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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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魔兵协助,反叛军一直从临岩杀入到不暨城，又从不暨城杀入皇城。

在谢听云几人赶赴皇宫时，申屠危已经杀了皇帝,并且顺利救出了被囚在暗牢里兄长申屠璟与其余家臣。

面对着单枪匹马闯入弟弟,申屠璟表现得极为震惊：“子亦？”

申屠危二话不说砍断他身上铁链,“大哥，我来救你了。”

两兄弟自分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申屠璟吃了不少苦头,每天不是皮鞭打就是烙铁烫,但毕竟是沙场打出来将，除了身体不太好外,精神一点也不差。

他呐呐地打量着他，终于回过神来，问：“你、你怎么来？你……”

太过诧异，申屠璟有些口齿不清。

这里不是个谈话好地方,申屠危没有多言,伸出手轻而易举就把他扛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申屠璟许久不见天日,照射而来日光让双眼产生了短暂失明，他抬手遮住太阳,好半天才适应了白日。

他微微睁开眼。

皇宫化作了战场，充斥着狼烟与厮杀之声，还有数不尽数，飞荡在天边，毕生从未见过怪异物种。

申屠璟心神一凌：“这是……”

“哥。”没等他把话说完,申屠危便扣住他肩膀,双目逼视过去,“你听我说。”

申屠璟也顾不得其他，收回声儿专注听着。

申屠危脸上布满伤痕，冷硬战铠上沾染着尚未干涸血迹，此时有皇城军不怕死举刀冲上，他抬臂抵挡，反手将锐利尖刀捅了过去，只听刺啦一声，刀剑穿过那人胸膛，鲜红滚烫鲜血瞬间溅了出来，他怒张着眼睛，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申屠危抽回刀，搀扶着兄长躲到角落处，半蹲在他面前，唇瓣紧抿，双眸中盛满韧性，没有片刻啰嗦地说道：“翼皇已死，我要让你当新朝皇帝。”

申屠璟瞳孔紧缩，“你……你说什么？”

申屠危用力攥握住兄长那双伤痕累累手，唇边扯起一抹苦涩笑意，“从小到大都是你让我，现在，我也让你一让。”

申屠璟喉结滚动，迟迟没有发出声。

后面魔兵还在源源不断涌入，别说是翼军，就算是他也不是这些东西对手。

他不傻，事到如今也意识到什么。

望着身后那些食人血异种，申屠璟顿感难噎，干涩着嗓音开口：“子亦，这些……是你弄来？”

申屠璟常驻边疆，所见所闻多过他人。

边疆处有一处奇异山，听路过道士说，这山是隔开两方异界结阵，一方世界有一方规，谁也不能互相干扰，一旦强行掺和，就要付出一定代价。人间不可能存在这样物种，那么就是……他换来。

申屠危不说话，低头默认。

申屠璟觉得他是糊涂了，想责备又说不出口；想骂又张不开嘴。

所有话语一下子都卡在了胸腔，化成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憋得眼眶都是红。

“你、你怎么这么糊涂，你……”

申屠危垂眸道：“父亲与先生被我安葬在阳青镇，尘埃落定之后，兄长务必接他们回来。”

“我……他张了张嘴，“是我无能，只能寻求鬼魅之法。”

申屠危深深自责，面前兄长哑然哭了出来，又气又恨，握紧双拳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他，铠甲有十几斤重，打在身上连骨头都在疼，申屠危不避不让，一动不动任由他打着。

申屠璟一边打一边骂他混账，最后狠狠把人捞在怀里，痛哭出声。

“糊涂！你真是糊涂！！”

可是他知道弟弟额不傻，也不糊涂，怪就怪世道无常，天命不公。

申屠璟恨，不知是该恨这江山，还是该恨申屠危不理智。

申屠危笑了起来，“别哭，不至于。”

“你他妈是我弟弟啊！！”

申屠璟气到破嗓，抱着他双臂因不住用力而发颤。

申屠危是家中次子。

自小乖巧，深得长辈喜爱。申屠璟长他十岁，母亲早死，父亲又常驻边疆，一直以来都是他照看着长大。

这让他怎么舍得，如何忍心。

他恍恍一怔，差些握不紧刀。

“可是……我走投无路了。”

他没办法。

兄弟死在眼前没有办法；至亲死在眼前也没有办法。

若能得以救天下，哪怕化为厉鬼，哪怕堕入修罗惹人痛恨，又何尝不可？

“大哥，对不起。”

申屠危睫毛微颤，大手扣住兄长脖穴，用力往下一按，本来还在哭泣申屠璟白眼一翻，仰头晕倒在地上。

战事即将平定，剩余自卫军全部投降。

申屠危小心安顿好暂时昏睡过去申屠璟，支着手上那把染满腥血长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雾气中有狼烟味道，也充斥着难闻刺鼻血腥气，这是伴随他长大熟悉气息。

以前他总问父亲，“战争什么时候才能平定。”，父亲给不出答案，现在……终于快了。

“我答应你事会做到，但是，也请你信守承诺，莫要伤及无辜。”

话音落下，申屠危感到觉自己意识正在被强行剥离，藏在识海之中残魂伸出利爪，毫不留情地蚕食着他往生所有记忆，他灵魂如同是身陷囹圄动物，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吃掉而无能为力。

很疼。

很疼很疼。

然后是漫长平静，安宁，最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祥和，就像是一滩死水，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随着意识退却，脚下终于难以支撑全身重量。

他重重坠倒在地上，看了眼最后凡尘，当最后一丝记忆被抽离之时，申屠危魂魄如数被魔魂吸食，最后完全取代，获得这具身躯支配权。

他先动了动手指，然后尝试支撑起身，最后完全站立起来。

当“申屠危”再次睁开眼时，一抹红光从双眼闪烁而过，随即，一道淡淡焰火魔纹浮现在额心处。

距离最近魔兵显然感知到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墨华便抬掌将魔兵强行拽了过来，单手拧断他脖子，将他体内魂珠与魔息吸食殆尽。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越来越多魔兵成为助他恢复修为炼人，然而没有魔兵想逃，甚至甘愿臣服在脚边，为他们魔君献上极致忠诚。

墨华将掌心覆盖在腹前。

这具身体由邪魂所化，是天生魔修，甚至都好过他最开始肉/躯，他很满意。墨华又摸了摸脸，透过地上刀刃，他看见一张与谢听云如出一辙面容，顿时感到厌恶，眼梢露出杀意腾腾。

谢听云气息正在上空接近。

墨华体内没有金丹，修为又大不如前，哪怕谢听云如今只是个小小元婴，他也不是对手。

“走。”

微一抬手，身后魔兵全部跟着他离去。

墨华离开后不久，云晚等人终于赶到皇城。

皇宫已变得一片狼藉。

鎏金铸造而成宫殿化作人间炼狱，鲜血汇集成海，尸骨堆砌成山，魔种趴在死者身上，贪婪地吸食着他们身上血肉。

几人目不斜视直直奔至主殿。

翼朝皇帝早就死在了王位上，被他戴在头顶，象征王权冕旒坠落在脚边，玉珠上沾满血迹。

他胸前横插着一把尖刀，正中心脏处。

柳渺渺一眼觉察出异常，上前几步，抬指点向翼皇前额，再微微施力往出一抽，竟抽出一条通体银色，如同丝线般蛊虫。

蛊虫在她掌心处不住扭曲挣扎，片刻不到，虫子便没了生息。

“梦花蛊。”

云晚有印象，记得原著中特意提及过。

此蛊虫一子一母，母虫可命令子虫，一旦子虫入脑，那么此人所作所为皆不受自己控制。

也就是说……

翼皇根本不是想求仙问道，而是早些时候就被人有意控制了，所谓大病托梦根本就是一场荒谬阴谋！

“梦花蛊只有嫦曦才会炼制。”柳渺渺死死捏着那条死去蛊虫，咬牙切齿道，“这一切……都是被她策划好。”

魔族故意利用皇族引起民愤，激起祸端。

如今想来，那个问仙台一开始就是为他们而建，目就是将他们骗入其中，困在棋阵里。

云晚喉咙发干，不禁看向谢听云：“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申屠危？”

也许墨华来这里并不是毫不躲藏，而是为了寻找合适肉.身。

申屠危身为谢听云邪魂转生，自然是一个最完美选择。假如墨华不能自主夺舍，那么就需要借助外力帮忙。他命嫦曦操控皇帝，随后又灭了申屠家，激起申屠危反叛心后，再用魔兵为由换取他身体，以申屠危赤胆之心，哪怕是为了百姓也会毫不犹豫答应。

如果云晚猜想正确，那么就能说通这些魔兵为何而来，它们又为何不杀反叛军。

谢听云点头：“是。”

申屠危魂脉不凡，加上天性正直良忠，哪怕是墨华也难以夺舍。

她急忙追问：“那申屠危现在……已经被夺舍了？”

谢听云抿唇不语。

他此时沉默就是最好回答，云晚陡然无力，微微垂着头，一颗心彻底沉入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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