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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不大,却很伟大。
宁小龙肃然起敬。
他看着身前与自己并肩而行的不苦,突然觉得对方的身影似乎高大了许多。
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过后,宁小龙忽然说道:“此次玄武榜一战,你有几成把握夺魁?”
不苦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我一定会赢。”
宁小龙抬起头,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他说道:“当今天下入四境者可不止你一人,不说那些个天才少年,便是身后的这千万人之间,也总能挑几个出来。”
他压了压头顶的斗笠,继续说道:“我自问自己已经足够自负,却也只敢说和神院以及圣地的人好好打一架,至于榜首之位,我却没怎么想过。一是自己没什么兴趣,二是我确实没有太大的信心能够以一己之力完败此间所有人。看你平日里很是低调,对此次评选的野心倒是不小。”
不苦说道:“这不是野心,而是我别无选择。”
他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只有夺得榜首之位才能进神院藏书楼的第七层,才有希望寻回初代老天师留下来的密卷。有了那份密卷,龙虎山的同门才能找到打开修行枷锁的那把钥匙。”
宁小龙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份密卷就藏在神院藏书楼的第七层?”
听到这句话,不苦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他低下头,两条粗眉似大刀般横在额间,过了很久才说道:“总得要去碰碰运气。”
既然已经别无选择。
那便只剩下这最后一条路。
无论如何,他都得步步向前,因为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小道士脸色变得愈发愁苦。
宁小龙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唏嘘。
周围人声鼎沸,吵吵闹闹,继续往北而行。
北小剑依然提剑走在最前方,意气风发。
其他人紧紧跟在后面,在大道之间形成了一条墨色的队伍长龙。
人潮汹涌,总有人心事重重。
不苦挑着眉毛随人群走动,再不发一言。
龙虎山的那三位同门自始至终就跟在他的后面,无论是表情还是心绪,仿佛都没有任何变化。
像是不苦的影子。
而宁小龙也早已将眼神从不苦身上移回,他继续昂着头,抱起双臂,冷漠如初,平静往前迈步。
黑衣身影隐入人潮,依然十分孤独。
当人间修士尽皆聚集,化作一片墨色的人潮一直往北而行,不断的扩大着自己的力量的时候,来自神院和圣地的那些少年,也正自顾自走在路上。
冷笑笑自断崖离开后便孤身去了最初的那片雪原。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拎拳去砸那座看不见高度的雪山,而是站在那个被自己强行轰出来的洞口边缘,透过一人高的空间往洞中望去,才发现不过几天时间,那个原本早已通透的洞口内部又再次被风雨掩盖。
冰霜已经遮住了洞口一半的空间,怕是再过几天便要将这个洞口再次彻底冻住。
雪原常年飘雪,温度始终保持在极寒之下。
想来这座宛若冰川一般的雪山就是在数年的风雪之下累积而成。
冷笑笑在原地站了很久,黑色的外衣早已被雪花堆满,一片雪白。
他却没有伸手将其抹去。
而是突然抬起头,仰望着呼啸飘落的风雪,血色的瞳孔深处突然出现了一丝迷茫。
他想起了断崖之边感受到的那道可怕的剑意,以及自己所产生的恐惧之感。
那样的恐惧自内心深处而来,游荡在他的识海和血脉之中。
至今尚未退去。
甚至他那原本在北漠黄沙的地狱中经受千锤百炼,早已坚不可摧的一颗魔心都开始动荡,带着深深的颤栗。
未战先退,甚至连挥拳的勇气都没有,这绝对是他生平最大的耻辱。
修行至今,他从未对自己的魔道有过质疑。
直到遇见那位唐国少年。
冷笑笑静立在风雪之中,眼前的雪山是他此间的障碍,那个腰系短剑的少年则是他心头的障碍。
若是跨不过去,只怕他的修行之路从此就要停滞不前。
修魔者,本应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冷笑笑作为修魔一脉的传承者,偏偏在恐惧之前停下了脚步。
这让他很不安。
于是雪山之前,黑衣少年突然抬起头,双瞳之间血色弥漫,他望着眼前快要再次冰封的洞口,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右拳。
拳下魔气翻涌,卷起一片血煞之气。
头顶的风雪在刹那间消融,天地间的气温却骤然陡降,一层更深的寒意瞬间席卷而来。
寒意起时,冷笑笑右拳挥出,朝着那个洞口直直而落。
一瞬间,所有冰冻尽皆裂开,雪水四溅,无尽霜寒像是冰龙一般自雪山之中游离而出,消散在苍茫的雪原之间。
那个洞口被彻底打穿,无尽风声涌入其中,带来一阵尖锐的风啸之声。
冷笑笑冷眼而过,再次横拳身前,拳意带着魔气在渐渐扩的洞口中肆虐,将所有风雪隔绝在外。
随后黑衣身影沉沉迈步,自洞口而入,化作一片冷芒从另一边而出。
再次跨过这座挡在身前的雪山后,冷笑笑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甚至没有作任何停留,便继续沿着这片无尽的雪原往前走动。
风雪再次袭来,他不去遮掩。
脚下的雪越来越厚,甚至某些地段已经埋过了他的膝盖,他也置之不理。
依然平静迈步,坚定有力的走向前方,不知将要去向何处。
雪原中偶尔会有另外一座雪山或是冰川挡在路上,黑衣少年从不会绕路或是停下,仍是抬拳而起,重重而落,将所有障碍清除。
少年走过雪原,沿途无声。
只是他体内的魔气却在走过的路上驻留弥漫,将雪色消融。
这便是北漠黄沙魔圣一脉的意志和态度。
路障能除,只是心障,不知还要在他血脉中停留多久。
黑色身影缓缓远去,很快便消失在雪原的某个方向。
而在这个世界的另外一些地方,佛圣传人九儿以及道圣传人江河也正各自走在路上。
他们缓缓而行,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眼中也很是平静。
只是风中偶尔会传来他们的叹息声,似乎隐有惆怅。
这两位原本十分要好的圣人之后各奔东西,在江山社稷图的这个世界里越走越远。
而等他们出去后,人世之间,他们的关系,可能也再回不到从前。
他们不是玄武榜榜首位的最有力竞争者。
也无法将天选之人带回各自的圣地。
反而因为此事划清界限,各自为战,站在了对立的两面。
此间的因果,谁也无法预料猜透。
只能叹一声世事无常。
风声中,大道两边,江河轻诵着道藏往东渐远,九儿默念着佛经自西而去,一路向前,皆是孤身一人。
而在另一条道路上,唐青和阿刁相伴而行,却要快活的多。
至少不会孤独。
百里断江和卓星辰仍旧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带着各自的立场和目的,充当了保镖的角色。
一路虽风餐露宿,但是好在有人说话,有人交心。
最重要的是,阿刁打到了酒。
有酒有知己,那便是人生得意时。
甚至在旅途中有些无聊的时候,阿刁还会去找百里断江好好打一架,既不分生死,也不论胜负,只求个解闷。
百里断江早已领教过阿刁的刀势,知道他的第两万刀有多可怕。
所以每当少年提刀而来的时候,他不会让对方挥满两万刀,每次都是点到即止。
以至于阿刁一路上总是抱怨百里断江的剑越来越小家子气了。
每当那个时候,那位从来骄傲的剑圣传人就会笑笑,眼中闪过一丝清亮的剑意。
剑意在前,留有余地,再不似从前那般收不了手。
他的剑,依然是南山丘陵的剑。
只是剑道之上,他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
而不是沿着剑圣给他铺好的那条路一直走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的百里断江,早已经超越了过去的自己。
少年依然骄傲。
只是多了几分低调。
他的剑也依然锋利,只是不再似从前那般锋芒毕露,而是韬光隐晦,将所有的锋芒尽皆藏起,悄悄变强,等待在某一天惊艳所有人。
卓星辰每次都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阿刁和百里断江舞刀弄剑,他很想加入战场,哪怕是过个一招半式也好,却始终拉不下脸面来开这个口。
所以他就只是环臂昂首凝望,眼中尽量保持淡定。
白衣身影在风中肃立,做了一个很彻底的局外人。
唐青闲时便陪阿刁说说话。
累了便休息。
更多的时间,他选择冥想修行。
体内的龙龟之力在血脉中的流转速度越来越快,他的神识,筋肉,体格,甚至是身上的气息,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强大。
虽然仍是三境守心的修为。
但他在观看阿刁和百里断江切磋的时候,面对四境巅峰的刀势和剑意,他竟然知道如何去接下他们的攻势。
每当那个时候,唐青总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金色妖血的流动。
不与人说。
只在心中低语:“这就是金血妖族的力量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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