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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样的果东,陈然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

一旁兰昊逸和告近因为陈然担忧地低呼回过头来,见果东脸色难看,两人眼中都不由流露出担忧。

“你没事吧?”告近不安,果东那样子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没事。”果东摸摸自己的额头,“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着他向着一旁飘去,要回自己的神龛,飘出一段距离,他又反应过来他的神石不在神龛,而是在陈然身上。

果东犹豫着要不要往陈然身边飘,他只有待在自己的神石身边才能安心,他正犹豫,一旁就传来一声清脆的闷响。

果东回头看去,他插在墙壁上的糖人倒栽着跌落在地上,脑袋和四肢都分离,支离破碎。

果东顾不上不舒服心疼坏了,连忙向着那边飘去。

他捡起地上的旁人,试图把它的脑袋和手粘回去,但他所做的努力都是徒劳,那糖人的脑袋和手脚本来就是用糖粘在上面的,糖干掉之后就粘不住了。

面对这,果东脸上都是无措和心疼,他抬头求助地看向陈然。

陈然蹲下,他看了眼那糖人就知道已经没救,“坏了就算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给你买一个。”

果东心疼地摸摸那糖人的脑袋,没再说话。

以后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因为果东状态不好的原因,山里一过半下午温度就骤然下降,并不是之前那种因为果东不舒服时而莫名的冷,而是货真价实的寒冬冷气袭来的感觉。

彻底入夜后,整个山中更是寒气逼人,陈然三人就算坐在神庙中火堆旁,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

浑浑噩噩的度过一夜,翌日天亮后,天气也不像以往般暖阳笼罩,就仿佛从梦境进入了真正的残酷寒冬,雾气迟迟不能散去,寒意亦是如此。

同样恹恹的还有果东,惨白的脸色,无精打采的眼眸,越发透明的身体,果东前所未有的安静。

面对这样的果东,陈然一颗心亦跟着沉默揪痛。

拒绝了果东下山去买包子的提议,三人弄了些水喝后,面对面沉默。

许久后,山中的雾气和寒意总算散去时,陈然开了口,“我下山去看看。”

兰昊逸和告近抬眸看了陈然一眼,并未阻止,他们也并未提今天已经是他们进副本第七天的事实,陈然不会不记得。

他们在副本中最长也只能呆七天,超过七天就算他们能出去,能否活下来也是个问题。

这个副本和其它副本不同,他们至今都没有任何关于那壁画的线索,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果东,但果东……

两人回头看了眼靠着墙壁昏昏欲睡的果东。

“我会尽快回来。”陈然道。

拿了长刀向着神庙外走去,临到门口,陈然又回头看向兰昊逸和告近。

“行了。”兰昊逸打断陈然要说的话。

“我们会看好他的。”告近道。

陈然深吸一口气,他看看似乎睡着的果东,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山上变化很明显,不只是那份寒意以及迟迟不能散去的霜气雾气,就连地上也都湿滑得很,这让陈然下山花的时间都变得更多。

他从山上下来进到镇上时,都已经快到中午。

祭典已经做完最后的准备,马上就要开始,街道上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期待的笑容,同时也忍不住抱怨这鬼天气,什么时候冷不好偏偏今天。

陈然一路听着周围的人或是兴奋或是抱怨的话语,面色越发冰冷。

四四方方如同戏台的祭台和昨天已经截然不同,不再只是个空架子,已经修缮完整,祭台的旁边也摆上了许许多多的贡品,贡品的周围还插着许多香烛,气氛隆重而盛大。

钱聚换上了他最为隆重的衣服,他领着一群头发花白看着应该是镇上最具名望的老人的人,正在祭台前说着什么,神情严肃而认真。

在他们周围,一群穿上厚重棉衣的小孩围着几人转个不停,他们开心坏了。

陈然在祭台外远处无人的角落站定,静静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他正打量,眼角余光就在对面的巷道中瞥见一袭白衣,那人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巷道尽头,陈然眉头却立刻皱起,一颗心也随之高高悬起。

陈然又看了眼祭台那边,他拿着长刀穿过祭台向着对面巷道而去。

如果他没看错,刚刚那个人应该是并不在镇上的祭月。

巷道的尽头是一条小道,小道一侧是围墙,另一侧则是并排的住宅。因着住宅靠近街道,后面的小道没什么人走,地上长满青苔。

陈然很快在地上找到一排新的脚印,他又看了眼祭台那边,追着那脚印向着巷道深处而去。

那脚印穿过小道,在镇上做绕右绕,陈然追着脚印再次来到巷道外时,已是在山脚下。

陈然抬眸看了眼眼前的山,山很熟悉,是后来的神佑村坟地所在的那座山。

祭月正从山脚下往上走去,要上山。

他身旁还有一道人影,那人影因为林中树干的遮挡以至陈然看不真切具体是什么人,但祭月他绝对不会认错。

陈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镇子,又摸了摸藏在身上的神石,谨慎地跟着祭月两人向着山上而去。

要说祭月出现在这是巧合,要说祭月没想做点什么,陈然不信。

进了山,祭月一直未曾停,一路向着山顶而去。

陈然跟着他走至山腰,眼见着离镇子越来越远,他迟疑着停下脚步。

他怀疑祭月捣鬼不假,但重要的是果东,如果他离开镇子太远,一旦镇上出事他就会来不及赶回去。

树林中,陈然又看了眼还在往山上走的祭月,稍作迟疑,转身往山下走去。

陈然才走出没多远,面前就猛然多出一道人影来,原本应该在山上的祭月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背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面对这一变故,陈然并不惊讶,他只是淡然看去。

见陈然如此,祭月反倒是笑了起来,“又见面了。”

“你不是走了吗?”陈然勾起嘴角一脸嘲讽地询问。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但我不得不说,你直觉确实挺敏锐。”祭月不再伪装,脸上都是赞赏。

被祭月夸奖,陈然并不觉得开心,他反而觉得恶心。他从不是个会隐藏自己心中厌恶的人,所以他毫不客气的把心中的不喜表露在脸上。

面对陈然的厌恶,祭月笑笑,笑容中也没了平时的温文尔雅,而是被冒犯的恼火,“然而有时候你这种人反而更加好对付。”

陈然挑眉。

“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我恰好路过又恰好让你看见……”祭月脸上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

“你又知道我是恰好看见,所以恰好跟上的?”陈然冷嘲热讽。

祭月实力恐怕在他之上,陈然早就已经察觉到这点,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他恰好看见又恰好跟踪还未曾察觉?

他之所以跟上,只是因为他已等得不耐烦。

他不想被动,所以他只能主动出击,哪怕是跟着对方往陷阱里跳。

祭月面上的得意逐渐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与他平时伪装出来的温文尔雅截然不符的愤怒扭曲,他咬着牙,危险地半眯着眼,“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那张嘴很讨人厌。”

陈然被逗笑,“有。”

祭月噎了下。

“我查了一下,你们不是我国之人,甚至附近其他几国的人都未曾见过你们。”祭月转移话题。

“所以?”

“我已和王上禀告过你们的事,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加入我们。”祭月伸出手,“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对的选择。”

陈然面无表情地掀开手中长刀外的布袋,握住漆黑的骨柄,拔出泛着森森寒意的长刀,“痴人说梦。”

祭月阴笑,“你会同意的。”

几乎是在祭月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破空声从陈然后方急促传来。

陈然本能回头以刀抵挡,同时他也看见袭击他的东西。

那是个鬼,就是陈然刚刚看见和季月一路说笑着上山的那个“人”,但他身上充满阴气。

陈然避开对方的爪子,快速后退的同时看向祭月,祭月能控制鬼?他之前并未察觉到这人是鬼。

祭月笑笑,几乎是同时,刚刚袭击陈然的那人瞬间化作十来道一模一样的人影,他们衣摆飘拂脚不着地,一张脸也青白溃烂得看不出原样。

随着他们地增多,空气中的阴气令人无法理解的成倍增长,不是一只鬼分成了多个分/身,而是确实地增多。

祭月的能力绝不只控制鬼那么简单。

陈然脑子转动的同时身体也并未停下,他以极快速度迅速冲上前,手中长刀横扫,向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两个鬼砍去。

陈然并未手下留情,他眼底杀意森冷,但他全力的一击却被挡住,他的刀竟然无法切开那些鬼的身体,他刀子横砍在那鬼身上时,只是如同棍子般把那鬼往旁边震去,反传的力道也震得陈然虎口发麻。

“啧。”陈然惊诧,他手中的长刀可不是一般附灵物。

陈然快速退去的同时已被那些鬼围住,面对那不断袭来的利爪,他迅速抬起手中长刀格挡。

那些鬼的攻击打在刀上如同近距离射出的子弹,震得陈然拿着骨柄的两只手都发麻。

躲过袭击,陈然屏住呼吸,两只手掌似乎要碎裂般疼痛。

不等陈然从那种疼痛中缓过劲来,四周那些鬼又已冲上来。

陈然再次格挡,但那些鬼的速度却比之前提升不止一倍,陈然还未来得及反应,背上手臂上就多出两道伤口。

面对这,陈然脸上是不可抑制的惊讶。

“哈哈……”祭月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陈然无视身上的伤,转动手中握着的长刀,他一个转身向着祭月而去,那些鬼的实力确实让他惊讶,但他并未忘记自己的目的。

陈然速度极快,祭月反应过来时,陈然手中的长刀已砍至他脖颈前,面对那还未碰及皮肤就已传达的森冷杀意,祭月瞳孔猛地瑟缩。

陈然刀子狠狠砍下,刀子触碰到东西的瞬间,陈然眉头就皱起。

祭月被砍得往后退去,狠狠撞在身后的树上,但同时他脖子上也并未出现陈然预料中的伤口。

陈然看去,祭月脖子上是一片但但白光,那光陈然熟悉,是果东身上的神力。

陈然错愕,砍得发疼的手同时捏紧刀柄,“你到底做了什么?”

祭月在用的神力并不是果东的神力,但绝对是神力。

“如果说这世界上所有的恶凝聚而成的存在是阴气,那么所有的善意信仰凝聚而成的存在就是神力,阴气可以吞噬世间一切,那神力就可以给予一切,健康的身体,漫长的寿命,甚至是荒唐的愿望……”祭月越说越是兴奋,那份兴奋让他疯狂,也让他一张脸都变得扭曲。

“例如……”祭月缓缓低头,看向陈然。

陈然戒备。

下一刻,陈然手中紧握的长刀蓦然消失。

“什——”陈然愣神,他低头看去,他手中已空无一物。

几乎是同时,被祭月控制的那些鬼立刻冲上来。

阴气所化的尖锐利爪,不断刺破陈然的皮肤刺进他的肉中,剧烈的疼痛侵袭而来,让陈然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呜……”

陈然的身体先他一步动作,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袭击,他就地一滚滚出那些厉鬼的攻击范围。

山下镇上,欢呼声、呐喊声、鼓掌声响成一片,那些声音化作巨浪,一浪盖一浪不断涌向四面八方,祭典正式开始。

听着那声音,陈然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他无视不断往外溢血的身体以及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疼痛,脑中迅速算计着利害关系。

战况对他不利,但至少祭月在这,果东那边有兰昊逸和告近。

“你该不会到现在都还以为我会亲自动手吧?弑神这种事,可是要招天谴的……”祭月似乎看出陈然心中所想,脸上尽是嘲讽,“至于那神石,呵,那东西对于杀神或许有用,但我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杀死他。”

祭月说话间,本该在陈然手中的骨刀出现在他手中,他手指触碰到那骨刀的瞬间,他眼中就有捡到宝的兴奋光芒溢出。

兴奋之后,祭月眼中是淡淡的贪婪和杀意,不知是不是之前那布袋的缘故,他之前竟没察觉到这刀也是个宝贝。

陈然微愣,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越发热闹的镇子,旋即猛然反应过来。

他转身向着山下跑去,他一直以为对果东出手的人是祭月,所以才一直盯着祭月……

陈然速度极快,快到他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但他快,那些厉鬼的速度却更快,他才没跑出多远就再次被包围。

面对那些不断逼近的厉鬼,失去武器的陈然焦急地催动体内的阴气。

那些阴气自从他从之前的副本出来之后就再也无法催动,他每次催动时身上都会出现抑制那阴气的咒文。他能猜到那是果东对他做了什么,既然果东觉得有必要,那他也不去破坏,但现在不同……

再次躲开迎面而来的厉鬼,陈然向着山下跑去,他才没跑出两步就被再一次扑来的另外一只厉鬼撞得跌倒在地。

落地的瞬间,陈然迅速调节好身体,他直接就地一滚向着山下而去。

面对陈然这不管不顾的架势,祭月黑了脸,“别让他跑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之前那些厉鬼速度越发快,席卷而来的阴气让整个树林都化作一片黑暗,阴冷的气息也随之涌来。

陈然一边跑一边集中注意力,他无视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和血液大量流失后的无力,他努力催动体内的阴气。

那些阴气涌动,然后又马上在他身上的咒文抑制下停下,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的过程,撕扯得他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疼痛。

“滚开!”陈然无视那疼痛继续,哪怕是彻底变成鬼,他也不会让果东再经历一次之前的事!

他不做人了。

几乎是他这念头响起的瞬间,他身体猛然间一阵滚烫,白光乍起,封印破开,无数冰冷而疯狂的阴气不断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也……”祭月错愕。

祭月话音落下时,原本应该在逃跑的陈然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被巨大阴气笼罩的陈然脸上黑纹萦绕,同时盘旋在他身周的还有一层淡淡的白光,那是之前果东的神力。

不等祭月从震惊中回神,原本在他手中的骨刀已经回到陈然手中,陈然由下至上地握着刀柄,刀尖朝上,刀子整个贯穿祭月的胸口。

“你……”祭月回神,他错愕地看去,原本追逐着陈然的那些厉鬼早已被陈然砍作碎裂阴气,山中只剩他和陈然。

陈然手中长刀横扫,祭月被贯穿的心口随着伤口地拉大不断有血液喷涌而出,陈然却并未停下,他横着拔出长刀,陈然再次挥下。

看着祭月人头落地,陈然又在他脑袋上补了一刀,确定他就算拥有再多神力也无法再活过来,长发已及膝下的他才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镇上冲去。

他速度极快,他化作一道闪电。

山上,听着山下热闹的动静。

兰昊逸和告近都担忧地看着果东,果东已经从昏睡中清醒,正乖巧地蹲坐在角落。

“你没事吧,要不要喝一些水……”告近试图打破沉默。

果东摇摇头,他是神,不需要吃东西。

“不用担心,陈然会解决一切——”兰昊逸话还未说完,在他们面前的果东身体就突然开始发光。

果东自己也察觉,他几乎是本能的立刻就回手抱住身旁的柱子,做完这,果东茫然而害怕地看向兰昊逸和告近。

他怎么了?

“果东?”告近起身试图去抓果东,但几乎就在同时,正不安地看着两人的果东猛然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果东?”告近出声。

无人回应,神庙中一片寂静。

“他……”兰昊逸惊讶,下一刻他立刻反应过来,“该死!”

几乎是同时,告近也反应过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出门,向着山下跑去。

他们对神知道得太少,他们之前根本没想过果东会被召唤过去的可能,他们都以为只要果东跟他们待在一起,只要神石没被破坏,那就不会有问题。

“快联系——”一边快速的向着山下跑去,兰昊逸一边大吼,他本想说联系陈然,话到嘴边又咽回。

他懊恼无比,这鬼地方没有信号,他们根本联系不上陈然。

“我先下去!”一张脸都涨红的告近顾不上兰昊逸,他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山下冲去,因为速度太快他胸口砰砰直跳着像是要炸开,但他并未减速,而是跑得越发的快。

陈然让他们看好果东,他们两个人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果东被带走。

如果果东因为这而出了事,以后他们怎么面对陈然面对果东,又怎么面对他们自己?

兰昊逸没有阻止,他只是铁青着一张脸咬着牙跛着脚往山下冲。

一阵白光后,果东再睁开眼时,面前的一切都已变化。

他面前的不再是神庙和兰昊逸、告近,而是宽阔的街道中心,以及镇上那些人的熟悉面庞。

面对这变化,果东愣了下,下一刻他不安地转动脑袋,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在一个台子上,这台子原本没有,应该是镇上的人们新修的。

钱聚和镇上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就站在台上,台下则放着一圈的东西,有飘着香味的食物有布匹,也有各种香火……

果东环顾四周一圈,他强忍着心中那不安的感觉向着台外飘去,他要回山上去,他答应过陈然的,今天要待在山上,如果陈然知道他离开了山上,肯定会生气的。

果东才飘出没多远,就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拦住。

感觉着那墙壁,果东越发慌了神,他一边抚摸着那墙壁一边往旁边飘去,试图绕过那墙壁。

那墙壁似乎是个圆圆的盖子,绕着它转了小半圈,果东也没能找到离开的口子。

找不到离开的口子,果东闭上眼试图直接离开,但他再睁开眼时他却依旧在祭台中。

镇上是片刻的死寂,旋即台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指指点点,脸上都是震惊和兴奋。

“你看见了吗?真的假的……”

“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在飘……”

“他在发光?”

听见那些声音,果东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害怕地转动脑袋,朝着台下看着他的那些人看去,镇上的人居然能看得见他了。

“他是不是看过来了?”

“真的,居然是真的,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神?!”

“怎么是个小孩?”

“你们……”果东以前总幻想这些人能看见他之后的场景,但现在这些人真的能够看见他,果东却怕了。

他心中那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就算当初山下要打仗,他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钱聚兴奋得声音都颤抖,他跨前一步站到祭月教他画的符咒之中,他太过兴奋,以至于一张老脸通红,眼中更是冒出红光,他兴奋地回头看向台下的人,“我就说有,你们看,早就说过有神!”

“你们……”面对靠近的钱聚果东本能后退,但他无处可退,他身后就是无形的墙壁。

“你不用害怕。”钱聚看出果东的不安,他笑着安抚,他试图伸手来抓果东。

果东本能躲开,他不喜欢这里,他要回山上去,陈然知道他没有乖乖待在山上会生气的,陈然可凶了……

几乎是同时,果东心口狠狠刺痛,那种感觉和他之前感觉到的一模一样,甚至比那更加强烈。

“唔……”果东捂着心口从空中跌落,一张本就惨白的脸越发没了血色。

“你不用害怕……你不记得我了吗?你以前救过我,那时候我才这么点大……在山上,狼……”钱聚兴奋地比划着说着。

果东心口痛得越发厉害,他不知道钱聚在说什么他也不想听,他太吵,他好痛。

“我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以前没机会……”

“……我的孩子,你应该知道的,我还带他去过一次山上……”

“……保佑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唔……”果东痛得整个人都蜷曲成一团,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一同模糊的还有他的听觉,那些话语惊叹以及指指点点逐渐化作他根本听不清的嗡嗡声。

“我要……回去……”果东强忍着那种撕裂灵魂的疼痛试图起身,他不喜欢这样。

果东好不容易才从地上支撑起上半身,他的肩膀就被人按住。

果东抬头看去,按住他的人是钱聚,“我真的很想谢谢你,一直想……所以你一定会理解,对不对?”

钱聚脸上有挣扎一闪而过,旋即他另外一只手猛然用力向着果东递去,果东反应过来时,剧痛已经传来。

“啊!”果东痛地叫出声,他额满是冷汗,身体也愈发透明。

那种痛并不只是他被刺伤的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更是他心底传来的疼痛。他心底传来的那种疼痛,甚至都让他察觉不到手臂上的伤痛。

钱聚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连忙回头冲着身后的人大吼,“快拿罐子过来!”

随着他那一声吼,钱家的老管家抱着个罐子冲上祭台,他从没见过神,老脸正一会白一会红,“老爷……”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拿过来接血。”钱聚大骂,同时他抓住果东被他刺伤的手臂,举起它让它对准罐口。

鲜红的血液顺着果东透明而惨白的手臂往下流淌,在落入罐底的瞬间又化作金色。

“这就是神血……”钱聚抓住果东的手臂都兴奋地颤抖。

“你做什么,放开我……”果东痛得厉害,他灵魂深处什么东西在被撕裂,他疼痛着恐惧着颤抖着,那感觉实在太过强烈,像是要把他吞噬。

果东扯东手臂,钱聚没料到他会如此,竟让果东往旁边扯去,这也让果东伤口处流淌出的血顺着灌口流向一旁。

面对这,原本还激动着的钱聚愣了下,旋即眼中有愤怒浮现,“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明明愿意救我却不愿意救他?他也是这镇上的人,他才不到五岁……”

说话间,钱聚强拽着果东的手臂回到罐子前。

老管家看着这一幕,手颤抖得厉害,出口的话也带着颤音,“当家的,够了吧,小半坛了……”

“你懂什么?”钱聚胀红一张脸恶狠狠地回头看去,“祭月说了,他的血普通人喝了能长命百岁,有病之人喝了能够治百病,只要有了他的血允儿他就不会死了,他才不到五岁,他还没见识过这世界的美好,而且……”

钱聚眼神颤动,眼中有贪婪浮现,他已肺疾多年,没有多少时日可活。

“可您当初不说只为少爷——”

“闭嘴!”

钱聚正说着,身旁就多出一道苍老的人影。钱聚看去,在他旁边蹲下的人是镇上德高望重的镇长。

已头发花白的他,胀红一张脸,他颤抖地捡起钱聚放在一旁的刀,扯开果东另外一只手的衣服,不作迟疑地朝着果东手臂上划去。

随着他的动作,鲜红的血液在果东的叫喊中立刻涌出。

他毫不迟疑,立刻趴在地上用嘴去吮那血,几乎是血进入他口中的瞬间,他原本苍老不听使唤的身体立刻变得充满活力,那种活力不只是他自己的感触,也体现在他身体上。

他那头发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他原本颤颤巍巍的身体,也变得有力稳健。

察觉到那种好处,他眼中有精光浮现,他吸吮得愈发用力。

钱聚早在他上前时心中就已溢出不爽,只是他强忍着,毕竟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大家各有所求,但现在看着那老不死的身上的变化,钱聚心中却不可抑制地涌出嫉妒。

虽说大家早就商量好,但他会不会吸得太多?

他家可是两个人要喝……

不等钱聚从那种嫉妒中出来,他的身体就被人猛地撞了下。

原本就站在台上的其他几个老人已冲上来,他们伸手去抢夺镇长手中的匕首,然后不停地朝着果东身上扎去。

看见那鲜红的血液,一群人连忙俯下身去。

见到这一幕,见到镇长那越发青黑的头发以及他脸上手背上逐渐紧实的皮肤,台下的人骚动。

紧接着有人冲上台上,那人一边推开已经吸了很久血的镇长,一边从其他老人手中把刀夺过来,“我老爹腿脚不好不能下地已经多年……”

他嘴上说着,却是又在刚刚镇长吸血的那条口子旁划出一条深深的口子,然后低下头去。

“你不说你老爹腿脚不好,你吸什么?”钱聚心中的嫉妒在此刻爆发,一个两个的凭什么和他抢?这次的祭典这控制果东的符咒可都是他准备的。

上台的年轻人根本不理钱聚,他只是用力地吸吮着。

钱聚火了,一个两个的,他都还没放够血!

钱聚跪在地上朝着身旁那群吸血鬼推去,要把他们赶走,“都给我滚开,他是我抓住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都给我滚——”

“钱聚你不要太过分,当初说好了大家都有份。”旁边被推开的另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回手对着钱聚就是一把。

他原本年纪比钱聚大了少说二十岁,走路都要人搀扶,但他这一把下去却硬生生把钱聚推得倒在台上。

面对这,面对自己仿佛恢复到二十来岁时的力量,那老人以及周围被钱聚打扰的人都红了眼。

他们本就是已经半只脚踏进土里的人,现在有机会,谁不想多活几年?

钱聚被推倒,他错愕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扑上去和那几人打在一起,果东是他抓住的!

他本是所有人里最年轻的,但现在他却变得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不过片刻他就又被推开。

再次被推开,钱聚急得血液涌进大脑,他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忙——”

钱聚回头就冲着自己的管家大吼。

他回头时,原本蹲在他身旁帮忙捧着罐子的老管家已经退开。他看看自己面前小半罐的血,又看看地上那些恢复年轻的人,喉结滑动。

“你做什么——”钱聚话还未来得及骂完,那老管家就已捧着罐子仰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钱聚脑子嗡的一声巨响,连忙起身去抢,那时他和他儿子的!

他才冲到老管家的身旁,整个人就被从楼梯处涌上台的人推得往旁边退去,踉跄几步退开。

混乱中,钱聚再朝着老管家看去时,老管家手里的罐子已经被冲上台的人抢走。

钱聚慌了神,他连忙去看果东。

果东的周围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红了眼的人,那些人不断的把中间的人拉开,然后自己奋力地挤到果东的身旁。

他们都试图去吮果东身上的血,他们都不甘人后,他们未必老态龙钟,但谁不想长命百岁有神庇佑?

更重要的是,凭什么钱聚他们可以喝,而他们却只能看着?

凭什么?

“你们做什么,你们给我让开——”钱聚嘶吼着冲上前,但他根本无法靠近。

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钱聚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和周围的人打了起来。

他身上是不停打来的拳头,那些拳头打得他疼痛无比,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能拿到果东的血肉——

对啊,不只是血有用,肉也可以。

钱聚抓住一旁被喝了个干净然后摔碎的罐子碎片,他弯腰从众人的脚间挤进人群中。

他抓住果东的手臂,他把那罐子碎片朝着果东的手上割去,果东一直被吸血,体内已经没有多少血,但他还有肉——

“啊——”果东痛得尖叫,他一直尖叫,尖叫得声音都沙哑,尖叫得身体都颤抖。

他太痛他一直在挣扎,他试图离开,他试图消失,但无论做什么他都始终无法做到。

那符咒不光是限制了他的离开,也把他身上的神力封印,让他在这符咒中变成了个普通人,还是个身体灵魂都痛得快要疯掉的普通人。

“你不是我们的神吗,你不是因为我们而生的吗,你帮我们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钱聚一边说着一边用力。

眼见着果东手臂上的肉被他生生割下一块,钱聚眼睛刚亮起来,要去捡那块肉,肉就被人抢走。

发现还有这办法,刚刚还只是跪在地上吸血的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去抢那把刀,抢不到刀的人就去抢钱聚手里的瓷片。

钱聚手中的瓷片再一次被抢走,没了刀子,割不了肉,钱聚猩红得都冒血的眼混乱中瞥见果东伤口处不断往外渗血的肉,他一狠心,低下头去,用牙齿去咬。

“不要这样,救命……放开,不要这样……”果东痛得厉害。

他挣扎着想逃但逃不掉,他痛他害怕,他吓坏了,他求饶,他跟他们说不要这样,但没人来救他,也没人听他说话……

“陈然……兰昊逸……告近……”

“陈然……”

“陈然……”

果东哭花了眼,他不该下山的,他不该下山的,陈然说了要一直呆在山上,“呜呜……好痛……陈然……”

“给我滚开!”陈然怒吼着冲上台。

他手中的长刀毫不迟疑地朝着那群疯子砍去,他的刀不断地砍进血肉当中,他不断的去抓周围的人,要把他们扔下台。

他刀子下去,血肉溅起,血肉分离,但旁边又有更多的人冲上台。

他好不容易来到台上,他刚准备抬脚把周围的人全部踹开,他腰间就是一凉。

“你一个外地人凭什么要分他的肉……”抢红了眼的钱聚头发散开,身上都是血,整个人如同疯子,他手里拿着刀,刀子直直没入陈然的腰。

陈然漆黑得没有眼白的眼朝他看去,他手中长刀挥下,他体内阴气席卷而出,他要杀了这群疯子!

他手中长刀挥动脚下是一片血海和尸体,但台上的人却根本不曾注意到他,那些人趴在台上,疯了似的不停啃咬在果东身上。

陈然杀红了眼,他手中的刀不停抬起又挥下,他体内的阴气不断的向着四周席卷,杀意滔天。

随着他体内阴气的涌出,整个世界也逐渐被阴气笼罩,那不是他的阴气,而是果东的阴气。

那充满恐惧、害怕、无措以及绝望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不过片刻就把整个世界都笼罩的一片灰黑。

告近从山上赶到时,看见的就是那样的场景,陈然杀红了眼,而他制造的满是血泊和残骸的地狱前,无数疯了着了魔的人不停地冲向台上,台上正不断传来凄厉惨叫……

告近打开手中折叠刀,红了眼,他立刻冲向那群疯子。

他才靠近,一旁就有人拿着斧头砍了过来,那是他们镇上人的宝贝,和他们这些外人无关,谁也别想抢。

告近躲开那人的攻击,毫不犹豫地还击,解决掉那人,告近还没来得及靠近祭台,身旁就又多出好几个红着眼的人来。

那些人早已抢疯,他们自己就打得厉害。

陈然以最快速度杀光所有拦路的人,他疯了似地踹开趴在果东身边啃噬割肉的那些人,“果东——”

果东两眼无神地望着上,把嘴唇翕动,“……你……杀……杀了……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滔天的杀意和阴气从果东胸口涌出,随着那阴气的出现,原本笼罩着整个镇子的阴气开始迅速向他聚拢。

兰昊逸气喘吁吁赶到时,看见那铺天盖地惊人的阴气,眼中都是不可思议,进这么多次副本他从未见过这种规格的阴气。

周围被陈然踹开的人看见,似乎也回神,脸上都是惊讶,“那是什么?”

陈然顾不上其它,他立刻弯下腰去要去扶果东。

他伸出去的手都在颤抖,看着果东浑身浴血的模样以及他身上遍体的刀痕伤痕,陈然一颗心揪痛。

陈然咬紧牙关,因为太过用力,他口中都有血腥味溢出。但更浓郁的血腥味却在面前,在果东身上,果东整个人都身处血泊之中。

几乎就在陈然手指触碰到果东的瞬间,一阵火焰瞬间腾起,那火焰漆黑,以要焚烧尽这世间所有一切的架势越烧越旺,不过片刻就把果东整个人都包围。

“果东?!”陈然试图靠近,但那火焰实在太过凶猛,几乎是在陈然靠近的瞬间就朝着他身上烧来,陈然不得不后退。

他身上有阴气抵挡,但还在台上其他那些还活着的人却没那么幸运,他们的身体几乎是立刻就燃了起来,那火焰烧掉他们的皮肉烧掉他们的骨骸,在他们惊恐万分的惨叫中化成灰烬。

“啊……”

面对那惨叫,众人总算回神,看见地上的血海和尸块,以及逐渐在火焰中起身浑身滴着血的果东,众人开始慌了,不少人开始逃跑。

一簇簇火焰在宛若夜幕下的镇子上亮起,不断有惨叫传来,那些喝过果东血吃过果东肉的人,从喉间胃里着火,不过片刻就化作一堆灰烬。

一同燃烧的还有整个镇子,但凡火光所及之处,所有一切均化作灰烬。

“果东……”

陈然跨前一步,他试图抓住果东,但果东周围的火焰在他靠近的瞬间立刻向他扑来,他不得不后退。

果东低着头,浑身滴血地站在化作灰烬的祭台中一动不动,他眼神空洞,只是不停得说着那一句,他要杀了所有人!

他明明那么痛了,他明明都求饶了,他明明都说不要了,他那么痛,他那么害怕,那些人却还要割他的肉喝他的血……

那他就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

“果东……”陈然不再畏惧,他顶着那火焰向前跨去,他一把抓住果东。

陈然手指触碰到果东身体的瞬间,他整只手瞬间剧烈燃烧。手之后是手臂,然后是整个身体,火焰在他身上剧烈燃烧。

他以阴气抵挡,但他的阴气在果东的阴气面前就如同泡沫,不过片刻就被焚烧殆尽。

他整个人不过瞬间就被烧得看得见皮下的血肉,剧痛随之传来,陈然却顾不上那些,他用力地抓住果东的手腕,“果东,醒醒,果东……”

陈然的意识在那剧烈的疼痛中逐渐模糊,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那火已经烧断他一条腿,他只能抓住果东以维持站姿,但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果东,你看看我……”

“是我……”

“果东。”

他不想看着果东就这样沉浸下去,永永远远的沉浸在这种无尽的痛苦之中,就像一个个副本里的厉鬼,不停的重复的经历痛苦,然后永远循环下去。

这些都已经过去,是过去的事。

那怕曾经再痛苦,那都已经过去。

“果东……”

陈然不停叫喊不停说话,但无论他叫多少次说什么,果东都始终无动于衷。

就在陈然以为自己就要彻底化作灰烬时,他身上有淡淡的白光涌现。

那瞬间,他早已被烤干的眼眶中竟有水汽涌出,那水汽都模糊他的视线,那白光是果东之前给予他的神力。

他不知道果东之前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样的祝福祈祷,但此刻的他无比感谢之前的那个果东,因为这至少让他有机会和果东把话说完。

这副本他大概是出不去了,但他并不后悔,虽然理智上他知道他也许不应该这么冲动不应该这么蠢,他应该等果东彻底鬼化,说不定到时候果东能够想起他能够带他离开这副本,但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果东,该起床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来救你了……”陈然道。

陈然本不抱希望,但在火焰之中的果东却缓缓抬起头,那双漆黑的没有光的眸,竟然有了反应竟然看向他。

陈然那瞬间有个荒唐的想法,还好他已经被火焰烧干,否则他大概得哭出来,果东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笑他一辈子。

“果东,我来救你了……”陈然努力忽视身上传来的疼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

他知道他那张嘴讨人厌,果东大概也讨厌,他很多时候明明只是想和果东说些好听的话,例如跟他说他喜欢他,但话出口却总是变成骂人又或者凶人……

“果东……”陈然想说喜欢,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陈……然……”果东无光的眸中有了光,但随着那光的浮现,同时浮现的也还有恐惧绝望。

果东皱着眉,他不想再经历那些,他放空大脑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深渊,因为那样他就不会再痛再害怕,但他又挣扎着醒来,因为陈然在他面前,他在那不断重复的过程中恍惚。

“都过去了……”陈然道。

果东眼中有残忍一闪而过,过去了?怎么会过去呢,他还没把他们所有人杀光,他要把他们所有人都杀光,直到把他们杀光为止!

“我不是……你的果东……”果东就像分成了无数个人,他不断在那些自己里面挣扎,他不想去想,但疼痛却不断刺激着他。

陈然愣了下,旋即笑了起来,他已经没有可以笑的嘴角,但他还是笑出声,“我又不是你,那么笨,我不会认错人的……”

“真的?”果东微微歪着头。

陈然身形晃了下,就算有果东之前赋予他的神力,他的时间也已经到极限,但这已经足够,“果东,你听好了,我已经找到你,我已经来救你了……所以别怕……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知道了吗,躲起来……我去杀了他们,然后我会去找你。”

果东幽黑的眸依旧空洞,他茫然地看了陈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陈然的话。

他本能地向着陈然身后的方向走去,他听话,陈然来救他了,他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陈然把那些人杀光了,就来找他。

果东走过陈然身边,他往前走去。

他走出很远,他还想看看陈然,他回头看去,陈然已经不见。

果东茫然,好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陈然肯定是去杀那些人了,所以他听话的继续往前走去,他要找地方躲起来。

他不停的往前走,他一直记得,他要找地方躲起来。

他走啊走,但他一直找不到地方可以躲起来,所以他只能继续一直走。

被阴气笼罩灰烬漂浮的世界之中,红影远远看着那已经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的小小黑影。

红影身旁,巨大的黑色的犬影微微伏地身形喉间是低声哀嚎。

身着铠甲的男人迈开脚,红影和人皮鬼跟上。

他们看着那道人影,随着那人影缓缓移动,春夏秋冬,然后又是轮回。

直到许久之后那人影停下,他们才跟着停下。

“我叫镇祁,你叫什么?”远远的,他们看见另外一个跟在那人影身后许久的鬼上前。

被询问,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小小的人影微微歪着头。

“你叫什么?”身着铠甲的厉鬼再问。

“果东,我叫果东……”人影道。

他记得他应该叫这个名字的,他是个神,他被制造他的人背叛了,他们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所以他变成了鬼……但他为什么会叫果东呢?他不是神吗?

想不明白,那小小的人影不再去想,刚刚清醒过来的他疑惑而好奇地转动脑袋看向周围。

看见周围那被阴气笼罩被黑色火焰焚烧殆尽灰烬漂浮的荒芜世界,他皱了皱眉。

总之,他要去找一个能赚很多钱的地方,他一个月要赚五万!

五万,五万是多少,是很多吗?

对,他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一个屋子都装不下那么多!

但他赚那么多钱要做什么?

他疑惑的转动脑袋,直到看到一旁满是尸骸的地狱中,插在车上正被焚烧的一排糖人。

对,他要买很多这种娃娃,他的娃娃摔坏了,说好了要再买的。

说好了?

谁说的?

人影歪着头,想了很久都不曾想起来。

想不起来,他就不再去想。

红影幽幽开口,“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镇上会有人能活下去,他本应该把那些混蛋全杀光……”

镇祁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边。

人皮鬼呜咽一声。

“回去吧。”红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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