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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门而去,最倒霉的是门,不是人。
下人都吓到一边去了,万显山走人,王佩珑留下。
说出来了,想了那么久的话,结果什么准备都没做好,这就说出来了?
这嘴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要是能得个反馈,能有个效果,那也不算白长了这张嘴。
但关键是——没有啊。
从楼下吵回楼上,吵到最后连吵架的初衷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彼此都不能输,然而自己发挥不正常,急赤白脸地借着这个机会剖白心迹,结果还是没用。
一拳头打到棉花上,拳头不疼,棉花也不疼。
白使力气。
她都被万显山骂多少回了,运气好的赶上他要出门,还能直接躲进房里,运气不好的——比如今天,万显山在家休息,那真是要多空有多空,完全够他在吃完饭后再打一套五行拳,最后仪态悠然地堵在客厅,不叫她出门。
王佩珑一个劲儿地在自己的地盘上翻滚,翻来覆去地滚,不肯承认自己是快要穷尽其像,快要把脸给丢干净了。
还好,总归这几年下来是有感情的,她冷静下来后,就想刚才的自己真是胆子大的吓死人,竟然敢大着嗓子跟自己的衣食父母那样讲话,万显山估计还当她是口不择言,满嘴放炮呢,可能这次生气的时间要加个倍,他向来就喜欢听话的孩子。
......完蛋了,又把路给走死了。
王佩珑满心懊悔,不去想歪脖子的柳振鹏,她就是想自己,自己脾气不好,人还容易就犯懒,万显山能看上她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她可真是太难了!
万显山在这点上倒是很有原则的,年纪太大嫌不好看,年纪太小的又啃不下口,他就非要捡那种发育就过剩的,前面后边一起往外长的,不然就看不上眼,没那口好吃的,他也不去挑次品,宁愿自个去逛四马路去。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她眼下的完蛋,也就是暂时性地完蛋,万显山的脾气被她摸的一清二楚,太好哄了,比她自己还好哄呢。
其实王佩珑一直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长大了也是讨人喜欢的姑娘,可惜年龄不对,跟苏佩浮站在一起,还勉强能说他们是一对小男小女,个子匹配,长得也白净,但是换别人就不行了,万显山不行,哥哥也不行,两个大高个,一个西装一个长袍褂子,往他们身边一站,就跟站在两根中西合璧的柱子当中一样,她小,她矮,她简直矮的没边了。
“我这个命啊,大概就是唱戏的命。”
她怎么安慰自己:“反正如今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回头跟师傅商量商量,趁着年纪不大先把名气打出来,柳振鹏不是说了吗,坤喜班的花晓娟十四岁就登台了,前后辈都要给个面子嘛,我晚她个一年,也就差不多可以了!”
还有,万显山一直都晓得她是拿这个当事业来看的,人家老一辈的秀才,个个都是十年寒窗出来考试的,她学戏也那么多年了,红是命,不红也是命,可真要看一身本事白白地浪费,那也不行。
打定主意,脑子和理智也就先后回来了,王佩珑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挑了个叔叔心情好的时候过去,这回目的很明确,要规矩有规矩,她果然很快就把万显山哄的消气了。番薯
他们之间也不常吵架,偶尔的几次吵,最后也是王佩珑主动给出个台阶,夹着尾巴做人谁不会啊,实在不济,就当自己没有脸就好了。
万显山那张嘴一开闸鲜有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开闸之前一气把他喝住,要不就是捂着耳朵拔腿往外逃,王佩珑打小见识了那么多次,早就摸索出规律了。
王佩珑哄完这个又去哄那个,不管是不是把柳振鹏当个玩意儿来看,当天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人丢在外面干等,怎么想都不是懂文明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本性虽然是睚眦必报,怎么痛快怎么来,可自从在的万公馆受了万显山的熏陶,她自觉自己也文明了很多,懂得装模作的跟人搞好关系,对外也是非常讲礼貌,除了不爱念书,不爱上学,她大可以做别人口中“邻居家的孩子”,因为她是如此地看人下菜碟,从来不肯败坏自己的外在形象。
装,都要装的像个好孩子。
柳振鹏再是好修养,也难免要对她几日前的失约不满,这些王佩珑心里都做了准备了,上来先赔不是,再好好说,说不好再用那些有的没的,她知道柳振鹏是想从她嘴里撬出点万显山的消息,比如最近他生意上的计划什么的,所以翻不翻脸不是他说了算,她才是当大爷的那一个。
还是约在咖啡馆,这次洪双喜都过来凑热闹了,自告奋勇地要送她去接她回,为的就是好看一看柳金魁养的是个什么货色,万显山老说人家脖子歪,他远看倒感觉还好,就是跟佩珑站在一起实在不好看,等于是一张好好的画上被人撒了几个墨点,瞧着就是膈应。
很安稳地入座,柳振鹏还真跟她想的一样,说自己‘虽然对她无故的失约表示生气,但考虑到可能是那天出现什么紧急情况,所以他可以很大方地表示自己能够接受她的说辞,并且如果可以的话,之后其实他们仍旧可以相约出门’。
能把废话说的这么动人,其态度之诚恳,实在是很叫王佩珑感动,感觉的这人为了救他爸爸,真是什么话都能讲,什么脸都不要了。
回到哥哥旁边,洪双喜也没生了顺风耳,还纳闷她怎么跟人柳公子坐了坐就出来了,王佩珑看他明明一脸的求知,却又不好意思问,也就很大方地开口,解释给他听:“从生日那天就找上我了,叔叔不给他爸爸面子,跟别人瓜分了他们家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厂,他爸爸刚出院就又气到进院,我听着就觉得很可怜了。”
洪双喜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要教一教她:“柳金魁发家的时候这种事情也没少干,每天都跑赌-场门口放-赌,三天翻一倍,还不出的几个后来都死的比较难看,他到时候再跑去吃绝户,两边都吃,不知道多少个好家庭就被他毁掉。”他语气平平,但就是这种平淡的叙述才叫人心惊:“柳金魁后面就靠这笔钱跟巡-捕房和各处的老板打好了关系,才有了今天。”
王佩珑听的目瞪口呆,再回想柳振鹏刚出来时那副穿金戴银,修养到家的样子,就有点说不出的恶心。
“那说起来也是有缘。”她好像一瞬间想到什么,不吐不快:“我看我就是跟这种人有缘,当初还没有被送到戏班子的时候家门口就天天有人泼脏水,说我们欠别人钱了,还说家大人又做什么欠什么了,好像永远也还不清一样。”
往事不堪回首,但是稍微一唤起,还是什么都记得,忘不掉。王佩珑叹口气,不知道口中的人其实就在身边,只说:“大门虽然关着,但所有人都晓得里面家大人没用,不会有人来赶。那时候连乞丐都赶在我们家门口睡觉,还有那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野孩子,破衣服破裤子,那手伸出来真是恶心死了,我那时太小,脸上被掐了一把都不敢哭,就是担心会不会染上毛病,因为看他们实在是很脏。”
没想到说着说着就翻起旧账了,洪双喜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尽量心平气和一点,继续问她:“那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了啊。”
王佩珑说:“我那天其实还挺高兴来着,家里的大人都不争气,就靠我一个小孩子,就把外面那一大帮人野孩子都赶跑了,不过他们跑的太快,有一个还抢了我的桃子,其实那一阵子家里缺钱,我已经很少能吃到新鲜水果了。”
洪双喜默不作声地别过脸,对着窗外暗笑一声。
谁抢桃子了。
分明是你自己送上来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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