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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两人不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了。再加上她对纪晏行一片痴心,以后登上后位是板上钉钉的。

五公主这样想着,心中越发得意。

她羞羞怯怯道:“能陪在世子身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望其他……”

纪晏行深深看她一眼:“我既碰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公主身份尊贵,我也不愿意委屈了公主。”

闻言,五公主对纪晏行越发喜欢。没想到纪晏行看起来风流不羁,行事却有君子之风。再想想她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突然觉得他们对她的喜欢是一种侮辱。

她娇滴滴道:“我都听世子的。”

下一刻,纪晏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可你与周王还要婚约,并且马上就要大婚了。”

五公主笑容一顿,是啊,既然她成功引诱了纪晏行,周王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她必须尽快摆脱她。毕竟中原和大景不一样,纪晏行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呢?

她怕生出什么变故,立刻道:“我既与世子有了合作之意,那么就没有必要嫁给周王了。”

纪晏行有些为难:“可这门婚事是陛下亲赐,不能悔婚。”

五公主现在一门心思的笼络住纪晏行的心,对于退婚一事她可比纪晏行着急。

“世子可有办法?”

纪晏行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那怎么行?很快就到大婚之日了!

以前她就不喜欢周王,如今周王成了绊脚石,她更恨不得周王去死……

思及此,她灵光一现,心念急转。是啊,若是周王死了,她就不必嫁给周王了。她堂堂公主,大景皇帝也不能让她守寡。

可是,要杀了周王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她该怎么做才好?

她背着周王寡居妻子的名头,以后要嫁给纪晏行就难了。

纪晏行见她面露忧色,道:“你无须担忧,我会想办法解决,我说了,会给你一个交代。”

五公主心不在焉的笑笑:“我相信世子。”

少倾,听见敲门声传来,纪晏行扬声道:“进来。”

然后又对五公主道:“是你身边的婢女,我让她出去买了一身衣服,你换上罢。”

五公主的手搭在衣服上,上面露出大片雪白,引着点点梅花,多了几分荼蘼的美感。

纪晏行并未多看一眼,整理了一下衣冠,起身道:“我去外面等公主。”

五公主有些失望,难道只有在药里的作用下他才会对自己着迷吗?

很快阿秋就绕过屏风进来了,她抿唇一笑:“恭喜公主。”

五公主神态慵懒:“服侍我穿衣罢。”

未免被人发现,生出流言蜚语,纪晏行走出望月楼大门许久,五公主才出去,却是粉面含春,娇艳欲滴,十分引人注目。

她心中欢喜,却是不知后面有两道愤恨的目光正盯着她看。

正是周王。

他派去北缙的人已经回来了,得到的结果却是令他愤怒。北缙五公主果然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不但和北缙皇帝的十几个儿子有染,还用美色引诱朝中大臣,和北缙皇帝更是有着不情不楚的关系。

再想到那天在南风馆的雅室外,亲眼目睹五公主放荡的模样,他怒火焚烧,恨不得立刻提剑杀了这个女人!

好在身边人及时劝阻了他,才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只是心中这口郁气着实难以发泄。

他让人暗中盯着五公主,发现她多次纠缠纪晏行,却是按兵不动,毕竟纪晏行对她不假辞色。可是今天纪晏行竟然答应赴约了,他得到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却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动静。

她还真是好本事,竟然勾搭上了纪晏行!

纪晏行是谁,手握大权的镇北王的世子,勾搭上纪晏行意味着什么,他就算再蠢也明白!北缙果然不安分,看样子是要背叛景王了。

他虽然有些埋怨景王让他娶这么一位寡廉鲜耻的王妃,但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应该将此事告知景王。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却是没有离开。护卫小心翼翼的提醒:“殿下,您别气坏了身子……”

他不开口还不要紧,一开口就引来了周王的雷霆之怒。他一个人看见五公主给他戴绿帽子也就罢了,却还有别人看到,他更加觉得屈辱。

他想也没想就踢了护卫一脚,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生气了?”

护卫忙跪下请罪:“属下说错话了,请殿下恕罪。”

周王闭了闭眼睛:“滚!”

“殿下……”

周王怕惊动了旁人,低吼道:“滚!”

护卫吓了一跳,赶紧跑下去了。

周王第一次觉得不公平,同为皇子,为何他们所得到的东西相差那么大?他自幼就不受宠,吴婕妤小心讨好着安德妃,他为景王马首是瞻,处处听从他的意见,就连婚事也是为了景王的大业作出的选择。

若是五公主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这让他如何不愿?废太子妃出身世家清贵,郁瑄的妻子也是定远侯嫡长女,景王妃虽然不得景王喜欢,但也是侯府嫡女,就连楚王那个闲散王爷也和沈妤有了牵连。

对比他的妻子,他觉得他的婚事像一场笑话。

就算杀了五公主,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又看了一眼两人方才缠绵的雅室,他拂袖离去,出了望月楼,策马扬鞭直奔景王府。

巧的是,陆行舟也在。

听到有人禀报周王过府,景王道:“请他到书房来。”

很快,周王推门进来带来一阵和风。他来不及看一眼陆行舟,对景王道:“三哥,你还在想着与三王子合作之事吗?”

景王狐疑的看他:“你这么急匆匆的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周王道:“三哥,你还是想与三王子合作吗?”

景王站起身,笑了一声:“三王子无法娶到沈妤,这个合作还如何继续下去?”

“但是三哥还是不愿这么放弃是吗?”

景王思忖片刻,道:“是,除了三王子,我不知道还要什么可以合作的人选。”

周王冷笑道:“三哥一心想着与他们合作,只怕他们另寻了高枝,想要斩断和三哥的这条线了。”

景王微微讶异:“此言何意?”

周王面上闪过一丝难堪:“据我所知,五公主已经和纪晏行勾结上了。”

“纪晏行?”陆行舟与周王对视一眼,“纪家一向不参与任何斗争,怎么会和北缙人勾结上?”

周王神色一暗:“难道三哥和陆世子不知道吗,父皇可是一直忌惮纪家,纪家很有可能为了这个原因通敌卖国。”

景王叹道:“这一点我自然是知晓的,也知道父皇曾多次派人除掉镇北王,只可惜都被纪家人发现了。想来纪家人也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只是为了维持表面和平,一直隐忍不发罢了。但是我一直觉得,纪家或许憎恨父皇,但至少还有底线,怎么会勾结异族呢?”

周王一想到纪晏行和他的未婚妻勾搭在一起,就怒意横生。他讥笑道:“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权利,什么事做不出来?纪家人很清楚,若是他们再不采取行动,就是坐以待毙,所以只能铤而走险,勾结异族对抗大景。三哥,你想想,纪家三十万兵权,在加上北缙铁骑,纪家想要推翻郁家的皇位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等到事成之后,他完全可以杀了北缙人,抹去他勾结异族的罪名。”

景王沉吟不语,少倾,他问陆行舟:“行舟,你怎么看?”

陆行舟道:“微臣以为,周王殿下说的很有些道理,但是微臣想冒昧问一问周王殿下,殿下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五公主已经和纪世子勾结上了呢?”

周王紧握双全,忍着心头屈辱,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陆行舟也是大惊:“景王殿下,既是周王殿下亲眼所见,想来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景王面色猛然沉下去,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北缙,三王子,他们做的真好,做的太好了!当本王是蠢人被他们随意欺骗吗!”

周王愤恨道:“明明他们已经有意终止和三哥的合作,却是什么都不说,实在是无耻之尤!”

陆行舟道:“若是他们告知了殿下,岂非是打草惊蛇?仍旧装作要和殿下合作的样子,会让殿下放松警惕。”

“哼,他们太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了。”周王道,“三哥,现在改怎么办,要不要去和三王子对质?”

景王摇头:“不妥。他们既然有意隐瞒,我们却主动和他们对质,同样是打草惊蛇。且静观其变,看他们有所行动,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周王对景王的做法不置可否,景王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五弟,关于和亲的事,委屈你了。我也没想到,堂堂公主竟然这般无耻。北缙将她送来和亲,明显是不将大景放在眼中。也许,他们早就知道会灭掉大景,所以无所谓送什么公主过来和亲了。”

周王听景王这么说,心中的怒意消退了些。

“我一心追随三哥,只要是能于三哥的大业有助益,我没什么委屈的,再者,三哥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景王朗声一笑:“你不埋怨我就好。放心,以后我会为你寻个好人家的姑娘做正妃,再多为你寻几个美娇娘做妾室,好补偿你。”

周王勉强笑笑:“多谢三哥。”

这样说着,两人心头的阴霾却是越来越浓重。

“三哥,如今三王子有了纪家这个帮手,我们该怎么办?”

景王眸色沉沉,看向陆行舟。

陆行舟剑眉扬起:“殿下,依臣之见,您可以去试探一番三王子。若是他果真背叛了您,那么他先言而无信,就不要怪我们不仁不义了。”

景王点头:“行舟言之有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

回到驿馆,五公主就去见了三王子。

三王子见她一脸春色,调笑道:“看来那件事成了?”

五公主神色娇羞:“自然是成了,纪晏行已经答应与我们合作了。”

三王子哈哈一笑:“五妹果然是好本事,看五妹的模样,想来是很喜欢纪晏行了?”

五公主横他一眼:“三哥就知道冤枉我,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和纪晏行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三王子笑声更大,挑挑眉道:“你若是真喜欢上他也没关系,届时我给你们赐婚,让他做你的驸马,你看如何?”

五公主觉得三王子是在试探她,她心中冷嘲,口中却娇嗔道:“三哥若是厌了我就直说好了,何必拿这种话刺我的心?等到事成之后,纪晏行就可以杀掉了,我才不要他做驸马。”

三王子看她的神情不似作伪,彻底放心了。他就说嘛,五公主可不是什么忠贞的女子,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他的。

他一把抱起五公主,笑道:“放心,我虽不能给你皇后的身份,但你是助我得到天下的大功臣,有我在一天,谁都不敢得罪你,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五公主撇撇嘴:“可是人家就想要你。”

三王子诱哄道:“放心,我永远是你的。”

呵,他的话若是能相信,就是真的见鬼了。五公主娇声道:“那妹妹就祝愿三哥早日得到那个位置了。”

三王子小声越发开怀,正要抱着她去内侍,突然听到门外有人道:“王子,外面有贵客求见。”

调笑声戛然而止,三王子放下五公主:“谁?”

话音刚落,就听到从门外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三王子,是我。”

三王子表情一僵,怔了一会笑道:“原来是景王殿下。”

糟了,他近来只想着拉拢纪晏行了,一时忘了如何摆脱景王。但是现在景王亲自登门了,他就只能暂且与他虚与委蛇了。

景王的目光扫过五公主,似笑不笑道:“三王子和五公主来大景多日,不知一切可还习惯?”

三王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景王翩然落座,又接过婢女奉上的茶。

三王子笑道:“多谢景王殿下还想着我,我在大景一切都好,不瞒你说,大景比北缙更加繁华,小王倒是不愿回去了。”

景王吹吹热茶,道:“您是大景的客人,肯在京城小住是大景的荣幸。若是三王子真的舍不得离开,我倒是可以向父皇求求情,让他留你在京城多住些时日。”

三王子连连摆手:“不必劳烦,我怎么能先破坏大景的规矩呢?说到底,我是舍不得这个妹妹罢了,但是用你们中原的一句话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反正我与五妹早晚要分别,还是早早的离开大景为好。”

茶盖碰到茶盏,发出一声脆响。景王无不惋惜道:“只是没能让三王子得偿所愿,本王深感愧疚。但父皇本就不喜欢我,我若是替王子说情,只怕会适得其反。乐平公主也是父皇的女儿,金尊玉贵,能和亲北缙,与三王子缔结良缘,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三王子叹道:“景王殿下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虽然我还没有放下宁安郡主,可是郡主不肯下嫁,我也是无可奈何。”

景王劝道:“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我倒是可以为三王子争取一番,只是宁安并非是寻常闺秀,沈老夫人不同意,就是父皇也不能逼迫。再加上她秉性聪慧,又心高气傲,说句不怕王子怪罪的话,除了楚王,她怕是看不上任何一个男子。”

三王子要得到沈妤的心可是从未消失过,一想到她看不上他,转而喜欢上楚王那个白脸,他心头的不甘就越发强烈。

他道:“没能得到宁安郡主的芳心,让景王殿下失望了。”

景王道:“三王子还有其他打算吗?”

三王子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既然陛下已经赐婚,等到五妹大婚过后,我就该带着乐阳公主回北缙,有机会再与景王殿下叙旧。”

却是只字不提和纪晏行合作一事。

景王道:“王子不是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人。”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没有宁安郡主相助,我是难成大业的,也同样耽搁了景王殿下的大事。”

景王不再劝说,道:“如此,本王就祝三王子一路平安到达北缙罢。若是有机会,再商讨合作之事也不迟。”

言罢,放下茶盏,起身,拱手告辞。

三王子让人送他离去,对一旁的五公主道:“你说,景王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

五公主看着门外:“应该没有,若是他真的察觉出什么,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该想办法阻止。”

三王子冷哼一声:“这些中原人一向狡猾,纪晏行不会临阵逃脱罢?”

五公主道:“纪晏行得知了大景皇帝派人刺杀镇北王一事,已经对皇帝恨到了极点,他为了保住纪家,只能与我们合作一同对抗大景。三哥放心好了,就等着登上皇位罢。”

三王子捏了捏她的手:“既然你这般相信他,我自然也是相信的。”

“还有一事。”五公主道,“既然我已经笼络住了纪晏行的心,那么与周王的大婚就不能进行了,必须想办法摆脱周王才好。”

……

青玉阁。

窗前摆着一张棋盘,棋盘上是玉石打磨的棋子。窗户大开,屋檐底下挂着的八哥正一声声叫着,微风袭来,满树桃花飘落如雨,顺着风的方向吹进窗子里,飘飘悠悠的落在棋盘上。

“好看,阿妤生的最好看。”八哥拍着翅膀道。

沈妤落下一颗白子,看着面前的人道:“这是你叫他的?”

郁珩轻咳一声:“不是。”

沈妤黛眉微挑,还未开口,八哥又道:“说谎,说谎。”

郁珩耳根为红,瞪了八哥一眼。那八哥浑然不怕,十分优雅的梳理着羽毛。

沈妤笑出声来:“殿下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什么时候也想起养八哥了?”

郁珩眉眼含笑:“给你解闷。”

“这些话也是你亲自教的?”

郁珩落下一枚黑子,却是不没有回答。

这时,八哥又张开嘴道:“阿妤,好想见阿妤。”

“好想每天见到阿妤。”

沈妤笑意莞尔,勾了勾他的手指:“多谢。”

郁珩神情有些不自在:“你喜欢就好。”

沈妤轻声道:“嗯,我很喜欢。”

郁珩看着期盼,道:“那件事好像成了。”

“多亏了纪晏行的配合。”沈妤微微一笑,“不过,却是委屈了他。”

郁珩抬眸凝视她:“因为他和五公主那样的女子纠缠,你替他委屈?”

沈妤:“……”

郁珩嗤笑一声:“吃亏的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沈妤心知他不喜欢纪晏行,笑道:“是啊,他不委屈,委屈的是那个替身。”

郁珩轻哼一声:“不过他却愿意为了帮你做出这般牺牲,还是很让我刮目相看的。”

沈妤失笑:“什么刮目相看,依我看,你是幸灾乐祸。再者,他也算不上是为了帮我,不过是为了同一个目的,相互合作罢了。”

郁珩对她的回答好算满意,执起一枚棋子道:“周王既亲眼目睹五公主和纪晏行勾结之事,想来景王也会知道。”

沈妤想了想,落下一子,对苏叶道:“悄悄透露给五公主,让她知道周王已经得知她在南风馆与小馆馆苟且一事,并且她今日在望月楼和纪晏行暗自勾结也被周王发现。”

苏叶奇道:“姑娘为何要让她知道?”

沈妤微笑道:“不过是给他们未婚夫妻制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罢了,也是为了让五公主狗急跳墙。”

“奴婢不明白。”

沈妤笑道:“你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了。”

郁珩神色温柔:“若是她并未按照你预想的那般做呢?”

“那我就只好帮她一把了。”沈妤一边说着,一边拉过他的袖子,从他手心扣出两枚棋子,“堂堂楚王殿下,竟然也耍赖。”

郁珩笑着叹息:“你已经连续赢了我三盘,让我一次又何妨?”

沈妤好笑道:“各凭本事罢了,你好意思教我一个小女子让你?”

少倾,她道:“你又输了。”

郁珩摇头失笑:“罢了,我这辈子都注定要输给你了。”

不知怎么,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沈妤却听出了其他意思,心中似乎有暖流流淌而过,面色也微微发红。

过了一会,她低声道:“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偶尔让你一次也是可以的。”

郁珩低笑出声,越发觉得她娇俏可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沈妤抓住他的手,不悦道:“发髻乱了。”

郁珩倾身过去,靠近她,声音低沉:“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梳一梳。”

沈妤瞪他一眼:“不敢劳烦。”

郁珩笑道:“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

沈妤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自顾自的抚着发髻,不搭理他。

郁珩目光越发宠溺:“过几日我们出去走走罢,顺便看一出好戏。”

沈妤瞥他一眼,一双眸子越发清妩:“也好,我已经许久没有看过戏了。”

郁珩专注的看着她,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少倾,他拉过她的手,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径直套在她的手腕上。

沈妤一讶,低头一瞧,发生空落落的手腕上多了一只镯子。镯子水头很好,是用血玉雕刻而成,在阳光底下看,似乎能看到有血液在流动。

“这也是你亲手雕刻的?”

郁珩笑道:“偶尔得到一块血玉,便想着给你打一只镯子最合适。”

沈妤肌肤莹澈,皓腕很是纤细,配它最合适了。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否则沈妤一定会以为他是登徒子。

沈妤越发感动,对于她的事,他事无巨细,都很在意,总是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她真诚的道:“多谢。”

郁珩笑声清越:“哦,那你如何谢我呢?”

沈妤不说话,多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怯。

见她这样,郁珩心情越发好了,干脆坐到她身边,为她轻轻梳理头发。

在面对别人时,沈妤从来都是大方稳重、客气梳理,以前对他亦是如此。但是慢慢地,她对他卸下了心防,和他在一起时,就是十几岁的姑娘家。

他喜欢沈妤在他面前这样,这表示了对他的喜欢和信任。

少倾,他道:“阿妤,有一事我要告知你。”

沈妤扬眉:“何事?”

郁珩道:“慕容国很南昭要派人出使大景了,说不定就在来大景的路上。”

沈妤并无多少担心,笑道:“那我倒要见识一番了。”

郁珩淡淡一笑:“我相信你能应付的过来。”

沈妤仰头看她,一双眸子水盈盈的,半开玩笑道:“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我的情敌?”

*

果不其然,五公主得到了消息,周王发现了她和纪晏行的事。

她心烦意乱,阿秋提议道:“公主,不然您问一问纪世子该如何解决此事?”

五公主现在比较依赖纪晏行,更不想错过和纪晏行交流的机会。她立刻收拾打扮了一番,悄悄去寻纪晏行了。

五公主以为两人有了夫妻之实,纪晏行能待她更亲密,可是纪晏行仍是对她客气有礼。这更激起了她的征服欲,想方设法的要得到纪晏行的心。

同是女子,既然沈妤可以得到楚王的倾心相待,她自然也可以。

纪晏行道:“我已经给父亲悄悄送了消息,父亲深思熟虑后,决定与北缙合作。但是有些事他要实现安排妥当,希望公主能暂且安抚好周王,为我们的计划争取时间。”

“周王已经知道……”她不能让纪晏行得知她在南风馆的事,顿了顿道,“他已经知道我与你的事了,于他而言,这是令他蒙羞之事,我要如何安抚他呢?”

“前两天景王去了驿馆?”

五公主道:“是,他言语间似乎有试探之意。”

“哦,这么说,他在怀疑我投靠北缙之事了?”

五公主摇首:“这一点,我并不确定。但若是周王将他所看到的事告知了景王,那么……”

纪晏行暗忖,道:“既如此,你就该邀他相见,试探他一番。”

“试探?”

纪晏行勾唇一笑:“是,试探。若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景王最好。”

五公主下定了决心:“好。”

翌日,五公主给周王府下了帖子,邀请他去归云阁一叙。

周王现在恨透了这个女人,但是又纳闷她为何会要求自己想见,思虑一番后他决定赴约,便着人回了帖子。

与此同时,沈妤也收到了纪晏行的信,告诉她明天五公主和周王会在归云阁相见,届时她可以悄悄前去看戏。

沈妤看完信,交给紫菀道:“烧了罢。”

苏叶冷哼一声:“这个纪世子还真是有意思,明明他知道楚王不愿他和姑娘接触,不将信送到楚王府,反倒是送到姑娘这里来,分明是故意的。”

沈妤笑道:“好了,准备一下,明天去归云阁。”

而她现在要去慈安堂,和太夫人说一下,让太夫人同意她出府。

到了慈安堂,沈妤给太夫人请了安,又到了太夫人身边说笑一番,就说了出府的请求。

太夫人故意板着脸道:“我说今天你怎么如此听话,原来是有目的的。”

沈妤撒娇道:“祖母,我想出府去散散心,您就同意了罢。”

太夫人搁下佛珠:“你自己去?”

那眼神,明显不相信。

沈妤眨眨眼睛:“自然不是的,我是和洹儿一同去。”

这时沈婵掀开帘子进来,道:“五姐偏心,出去玩不叫上我,我也许久没有出去散心了。”

沈婳随后进来,给太夫人请了安,就安静地坐在一旁。

沈妤笑道:“怎么会,我正等着你们来好询问你们呢。”

沈婵抬手道:“好啊好啊,什么时候去?”

“明天。”沈妤摇着太夫人的手。

太夫人心知她是要去见郁珩,虽然她默认了两人往来,但是她可不放心她的宝贝孙女和郁珩独处一室,既如此,自然要多跟去两个人。

太夫人点点她的额头:“真是拿你没办法,既如此,你们姐们几个就好好散散心罢。洹儿,你是男子,要看顾好她们。”

沈明洹还不明白沈妤怎么就要去归云阁了,他下意识道:“知道了。”

沈婳一想到能见到那个人,虽说嫉妒沈妤,但更多的是期待。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几人就上了马车,出发去归云阁。

归云阁并不在内城,但却是景色宜人,既有清澈的河水,也有青山环绕,草木繁盛,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关键是不远处就是宁国寺,宁国寺香火鼎盛,又是皇家寺院,去宁国寺烧香拜佛的人很多出自大户人家,下了山她们通常会来归云阁歇脚用膳。归云阁虽然是酒楼,但是却布置的很是雅致,里面美人环绕,不只能歌善舞,于诗词歌赋上也很精通,是以不少文人士子最喜欢来这里。

虽然无法越过望月楼,但在京城也是很受欢迎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沈婵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五姐,我们素日不是最喜欢去望月楼吗,为何今日要赶这么久的路在归云阁?”

沈妤靠在车壁上:“现下春光正好,去归云阁更有意趣,若是你喜欢,还可以游玩赏景,或者去宁国寺烧香拜佛。”

沈婵笑道:“也是,许久不去归云阁,我也很想看看呢。”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几人下了马车,沈婵这才发现,今天她们乘坐的马车极为朴素,外人看了根本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沈家人。

沈妤递过一块面纱:“这里人多,未免被冲撞到,还是戴上它为好。”

沈婵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戴上了,沈婳也没有多问。

归云阁的伙计笑脸迎上,带着几人去了一间雅室。沈妤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等着酒菜端上来,一边看着楼下的风景。

过了一刻,一个人影映入眼帘,她唇畔轻轻勾起,神色莫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王。

沈婵也趴在窗子往下面望去:“五姐,你看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吗?”

沈妤温声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个熟人。”

“谁呀?”

话音刚落,听到敲门声传来。苏叶打开了门,几人皆是惊讶,却发现是一袭白衣、温润如玉的楚王郁珩。

唯有沈妤神色平静,看着郁珩走过来。

沈明洹和沈婵沈婳起身行礼:“见过楚王殿下。”

郁珩淡淡道:“不必多礼。”但是当看到沈妤的时候,他的神色温柔许多。

沈明洹暗暗咬牙,这个楚王,果然是不怀好意,不放过任何一次和沈妤见面的机会。怪不得太夫人让沈婵和沈婳一同跟来呢,想来她也是不放心郁珩的。

沈妤笑道:“殿下今天也来归云阁吃酒?”

郁珩笑着颔首:“没想到这么巧,会在此处遇到你们。既然大家都彼此认识,我就不请自来了,小侯爷不会介意罢?”

哼,还真会装。沈明洹瓮声瓮气道:“不敢。”

“大家不要拘谨,坐罢。”说着,他坐在了沈明洹身边的位置上,恰好在沈妤对面。

沈婵偷偷笑了,冲着沈妤眨眨眼睛。

沈妤执起酒杯,正好露出皓腕上那只血玉镯子,郁珩见她一直戴着,心中欣喜,不觉盯着她纤细的手腕看了一会。

沈明洹气结,他接连敬了郁珩好几杯酒,似乎要故意报复他。郁珩只当他是小孩子,也不生气,每一杯都一饮而尽。

沈婳暗自观察着郁珩和沈妤的神色,心里直泛酸。以前从不见沈妤戴这只镯子,想来是郁珩送的。

她不想与沈妤为敌,可是为什么这么巧,她爱慕的男子又看上了沈妤,还对她如此用心。

沈妤什么都有,而她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本想讨得楚王的喜欢鱼跃龙门,没成想还未付诸行动,又被沈妤抢先了。

她的命太苦了!

另一间雅室,周王和五公主相对而坐。

五公主一头青丝绾成精巧的发髻,戴着金镶珠宝蝴蝶簪,身着一袭朱色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身量高挑,纤如杨柳。面上薄施粉黛,红唇艳艳,很好的掩盖住了她的跋扈和尖刻,十分娇柔可人。

青花缠枝香炉燃着香料,味道清幽,和她身上的熏香融合在一起。周王看着眼前的美人,却是没有一丝心动,只是觉得厌恶。

他冷冷道:“公主邀我来此,所为何事?”

五公主看他对自己的态度,心知他什么都知道了。

“瞧殿下说的,没有事情就不能邀你一聚吗?”

周王扯了扯唇角,笑容讥诮:“公主想问什么,就直接说罢。”

五公主强自镇定:“关于我的事,殿下知道多少?”

周王目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五公主手一抖:“哦,是吗?”

周王道:“我非傻子,更不是可以被你们随意愚弄的蠢货。五公主,亏我还以为你是皇室公主,洁身自好,却原来……”

他没有说下去,五公主却是全然知晓。

“原本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与你做一对假夫妻,可是你仍是不安于室。五公主,我们大景皇室的脸面是可以被你随意践踏的吗?虽然我不受宠,但是和你的出身比起来,我不知道要比你高贵多少,所以,你很不明白,你凭什么觉得我配不上你呢?”

五公主抑制住怒意,突然笑了:“也就是说,那天在南风馆你什么都听到了?”

周王讥笑:“五公主,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寡廉鲜耻的女子。你觉得嫁给我委屈你了,但是好好想想,你配得上纪晏行吗?”

五公主眉梢一挑,得意道:“配上配不上又有什么关系,横竖他已经是我的了。”

“你——”周王怒极反笑,“自甘下贱!”

“那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要娶我?”

周王笑容狰狞:“是,我会娶你,但是你永远只会是周王府的摆设,永远改变不了你是贱人的事实!”

周王怒极了,恨不得将所有的怒气和不甘发泄出来。

五公主轻笑一声:“殿下忍常人之不能忍,本公主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以为其他人和你一样吗,不在意别人知道你的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五公主声如莺啼:“哦,原来到了这个地步,殿下还未将我的事禀告给陛下,让他收回赐婚。”

周王记起景王说的话,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他不能让五公主知道景王已经得知她和纪晏行勾结了。

“这样的丑事,我没有你这么不要脸面宣扬出去。”

五公主轻叹:“果然,我的事只有你一人知晓?”

周王冷嗤一声。

五公主道:“这我就放心了。”

“怎么,公主也怕臭名远扬吗?”

五公主彻底松了口气,笑道:“我自然是不怕的,我怕的是你耽搁我的好事。”

周王一怔:“你说什么?”

得到了答案,五公主便不想再多看他这张脸了,立刻起身道:“既然我们相看两生厌,我就先回去了。”

周王仍是僵坐在桌案前,五公主邀他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只是说这些吗?

然而,五公主刚刚走到门前,跟在后面的阿秋眸中闪过狠厉的光,快速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径直冲到周王面前,口中大喊:“周王,拿命来罢!”

周王一惊,猛然侧过身,心口堪堪避开匕首,只是匕首却砍在了肩膀上,鲜血崩流,痛不欲生。

阿秋见他躲开,紧接着又刺出第二下,周王一手捂着肩膀,一手往角落里躲去

至于为了他不往外冲,因为五公主在门口,他以为五公主要杀他。

他厉声喊道:“救命,救命……五公主,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想谋杀一国亲王……”

五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大吃一惊:“阿秋,你干什么?!”

阿秋不说话,接连刺向周王。

五公主觉得哪里不对。她的确像杀了周王灭口,但是她事先和纪晏行商量好了,让周王在回府的路上坠马而亡,怎么会变成阿秋公然在归云阁刺杀他呢!

阿秋是她的婢女,刺死了周王她能脱得了干系吗?

周王又中了两刀,血流不止,气息微弱:“来……来人……救……救我……”

最后一下,阿秋刺入了周王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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