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不冬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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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极地灰熊正烦躁地刨着冰雪，在它前方，是一座塌方的矮坡。昨天那雪旋风呼啸过境，强烈的气旋使得这个结构不甚坚固的矮坡塌陷，更把躲在里面冬眠的灰熊吵醒。此刻它眼看万里冰原，找不到任何猎物，自然脾气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种熊形危险种和地球上的熊类有所区别，极地灰熊身形要瘦削许多，显得四肢瘦长。那是为了适应冥域星环境而进化的体型，毕竟如果和地球上的熊类生物一样体壮膘肥的话，在食物难寻的冥域星将会成为致命的负累。极地灰熊的皮毛很短，看上去不耐风寒。其实不然，它的皮脂极厚，血液循环在冬天的时候会比往常快上个一到两倍，这使得灰熊即使在冬眠时也能够保证体温，不至于被冻死。

现在冬季末过，却提前醒来。由于没有食物，让这头灰熊十分不耐。

突然它大鼻嗡动，寒风里带来其它生物的味道。灰熊在原地转了圈，人立而起，远远看到一个黑点朝自己这个方向而来。它很兴奋，一双腥红的眼珠射出残忍的光芒。灰熊开始刨雪，很快在附近雪堆里刨出个可堪容身的地方。它钻了进去，任风雪自然覆盖。

它要等猎物自己上门。

“露茜，听到我的话吗？”

每走一段路，艾伦就拍打着露茜的小脸并问道。开始时露茜还有反应，不时会从鼻孔“哼”一声。至于现在，则已经全然不省人事。她的手脚愈加冰冷，额头则高烧不退，艾伦很是担心。

殒星渊在望，艾伦咬牙，加快在雪地中移动。突然一个雪堆炸开，有什么东西咆哮着朝他们两人扑来。

是极地灰熊！

艾伦让露茜的病情分了心神，未曾感觉到这里的异常。直到灰熊扑出，他才惊觉竟有这么一头危险种藏在雪堆里。可惜灰熊同样找错了对象，艾伦闷哼一声，眼中杀机涌动。一手提着的千均当即弹起，带起风雷之音，在雪地间挥出一片漆黑浓重的刀影向灰熊落去。

灰熊顿时给千均带起的风压冲得透不过气来，野兽的直觉让它萌生退意。灰熊前肢猛一插地，止住冲势。接着转身欲逃，却给千均扫中。响起一阵骨碎声，灰熊惨叫扑倒。这下激起它的凶性，返身张嘴咬来。艾伦手腕一震，千均弹起，生出一片风雷暴鸣。重刀钝锋痛击其下巴，源力沿刀袭去，灰熊整个下巴立刻粉碎。

千均刀锋指向上空，灰熊扑倒，滑到艾伦脚下已经死去。

熊尸热血一流到地面，冰雪竟滋滋作响的化开。艾伦见熊血温度奇高，心中顿时一喜。他干脆拖着熊尸前进，终来到殒星渊前那刀魔哨站，将灰熊和露茜一并带到哨站唯一剩下的那座石堡中。

用外衣裹地，先把露茜放下。再将熊尸拖至墙边，艾伦拎起千均，钝锋颤动间，以震荡之力将熊尸开膛破肚。肚子一打开，里面热气腾腾。艾伦不敢错失良机，当下将露茜抱起，脱去她身上外衣裤，仅剩下贴身衣物，再把她整个人放进熊尸里。

又翘开露茜的嘴巴，将流烫的熊血灌进她的嘴里，使其喝下。之后艾伦合拢灰熊的肚皮，仅让露茜露出一张小脸在外头，不至于窒息到。

做完这一切，艾伦打开行囊，架起行军炉。生起了炉火，让室内的温度一点点提高。

露茜在入夜前醒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正包裹在一头熊尸里，当下惊呼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醒啦？”艾伦笑道：“感觉怎么样？”

“除了全身粘乎乎有点不舒服之外，其它好得很。我昏倒了吗？”露茜问。

艾伦点头，说：“不过现在醒了，就没事了。我弄点水让你擦擦身子。”

他用千均在地面刨了个大坑出来，再到石堡外铲来一些霜雪放进去。最后千均缠上火焰，往坑中一插。当即霜雪化水，片刻既升起了濛濛烟气。艾伦已经将石堡四处会漏风的地方堵上，又保持着燃烧的高温火焰，让室温保持在恒温状态。

露茜从熊尸中出来，整个人血淋淋的。她捧起地上的温水，一点点洗掉自己身上的血污。最后脱掉被血染红的衣物，直接套进了干净的外衣里，才对艾伦说了声：“好了。”

艾伦转过身来，直接蒸发了石坑里的水。再把之前在哨站外捡来的树枝丢进去，生起了一团篝火，又打通了几个窗户的封堵物，让室内空气流通。他让露茜呆在角落里，自己用匕首分解熊尸，将灰熊腹部和背上那些地方起下一块块肉片，再放到火上烤。

这便是两人的晚餐。

吃过东西后，艾伦摸了摸露茜的手和脸，发现她体温如常，总算放下心来。他坐到一角，不时朝火坑里丢去枯枝，以保持火焰不灭。露茜靠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胸口喃喃道：“所以说，因为我的关系，你没办法去找威利克他们……”

艾伦轻吻她的额头，道：“我会找到他们了。那样的风雪，还不足以要他们的命。”

“可上哪去找？”露茜抬起头。

艾伦用手轻刮她笔挺的鼻子，微笑道：“不冬湖。”

“你是说，威利克他们会去不冬湖？”露茜眼睛亮起。

“我告诉过你们大概位置，威利克他们既然走散了，理应知道去那里汇合。别忘记，那里的湖水冬天也不会结冰，正是这荒芜之地上最好不过的落脚点。无论祭祀队或刀魔强盗，他们如果在荒芜之地上，都会选择那里做为临时休息处。所以你看，还有什么比不冬湖更好的汇合地点吗？”艾伦摊手道。

在哨堡里过了一夜，隔日早晨。艾伦将一些风干的烤肉放进行囊，便和露茜两人出发。今天风平浪静，万里雪原如同一个洁白无暇的世界呈现在两人眼底。他们厘定方向，徒步朝不冬湖的方向推进。一直到了下午四时左右，始抵达不冬湖附近。

不冬湖其实是个温泉湖，长年湖水恒温。特别到冬天的时候，更是水气濛濛。这里简直就是雪原中的绿洲，一到不冬湖附近的区域，便可感觉气温上升了不少。然而走近不冬湖时，艾伦两人却脸色凝重。

地上躺着具具尸体。

绕着不冬湖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刀魔的尸体，其中还有几具是女性刀魔所有。尸体下的血液染红了地面，艾伦两人转了圈，所幸不曾见到有人类在里面。

艾伦站在一具高大的刀魔尸体旁，那是他在凛风峡里见到过，那刀魔强盗的首领八兹巴。他竟然也死在这，而且死状有些特别。艾伦用千均把他卧躺在地面的尸体翻过来，发现他的胸口有几处拳印。中拳处肌肉深陷，骨骼粉碎，显被重拳所创。

致命的则是腰侧处一条巨大的伤口，那几乎将其腰斩的创伤，让内脏流到了地上。

再看其它尸体，其中七八具尸体的装束各异，大部分尸体的装备却是极其统一。显然那支刀魔强盗在此折戟，他们和祭祀队明显发生了武力冲突，可究竟实情如何，则不得而知。不过八兹巴身上的伤让艾伦很在意，那些拳印似乎是威利克所为，腰侧的巨创则可能是布洛伊的暴怒行刑所至。

像这样类似的伤势，在其它刀魔身上也均有发现，其中不乏有强盗和祭祀队的人。如此看来，这里发生的正是一场三方混战。

可威利克两人去了哪里？

“看我找到了什么。”露茜跑了回来，递给艾伦一样东西。

是张不知名的兽皮，上面用色彩鲜艳的颜料画着张地图。从地图的模样看，正是荒芜之地的地形。地图自殒星渊开始，囊括了这片辽阔的雪原。尽管上面多用刀魔的文字符号，但有这个地图做参照，艾伦两人便不至于在雪原上迷失了方向。

值得注意的是，是在地图的左侧，也就是西北面的方向，有四个环形的图案。它们用红色的颜料涂上，旁边是一列注释。写下这行注释的刀魔落笔甚重，以致这行文字要比其它来得颜色更深。

这肯定是个重要的地方。

地图上还有一道黑线，由不冬湖起，直指那四个圆环物体，意味明确。

艾伦皱眉：“难道那就是圣迹的所在？”

“可这上面没有比例标识，只是一张草图，我们根本不知道实际的距离是多少。再说，我们应该先去找威利克他们吧？”露茜道。

“你说得没错，我们先在不冬湖这里过夜。明天再以此湖为原点，向周围扩散搜索。如果威利克他们到过这里，肯定会留下痕迹。也说不定，他们只是暂时躲起来，明天便会和我们汇合。”

当然，艾伦觉得后一个可能性不大。

两人在湖边过了一夜。

到了第二日，艾伦和露茜分开行动，约定遇到状况以啸声示警。没过多久，艾伦就听到从西北面传来露茜的清啸，当下朝她那个方向疾驰而去。抵达露茜所在的地点时，艾伦看到了几具尸体以及一样东西。

尸体是刀魔的，至于被露茜拿在手中的东西，赫然是威利克的烈火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