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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华清宫中众臣面色各异,然大致分作两派,一派神情恐慌极为焦虑,另一派则面带侥幸大松一口气。

虽然杀害蒙括等人的真正凶手是谢荀,可此时代衡这个被她推上风口浪尖的替罪羊却被朝臣认作真凶,甚至对此深信不疑。

因此,对效忠于她父皇的人而言,他们惟恐代衡为了排除异己继续派人暗杀朝臣,生怕自己亦惨遭毒手,神情自然极度担心害怕。

而对于早已投入代衡麾下之人,便会觉得他们与代衡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认为他们的瑁王爷不会残杀自己人,便长舒一口气很快恢复自然。

秦楼安一双明亮的凤眸一一扫过这一张张的面孔,如渭泾分明一般在心里将这些人分作两派。

素日里这泱泱一堂臣子鱼龙混杂,让她亦让她父皇难辨忠奸。

不成想今夜三言两语,不经意间便将这一堂臣子分个七七八八,这份功劳可都要归于代衡。

看着那张忍怒不发憋到铁青的脸,一双虎目如刀一般扎在她身上,秦楼安觉得代衡现在只怕是只想将她撕碎。

“今日赴宴的诸位大臣,个个皆是通达聪慧,想来对于凶手是谁已经心知肚明,无需我再指名道姓地说开了吧?”

众臣闻言皆归于沉默,秦楼安相信他们心中已笃定答案,她甚是满意地看向代衡,微笑道:

“那不知瑁王爷呢?可还要我直接说出那人是谁吗?不过凭王爷的聪慧,应该没人比您更清楚凶手是谁了吧?”

秦楼安火上浇油,朝臣愈加相信代衡就是残杀大臣的幕后元凶,甚至连秦昊都已深信不疑,只不过他现在手上没有证据,没办法定他的罪。

秦昊侧目看向秦楼安,目光深晦复杂,又带着质疑,她真的已经想好如何抓凶手的办法了吗?

此时的代衡陷入为难之地,一时间进退维谷。

他若开口说话自述清白,又恐秦楼安与秦昊质疑他是对号入座不打自招。可若是不说话,他又怕秦楼安真的当着众人的面指认是他杀了蒙括等人。

可这件事,他是一点都不知情!

他竟然又被她算计了一遭!

代衡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他向来以为甚是荒谬的话——清者自清。

就算秦楼安怀疑他是凶手,也要拿出证据来,不然又如何服众?

想到这里,他紧绷的脸露出冷笑。

“既然公主怕打草惊蛇,那暂时还是不要说出凶手是谁的好。不过公主适才也说了已想到擒拿凶手的办法,那本王与诸位大臣便拭目以待!但愿公主能早日抓到凶手,还蒙括老将军与几位大臣一个公道!”

“这是自然,我父皇对此案极为重视,若我查不出来,饶是我身为公主,亦要被治个办事不力玩忽职守之罪,我又哪能不上心呢?”

闻言,众臣对皇上将此案交给一个公主的看法有了些许改变。

原来如此做并非是因皇上不重视此案,反而正是因为上心才交给自己的公主。玩忽职守之罪,往重了说可是要掉脑袋的,何况还是如此大的案子。若是公主抓不到凶手,只怕要给那几人陪葬了。

代衡与秦昊皆知秦楼安适才这番话无非是在安抚众臣,看她的目光愈加复杂,似要将她洞穿看透,像是以前从未见过她认识她一样。

珠帘后面的乐音由轻快转为舒缓悠扬,殿中宫女挥展着水袖翩翩旋舞的动作亦随之缓慢,最后又如来时一般,踩着杳杳的舞乐尾音徐徐退出殿外。

一曲奏罢,新调未起,众人似乎皆在引颈屏息等待着下一曲,殿中陷入微妙的寂静。

秦昊冷目扫了眼依旧站着的代衡,趁此时安静,开口说道:

“瑁王急于为蒙括老将军讨回公道的心意朕知晓,朕亦想尽快查出真凶。故而特将此案交给暻姳,且让蒙括老将军之孙蒙恙协助同查,就不劳瑁王费心了。”

秦昊顿了顿,挥手示意代衡坐回,而后举觞说道:“今晚乃是除夕岁晏,诸位爱卿与朕当共迎新岁,权当在自家一般无需拘谨,亦不许再提朝堂之事。来,朕敬诸位爱卿一杯!”

呼啦啦一声,众臣与后宫妃嫔皆齐刷刷站起,谢过酒后齐声山呼万岁。待秦昊仰头率先饮酒放下酒觞后,众人各自以袖掩觞饮酒。

众人落坐后,珠帘后再次传来清雅的乐音,不同于上一曲百般乐器合奏,此曲乃是琴瑟和鸣。

清脆空远的乐音如水一般从珠帘后缓缓漫开,秦楼安忍不住微微皱眉,虽然琴瑟皆是以弦奏乐,在声音上也有些许相似之处,然仔细分辨还是能寻出差别。

那清幽的琴声,怎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

像是谢荀。

秦楼安抬头朝珠帘张望,难道谢荀死性不改仍要故技重施?那他这次扮作琴师又有何目的?

还是她对谢荀太过警惕,听谁的琴都觉像他?

琴瑟之声已悠扬而起,殿中却迟迟不见有献舞之人,然众人亦不觉枯燥无味,皆放下手中酒觞银箸侧耳聆听。

原是如两溪汇流的琴瑟之声,如流经逼仄峡口迸溅而出后兀然间两股分流,瞬成宣泄奔腾之势,听者之心亦随之变得激昂澎湃。

秦楼安亦如众人般翘首静听,只是隐隐间,她觉琴瑟之声有铮鸣之势,如两股洪流浩浩汤汤汹涌争先,又如两军对阵,刀戈相碰万人厮杀。

她能从中感受到,裹藏在琴瑟争鸣声真真切切的浓郁杀意。

在这种充满斗性充满血腥的乐声中,在场之人无不血脉喷张,一些武将更是听得面红耳赤,拿起酒觞大口大口的灌着酒,酒喝光了,似是还觉不够畅快淋漓,纷纷怒目圆瞪紧攥铁拳,恨不得立马奔赴沙场与敌人酣畅厮杀。

秦楼安强压着心头强烈的激动,愈加好奇珠帘后弹琴鼓瑟之人。

无论是乐府还是梨园,这种旨在为博人一笑的地方,万不会有如此壮人心志激人热血的雄浑峥嵘之音。

那两个以琴瑟为剑为刃,无形中比斗着的人到底是谁?

琴瑟之声愈来愈高昂,铮鸣之势愈来愈激烈。

秦楼安抚着胸口仔细听,此时琴声明显占据上风,陡然腾起如鹤唳云霄,琴声高亢遏住行云,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云墙,将瑟声牢牢禁锢在里面。

琴声愈奏愈烈,云墙愈收愈小、愈压愈低,势可摧城般紧紧逼压着低喑凝仄的瑟声,似要将其彻底盖过淹没。

不知为何,秦楼安此刻感觉就如同那被琴声紧逼着的瑟一般,囿于一道无形无相的罗网之中,压抑到喘不过气来。

然就在她以为激愤的琴声要彻底压死瑟声之时,萎靡的瑟声却如蛟龙出海时发出的龙吟一般豁然而起破云而上,密不透风的云墙刹那间崩溃而散,露出万里青天一轮皞日。

她身边看不见摸不着的网也在瞬间破碎消失。

酣畅淋漓的激鸣之后,瑟声逐渐归于悠远宁和,似游龙悠然穿行于巍峨山岳之间,又徐徐隐于青云之中,见首而不见尾,欲断而又藕断丝连,迂迂回回,环环转转,在她心里绕了三圈后,寻到归宿一般安稳地栖息在她心海里

——她知道鼓瑟之人是谁了。

一曲终了,众人皆愣在高妙绝伦的乐音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秦楼安拍了拍手,众人才逐渐从高淼的云端缓缓落下,有种脚踏实地的真实之感。

听曲之人额头身上皆冒出一层热汗,反应过来后,一片鼓掌叫好声在华清宫中彻然响起。

“好!好啊!”

秦昊亦忍不住拊掌叫好,“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呢!乐府令丞公孙瓒何在?”

坐在极为靠后又在末尾的公孙瓒闻言,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急忙跑出来,跪身磕头行礼。

“卑职在!”

秦昊甚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此次岁宴的乐曲你安排的不错,朕要重重赏赐你。不知你的乐府中是何时出了这样的人才?朕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过这般高妙的琴瑟之声?”

公孙瓒抬起头来,既想谢恩领赏又不敢,因为按照他的安排...根本就没有琴瑟和鸣这一出啊..他根本不知道弹琴的人是谁啊...这要他怎么回皇上啊!

看公孙瓒焦灼的紧皱着一张脸,秦楼安便知此曲绝非他的手笔。

只是月玦不是说弹箜篌吗?怎么鼓起瑟来了?

还鼓的如此好,完全不比他的琴差到哪里去。

秦楼安抿着嘴,一股自鸣得意之感油然而生,又甚是不服气地想,这天下怎么会有万事皆通之人呢?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啊?

此时珠帘后面,易容的谢荀淡淡笑着,看向同样易容的月玦。

“没想到玦太子对瑟亦如此精通,能与玦太子琴瑟和鸣一曲,实乃荀之幸也。”

月玦修长的手无力地垂搭在足有五十根弦的锦瑟上,低垂着头甚是虚弱地轻笑一声。

“谢家主既觉与我同奏是幸事,又何故突然间处处压制我?”

“我亦不想如此做啊,可又一时没忍住啊。”

谢荀一手抱着琴站起身,笑嘻嘻地朝月玦身边挪了挪,另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起来,正了脸色往他耳边贴了贴。

“想活命,就莫要暴露我的身份。”

谢荀说完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眼,目光停在他抓着他肩膀的手上,笑了笑。

“亏得你身量不重。”

“适才弹琴鼓瑟的两位乐师在何处啊,随老奴出来吧,皇上要重重有赏呢!”

月玦不解谢荀为何突然说起他身量之事,尚未来得及问,便见佑德走进珠帘来寻人。

只因公孙瓒不敢无功受赏,秦昊便叫佑德直接将弹琴鼓瑟的乐师给他找来,谢荀闻言当即应下,拉扯着月玦走到正殿上。

秦楼安看清那二个皆穿着乐府乐师宫服的人,她能认出哪个是月玦,至于他旁边那个,既不是谢荀的本来面目,亦不是他曾易容过的魏曷面目。

然给她的感觉,他分明就是谢荀,这天下除了他,恐也无人能与月玦琴瑟争鸣。

只是她想不明白,谢荀为何如此胆大行事,竟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到这岁宴上来?

真以为他换张脸她就认不出他了吗?

另一件让她想不通的事,那就是月玦与谢荀为何突然间比斗琴瑟?

转眼间二人已站到秦昊下首,略俯身行了个礼,好在秦昊心情愉悦又颇为欣赏这二人,亦未计较他两个不曾行跪拜大礼。

“你们二人适才所奏之曲,叫朕如闻仙乐,只觉心耳清明!不知适才你二人,是谁弹琴,又是谁鼓瑟?各自报上姓名来,朕要重重有赏!”

月玦与谢荀倏然对视一眼,像是彼此谦让,谁也不肯先报姓名。这落在秦楼安眼里,分明就是两只狐狸还没想好该如何欺君。

“回陛下,卑职何尉,乃乐府琴师,便是适才弹琴之人。”

秦昊闻言点点头,又看向一旁月玦。

“那你便是刚才的鼓瑟之人了,适才朕听你二人虽是合奏,却有争鸣之势。起先瑟声虽然一直被琴声所压制,然最后却突然间如金龙一般冲破桎梏反败为胜,真是绝妙,绝妙啊!”

秦昊哈哈一笑,亦未再深究鼓瑟人的姓名,示意佑德取两个酒觞来,他亲自斟满酒。

“听你二人琴瑟之声,朕突有一悟。这人亦如适才这琴一般,纵是先前再自鸣得意,也不见得能笑到最后!与其如此,还不如尽早收敛顺服于瑟,省得最后为瑟压制,落得个销声匿迹尸骨无存的下场!来,此为朕亲斟的美酒,赏给你们二人了!”

秦楼安看向她父皇,适才这番话是警告代衡趁早收敛臣服于他,不过她看代衡那副不屑的神情,只怕他明知她父皇语中警醒之意,却仍要行谋反之举。

不过,现在她父皇又要赐酒,月玦要怎么办?

谢荀痛快接过佑德承在托盘中的一杯酒后一饮而尽,月玦扫了眼剩下一杯,略颔首说道:“回皇上,卑职不要酒,卑职想换一件赏赐。”

“哦?”

秦昊还是第一次见对于赏赐还敢和他讨价还价的人,他饶有兴趣地笑道:“那你想要什么?”

“血....”

“啊——”

女子尖锐的声音伴随着碗盏破碎的声音兀然响起,众人齐刷刷朝后看去,只见一众妃嫔皆惊惶满面的站起来瑟缩在一边,纷纷颤抖着手指着某处。

“妍皇贵妃…”

秦昊离席走向代朝颜所在的席位,只见她人已瘫倒在地上,口中黑血直流。

听到妍皇贵妃,代衡越过众人急冲冲挤进来,看到地上面色青黑的代朝颜,“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传太医!太医!”

秦昊愣了愣,挥挥手示意佑德去寻,而后叫道:“雪国师,且过来给贵妃娘娘瞧瞧。”

雪子耽闻言颔首上前,蹲下身看了眼抱扶在秦昊怀中的代朝颜,伸手搭了她的脉。

对于突如其来得状况,秦楼安也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谢荀这次要害的人是代朝颜?

代朝颜什么时候也身中蛊毒了吗?

雪子耽把脉的手如被烫了一样猛得缩回,一双紫瞳极不平静。

“中毒,恨无绝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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