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野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DZ读书dzdush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少昊道:“那天晚上,我正在牢殿中一边喝酒,一边想着送给纤纤什么礼物,忽然听见有人叫道:“有刺客!有刺客!”喧哗声大作,陷约听见有人哭叫道:“陛下!陛下!陛下死了!”

“我心中一沉,酒壶顿时摔在了地上,又听见‘当’地一声,殿门被银光劈开,几个蒙面人旋风似的冲了进来,拉着我就往外奔,几在同时,犁灵领着御卫围涌而入,将我们团团围住,喝骂我勾结外族,刺杀陛下。

“姑姑很也带着金神、陆虎神和众长老赶一了,将我制住。那几个蒙面人自行震断心脉而死。剥下衣服,除了背上纹着的‘东夷’二字外,又搜出了一封‘蚩尤’给我的蜜信。

“姑姑看了密信,脸色顿时就变了,劈头盖脑就抽了我几十个耳光,一边骂我弑父篡位,禽兽不如,一边竟流下泪来。嘿嘿,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她流泪,,不知为何,满腔的愤怒突然都变成了伤心和委屈,竟也跟着她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拓拔野胸中象被巨石堵住了一般,说不出的难过,想到白帝谦和淡泊,与世无争,竟然仍被这些妖魔不明不白地暗算,更是悲郁难当。

少昊眼圈通红,笑道:“我犯下这等大罪,众长老再无一人敢为我求情,全都默许将我囚禁在东海归墟。姑姑在归墟设下重兵,说只要蚩尤闻讯来救,便立刻将我杀下,再将蚩尤诱入海壑漩涡。激起海啸,叫他死无葬身之所。

“只可惜尤兄弟对此毫无所知,一晃几个月过去了,也没见谁来救我,反倒是拓拔太子你从天而降,又救了兄弟一命。他他妈的紫菜鱼皮,这就叫‘昆仑腊月下雹子’。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啦。”

收敛心神,拍了拍拓拔野地肩膀,笑道:“古人说‘一日未见,如隔三秋’,咱们是‘三秋未见,如隔一日’。这三年来你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为何会突然到这儿?难不成真是冥冥感应到哥哥有难了么?”

拓拔野微微一笑,当下将当日如何被姬远玄、风后暗算。封入苍梧这渊;如何遍寻出路而不得,误打误撞,遇见延维;又是如何降伏林雪宜与二八神人,合力在两仪宫中挪移乾坤,经由归墟重返大荒之事一一道来。

惟有盘古九碑关系重大,乃天下觊觎之至尊神器,为了避免风声传出,群雄贪念更炽,让原本已动荡不安的大荒风波更剧,暂时略过不提。

英招、江疑等人听说姬远玄竟是帝鸿,尽皆大骇,惊怒无已,若非他们与拓拔野几次同生共死,绝难相信。就连对这新任黄帝殊无好感的少昊,亦瞠目结舌,大感意外。

伏在地上的金族众将士更是哄然震动,窃窃低语,有的恍然醒悟,觉得难怪姬远玄短短几年修为大进,如今已有神级之力;有的兀自不信。依旧认定拓拔野便是帝鸿,故意挑拨离间,妄图栽脏当今风头最劲的本族驸男。

拓拔野知道单凭自己片面之辞,绝难让天下人信服。要想拆穿姬远玄地真面目,惟有当面对质,当下也不多言,凌空探手,将犁灵提了过来,说:“黄帝与西陵公主的婚期改到了什么时候?”

犁灵经脉俱断。挣扎不得,喘气狞笑道:“帝鸿小子,全天下的英雄都在找你这妖孽,你想自寻死路,闹洞房去么?很好,很好,再过七日就是黄帝大婚的日子,你有种就随我上昆仑去!”

少昊喃喃道:“七天?七天?难怪姑姑这么急着要将我杀了。嘿嘿,她是怕夜长梦多,有人搅了她金刀驸马的好事。父王驾崩,只要我一死,昆仑山全是西陵公主与附马爷的了。”

看着夜色中那猎猎招展的“金”字大旗,越想越是悲愤气苦,哈哈大笑道:“东夷军?金天氏?嘿嘿,既然她要逼我造反,连国号、军名都替我起好,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胖墩墩的手掌突然猛击在城垛上,顿时将城墙轰塌了一半,目光如厉电四扫,高声喝道:“‘昆仑山兮天地立,心如冰兮志不移’。你们都是我金族地大好男儿,却为什么被千里迢迢地发配到这东海深壑,作看守流囚的低贱狱卒?难道不是和我少昊一样,被奸人排挤、含冤难吐么?”

声音响如雷鸣,匍匐在城楼上的万千金族将士陡然一震,心有戚戚,他们中的确大多如少昊所言,或是被人排挤,或是犯了小过,被迫背井离乡,到这最为荒凉危险的流囚重地来作守卫。

少昊又高声喊道:“难道各位就甘心一辈子受困归墟,永不再返故土,即便你们甘心沦落于此,你们家中的父母妻儿呢?他们还要翘首盼望多久?等到你父母百年?等到你妻子改嫁?还是等到你孩子生了孩子,乡里再没有人能记得你的时候?”

这些话更尖利如楔子,一点点地撞入众将士心底最深处。圣歌妖妖手打别时容易见时难,到了这里,要想重返昆仑,要么立下重功,要么熬上二三十载,等到真能回返之时,往往都已是两鬓如霜了,而那时故人纵在,世事全非,一切又焉能从头?

少昊冷冷道:“即便你们等得起,你们又能活得这么长久么?东海上日日战火纷飞,水妖节节败退,一旦龙族的舰队来到这里,你们是要力战而死呢?还是投降自保?倘若战死,你们的父母妻儿再不能见你一面;倘若投降,你们的父母妻儿更不能与你相见……”

他时而慷慨激越,时而冷酷讥诮,所说地每一句话无不投契金族将士心里,极俱煽动性。海上夜色沉沉。城楼的火炬随风闪耀,照得他脸容明暗变幻,仿佛变了一个人般。

拓拔紧惊讶更甚,今日方知在他那浪荡不羁的外表之下,竟隐藏着另一个全然不同地灵魂,突然无原无由地想起六候爷来,心头登时又是一热。

又想。或许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有如蝶蛹,属于他的时刻一到,自会脱胎换骨,破茧而出。

周遭人群中,最为喜悦的自是若草花,她微笑凝视,心上从未有过的安宁与温柔。当日父亲将她嫁与这酒色太子时,她曾经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但与他相处的时日越久,就越被他的善良、风趣和偶尔闪耀地机智所吸引,渐渐忘记过去,忘记了那个脸上有着刀疤、凛凛如天神的男子。

尤其今日,一切重生,她仿佛与他第一次相识,眼中心里,都只剩下了他的身影。这一刻,他们能不能沉冤昭雪,可不可重返昆仑。甚至从前所有的屈辱苦难、将来莫测地荣辱生死……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少昊的声音越来越激昂有力。

众将士起初还是匍匐在地,应者寥寥,渐渐地,被他煽动得热血wap圏子网,埋藏在心底的委屈愤怒全都一点点地爆发出来,响应声越来越多,此起彼伏,到了后来,他每说一句,都能引起如潮回应。

他突然停了下来,目光闪耀。徐徐扫望着众人,一字字地道:“队下死了,凶手依旧逍遥法外,而我却含冤受辱。被囚禁在远隔数万里的东海。各位都是聪明人,我问你,我是族中太子,继承帝位指日可待,为什么要与外人勾结,弑杀父王?帝室除我之外,再无男嗣,黄帝要迎娶西陵公主,倘若我被冤杀,又有谁能得到最大地好处?”

众将士中登时有人叫道:“自然是娶了西陵公主的黄帝!”

众人哗然,纷纷叫道:“不错!王母半年之内三次加封黄帝本族爵位,便是想让他成为金族中人,登上白帝之位。”

“岂只白帝?姬小子若真能兼任两族帝尊,日后登上神帝之位自然也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少昊高声道:“队下辨人忠奸,洞察秋毫,他在世时,对拓拔太子地信任嘉许,各位想必也都听说过了。试想拓拔太子若真是帝鸿妖魔,又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帮助我族?他若真有野心妄想,当日蟋桃会上又为何将唾手可得的金刀驸马拱手让出?又为何在五族群雄尽中黑帝尸蛊时,挺身而出?”

他每说一句,金族众将士便轰然答应一句,对拓拔野的疑虑之心渐渐消减了大半。

少昊朗声道:“你们难道忘了,拓拔太子前生是谁?他所佩带的神兵又是什么?空间是他为我们金族考虑得更多一些,还是那连自己兄长都要残害的姓姬的小子?他亲眼看见姬变作帝鸿之身,你们还不相信么?”

此言一了,四周登时象是wap圏子网了一般,齐声叫道:“古元坎!古元坎!古元坎!”叫得拓拔野脸颊如烧,喜悦振奋之余,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少昊猛地抽出城楼上的大族,高高举起,喝道:“金族男儿们,你们愿意跟着我,跟着古元坎转世,一齐杀回昆仑,诛讨帝鸿,为陛下报仇雪恨么?”

众将士血脉贲张,纷纷跃起身,拔刀高举,轰然呐喊:“原誓死追随太子!”嘈杂声中,又听一人尖声叫道:“杀了姬小子,让拓拔龙神当驸马爷!”圣歌妖妖手打拓拔野微微一愣,少昊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哄然大笑,七嘴八舌地叫道:“不错!我们要拓拔龙神作金刀驸马!”

“龙族、金族联手,一齐荡灭妖魔!”

犁灵蜷卧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万千归墟守军被少昊煽动,转换阵营,又是惊恐又是恼恨,恶向胆边生,纵声狂笑道:‘你们要自苦堕落,跟着这干反贼寻死,那也没法子。只可惜如今龙族蛮子大难临头,自身也不保了,还跟你们联个他妈的手!”

拓拔野一凛,喝道:“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轰”地一声爆响,北边黑漆漆地天海之间突然冲起一道赤丽的火光,如慧星扶摇直上,照得海面彤红一片。

天海茫茫,大海摇曳,船身微微摇晃,青铜龙首船头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六侯爷懒洋洋地躺在海虎皮椅上,指间滴溜溜地转动着金樽,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杯中美酒,嘴角似笑非笑,若有所思。

身后狂风鼓舞,桅帆猎猎,欢歌笑语声不绝于耳。转此又是大获全胜,纵横千余里,击沉水妖船舰二十余艘。众将士自然兴高采烈。

这三年来,他首介“鲨群法”,将青龙舰队化整为零,不再如从前以巨舰连成一片,横行海上,而是改用速度更快地中型战舰,纵横变错,两两保持数里之距,数十艘战舰绵延铺展,游弋东海,一旦遇见敌舰,立即发出信号,与附近的战舰包拢夹击,形成群鲨夺食之势,一举将敌方歼灭。

倘若敌方舰队庞大,则倚借已方船舰轻便快速的优势,迅速逃离,将其舰队拉成长线。

临近战舰,一齐猛击敌方冲在最前、或拉在最后的船舰。等到对方其他战舰追上后,又继续逃散。如此循环反复。分而击之,直到将敌方舰队彻底拖垮,再如鲨群般四面围攻。

依靠此法,青龙舰队退可自保。攻必全力,威效倍增。水妖舰队无计可施,要么战无斗志,望风而逃,要么联阵徐行,慢速如龟。局势自然大转被动。数万里东海,几乎全成了龙族之天下。

缚南仙龙颜大悦,对他印象大为改观,连连擢升,甚至封其为“镇海龙王”,权倾朝野,归鹿山等名将尽数由他指挥调遣,风头一时无两。

却不知这“鲨群战术”乃是从拓拔野那里现学来的,自从当年在东海被鲨群围攻,险死还生,拓拔野便结合幼年与其他小孩打架的经验,创悟出了这套斗伏海兽的方法。

六候爷同他厮混了几年,耳濡目染,自不免潜移默化,将此法套用于海战中,不想竟连奏奇功。饮水思源,每次得胜班师之际,总要惦念起那许久未见地拓拔磁石来。

三年音信全无,不知此时此刻,他空间是生是死?

六侯爷心下一阵必然。喃南道:“小子,你再不现身,真珠地眼泪可就要掉光啦。”蓦一爷头,将美酒饮尽。

正想唤人斟酒,主桅上号角长吹,主舵远远地叫道:“下舱,准备沉潜!”甲板上嘭嘭连声,龙族将士潮水似的涌入底舱。

水晶宫快到了。

想到再过片刻,便可重新见着那温柔羞怯的小美人鱼,六侯爷精神一振,起身伸了个懒腰,随着人流,大步朝舱门走去。

眼角扫处,瞥见远处漆黑的海面上悬浮着数百点淡淡地绿光,明灭不定,心中陡然一凛。

那是海萤虫的光芒!

海萤虫是一种食腐昆虫,常常寄生浮尸体内,每次海战过后,残肢漂浮,总会引来成千上万的海萤虫,夜里望去,碧荧荧一片,极是诡异壮观。

但前方是水晶宫海域,为了避免泄露龙宫方位,龙族极少在方圆百里内出没,更毋论与人衅斗激战了,如何会有尸体漂浮在此?

六侯爷心中怦怦剧跳,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当下不动声色,踏着海浪,悄无声息地朝彼处御风冲掠。

海萤虫轰然冲天,嗡嗡盘旋,波涛剧烈跌宕,果然悬浮着三具尸体,个个尖耳凸睛,肩胛长有鱼鳍,赫然正是龙族地巡海夜叉!

六侯爷心中陡然一沉,冷汗浃背,这些夜叉身上均有明显的刀剑伤口,采上又绑了断裂的绳索,显得被人杀死后,沉尸海中,却被鱼群叫断了缚石地绳索,才又重新浮上海面。

转头四顾,天海苍茫,殊无异状,大风扑面,民未闻见血腥之报。

巡海夜叉共有三千人,倘若是水妖舰队追寻到龙宫所有,被众夜叉发现,势必发出警讯,交相激战。又焉能象此刻这般平静?

但右未曾来过水妖,有过大战,这三个夜叉又是死在谁的手中?其他巡海夜叉又怎么会视若不见?

六候爷越想越是迟疑不定,沉思片刻,隐隐猜到大概,当下返身掠回旗舰,将各船将领尽皆传来。

众将闻言,脸色俱变。归鹿山沉声道:“夜叉巡海,稍有风吹草动便需立即回报,每隔一个时辰便要清点一次人数。那三具尸体既已被海鱼、萤虫啃咬大半,应当已死了一个时辰以上,按理说,众夜叉绝不可能不知,只怕是龙宫中当真发生了什么变故。圣歌妖妖手打众将议论纷,都说即刻转向,从海底暗门返回水晶宫。

六候爷摇头道:“倘若龙宫真被水妖占据,不管从哪个门回去,都势必要掉入陷阱。”

顿了顿,又道:“宫中有六万将士,陛下又神功盖世,若无内奸策应,水妖决计不可能攻占这里。我们贸然回去,分不清敌友,只怕连刀还不及拔出,就作了冤魂野鬼。”

诸将心下大震,皆以为然。

六侯爷此时反倒大转镇定,道:“你们全部圆舱下潜,围成盘龙阵。听侯归将指挥。只要敌人不在附近出现,就绝不要轻举妄动。班将,你立即率领‘飞暾舰’,全速赶往汤谷,向苗帝搬取救兵……”

眉头一皱,又道:“不对。此去汤谷三百里,水妖必已在半途埋伏,等着我们送上门去;若绕道而行,又未免太迟。你们还是前往落霞岛,等龙牙侯与我姑姑接来,不管内奸是谁,对我姑姑总有敬畏之心,我姑姑和龙牙侯一到,那些受其胁迫的从犯多半便会重转阵营。”

众将见他如此关头,思路仍然冷静缜密,更是大感佩服,纷纷恭声领命,又道:“王爷你呢?”

六侯爷微微一笑,露出玩世不恭地傲然之色,一字字道:“我要单刀赴会,砍下内奸的头颅,祭拜列祖列宗。”

折沙遍地,绿藻飘摇,彩色鱼群翩翩穿梭。

出了海底大峡谷,平原万里,壮丽巍峨的水晶宫遥遥在望。

六侯爷骑着海龙迤俪飞腾,不过片刻,便已到了龙宫城门下。城楼上的将士见他只身回来,大感讶异,交头接耳了几句,将水晶罩徐徐掀起。

激流逆涌,海龙飞旋,卷着他瞬间冲入城中。数十名龙卫骑着海兽奔驰而出,向他躬身行礼,笑道:“六侯爷怎地独自回来了?”

六候爷哈哈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家有美妾,自然是归心似箭。”也不多话,一夹海龙,朝翡翠宫急冲而去。众龙卫似是生怕将他跟丢,给纷纵兽疾奔,夹护左右。

进了宫门,翻身跃下,大步往里走去。院墙围合,琼宫玉宇,珊瑚树参差错落,绚丽如火。

弯弯曲曲地琉璃小路下,点纵无数珍珠与夜明石,宛如银河迤逦。四周绿树起伏,红花摇曳,鸟叫声啾啾不绝,与远处飘飘仙乐变相呼应,极是悦耳,一切瞧来似乎与往常并无任何不同。

几个宫女提灯走来,低头碎步,一言不发。

六侯爷心下更是雪亮,这些女子往日见了他,大老远地便秋波频送,笑语如铃,现在竟不敢抬头看他一眼,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显是害怕已极。捉狭心志,错身之际,故意抄手搂住一个宫女的纤腰,在她臀部上狠狠捏了一把,笑道:“地上有金子么?连头也舍不得抬?”

那宫女惊叫一声,奋力挣脱而出,水晶灯“当”地摔落在地,泪珠扑籁籁掉落,连灯也不拾是,便掩着嘴跑了开去。

其他几个宫女更不敢停留,疾步走开。

六候爷哈哈大笑,绕着碧玉台阶迂回而上,昂然走入大殿之中。

灯光辉煌,明珠交映,晃得人睁不开眼来,丝竹乐曲声悠扬婉转,数十名霓裳美人载歌栽舞。彩带飘飘。

缚南仙坐在远处的玉床上,低首垂眉,脸色雪白,一动不动。

两边玉案分列,端坐着龙楱柽、敖松霖等长老、大臣,正推杯论盏,低声谈笑,瞧见六侯爷独自步入,微觉惊讶,纷纷朝他举杯示意。惟有角落中地五、六人低头饮酒,似是不原被他瞧见脸容。

丝竹顿止,舞女纷纷退下,早有使女为六侯爷搬上玉案,端来酒菜。六侯爷也不入座,从身侧长老的案上抓起酒壶。径自往喉中倒灌,热辣辣如尖刀入腹,精神徒然一振。

龙椟树凝视着他,缓缓道:“镇海王此行战果如何?为何不见列位将军?”

六侯爷心中一震:“果然是他!”进此大殿之前,他已将族中各长老,重臣地嫌疑一一排筛而过。

且不管内奸空间有几个,能帮助水妖兵不血刃,迫使举族臣服,定是族中德高望重之人,而有如此影响力的只有龙椟柽、敖松霖等七大长老。

龙椟柽是南海龙王。拥兵数万,又是第一长老,说起庆来举足轻重,一直是族内仅次于龙神的人物。

敖语真将龙神之位禅让给缚南仙后,他已流露出些许不满,只是忌惮缚南仙神功绝顶,不敢太过顶撞。

而以他的身份、地位,倘若未曾叛变,必定已被水妖制住,封其口舌,以免煽动部属反抗,他既安然无恙,又第一个发话,定然便是内奸之首了。圣歌妖妖手打当下也不回答,只管昂身长立殿中。仰头痛饮。念力扫探,心中陡然又是一凛,大感意外。角落中所坐的那五六人虽将真气隐藏得极深,仍可隐约感应出许端倪。不像是水妖,反倒有些象土属真气。

再凝神感应,大殿四周地帷幔外。果然还藏了数百名土著中人,杀气凛冽,激得炉中香烟袅袅腾舞,断断续续。

龙椟柽连问了两遍,见他不答,脸色微变。

殿上鸦雀无声,众人有地低头端酒,手指微颤;有地侧脸斜睨,拳头暗握。或紧张,或害怕,或恼怒,神色各异。

原来这些反贼勾结的不是水妖,而是土著人族龟鳖!六侯爷心下冷笑,已自有了主意,蓦地将酒壶摔落在地,转身拍手大笑道:“龙长老,多亏你想出这‘引鳖入瓮’地妙计!我与他们交战三年,所杀者不过数千,你不折一兵一卒,就让这些土著人鳖自己送上门来,妙极妙极!”

那角落里的五、六人陡然一震,众人亦大觉愕然。龙椟柽变色道:“王爷此言何意?”

六候爷哈哈笑道:“鱼已经上钩了,龙长老就不必再和他们装傻啦。我已经遵照长老之言,在宫里宫外布下了天罗地网,青龙舰队已将北面、东面海路封锁,苗帝的水师也已经歼灭了他们的伏兵,往这里赶来,蛇族大军也奉命堵住了南边海域,这些土著人鳖就算是变成飞鱼,也逃不出去了!”

此言一出,登时如惊雷一般,震得众人尽数呆住。

不等龙椟柽回过身来,六侯爷又转身朝龙族众人抱拳行了一个大礼,笑道:“各位长老,陛下炼气不慎,自断经脉,龙长老担心消息传出,水妖、土鳖乘机来攻,所以和我同议,定下这诈降诱敌的密计。关系重大,事前不敢透漏,还望大家多多担待!”

龙族众长老瞠目结舌,敖松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哑声喃喃道:“诈降……诈降诱敌之计?”

倒是敖青纥、鱼凌波等龙族大将喜出望外,纵身跃起,齐声大笑道:“我就知道龙长老、敖长老绝不会作出这等叛族犯上的罪事来!孩儿们,还不快操家伙,将这些土鳖尽数毙了!”

殿内外欢呼四起,无数龙族卫士登时潮水似地涌了上来,朝帷幔后埋伏地土族群雄扑去。

霎时间杀声四起,乱作一团。玉案横飞,香炉翻滚,那些舞女、乐师惊叫着夺路而逃。

众长老茫然骇异,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留守龙宫的六万将士中,大半都是南海龙王军,勇猛善战。对龙椟柽极为忠诚,今日这些将士被龙椟柽调守翡翠宫,得知要与土著人族议和,囚禁缚龙神及其他反抗之将士,无不大感惊骇。六名将领想要进言劝解,全被龙椟柽关入牢中。

惟有个别大将想乘机推立龙椟柽为新任神帝,以保自己富贵,故而大献殷勤。但即使这些将领麾下之兵士。亦对这种叛族废帝、乞和外族的行径颇为不满,奈何位卑言微,无计可施。

此刻听六侯爷说这一切不过是诈降诱敌之计,众将士无不信以为真,士气大振。那些原本已决意拥立龙椟柽、投降土族的将士更是羞愧欲死,个个奋勇争先,都想将功折罪。

龙椟柽又惊又怒,叫道:“住手!住手!”但此时殿内杀声震天。乱成一片,又有谁能听见?”

还不等澄清,只听一个沙哑地声音冷冷道:“龙长老计谋深远,佩服,佩服!”一道黄光从角落怒爆而出,“轰!”登时将他打得鲜血狂喷,重重地翻撞到玉柱上。

六侯爷心下大快,抄身冲掠,一把针他提起,故意大声叫道:“龙长老?龙长老?他他妈的紫菜鱼皮。龙长老被土妖打死了!大家和他们拼了!”

右掌却贴住他的背心,森然低笑道:“老贼,你叛族犯上,罪该万死!”掌心真气爆吐而出。

龙椟柽身子一震,眼珠凸了。脸是凝结着恼怒懊悔的神色,已然气绝。

敖青纥、鱼凌波众将又惊又怒,喝道:“土鳖敢尔!”率领南海龙王军,四面八方,狂潮似的朝那角落冲去。

“轰轰”连声,黄光持肯定迭爆,龙族将士叫着四下飞跌。气浪扫处,两根玉柱登时迸断,大梁蓬然坍塌,又将数人压撞其下。

那人徐徐站起身来,金发长眉,颜骨高耸,褐色眼珠冷冷地扫望众人,嘴角笑纹扭曲,森寒刻骨。枯瘦地双手如鸡爪似地勾起,两道黄光从掌心绽放,纵横交错,衣裳独独鼓舞。

“应龙!”六侯爷陡吃一惊,想不到来地竟是这厮!龙族群雄被其凶威所慑,亦纷纷退却开去。

应龙右手凌空一抓,登时将敖松霖吸到掌中,蓦地抓住咽喉,高高举起。

敖松霖面色涨红,双手狂乱地抓着他的手臂,喉中赫赫作响,费尽气力,嘶声叫道:“黄……黄龙真……真神……饶……饶命!我……我没骗……骗你……”

应龙冷冷地盯着六侯爷,手上一公,敖松霜顿时摔落在地。

敖松霖还不等喘气,后背如遭重锤,已被他右脚踏住,疼得嘶声惨叫,泪水直涌,杀猪似的迭声叫道:“我不是诈降诱敌,是真心投降!我是真心投降!”

又抬起头,牙关格格乱撞,朝着六侯爷叫道:“六侄子,缚南仙凶暴跋扈,穷兵黩武,这三年没来由地随蚩尤那小子一起打战,死地人少说已有八、九万,我们住在东海,大荒的事情与我们何干?再这般任她胡闹,我们龙族真要断子绝孙,死得精光啦……”

敖青纥、鱼凌波等人大怒,“呸”地一声,朝他齐齐吐唾沫,喝道:“没骨头的烂泥鱼!龙族若都是你这种败类,才真会断子绝孙!”

应龙淡淡道:“镇海王,万钧干弋,不如半匹玉帛。龙族与我土族一无疆界之争,二无夙仇旧恨,你们又何苦帮助苗魔为恶,残害大荒百姓?”

六侯爷哈哈大笑,道:“应真神倒真是睁眼说瞎话,贵人多忘事!三年前太子黄帝用卑劣阴招,将拓拔龙神封入苍梧渊底,这么快你就记不得了么?阁下刚刚暗算缚龙神,害死龙长老,闭上眼睛就当没看见了么?嘿嘿,你们这半匹玉帛,倒果真轻得很呢!”

龙族众人群情激愤,纷纷附应怒吼,围立在六侯爷四周,只等他一声令下,立即拼死血战。

应龙也不生气,嘴角深纹似笑非笑,淡淡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敖龙神双目已瞎,拓拔龙神永囚地底,缚龙神中了‘万仙蛊’,至多活不过十日,你们又何苦以卵击石,自取灭亡?镇海王聪明绝顶,只要与我土族结盟,你不但可登上龙神之位,更可一统浩淼四海,成为荒外至尊。”

六侯爷纵声大笑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站在应龙身后的黄衣少年走上前,取出一个黄铜瓶轻轻一抖,光芒闪耀,一个鲛美人顿时软绵绵地卧倒在地,长发斜垂,秀丽的脸上泪痕斑斑,满是惊惶恐怖地神色。

“真珠姑娘!”龙族群雄哗然低呼。

六侯爷脸色骤变,呼吸险些停顿,收敛心神,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堂堂黄龙真神,竟会这么卑鄙无耻,挟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弱女子。也不怕传到大荒,被天下英雄耻笑么?”

应龙微微一笑,褐色双眸突然闪起两点金光,全身“呼”地冒起一圈黄光金边,无数道金黄色真气从他丹田处乱窜飞舞,倏然奔至掌心,光芒大盛,化作两柄三尺长的金光弯刀,霍然旋转,斜斜地架在真珠的脖子上。

凝视着他,一字字地淡淡道:“我只问一遍:阁下是想抱得美人归,登临龙神之位呢,还是与她同棺共穴,来世再续不了之缘?”

www.。m.

其它小说推荐阅读 More+
无仙

无仙

曳光
追风万里行,寂寞看苍穹;杯酒千秋去,天外无仙踪。——光明阁vip群:423807160光明阁聊天群:209710200光明阁贴吧群:240833831无仙书友群
其它 完结 529万字
都市之最强狂兵陈六何沈轻舞

都市之最强狂兵陈六何沈轻舞

大红大紫
国之重器,猛虎出笼!亦正亦邪的他注定有着无法平淡的命运!身负枷锁执掌生杀命轮!他身立潮头一生高唱大风!然而这样一个牛人还偏偏魅力十足!这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都市之最强
其它 连载 3万字
不败神婿杨辰

不败神婿杨辰

笑傲余生
五年前,为了能让自己配得上她,他不辞而别。五年后,他携一身惊天本领,荣耀而归,只是归来之时,竟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女儿。2w4597-4667
其它 连载 31万字
大佬她总爱睡觉

大佬她总爱睡觉

顾言非
【嗜睡脾气暴躁马甲贼多大佬女主×同样是个大佬藏得深宠妻狂男主】【架空,1v1甜宠虐渣无逻辑爽文】#黎家私生女在安家寿宴上睡着了##黎家私生女在拍卖会上睡着了##黎家私生女在新闻发布
其它 连载 29万字
这个东京有妖气

这个东京有妖气

A白不白
天地动荡,邪崇丛生。拨开重重迷雾,充满了异样的感觉,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不对!”“这,这不就是我写的书中的世界吗!”“等等,既然是书中世界,那为什么主角和配角都没了!!”
其它 完结 84万字
斗罗之诸天升级

斗罗之诸天升级

柠檬酸土豆
你穿越到了斗罗的位面你成为了只有一年修为的魂兽小树苗你不禁感叹天道对你如此不公你叹息了一口气,获得经验+1000你又深吸了一口气,获得经验+5000你不敢相信的大口吸了一口气,获得
其它 完结 198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