校。”
夏四季用了一整顿饭的时间才相信我没有诓她,垂着头一路跟着我回到学校。
我去宿舍拿出背包,走到楼下对她说:“我没你这么闲,下午还有课,再见。”
我去教学楼上课,很简单的专业课,外加一堂公共课。我上的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她是回学校了,还是躲在附近哪个食堂等我。
当我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我刚要掏出手机准备开机,就看见不远处穿着粉红色羽绒服的夏四季。
这个笨蛋,怎么站在这么大的雪里?
她看到我,就一步一滑地跑过来,快到跟前的时候,又刹住脚步,缩着脖子,不敢靠近。
看着她冻红的鼻头和羽绒服上落着的雪花,我心里又气又急,一把把人拉过来:“你是个傻子吗?想冻死直说,我正好把你泡进福尔马林做成标本!”
当天晚上,夏四季就因为急性肺炎住进医院,在医院住了十几天,这是我迄今为止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夏四季看出我的自责:“不是你的原因,我小时候在冬天就经常因为肺炎住院的。”
我当时很恶劣,在夏四季病好后竟然还威胁她说:“下次再敢提分手,我就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夏老师的批阅记录:后来我又提了一次,你果然真的跟我老是不相往来,顾盛之,你还真是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