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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张季鹰已经任吏部郎中,满一年后便称为尚书郎,想来他应该不会轻易返回家乡的。
“江南渔产丰富,蔬菜品种也较北方多一些,但不同的食材做出来的美味也各不相同,若是能够南北兼容,吸取各地美食的精髓,集聚海纳百川的创意,从而做到美食不分地域,我想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喜欢这样的特色料理。”
雨轻含笑说道:“希望等菊下楼开张之时,季鹰先生也能亲往品尝美食,若是能给我一些建议,那就更好不过了。”
“士衡兄,她的这张巧嘴还真是厉害。”张季鹰呵呵笑道:“即便把我们的那些孩子都叫过来,也是说不过她的。”
陆机笑道:“她的鬼主意太多,让人应接不暇。”
项前也是叹服万分,觉得她不仅口才好,而且还聪颖过人,能讨得别人的开心,这是他做不到的。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雨轻便和项前先行退下了,因为项前这人太文静,话不多,雨轻只好主动与他搭讪聊天了。
“项前,这名字起的真好,向前进,勇往直前。”
雨轻看着他,笑道:“你不喜欢出门,那就是宅男了,宅男平日里都喜欢上网或者看漫画,不过如今都没有这些,好像只有那种话本,小说都很少,如果你只是钻研学术的话,那么就真的太令人佩服了。”
项前对她这些稀奇古怪的词语完全无法理解,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得默默的朝前走。
“项前,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比如喜欢吃美食,或者对服饰有讲究,又或者喜欢收藏东西,古董字画之类的,再不然喜欢听音乐,不过你会弹琵琶和抚琴吗?”
项前被她这样一连串的话语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只得说道:“我不善音律。”
“雨轻,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真是越发无礼了。”
这时,陆玩疾步走来,脸色微沉,说道:“看来你的五叔对你的管束还是太宽松了,罚抄五十遍也太轻了,至少也要抄写一百遍。”
雨轻嘟起粉唇,喃喃道:“我又不是打字机,哪里能抄写这么多遍。”
“没关系,她年纪还小,说话确实很风趣。”项前淡笑说道。
陆玩身边站着的正是纪友,他好奇的问道:“雨轻,上网是什么意思?”
雨轻莞尔一笑,并不回答,看到陆玩和卫玠他们已经朝凉亭的方向走去,她赶忙跟过去,走在陆玩的身后,开始模仿他的走路姿势,心道:我已经能够跟上士瑶哥哥的脚步了,甚至还可以超过他。
“弘之兄和薛兄正在听雨轩内下棋,我们何不去瞧瞧?”纪友对项前说道。
项前含笑点头,又看向卫玠,风姿俊秀,脸庞冷峻亦温柔,温润如玉的少年郎自从习武之后,气质中带着几分冷冽,与往日弱不胜衣的样子截然相反。
他早就从顾毗那里得知了卫家与顾家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再过几日卫玠和顾宝儿就要回吴郡了。
今日卫玠前来陆府,应该就是同陆玩告别的,他们也许还有一些话要说,此刻纪友和项前也很是知趣的转身走开了。
当走至凉亭中,卫玠凭栏望向一池春水,笑问道:“士瑶兄,吴郡的风景又是怎样的呢?”
陆玩淡然说道:“自然是与洛阳不同的。”
“阿虎,你可以先去石湖看一看。”
雨轻走近他,柔和的说道:“吴郡山水近治可游者,惟石湖为最,相传范蠡曾带着西施由那里泛舟归隐太湖,你还可以在山路上修建一座连拱长桥,到时候携着宝儿一起登桥远眺,风景美如画,远山近水尽收眼底,岂不潇洒快活?”
卫玠凝视着她,在她的眼中充满了希冀,没有丝毫少女娇羞的模样,或许在雨轻的心中,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其实上回在崔府看皮影戏时,卫玠就远远的望见了雨轻,当时她正在花园里和崔意说话,她美丽的眼眸里闪着异彩,虽然卫玠听不到他们在讲些什么,但是崔意凭空变出一支芍药花来,雨轻欣喜不已,拍手称赞,还提着裙裾在原地优雅的转了一圈,尽显少女般的娇羞,十分动人。
崔意性情孤傲,不喜别人靠近,如今竟会主动向她示好,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足见雨轻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
而在卫玠面前,雨轻一向是穿着男装,谈笑自然,完全忽视了男女有别,只是把他当兄弟一样对待,这种感情超越了性别,他当时不太明白,可在看到那一幕后,卫玠才彻底清醒,雨轻不会对他动心,这就是事实。
卫玠因此沮丧了一段时间,在顾宝儿同他讲那一番话后,他才再次振作起来,因为河东卫氏的处境已经是显而易见的,想要复起定要依附于朝中权臣,他不甘心这么做,也许南渡去吴郡发展,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阿虎,你的从叔(卫展)已经迁任南郡太守,吴郡太守就是来自顾家,你只是补任长史一职,日后自然会升迁的。”陆玩淡然说道。
卫玠点点头,笑道:“太子遇袭,最近洛阳城又不太平了,我现在离开正是时候,不是吗?”
“阿虎,你的曾祖父卫觊早期投奔魏武帝(曹操),任司空府的属官,后来官至尚书,到了魏文帝(曹丕)时期,管理典章制度,治经研学,你曾祖父的书法造诣足可以与钟太傅并驾齐驱,自此河东卫氏真正显达,你的爷爷和父亲都是书法大家,家学渊源深厚,也逐渐为家族积攒了声望.......”
雨轻负手踱着步子,慢慢说道:“可是在你的爷爷(卫瓘)和父亲被贾后诛杀后,河东卫氏便迅速衰落,你的兄长卫璪仓促担任家主,根本无力逆转家族颓势,究其原因就是河东卫氏更注重家传和品行,无意争夺权柄,这样在朝局纷乱之时如何才能保住家族荣光?”
雨轻抬眸,一脸肃然的注视着他,说道:“若你想要复起,就要懂得为人处世要有远见,切忌急功近利,与所谓的名士空谈玄学更是无用的,昔年杜预的父亲杜恕因长期与朝中皇亲国戚和权贵有矛盾,惨遭陷害而被流放,杜预早年也得不到任用,可是他没有自甘堕落,而是选择更加的勤而著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因此有‘杜武库’之称,后来伐吴功成,京兆杜氏也再次崛起。”
“雨轻,我明白你想要说什么。”卫玠异常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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