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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黄昏很快来临。
当天边的光色渐沉,随着落日的余晖隐没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时,这座大陆的很多个地方,有很多人,也正将自己的心事藏起,等待天明,等待十天后那场被整个世界所关注的玄武榜之争的结局。
碧水蓝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后便再也没有出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就连自小就陪在她身边的那位小丫头都被挡在了门外。
血虎在天黑时回到了深宫高阁处,高大的身躯在屋外漫无目的的徘徊,偶尔将眼神望向自家小主人那紧闭的窗门时,它那本是残暴血腥的双眸间会多出一丝柔情和担忧。
风声渐起时,碧水蓝的屋子里忽然熄了灯,像是已经睡去。
血虎这才慢悠悠将自己的身形退下,隐入黑暗中默默驻守。
夜色间变得很是安静,很多教习和学生都去了玄武榜那边,要么在榜前镇守,要么入江山社稷图中参战,以至于今夜的天地神院变得比以往要冷清的多。
就连在神院各处巡逻的护卫似乎都没怎么看到。
所以当院外的两道身影带着满身风尘跨过天地神院的那扇青褐色的大门,一路长驱直入,沿着小道去往玄武榜所在的方向时,就变得十分顺利,无人阻拦。
一只黑色的小毛驴踩着小碎步行走在黑夜中,脚下的蹄子在天地神院的青石街道上滴答作响,很有节奏。
它的嘴角流着口水,眼睛瞪的老大,一路上东张西望,像是对周围的一切很是好奇。
当小毛驴抬起脑袋看到了横亘在高空之上,几乎占据了半片天空,正在黑夜中绽放出一层莫名光晕的江山社稷图时,它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极有深意的光芒,然后一边小跑着,一边不停的上下晃动着脑袋,像是对那幅江山社稷图很是满意。
等小毛驴看到江山社稷图之间的笔墨之色卷动风云,以一种极其神秘的力量改变着图中世界的规则之后,它眼神中的光芒更甚,瞳孔深处满是惊叹,像是看到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然后它的嘴巴张的更大,像是想要叫出声来。
这时,坐在小毛驴背上那位身穿白裙,面色温婉灵秀的姑娘忽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安静。
姑娘同样看到了那幅江山社稷图,她的瞳孔深处像是藏着一轮月亮,明亮有光。
她的视线极力往上,似乎能穿过江山社稷图外面那层浓郁的笔墨力量,看到图中的世界模样,没过多久,她的嘴角便露出了一丝明亮动人的笑意。
仿佛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人或景色。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小毛驴背着姑娘来到了离玄武榜不过百丈远的一处暗影间,这里地势偏高,很适合远望。
再加上此处稍显偏僻,不太容易被人打扰。
于是小毛驴便停下了脚步,等姑娘下来之后,它懒洋洋的伸长了脖子打了个哈欠,然后就地趴下,扭着脖子四处打量,像是百无聊赖。
突然,小毛驴的眼睛望向了身后的黑暗中,那里有一阵低沉的马蹄声响起。
明月般的姑娘同样转过了头,然后就看见夜色深沉的小道上,一个人骑着白马走来。
那人身着唐国内宦官袍,头戴高帽,眉眼宽直,面色冷峻,比这片夜色还要深沉。
他的手中无刀,眼里却满是刀意。
即便是骑在白马上,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依然让人感觉到了一种似刀锋般凌厉的气势。
看上去很不好惹。
可是姑娘却不怎么害怕,反而对着渐行渐近的那人致以一个温暖的微笑。
骑马的那人忽然也停了下来,马蹄声渐隐,他下马肃立,就在姑娘身旁不远处站定。
他将双手笼入宽大的袖口之间,身姿笔直,好像一把斩天的大刀。
他没有说话,微微调整好呼吸后便对着姑娘点头致意。
然后很快就将眼神望向了那头小毛驴。
长江之外那条一望无际的大道上,便是这头小毛驴将自己远远的吊在了后面,任凭自己纵马扬鞭,甚至以真劲催马向前,也不能将彼此间的距离拉大分毫。
这真的只是一头小毛驴?
那人眉眼挑起,凝成一团,在额头上皱成了一把刀的形状。
此时的小毛驴正在黑暗中和那匹白马挤眉弄眼,见到白马的主人似乎正在打量自己,它当即驴嘴一咧,向其报以最真诚憨厚的微笑,两排大白牙在黑暗中甚是醒目,带着几滩拉丝的哈喇子,有些荒唐搞笑。
那人的眉头皱的更深。
姑娘却在这时再次伸出了手,轻轻拍打着小毛驴的脑袋,于是夜风之间,那头机灵搞怪的小毛驴很快微微扭动着身子,脑袋在姑娘手心间蹭了蹭,然后便将驴眼收回,嘴角一扯,在黑夜中睡去。
夜风之中很快传来它的微微鼾声。
姑娘摇摇头,很是无奈,转而便将眼神再次望向了高空之上的江山社稷图中。
秀眉轻挑,忽而又,情绪莫名。
白马边上那人此时也已将眼神收回,他的双眸间刀光涌动,在黑暗中一路穿行,在天边的那层笔墨之间只停留了一瞬,随后便望向了玄武榜前遥遥伫立,声势浩大的九千位合道高手的阵营。
即便是他,在感受到九千位合道者身上散发出的那层恐怖的威压时,依然忍不住眯起了双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双眸间出现了一丝犹豫和迟疑。
他那笼入袖口之间的交叉双手骤然分开,平直的放在了自己的腰侧,左手兀自不动,右手掌心卷起,很快便成握拳之势。
拳下空心,没有任何东西,只是当他右拳稍稍收紧,便很快有一阵轻微的刀鸣声响起。
随后他的右拳斜斜指地,像是握住了一把刀。
一刀在手,他的身姿站的更加笔直。
双眸间的那一丝犹豫和迟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被一股更强的刀意所替代。
刀意之下,便是战意。
这一刻,即便千万人在前,他也敢挥刀而上。
因为他自唐国来,跨越千万里之遥本就是要在这江心湖畔亮一亮自己的刀。
姑娘忽然转过头望着白马前的那人,盯着他的右拳看了很长时间,眼中露出了一丝诧异。
那头本已睡去的小毛驴也醒了过来,它吸了吸嘴角的口水,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是被刀光晃了眼。
黑夜沉静,带着这个时间点的深寒。
那匹白马始终安静,如同他的主人。
小毛驴很快便再次睡去,带着熟悉的鼾声。
暗影之间也再没有人说话,带着各自的心绪在原地沉默,等待或眺望。
而在玄武榜前的那片境域之间,周例外,李青山,边之唯以及身后的九千合道高手却没有这么清闲。
自那些人间修士进入江山社稷图之后,几乎每一个时辰,空中的那阵笔墨风云之间都会亮起一片片血色,那是江山社稷图中的求救信号。
此时黑夜之间,周例外左手的那本厚簿上光芒涌动,照应着天上血色的位置,将那些发出信号的人间修士一个个救出。
九千五境高手指间的金光也是不停闪动,穿入笔墨之间纵横流转,就看到遥远的高空之上,无数道金光似游龙般穿行,每一次当空而落时都会带出来一位人间修士。
那些人要么身受重伤,要么已经奄奄一息,要么干脆就是被吓得面无人色。
落地之后,便有早早准备在此的神院医官前去救治。
夜色更深时,周例外看了一眼天边,江山社稷图的那片笔墨风云之间终于是没了血色,于是他左手那本厚簿上的光芒稍稍收敛,眼神微凝,双眸之间带上了一丝疲倦。
他转眼望向了那些已经放弃资格,被强行救出的修士,没有在其中找到神院学生的踪迹,这位天地神院的教习老大点了点头,感觉很是满意。
驭兽斋斋主李青山将远望的眼神收回,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周例外的表情,笑着说道:“神院的学生有周教习教诲,表现倒还真是不错,在江山社稷图中待了快有一年了,竟然没有一个临阵脱逃者。”
周例外难得的露出一丝淡淡笑意,他将右手的长笔竖起,轻描淡写道:“也不全是我的功劳,神院的学生,自有一份骄傲在其中。既然这里是我们的主场,他们又怎能自甘落后,做一个逃兵?”
李青山笑着点头,连连称是。
边之唯却在一边撇撇嘴,冷嘲热讽道:“或许已经有学生死在里面也不一定......他们畏具周教习您的名声,知道先行出来必然会有重罚,于是强行死撑,以至于最终力有不逮,命丧图中。”
周例外两眼望天,理都不理他。
只是右手的那支长笔稍稍握紧,本已干涸的笔尖处突然又出现了一股浓郁的墨香味。
边之唯闻着那股墨香皱起了眉头,他耸耸鼻子,不动声色往周例外身后退了一步。
右掌忽然抬高,平直放在腰侧,一片血红色的潮汐已然于掌间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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