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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惊华!

五重怨

“这些内情只有你们大理寺的人知道,除了你们还有谁?你们明明答应了我们,如今却将什么都散播出去,你可知外面传的多难听?!”

戚浔一进门便听见钱氏的喝问,她满脸是泪,又指着宋怀瑾道:“宋少卿,请问你要如何解释?这几日我们府中上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你们,我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且这才过了一天,城中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们昨天都去了何处?是不是将芙儿的事说给了其他府上人听了?!”

宋怀瑾头大如斗,好声好气解释,“夫人,这不可能,我们四处查案,问证之时从不说余姑娘的私事,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钱氏擦着眼眶,“我不管,你们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你去听听外面将芙儿说成了什么人,人人都在戳我们的脊梁骨,还有,当初长公主已经吩咐你们案子要密查,结果你们还是闹得天下皆知,你们当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钱氏抹了一把眼泪,“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你们还查什么!明日便是清明,算起来芙儿的头七都过了,我已命人将芙儿的遗体带回府中,她含冤而死,生前不知受了什么苦,死后还要被万人唾骂,你们到底是怎么当差的!”

今日四月初四,明日便是祭奠亡亲之时,宋怀瑾站在原地任骂,他也没想通怎么一夜之间余月芙的事闹得全城皆知,谢南柯等人侯在一旁,也不知作何解释,内情的确只有大理寺众人知晓,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漏了消息?

钱氏越想越气,“你们是大理寺,掌天下刑狱,如今凶手抓不住,还让被害者承受这般侮辱,我今日便要入宫去见太后娘娘,我要告御状,你们真是不配在这衙门当值!”

宋怀瑾诚恳道:“夫人息怒,此事虽是有大理寺知道内情,可夫人忘了吗,除了大理寺之外,凶手也是知情者,我们衙门办案,向来不会将案情透露出去,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因一旦漏出,对案子也有诸多妨碍,昨日我们寻访了三家,都不曾提起余姑娘有孕之事,可不过一夜功夫,便传的满城风雨,这怎是我们大理寺会做的事?”

钱氏一呆,宋怀瑾赶忙继续道:“夫人盛怒我十分明白,可如果夫人不让衙门继续查余姑娘的案子,那唯一高兴的便是那幕后的凶手,如今还不知道流言蜚语是怎么传出来的,夫人可否先息怒,让衙门将此事查个清楚?若是当真与凶手有关,便正好将那人揪出来。”

钱氏冷笑一声,“查?你们查得出来吗?芙儿被发现已经过了两日,你们查出什么来了?又说是凶手散播出去的,凶手散播出去,对他有什么好处?”

宋怀瑾道:“大理寺接手此案,刑部一同督办,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凶手害怕大理寺查出踪迹,于是用这样的法子扰乱视听,这本就对他有利,耽误的功夫,凶手能销毁罪证,而夫人若是不让衙门查了,那凶手更可以逍遥法外,此外,凶手或许对余姑娘心存恼恨,这般毁坏她的名声,也正合他意,可谓一举多得。”

钱氏有些被宋怀瑾说服,一时哑口,一旁的余明堂叹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这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外面都在议论,如何才能为芙儿正名?”

宋怀瑾作难,“侯爷,这只怕不容易,且如今最要紧的,是找到流言蜚语的源头,至于为余姑娘正名,不如等案子查清楚之后,再将部分案情昭告天下,让大家知道余姑娘是无辜的。”

钱氏和余明堂也知道撒泼蛮闹毫无益处,事已至此,只能让官府找到那作恶之人,钱氏咬牙道:“好,那我再给你们一日功夫,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你们到底是如何当差的,若是找不到那放出消息之人,我必定要陛下判你们渎职之罪!”

宋怀瑾有苦难言,只得应下,这时,外间有人通传,“大人,临江王和长乐郡主到了——”

众人神色一明,皆朝门口看去,很快便看见傅玦和孙菱的身影,钱氏一看他们来了,自然起身上前诉苦,孙菱劝道:“伯母息怒,我也是今天早上听说了这件事,才去找了傅玦哥哥,想过来看看到底是何情形,您不必怀疑大理寺,他们不可能犯这样的疏漏。”

傅玦不愿与钱氏纠扯不清,便问宋怀瑾,“怎么回事?”

宋怀瑾快步上前来,低声道:“下官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一到衙门,底下人便说听到了外头的议论,传的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下官当时便觉得不妙,还没来得及叫人去追查流言来处,侯爷和夫人便到了。”

傅玦便道:“来的路上,本王已叫人去探查过,消息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传的,起初是从坊间的贩夫走卒之间开始,到了如今,整个京城的人只怕都知道了。”

“贩夫走卒之间?”宋怀瑾惊道。

傅玦颔首,“传消息的人,显然有谋划,这些贩夫走卒们流动性大,你传我我传你,到最后只怕都分不出源头来,且他们对京中权贵不甚眼熟,也记不住那幕后之人的模样,你便是去追溯源头,也十分费功夫。”

宋怀瑾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低声道:“可若是不查也不成,夫人适才还说要去告御状,还不许我们查下去了,这般一耽误,那凶手指不定多高兴。”

傅玦转眸去看,便见孙菱正在和钱氏说话,傅玦轻声道:“流言之事本王去查,你的人仍然按照你昨日的计划安排,你们去蒋家可查问出什么了?”

宋怀瑾忙道:“只见到了蒋维和蒋阊,蒋阊说他和余月芙并无私情,又说余月芙在他们这些同龄的公子之中多有试探,也不知是何意,且二十六那天晚上,蒋阊在蒋家待着,有他父亲作证,看着不像假的,至于蒋菡,我们派的人没见到她,她出城了,今天下午才回来,若是按照计划,今日该去齐国公府上和蒋菡府上走一趟。”

“那你们便去齐国公府上问问,而后去蒋菡府上,此处交给长乐郡主,让她稳住淮阳侯夫妻,如今流言四起,没什么比你们速速查明真相更有用。”

傅玦此言算是给宋怀瑾吃了定心丸,宋怀瑾忙道:“那好,多亏有王爷和郡主。”

傅玦这时朗声道:“事已至此,唯有尽快找到凶手方是补救之法,你们也莫要迁怒,待本王找出消息从何处走漏的,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傅玦亲自出马安抚,淮阳侯是大气儿不敢出的,钱氏心底怄不过,哑声道:“反正我就在这里等着,我要看看你们何时才能找出凶手。”

孙菱眨了眨眼,“夫人与其在此干等着,不如去公主府上坐坐?公主殿下昨日还在问这案子……”

钱氏一听,正好打算去找长公主告状,于是被说动,“是,我也该去拜访拜访长公主殿下,她必定也听到了外间的流传,可怜我的芙儿,死了还被这般作践,我们淮阳侯府的脸面也不要了!”

孙菱又是一番劝慰,这才令钱氏乖乖离开大理寺,她一走,众人大大的松了口气。

戚浔忍不住上前去,“王爷,大人,卑职适才来的路上,也听到人在议论,卑职问他们,他们说昨夜在城南准备出城时便有人在说,城南每天傍晚时分许多人排着队出城,城南又是寻常百姓和闹市杂居之地,在那里散播流言是传的最快的。”

傅玦只觉戚浔此言来的及时,当下便立刻看向楚骞,“听到了?”

楚骞应是,“属下带人去城南查探。”

楚骞很快离开,宋怀瑾这时道:“这个时辰蒋菡多半还未回来,我们去齐明月的夫家府上走一遭,看看她和余月芙有没有嫌隙,她出嫁我知道,嫁的是永昌侯世子,我们得去永昌侯府一趟。”

宋怀瑾点了周蔚和谢南柯,看向戚浔之时有些犹豫,“适才夫人说要将余月芙的遗体带回侯府,也不知是怎么个境况。”

戚浔明白他的意思,“那卑职马上去义庄看看。”

傅玦在旁看着道:“齐明月是女眷,还是让戚浔跟着去永昌侯府,义庄换个人去,若是已将遗体接走便让接走吧。”

戚浔私心里也正想跟着去查案,更想见见那位永昌侯世子,傅玦此言令她眼瞳放亮,她感激的看向傅玦,果真对上他洞察一切的目光。

傅玦唇角弯出微不可见的弧度,又道:“本王回刑部,晚些时候再过来听你们的进展。”

宋怀瑾便点了朱赟去义庄,又将傅玦送走,很快带着戚浔几个往永昌侯府去,路上周蔚看戚浔眉眼带笑的,忍不住道:“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戚浔挑眉,“我有吗?”

“你有啊,很明显,你很想去侯府见见那位国公府小姐?”

戚浔也不隐瞒,“我是想见见他们夫妻。”

说话间,众人策马上御道,又一路往永昌侯府赶去,时辰尚早,街市之上并无多少人潮,可看着一众着公服的大理寺衙差策马而过,不由都交头接耳起来,戚浔将这场面看在眼底,心底不由得有些唏嘘,不论是谁散播的,此人对余月芙可谓存着恨意,而她想到了余月芙尸首模样,一时怀疑这流言当真是凶手散播吗?

永昌侯府高门阔院,气象森宏,大理寺众人进门,很快被请到前院落座,没多时,永昌侯世子沈谦陪着世子夫人齐明月走了过来,二人成婚时间不长,又都郎才女貌,款款而至,如画中走出的一对璧人。

表明来意之后,齐明月也不意外,芷园那日她也在,她沉声道:“芙儿与我们也算十分熟悉,我母亲颇为喜欢她,还存了结亲之意,可没想到……”

她又试探着问:“宋大人,外面的传言可是真的?”

显然,永昌侯府也听说了外面流言,宋怀瑾正色道:“传言是有心之人放出去的,并不能全部当真,我们此来是想问,你们夫妻二人与余姑娘可曾有过嫌隙?”

齐明月一惊,沈谦也有些纳闷,二人对视一眼,齐明月道:“宋大人莫不是怀疑我或是世子谋害了芙儿?这怎么可能呢?”

宋怀瑾开门见山道:“三月二十六那天晚上,你们在何处?”

齐明月道:“那天晚上我回了国公府,和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一起用了晚饭,当天是留在国公府的,世子当夜留在家里哪里也未去。”

宋怀瑾看向沈谦,沈谦面不改色的点头,“不错——”

宋怀瑾又道:“世子可有证人?”

沈谦听到此处眼神一闪,明显的迟疑了一下,宋怀瑾皱眉,“世子莫要隐瞒,你们说的话,稍后我们都会去核实。”

沈谦轻咳一声,齐明月也转眸盯住了沈谦,沈谦没法子,只好道:“当天晚上我和朋友出去喝酒了,的确不是在府中,可我是有证人的。”

“世子去了何处?”

沈谦禁不住齐明月盯视,轻声道:“撷芳楼。”

这三字一出,齐明月立刻变了脸色,戚浔先是不解,继而很快反应过来那里必定是什么风月之地,齐明月显然很是气恼,可当着大理寺众人的面,并不好发作,她小脸煞白唇角紧抿,一旁的沈谦自知理亏,也是一副心虚之状。

宋怀瑾没工夫管这小夫妻的矛盾,又问齐明月,“你说令慈有心让余姑娘嫁入国公府,那你可知二公子对余姑娘是何心意?”

齐明月沉着脸道:“我弟弟是谦谦君子,对姑娘们都十分有礼,他二人自小算是在一处长大,因此若娶了芙儿,也算是一门好亲。”

如此说来,齐桓是赞成迎娶余月芙的,可齐明月的话,也并未透露更多,且这二人都有人证,宋怀瑾只想去核查一番,想到那生辰八字,宋怀瑾临走之前问:“少夫人的生辰八字,可曾被余姑娘知道过?”

齐明月莫名,“芙儿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做什么?知道我的生辰,却不会知道我的八字,除了父亲母亲和我夫君,我弟弟都不知道。”

宋怀瑾了然,很快告辞离去,出了侯府大门,便指派谢南柯,“你去撷芳楼走一趟,看看沈谦说的是真是假。”

待谢南柯离去,宋怀瑾又带着周蔚和戚浔往国公府去,路上问戚浔,“你看齐明月说的是真是假?”

戚浔点头,“不像作假,且适才沈谦说去了撷芳楼,齐明月面上也难掩饰情绪,表明她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她对余月芙也无厌恶之意,想来和蒋菡并不一样,倒是这个沈谦,面上看着人模人样,可没想到——”

宋怀瑾轻咳一声,“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就不做评价了。”

周蔚心直口快,“人家是侯门世子,也没有不纳妾的规矩,去那些地方算什么,以后若是纳了妾室,才有让人生气的呢。”

戚浔不由想到了杜玉薇的夫君,“当初杜姑娘要嫁给方公子,或许这不纳妾的规矩也颇令人动容?”

周蔚点头,“反正我极少见权贵之家不纳妾的,可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心甘情愿的与人共侍一夫呢?我母亲那般贤惠,也因为几个姨娘受过不少委屈。”

周蔚有感而发,这时看向戚浔,“你以后最好也找个不纳妾的人家,且你今年年岁也不小了,你既得了良籍,便没个章程?”

戚浔失笑,“我这般无牵无挂的岂不快哉,嫁人做什么?”

话音落下,戚浔催马更快,很快将周蔚甩下,没多时,齐国公府近在眼前,三人在门前驻马,周蔚下马叫门,很快便被请了进去。

他们要找的人是齐桓,齐桓正巧在府内,齐桓请三人入书房说话,一进门,便看到长案案头上摆着两方刚刻好的玉印。

齐桓生的文质彬彬,言辞间也颇有谦和意味,见宋怀瑾盯着玉印看,便道:“闲来无事练手之作——”

宋怀瑾直接问他:“三月二十六那天晚上,令姐可是归家来与你们一同用晚膳了?”

齐桓应是,“不错,当夜姐姐回家住了一日。”

宋怀瑾便有些问不下去,若作案时间都不具备,别的便无关紧要了,只是想到蒋阊对余月芙的形容,他不由道:“你可听到外面的传言了?”

齐桓面色微变,颔首,“听到了,没想到会是这般,是真的吗?”

宋怀瑾仔细的打量他,“你觉得余姑娘是那般不自爱的人吗?”

齐桓摇头,“不觉得,她天真活泼,性子惹人喜爱,我母亲也十分喜欢她。”

“听说你们有意定亲?”

齐桓面色微变,视线看向桌子上的两方玉印,“母亲是有那意思,可是余姑娘不愿意,此事我是知道的,因此后来并未让媒人上门。”

“你知道?”

齐桓叹了口气,“她不像对我有意的样子,且我知道她喜欢读书人,我并不长与此道。”

“她喜欢读书人?”

齐桓点头,“她许是受了家里影响,她父亲……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她兄长又走的行伍的路子,平日里我们集会,多半会男女分开成席,若我们只是寻常应酬,她极少关注,可一旦我们论起朝政和诗赋骈文,她便十分感兴趣,有次还自己写过一篇骈文拿来让我们看。”

淮阳侯未得功名,生性风流,这是众人皆知的,余月芙不喜父亲如此,便喜欢与其相反性格之人,这也不难理解,宋怀瑾问:“这是何时之事?”

“就在去年一次洛神湖游湖之时。”

宋怀瑾想到了杜玉萝写的名册,“可是在去岁五月?”

齐桓想了想,随之点头,“是,是在那时,女子吟诗的便不多,做骈文的便更少,当时我们还让在场几个高中进士的品读了一番,她还得了几分夸赞。”

齐桓对余月芙的评价也是好的,宋怀瑾心中了然,又问:“除了你之外,你可知道还有谁擅长刻印?”宋怀瑾想到了余月芙诅咒之人为二十岁,接着问:“除了你们几个年轻人之外,你们世交兄长可有擅长的?”

齐桓便道:“元铭会,瞿嘉学也颇通此道,至于其他人……如今的礼部员外郎,方仲崎,他也会,他祖父是有名的大儒方世成,他虽然不长于此道,不过随便刻印当是信手拈来。”

宋怀瑾心底咯噔一下,方仲崎会刻印,那怎么杜玉萝没说过呢?方仲崎可是她的亲姐夫啊!是未曾想到方仲崎身上去,还是故意隐瞒?

不仅宋怀瑾,戚浔和周蔚也很是意外,待他们告辞出来,周蔚便忍不住道:“方仲崎会刻印,杜玉薇又刚好二十岁,要不要去问问方仲崎三月二十六那天晚上在何处?”

此时已过午时,宋怀瑾往巡防营副指挥使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先去看看蒋菡回来了没有,我很想知道她为何不喜余月芙。”

三人上马,往城西长宁坊赶,到了坊间又问了人,等找到樊府之时,日头已是西斜,在门房一问,只听蒋菡刚回到府中,三人喜出望外,连忙表明来意。

至前院厅中相候,还没等多久,便见一位华服少夫人走了进来,蒋菡生的端容明艳,一进门便知他们来意,见礼之后,蒋菡道:“宋大人是来问余月芙会被谁所害的吧?”

宋怀瑾不曾否认,“夫人知晓?”

蒋菡笑了下,“她被谁所害我是不知道,不过呢,她有如今的下场,并不叫我意外。”

宋怀瑾三人神色一凛,余月芙已经过世,所谓死者为大,可蒋菡这话还是足够不留情面,仿佛看出三人的震惊,蒋菡道:“并非是我恶毒,实在是这世上有一种人,自己缺了什么,便要去抢别人的东西,丝毫不顾会不会令别人不快。”

蒋菡这话意味深长,宋怀瑾忍不住挺直了背脊,“你此话是何意?”

蒋菡淡哂,“你们衙门查了两日了,想来也查到了我和余月芙有些嫌隙,这嫌隙,还要从她意图染指我夫君开始说起——”

宋怀瑾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余月芙意图染指樊晟?!

戚浔和周蔚听到这话,只觉晴天惊雷一般,可当着蒋菡的面,只得忍着不敢露出太多神色,蒋菡扫了他们一眼,十分平静的道:“我与夫君前岁定亲,去岁春日成婚,可到了夏日,我才知晓一件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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