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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一场寿宴差点成为董卓的冥宴,董卓大为光火,将目光从白川移到了自己的辖区,下达了他迁都到长安后最严的通缉令:长安戏班子飞天刺杀相国意图谋反全城搜捕,限期京兆府十日内破案,否则京兆府衙按通敌罪一并论处。
此时的王黎也还未将目光移至长安,直到他看到来自冀州的飞鸽简报:冀州潘凤死、渤海张顗亡、鞠义伤,韩袁两败俱伤。广川已下,韩馥与袁绍对峙与枣强一带。
王黎才缓缓松了口气,大手一挥言出法随。
“令:立即传书孟德,请他兵发河内,经箕关、越王屋山,过闻喜、安邑和解县与我等会师潼关。”
“令:阎长史、荀侍中坐镇雒阳,公与、志才、元皓和雒阳及三关诸将、刘备客军张翼德随我一起出征,直击汉关剑指长安!”
“诺!”
……
夜,一轮明月挂在天空,皎洁的银辉穿过错落的旌旗和城墙箭跺间的罅隙映照在汉关下一块块青色的巨石和一簇簇杂草之上。
一只田鼠从不远处的田野跑了过来,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粟米兴奋的吱吱叫着。一条一米多长的土蝮蛇从草丛中窜了出来,露出狰狞的长牙将田鼠紧紧的咬住,红信一卷,田鼠已被卷入腹中。
显然,土蝮蛇对于已成为夜宵的田鼠感到非常的满意。它吐着信昂着头,如得胜回朝的将军一般,慢腾腾的挪动着身躯,打算经过前面的巨石和杂草回到自己的领地。突的,那土蝮蛇身形一顿,红信朝着前方呲呲呲的颤动不停,仿感觉到前方有阵阵杀气似得。
一道光华从杂草中倏地闪过,土蝮蛇已断为两截,腹中的田鼠还来不及消化,就与那田鼠一块化为了阴间的小鬼,杂草再度陷入了宁静之中。
直到三更的时候,关上“梆梆梆”的打更声传到草丛中,草丛里兀的冒出一个头颅来,一双微咪的双眼寒光乍现,紧紧的盯着汉关城头。
约莫过去半个钟头,城头的箭跺上忽然探出一面小小的白旗,接着一道夜枭的声音在关上响起。
来了!
那人眼光一凝轻轻咳了一声,周遭的巨石和草丛忽然都动了一下,那振动虽然轻微,但是近处依旧肉眼可见,难道那些巨石和杂草已然成精,竟然还懂得起那人的意思?
那人也不管那是巨石精还是小草妖,只是将手微微一招,那些精怪已随着那人匍匐着向城门口奔去。不,是平铺而去,就像一块块青色的地毯从关下一直铺到城门口。
朱红色的城门呲溜一声,轻轻的露出一道缝隙。那些精怪便纷纷直起身来,退掉身上的“巨石”和“草丛”,露出一袭黑色的衣甲和玄色的箭袖,手臂处各系着一条红丝带。
原来,那些精怪正是王黎当初在清河组建的山野兵--朱厌,一群由猎人和江湖男儿组成的“特战兵”。朱厌者,迅疾如猿攀登如猴,飞檐走壁惊猿脱兔。
为首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双手轻轻往前一招,百十人便消失在城门内。
盏茶的功夫,一阵阵的闷哼和浓浓的血腥味飘荡在城头。三束火把蓦然在城头呈品字结构点亮,在黑暗的暗夜里明晃晃的,仿佛大海上指路的灯塔。
“唏律律!”
战马长嘶,数千匹战马从密林中闪出来,马上的骑士个个身披黑衣黑甲,兵戈闪闪,眼神冷凝,仿佛黑夜中的幽灵。
“杀!”
领头的大将,方脸玄盔,手中一把月牙戟猛地往下一挥,数千名骑士高举着手中的兵戈,嗷嗷直叫。一匹匹战马齐头并进,四蹄翻腾肆意的践踏着地面,仿佛一股黑色的洪流席卷而去。
……
樊稠躺在大床上,看着身旁娇人的小妾,大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如锻的青丝,听着小妾安详的呼吸声,心里格外的满足。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他今年已经四十了,还能够让这块年轻的土地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他已经快一年没有犁过地了,当日董公离开雒阳前往关中之时,就将自己留在了汉关,这道雒阳通往长安古道的第一道封锁线。
王黎和曹操的凶悍,他在孟津关下见识过,也在汉关前的密林中见识过。孟津渡下长枪飞起,胡轸、杨定命归黄泉;汉关前五百大戟如林,郭汜化作肉酱。
所以,他非常的谨慎和用心,他要将汉关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不,是碉堡。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词语,但他就是这个意思,他要让王黎他们老鼠拖龟一样无从下手。
几近一年的时间,他都泡在军营和工地上,直到前段时间,他才抽出时间取了第三房小妾。
当然,他也只能很“文明”的娶,郭汜的教训他记得很清楚,现在郭汜的坟头草恐怕都有一尺深了,如果王黎大发好心,能够给郭汜修一座坟茔的话。
樊稠辗转反侧,终于来了一些睡意。
突然,关上传来一阵兵戈之声和士兵们此起彼伏的惨叫。一股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樊稠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下,三下五去二的穿上衣服,拿起剑,看也不看他辛辛苦苦才“娶”回来的小妾一眼,叫上亲卫就往门外走去。
门外已经一片喊杀声,数条火龙从远处飞奔而来,为首者手中正是王黎麾下大将张辽。张辽骑在马上,一方月牙戟出神入化神出鬼没,一轮轮明月在人群中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辉,触之不死既伤。
只听得士兵时起彼伏的惨叫声和如雷的马蹄声,张辽已突破西凉军的防线直奔眼前。
“张辽小儿,休得猖狂!”樊稠一声怒吼,一把扯过亲卫手中的缰绳一跃而上,长剑出鞘,如毒蛇一般向张辽刺去。
张辽一声冷笑出手如电,戟如明月,明月化戟。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张辽手中的月牙戟猛地从天而降,疾如风,狠如狼,一轮明月已砸在长剑之上。
月光四溅,寒色逼人。
樊稠大吃一惊心中一凛,除了吕布之外,他还未见过如此快如此狠绝的戟法,勉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手中的长剑左右翻飞,恍如一片银色的大海,努力的将自己护在月光之中。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月升月落,众人皆知道明月晚上从海上升起,可又有谁知道它每晚也会从海上消失呢?
斗了约莫十数个回合,张辽舌绽春雷一声暴喝,手中一抖,明月已悄然消失在海上,渐渐凝聚成一把高高在上的“巨斧”。接着猛地往下一劈,四周的大海哗然左右分开,一条数丈长的深壑在大海中乍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樊稠。
樊稠大骇,双手奋力的将长剑举过头顶,猛然间一阵心悸,腰酸背痛双手发麻。特么的,看来真的是老了,晚上折腾的太厉害了,这一折腾可真的是要老命了。
不过眨眼之间,樊稠思虑斗转千回还来不及撤退,便听得啵的一声,身子如遭重锤在马上摇摇欲坠,手中的长剑已然折断,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江海凝光,浪潮尽去。
张辽冷笑一声,得势不饶人,又是一戟向樊稠飞去,这一去势如闪电,矫若游龙,眼见这汉关的守城大将,董卓麾下的有名骁将就要倒在血泊之中。
“文远,戟下留人!”
远处一声高喝,一条火龙从关口直扑过来,当先一员大将飞奔而至,一把长刀飞起架在月牙戟上。
“南翼?”樊稠颤抖的看着来人,只见来人点了点头,收回长刀飞身下马,将头盔取下露出一张熟悉的国字脸来。
徐荣朝张辽拱了拱手,转身向樊稠问道:“文广1,你奉董卓之令镇守汉关,如今汉关已失,你打算怎么办?”
“南翼,你知道稠乃董公亲手提拔于行伍间,稠既奉董公之令镇守汉关,自当已死固守。如今汉关既失,稠又落入你们手中,你说稠还能怎么办?无非以死明志以报董公罢了!”樊稠吐了吐口中的鲜血看向徐荣,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你是打算报答董卓的提拔之恩?文广,你在汉关坚守已有大半年了吧,你觉得董卓可还记得你!”
哪里还能记得啊?自董公去了长安以后,自己再未见过董公,而且长安的粮草供应也越来越少,听说如今董公在长安权势滔天,天天酒池肉林声色犬马,哪里还记得自己这个昔日的部下啊!
樊稠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自古忠臣不事二主,稠虽算不得什么忠臣,却也不能无视董公昔日之恩哪!”
“文广,当初荣和文英也是如此想的。难道你打算再走上一遍我们几个的老路?”徐荣长笑一声,一丝讥诮挂在嘴角上,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樊稠,还是在嘲笑自己和华雄。
徐荣的话语如当头棒喝,敲的樊稠猛地一惊,眼前这位徐南翼可不是等闲之人,当年可也曾是董公麾下的重将。
只是在梁东县一战中,和华雄等人失于赵云之手,便被董公无情的抛弃,以万余士兵孟津关下独抗关东十万雄狮,而华雄当年那个大大咧咧的汉子如今却已成为了小平津关前的一抔土,难道自己也要步了他们的后尘吗!
忽然,又是一阵战马长嘶,暗夜中火炬如星,数以千计的骑兵和数万的步卒拥簇着王黎走到眼前。自己的小妾同样被人扶到阵前前,麾下的将士早已停止了厮杀。
樊稠心中一冷,莫非这王德玉打算以手下士兵和自己的小妾来要挟自己?不是说王黎是一个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汉子吗,说好的仁义无双呢?“樊文广,你虽然在西凉营中勇冠三军,但王某也不是菩萨心肠的烂好人,若非你并无郭汜一般的恶迹,王某又怎会让文远住手,使南翼来劝说与你?”
一声厉斥惊醒了樊稠,见王黎已策马而出指着自己喝道:“今日不管你做如何决定,王某皆可既往不咎,你的家人和亲卫也可归还于你,但来日沙场征伐,王某麾下将校可不会再度容情!”
樊稠不由为之气急,樊某也算是响当当的西凉好汉,难道在你王德玉眼中就是一贪生怕死的懦夫不成!不过,好像王德玉刚才亲口说会放了自己的家人和亲卫?
樊稠一时举棋不定,却见王黎身旁一人来到身前,喝骂道:“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樊文广,你有心做如何打算,我家主公也不便置喙。
但是作为一家之主,一军主帅,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应当对得起你的亲人和军中的兄弟,否则你将来又凭什么来征战天下?是凭你不要你的部下,还是凭你不要你的亲人!”
弘农杨氏,杨德祖?
杨德祖一声暴喝,樊稠心中一颤,见麾下的西凉精卒,以及新征召的弘农士兵和小妾皆是殷切的看着自己,从马上一跃而下一躬倒底:
“樊稠拜见主公!”
注释
1稠:密集之意,樊稠于历史中并未见字,按《汉书•灌夫传》:稠人广众。取字文广,可惜不姓杨,否则又一个杨文广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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