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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暴吼,杨昭发了疯似地冲向城门,极尽全力伸直了双臂想要接住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的杨暄。
皎洁的月色下,杨暄坠落的身体像风雨中折翼的蝴蝶,特意为明日出宫回家而穿的一身红衣,在空中绽开血色一般的凤尾花,翩跹舞动着壮烈而凄厉的绝美。
她不要成为月玦的禁锢与阻碍。
生如此,死亦然。
八年前她孤身前来西风和亲是她自愿,如今挣脱束缚纵身一跃亦是她自愿,不是为了搏一个所谓的忠勇刚义虚名,只为了她年少一场绮梦,为那个她此生求之不得的一个人。
她所做的所有一切,她都不后悔,只是有些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回家,就差那么一点点时间的。
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就这样吧。
阖上湿润的双眼,在黑暗中等待着迎接四肢百骸被摔断震碎的剧痛,可耳畔呼呼下坠的风声消弭之时,等待她的却不是坚硬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却不慎坚实的怀抱。
“公主……是你?”
杨暄惊疑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秦楼安因吃痛而紧皱着眉峰的面容。还未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杨暄尚未完全清明的视线里,又一前一后出现了月玦与杨昭的身影。
听杨暄唇角红肿渗着鲜血,脸上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但此时还能认出她还可以说话,暂时应该不会危及性命,秦楼安平缓着喘息长舒了口气。
此时她与杨暄一同坐倒在地,杨暄靠在她怀里,但很快就被一旁的杨昭接扶过去,月玦也走上前来,像是分别已久后的再见,带着阔别重逢的欣喜打量着她。
甚至……都忘了她还瘫坐在地上呢。
“喂,还不快扶我一把?”
秦楼安把左手伸向他,在看见月玦脸上的冷沉涣然冰释,露出摄人心魄的笑容接住她的手时,秦楼安才知道原来难过悲伤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高兴快乐也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前不久还积郁在心里的压抑酸楚,此刻全部消失地无影无踪。
只是因为见到他。
“公主怎么来了?”
“当然是为答应你的事,助杨暄回东景了。”
在听闻秦夜轩说今晚之事泄露,是因一个女子,秦楼安立时就想到身居皇宫,又肯为月玦通风报信之人,毫无意外只有杨暄一个。
她答应月玦要将杨暄带出宫,帮她回东景的。
秦夜轩离开摄政王府时,曾下令金吾卫将她拘在府中。这对秦楼安而言,摆脱一队金吾卫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可就在她急匆匆赶往洛城东门的路上,却不知从哪里窜出几个武功高强的杀手,纠缠了许久她才得以脱身。
可刚赶到城门登上城楼,她就看见杨暄挣脱金吾卫的束缚一跃跳下。
当时情况危急,秦楼安蹬足借力跟着纵身跃下去接杨暄。庆幸的是,在杨暄即将摔落在地的前一瞬,秦楼安得以抱到她。
不过尽管她已尽力缓冲下坠的力道,还是难以避免摔倒在地受伤的结果,秦楼安自己感觉她强行揽住杨暄的胳膊似乎有些拉伤甚至骨折,腰背也摔得好痛。
察觉到月玦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脸与受伤的右臂之间徘徊不定,秦楼安被他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想到半个时辰前,他还与她在床榻上这样那样……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月玦笑了笑,见一旁雪子耽已在帮杨暄查看伤势,他重新看回秦楼安,轻轻拿过秦楼安不敢轻动的右胳膊,小心翼翼地查看一番后,月玦突然凑近她附在她耳畔:“雪峰香自涌。”
“啊?啊——”
秦楼安啊的一声由惊吓陡然升为带着痛苦的尖叫,就在刚才,月玦突然贴近她低语一句,她刚被他在大庭广众下说乱七八糟的话感到惊吓,吓得她都忍不住啊出来,可就在这时,月玦却突然捏着她的小臂,迅速那么一扭,顿时涌上的疼痛让她大叫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叫……
“你刚才这是干嘛呢?!”
秦楼安有些气急败坏的拧了月玦一下,拧完才意识到适才她还不敢轻动的右胳膊,现在已经可以伸屈自如了。
“公主的胳膊只是脱臼,适才我已帮你扭正。至于那句话,自然是为了分散公主的注意力,如此情况下我再突然出手,公主就不会觉得那么痛,更不会有对疼痛的恐惧。”
总是一句话,都是为了她好呗?
虽然秦楼安已经接受了他这个说法,可是他说什么分散她注意力不好,非要说那个,比之以前还把“半掩”二字去掉了……都不怕被人听见么。
秦楼安面颊发烫地瞅了他一眼:“还以为那会你走后,我们要好久才能见呢。”
不过现在相见,依然要好久之后才会再见。
“虽然公主先前已经做下了决定,但现在我还是要再问一次。”
月玦盯着秦楼安的眼睛,不容她避视。
“跟我走,或是不跟我走?”
跟不跟他走。
秦楼安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适合出行的男装,其实她已做好跟他远走高飞的准备,只是缺少说走就走的洒脱,她在西风还有太多事要解决,有太多的人要安排。
“我会去找你的。”
“一定会。”
“很快。”
秦楼安笃定地向月玦保证着,她有太多话想和月玦说,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变得佶屈聱牙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有最简单的言辞表达她最真实的想法:“相信我。”
月玦亮着希冀光泽的眼眸渐渐变得黯淡幽深,嘴唇微微开阖一线,似乎想要再劝,可最终也化作唇边一抹释然的笑意。
“我信公主,公主可一定不要让我等太久。”
越说就越舍不得,秦楼安害怕自己最终忍不住反悔,开始挥手赶人:“快走吧快走吧,秦夜轩不敢拿你们怎么样的,我送你们。”
秦楼安说着,拉着月玦衣袖就推着他走。
“当心!”
几乎就在秦楼安刚转身去,杨暄突然挣脱冲向她和月玦,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到一声沉闷恐怖的声响,那是锋锐的利箭刺入肉体的声音。
“啧,真是个蠢女人。”
城楼上,秦夜轩有些可惜地啧了声,慢条斯理地将弓弦仍在颤抖的弓箭交给一旁的金吾卫。
“动手,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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