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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佩珑走一步想一步,不知道万显山突然的雷霆震怒,到底干她什么事了。
她跟着他上楼,心中已经酝酿了应对万显山的一千种方法,有用眼泪的,也有用嬉笑嗔痴的,她的能耐大了去了,真哭起来林黛玉也比不上她,她两只眼睛一眨,就能把泪淌成天上的银河,她的眼尾一眯,也能把笑和怒融成她独有的娇俏,她不信万显山对着她这张脸还能扇的下去。
可是关了门,万显山的一句话直接把她给砸懵了。
“恭喜。”
他面色冷冷,开门见山:“陈凤年跑了。”
“.......”
王佩珑没料到自己跑出去一趟,回来就能从他嘴里得知这等惊天消息,惊的嘴巴都微微张开,张成一个小小的‘o’形。
明显的,她对这个消息感到不可置信,什么一哭二闹都用不上了,她的眼泪就是淌的比林黛玉还专业,那也是全用不上了。
面对万显山,她都不知道是笑出来好,还是哭出来好。
总之凤年被柳先生带出来了,这样很好,她很高兴。
但是万显山比她知道的还早,这样不好,让她在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怕了起来。
亏得那通电话没接着,她这一系列反应都出自下意识,眼中的惊喜和诧异实在是太逼真太合理了,反倒没让万显山看出什么破绽,在心中笃定了她并未与陈凤年搭上联系。
不过,还是不能排除嫌疑。
万显山缓缓解开袍子最上面两层排扣,透透气。
他刚才热气上涌,又出了汗,直到现在才算是冷静了,不像刚接完电话时那样冲动。
如果被他知道佩珑背着他还跟陈家那小子藕断丝连,他刚才非得捏住佩珑的细脖子,把她生生掐死过去不可;
放心,他不会心软,一定掐的下去。
万显山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王佩珑依言走过去了,下巴登时一阵剧痛,感觉男人大概还是不放心她,一把捏了她的下颚抬起来,逼迫她直视自己,阴阳怪气,错着牙齿地:“心肝宝贝福大命大,一天三顿的剂量往下打,就这样都没打死,你心里高兴了,高兴坏了是不是?”
她没回答,单是觉得疼,下巴估计是被捏出了印子,可见他的力气让她有多疼。
可是这痛也刺激了她,叫她不肯服输,犟嘴道:“高兴,我高兴死了,没想到你万显山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明天我就去放鞭炮庆祝,这样你满意了吗!”
话说完,王佩珑就嘶嘶地抽气,可她忍着,不叫痛。
下巴的剧痛真的痛到她了,万显山不撒手,她就得一直痛下去,在这一点上她永远是女人,他永远是男人。
女人是为了自保,有时必须讲道理,可男人却是时刻不用惦记道理,纯靠武力就行。
“我知道你高兴。”万显山松了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看着她耳朵上那一对从来没换过的珍珠坠子:“高兴归高兴,你也要做好伤心一场的准备。”
“不用等我真的把人抓出来。”
他掠过她的发,抚过她的唇角,所有的柔情是假,唯有威胁是真:“只要一天不出上海,他就少活一天。”
“.......你说的我都知道。”
王佩珑听见自己说道:“等着瞧吧,看是凤年命硬,还是你万显山命够硬。”
她不信硬不过他。
分明声音是稳的,可是这个人却是身娇肉贵碰不得,白皙的脸,下巴却红了一大片,看着就疼,万显山被她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逗的哈哈一笑,一把扯下她左耳上的耳环摔到地上,又把人搂过来狠狠亲上一口,笑道:“祸害遗千年,你就看我怎么长命百岁地占着你吧!”
他审问够了就要出门,眼下陈康柏家的余孽没除,反倒跑了,跑了就跑了,也不是多大事,但他得去和周主管打声招呼,他坐镇上海,难得器重什么人,难得愿意主动去结交什么政界人物,除却老黄,周佛海是第二个。
万显山人是走了,可王佩珑却在卧室里呆了很久。
那一把扯的可真是疼,可以说是非常符合万显山的本性了,她蹲在地上捡珍珠,捡着捡着耳朵渐渐传来刺痛,她又忙着去捂耳朵,可那刺痛刺的越来越深,已经有了点撕心裂肺的痛感,她刚才满地地去找,终于才捡回两颗珍珠,好容易把它们攥进手里了,然而左手却不对劲,仿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滑,带着一丝两丝的血腥气。
下巴很痛,耳朵也很痛,痛极了。
可是没关系。
完全没关系。
我习惯了,从很早以前就已经习惯了,所以这没关系,一点都没关系。
王佩珑就这么安慰着自己,一边又低头数了数珍珠,从小到大整三颗,找手艺匠嵌好了,还是原来的耳坠子。
既然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那她就不担心了。
收拾好头发和耳坠,她走出去,熟门熟路地,去找仆人要碘酒和海绵,为自己清理伤口。
清理的时候,刚才那一阵阵剧烈的刺痛此时已经化成了缓缓的钝痛,王佩珑三两下往耳朵上抹了药,顺便打量浴室的半身镜,感觉接下来的半个月估计是要披散着头发出门了,得把头发全部拨到左边,梳成一个流云的样式,那样虽然瞧着不正派,但终归还是美的。
必须要美,不能不美。
她缺少了爱,缺少了温暖的家庭,甚至连个知心的爱人都没有,所以她一定要美,要将这美转化为武器,为她抢夺来所有觊觎的东西,不论是宝物,还是人。
——这武器用的好,那就是对。
——用的不好,是怀璧其罪。
是了,这就是她最大的财富了。
到了晚餐时间,王佩珑在万宅混过一顿晚饭,吃饱了转身就走,她要回家。
走的时候已晚上九点了,万显山依然没有回来。
她这样的脾气,哪肯跟宠物似的专守在他卧室里等他,该走就走,不肯为了区区一个万显山停留。
男人和女人,这种关系好比一动一静,她静便他动,他不动她便要动,总是要一个来动。
现在唯一在动的就有洪双喜。
分布到工厂的人都是归他管,出了这样的事是该打,他也觉得自己近来是一次一次地失职,一次一次地叫人失望,亏得老板那样的脾气,这次居然下手还轻了,没有打死他。
这种事再有一次,可能他就真的要死了。
他想,小白脸一个人半死不活,话都说不利索,他一个人不能跑,跑不了。
那就还有别人,别人帮助他,他才能跑。
回想起前一阵的司机生涯,他也不傻,依旧敏锐地发现了几处疑点。
可是这种疑点不可信,老板的女人喜欢出门买东西,爱买东西是错了?她做衣裳的店和常去喝咖啡的店不都是同一处地方,店不同而已,难道这也错了?
为了这些个‘错’,或者说这些个‘错’多少都是从她身上引起来的,‘她’和‘错’都是两道坎,牢牢地横跨在他心上,叫他想起来就恨得慌。
洪双喜在王佩珑这里吃了无数的亏,是嘴巴也挨了,心窝子也被踹了,无奈那女人是天生的没心没肺,他入不得她眼,所以根本伤害不了她。
她为什么就能活成这样,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她到底凭什么?
他想不通。
尽管是恨,恨到心肝骨髓都是恨,但洪双喜依然打算把这些疑点瞒下去,不为别的,就是偶尔想不通,说不出原由的,他就是要跟老板对着干。
对她,他是恨出了感情;对他,他则单纯是不想恨了,只想有朝一日,能取而代之。
直到接下来的日子里,三方都很能坐得住,万显山和周市-长联手发展了好几宗大项目,又为东印-度洋百货剪了彩,忙的是不亦乐乎;洪双喜则一趟趟地往外跑,遍地搜寻之余专处理老板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王佩珑夜戏不唱了,和花晓娟关系也很缓和,戚老八因知道她背后靠着万显山,而且颇有靠的长久之意,便开始放低架子,几乎要跟她平辈相称。
不论哪一方单拎出来,都非常的和谐,堪称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王佩珑和师兄是最好的搭档,台上缺了哪个戏票就卖不出去,唱什么红什么,她甚至除了唱戏买衣服就不干别的了,她用万显山的钱过足了买东西的瘾,现在瘾头过了,她就不喜欢做衣服了。
不过凤和祥的老裁缝显然是很惦记她这位大方豪阔的老客户,一旦进了什么新料子,必然要想法设法告诉她,喊她去挑上一挑。
然而耳朵上的伤口收住了,她这个人貌似也一并收心了,在万显山的监视下非常的本分,偶尔来了兴趣,也只是让小玉跑去看个两眼,小玉的审美不咋地,但也是个女人,总能分得清什么颜色才是好看。
这一日洪双喜办完事又顺道来丽都看看她,不为别的,就是早上砍了人,又被人反过来往胳膊上回砍了一刀,心情不好,所以特意来看她一眼。
睡不到就说说话,说不到话,那就偶尔看上一眼。
他不着急,一切慢慢来。
洪双喜叫人驾车守在大门口,手里的骆驼换了一包红壳子的花儿,他第一次觉得牡丹牌也很好,只要想到这是她喜欢的,纵然只是尼古丁入口,都有种旖旎的气味。
丽都门口是花篮成海,角儿卸妆梳洗后要出来谢场,开始是苏佩浮先现的身,而后才是王佩珑,闪光灯追随着他们,目送这一对角儿上车,素白的袍子和绒花的裙角一闪,非常搭配;
这对台子上的人物私底下也怪,男的带了点脂粉气,女的却是英姿飒爽,眉毛也故意往粗、往高了挑,是正宗的明眸善睐,顾盼神飞。
论美,她美过女人。俊,也俊过男人。
他们师兄妹平日各有各的活动,唯独是唱完牡丹亭,他们得去下个馆子,吃一顿好的。
这是他们打小学的开蒙戏,虽然意头不好,但是非常有纪念意义。
苏佩浮许久没去烟馆,倒不是他断了烟,他还没那么大本事,顶多冯老爷子被哄得高兴,单独开一间房带他进去快活,也算攀上高枝了。
低贱如苏佩浮都能攀上个人物,可见日子不论如何,还是照样的过。
是人还是蝼蚁,该咋地还咋地,照旧原来的过。
整整一个月过去,大家都活的很好,活的太平无事。
唯独陈凤年的下落,依然是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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