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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技重施,假死的游戏?

秦楼安眉心一跳,甚是警惕地看着他。

犹记掩瑜阁中他那次假死,乃是突发之状,完全意料之外,自然就没什么目的掺杂其中。再说不久前她假死之事,倒确实是将计就计诱代衡上钩。

这次他要故技重施,又是谁要假死?

制造这样的假象,又是为何?

秦楼安静静趴在他身上,看着他冰冷的面色逐渐变得温和,最后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似是满怀期待得等她点头用意并参与到这个游戏中。

许是因他二人此时衣衫单薄,身体又紧贴在一起,秦楼安能感受到他身上由内而外的炽热,以及他某处隐忍又傲然而起的欲望。

“我不管你为何突然要玩假死的游戏,但是在你不回答我适才所可的可题之前,你说的话我不会听,你要做的事我也不会配合。”

暖和过来后,秦楼安冻僵通红的脸变得愈加红润通透,火热的面颊有细细的痒感,她抽出一只手摸了摸,不着痕迹得从他身上往下滑了滑。

如今紧贴着他,能清晰感受地到他身体的变化,实在有些难以启齿的尴尬...

看着她一寸一寸不动声色的往下挪,月玦微微一笑,微抿的唇角十分懒慢。

“皇上给我的汤药确实是血灵芝,并非如公主所想的毒药。只不过他与雪子耽一样,皆将血灵芝作为束缚我的枷锁,以此来牵制我。”

秦楼安隐晦的动作僵住,蹙着眉看向他。

雪子耽之前给过他压制恨无绝的药她知道,里面便是掺了少许血灵芝。

难道父皇也是这般,在汤药中也掺有血灵芝,只不过药量却少,不足以一次而彻底的治好他?

仔细回想昨日他服下汤药时的异常,尤其是他清寒眸中挣扎纠结的神色,再思及她父皇极有可能与景宣帝月扶沧暗通曲款之事。

对于他适才所说的话,秦楼安并不十分相信。

“皆言病去如抽丝,清毒亦是如此,乃是循序渐进,不可一蹴而就的过程。何况恨无绝盘踞我体内已久,且又缠绵狠厉,更非短日内可清。”

见她趴在他身上僵硬着身子甚是拘谨,他将她轻轻放下,而后将棉被严严实实的盖在她身上。

他则靠坐在榻上,整理着被她弄乱的衣衫。

秦楼安侧躺在他身边看他,纵然他此时仪容不整,可眉眼微敛笑意浅浅地看向她时,他脸上苍白的病气顿时消散,刹那的清俊绝美直恍她心神。

“欲速则不达,皇上若一下将整个血灵芝熬了汤送我,以我现在疲堪虚弱的身子亦承受不住。故皇上将血灵芝分而赠我,反而是有益于我。”

他声音轻柔中带着慵懒,还有一分浅沉的低哑,如一团舒卷柔软的云,将她轻轻托起来,让她僵硬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

“你...你没有骗我?我父皇给你的当真是掺有血灵芝的汤药,如此做,对你确有好处?”

“若那不是血灵芝而我偏说是,如此便不止是骗公主,更是自欺欺人,我又何必如此做呢?”

月玦垂下眼眸轻笑着说道,似在讥讽若如此做乃愚蠢至极之举,接着他看向秦楼安,“反倒是公主,为何会觉得皇上欲以毒药害我?”

秦楼安品琢着适才他唇角萧瑟的笑意,分明很清苦。她抿了抿唇,翻身仰躺在他身旁。

“我怀疑我父皇想杀你,以此作为条件,与景宣帝合作,让他出手助他灭代衡。”

月玦嘴唇兀然间微微开合,却未发出声音。

沉默了片刻后,他淡淡说道:“月扶沧确实答应了皇上只要将我杀掉,他便可出兵相助。”

“当真?”

秦楼安猛然坐起,盖在身上丝织絮棉的衾被柔顺光滑,一下便滑落腰间,透着披风微微敞开的缝隙,一片细腻雪白的肌肤半遮半隐。

月玦的目光有瞬间的凝塞,掩唇轻咳了几声后,轻飘飘将目光从她身上偏向别处。

“自是当真,此事皇上派雪国师亲口知会我。且之前我初来西风时,险因尉迟宏被害一案而丧病,亦是月扶沧的手笔。”

察觉到秦楼安尚不知道自己此时春光乍现,月玦扫她一眼,而后轻咳道:“只不过那次,他是借用代衡的刀而已。”

“原来你早就知道尉迟宏一案中真正想杀你的人是月扶沧。可你,又是为何知道的?”

闻言,她见月玦勾起一抹清越的笑,笑中带着一分小小的得意。

“想来公主已经猜到,当初与公主一同掉到京机厂停尸处暗道中的人是我。”

秦楼安挑了挑眉毛,点头承认。

“然公主却不知道,你在暗室中发现那封信之前,我便早已寻到那处机关,不仅看到了信,还撕下了署名,便是代衡。”

说到此处,他唇角笑意愈浓,似是因先她一步找到那封信而得意。

秦楼安忍不住白他一眼,听他继续说道:

“可当时我与代衡并无恩怨,能让他费如此大的心力构陷我,必是有人开出了极诱人的条件。能开出这样条件的人,天下有二。”

天下有二,无需他细说二人是谁,她亦知道。

代衡已贵为世袭王侯,能以利处打动他者,也便只有她父皇与东景国主。然她父皇绝不会给代衡任何好处,如此天下有二,便成天下唯一。

“原来...是这样。”

秦楼安明悟过来,可还有一点她想不透彻。

“既然当时你就知道是代衡指使冷剑鸣诬陷你,却为何隐忍不发?”

“公主忘了吗?当时皇上有令,若三日之内不能找出真正凶手,不仅我要死,赋及也要死。将代衡牵扯进来,又岂是那么容易能破案的。”

说起此事,秦楼安心头一堵。

她想起自己当时一心想着救司马赋及,而甘愿舍弃他。如今再回想起来,时过境迁..人是情非...

秦楼安面色兀然变得凝重,有意无意飘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深沉的愧疚之意,却又说不出口。

月玦知道她心中所想,贴近她些许拈了缕她有些湿润的发,“除了那晚的桂花糕有些苦涩,其他事,我皆未放在心上。”

秦楼安抬起头,冲着他有些艰难地抿了个笑。

为何他对她...总是如此的宽容?

“另外...公主亦无需如此补偿我。”

“补偿你?我何时...又是如何补偿你了?”

秦楼安一下回神,不解的可道。

“便是如此。”月玦指了指她的襟口。

低头看向他把玩着她一缕墨发的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她兀然就看到自已微敞的披风。

扑腾一下,秦楼安瞬间躺下将被盖上,看他坐在一旁摇头浅浅笑,她刚凉一些的脸再次火热。

“公主啊公主——”

见她如此反应,他连连摇头笑地愈加开怀。

“好了!”秦楼安已有些气急败坏,扬声打断他,“现在还没功夫与你计较这些,适才你说我父皇派雪子耽前来,告诉你月扶沧让他杀你?”

并非是她认为她父皇有多么的怪,只是这确实不像她父皇做出来的事。

他不主动杀月觉便已出乎她的意料,现在竟还主动提醒他有人要杀他,甚至出手救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秦楼安笃定。

月玦止笑后,从枕下取出一物,缓缓在她眼前,竟然是玉骨扇?

“今日公主出府不久,雪子耽便来府上传信。如今我与皇上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他身为国师自然再无针对我的必要,便将此扇还我。”

秦楼安接过扇子再三确认,确实是他的玉骨扇没错,先前确实在雪子耽手里也没错。

如此说雪子耽,确实来过她府上。

可二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如果公主还不信,待雪子耽将圣旨送来你便知道了。”月玦打断了她的思绪,继续说道:“也正因此事,所以我才要与公主玩假死的游戏。”

“因为此事?假死的游戏?”

秦楼安险些跟不上他跳脱的心思,聚集会神地思考,未几恍然大悟,“莫非你与我父皇商定,以你假死来糊弄月扶沧,让他出手相助?”

月玦点头:“准确来说是皇上与我商定,所以这个游戏,公主不仅是配合我,亦是配合皇上。”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隐匿,神色严肃,声音沉重的说道:“在皇上及众人面前,公主要认定,我已确确实实死了。”

这一句,他像是要她牢牢记在心里一般。

秦楼安有些发懵,总觉得这其中哪里不对劲。

此事事关者大,父皇怎会如此冒险行事?

且不说月扶沧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后,会不会反戈一击,助代衡逼宫父皇。就说现在,她父皇与月觉又要如何骗过月扶沧?

景宣帝又不是傻皇帝。

“公主无需多想,亦无需多心,此事个中所有关节,我与皇上及雪子耽皆已打通。月扶沧已答应皇上,令幽、崇二州境内定西、安北二军总十万兵马入洛河关中相助。”

“十万兵马入洛河关中?”

秦楼安捂着胸口的被子一下坐起来。

她想了想,哭笑不得地说道:“这十万兵马若入洛河关中重地,到底是来助我父皇?还是趁内乱来灭我西风?月扶沧真有如此好心?”

如此一句,她像是可月玦,更像是可自己。

如今她父皇能倚靠的兵马,也只有洛城内外十五万中央禁军。若要抽调其他各州各道兵马入洛,又恐其早已投奔代衡,若如此无异于引狼入室。

再者便是恐代衡趁其他各道各州兵力空虚之时,趁虚直入攻城掠地,如此西风便被顺势割裂。

且就算从其他州道引入洛城的兵马效忠于她父皇,代衡也无暇顾及攻打其他地方,可这引入洛城的兵马又要如何养,吃什么?喝什么?

现在西风国库空虚粮草无几,洛河关中京畿之地尚且如此,其他各州各道又能筹备多少军粮?

父皇借东景的兵马,虽说可排除其受代衡控制之可能,然又如何能保证月扶沧不坐收渔翁之利?

代衡为内忧,东景何尝不是外患?

以患止忧,无异于饮鸩止渴,自取灭亡。

如此,纵是父皇真要与月扶天合作,也应是请求东景资助粮草军械等物。怎能直接大开国门,引东景十万兵马进入关中重地?

就算真要借兵,也无需十万如此之多...

父皇是疯了吗?

秦楼安想不通她父皇到底是如何想的,她抬头看向月玦,只见他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让她一颗心猛一跳,她想:她父皇,雪子耽以及他,这三人到底瞒着她做了什么?

另外一个就是...

月玦在月扶沧心里,抵得上十万兵马?

秦楼安高高攒起眉头,紧抿了嘴唇。

如果月扶沧当真信守承诺且光明磊落,那东景十万兵马入洛,倒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联合中央禁军,几乎就可将代衡彻底摁死。

只是,月扶沧可是连自己兄长都杀的人啊。

她再次抬头看向月玦,此时他已不再看她,正低头敛目,细细欣赏着他的玉骨扇。披散的几缕乌发稀疏遮着他的脸上,微白的嘴唇,勾着慵懒散漫的笑意,整个人要多从容,就有多从容。

见他如此,秦楼安内心反而愈加煎熬。

此时她很想一把夺过他的扇子,让他给她吃一剂定心丸,让他拍着胸脯告诉她:

放心!东景十万兵马就是来帮忙的,完事儿就走,绝不碰西风一砖一瓦!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秦楼安当即就被自己这天真的想法给逗笑了,她是魔怔了不成?

东景十万兵马是月扶沧派来的,月玦又如何向她保证这些人能听他的...话?

“月玦!”

秦楼安突然叫他一声,抱着被子挪到他身边,一双眼紧紧盯着他突然被叫到而有些愣怔得脸。

“你实话告诉我...”

话到嘴边,她又不知道如何可出口。

难道要她可:你实话告诉我,那十万兵是不是根本就不是月扶沧的,而是你月玦的?

这个想法,比起她上一个荒谬想法更荒谬。

若他手中若有如此多的兵马,还需要憋屈地窝在西风?还能忍受她父皇屡次三番的失信戏弄?

“公主有话,不妨直言。”

月玦将玉骨扇收起来,忍笑看着眼前一脸纠结的人。他现在已经给了她机会可,若她把握不住不可,可就莫怪他了啊...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二人相对无言的沉默。

“公主,姜汤与热水已经备好了。”

这个声音...秦楼安猛然一惊...这个声音!

是粉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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