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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隐楼楼主
锦荣抚琴,叮叮咚咚,别有韵味,断断续续,也不成曲调,纯粹是起兴而弹。
仆从隔着珠帘来报,苏知府的那一半的黄金也已入库,以及建焕帝明日便要离开扬州之事。
此事隐秘,只有建焕帝身边亲信随从知道,但谁让隐楼除了人命买卖,还有情报这一项呢。
“走的倒也快。”锦荣轻笑了一声。
宁远侯扬州城外遇袭的事还只在几个月前,这皇帝老儿惜命不已,光是发现扬州多了一位宗师高手便已让他无法安心待下去了。
琴声叮咚,即便在锦荣这曲不成调的弹法下,也空灵至极。
也不知道这曾经掀起武林大乱的魔琴是否为自己成了箫锦荣手下一具玩物,还是如此随性,而垂泪不已。
可惜琴虽曾有魔性,但在这破碎虚空便是巅峰的世界,还成不了精。
名为仆从,实际上也是隐楼杀手从良当上欢颜楼仆从还禀报了京中生乱的事,“太子未掌实权,现在还靠宁远侯稳定局面。”
锦荣素手拨动琴弦,微微一顿,“让隐楼传消息出去,建焕帝身边有一宗师高手贴身保护。”
“是。”仆从无声退去,哪怕这是个即将惊动武林的消息。
一切听从楼主的命令。
武林自前朝就元气大伤,至今也无宗师级高手出世。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必将挑动当今武林那根紧绷的弦。
接下来,建焕帝一行回京路上也不会太平。
对此锦荣毫无愧疚之心,她也是半个江湖人,可没把所谓高贵的皇族放在眼里。何况建焕帝想利用她,还想拿宁远侯来拿捏她,说些令她不悦的话。还有藏在他身边那宗师高手的窥探视线。
作为欢颜楼的老板,对客人尊重有加,温和有礼。
但作为隐楼楼主,可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
五日后,建焕帝回京御驾屡遭刺杀,而京中也生叛乱。
听闻武林近期传扬的消息后,还有京中发来的邸报,建焕帝大怒,更是传令下去,加快行程。
而追杀的武林刺客却仿佛得了某种验证般,来势越发凶猛了些,一连几波杀手,虽有金甲将士护卫,随从却也疲惫不堪。
直到那位隐藏在皇室中的武学宗师出手,击退了前来的刺客。
建焕帝平安返京,而身边护卫的宗师高手却也受了不小的伤,建焕帝一边封锁着宗师闭关休养的消息,一边就开始肃清京都。
他在外屡遭刺杀,而他的好儿子好臣子们却忙着在京城争权夺利。
听说那几日,章明殿都摔碎了好些茶案。
好几个皇子被削了一顿,被收走了手中的权力,太子无功无过,却被建焕帝冷言道监国不力,禁闭半月。
平乱有功的宁远侯,加封为一等宁国公,赏赐无数,却不提放其回西北大营,继续镇守戍边的事。
一时间,挂上了新牌匾的国公府门庭若市。
——
外面风云几变,连扬州官员也受了牵连,而欢颜楼里的锦荣依旧调着她喜欢的乐器,偶尔陪姑娘们弹琴跳舞,偶尔泡泡新建好的温泉——回梦仙。
在锦荣毫不吝惜黄金地砸下去,不过半月,欢颜楼的温泉就建好了。
虽然已不是冬日,但泡温泉依旧是件令锦荣感到愉快的事。
秋霁被上头告知换了份工作,不再劈柴挑水,而是负责温泉服侍。毕竟欢颜楼的女子不多,杂役也暂且只有秋霁一个。
事实上,真正需要服侍的是锦荣一人,欢颜楼的姑娘虽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但也习惯了自食其力,衣物都是自己打理的。
所以秋霁的活计还是很轻松,其他仆从也不会有异议,因为在欢颜楼没有人不知道,不论是前任老板明玉夫人,还是箫公子,都善待女子一些。
若非秋霁是外人,在欢颜楼待不久,也不会一开始轮到劈柴烧水的活。
秋霁捧着一叠衣物和洗漱用具,推门进了回梦仙,也就是箫公子给温泉取的名字。
迎面雾气缭绕,饶是秋霁身为武学之人,耳目灵敏,一时也分辨不出来。只得按着之前仆从说的方向数着步子,放下手中的衣物。
隔着厚重的屏风,模糊的只看得到一个人影。
秋霁知道此人身份就是欢颜楼最深不可测的箫公子,因为他向来喜欢一个人泡温泉。
说起来,除了那日她来欢颜楼,就再没和这位萧公子说上一句话,不过依秋霁这些时日看来,箫公子初见时温和有礼,总带着微笑,但时间久了,却也能发现他眼底的嘲弄自傲之色,散漫无状,似乎除了欢颜楼,没什么放在心上。
但听朝秀说,箫公子收留庇护她们,也不让她们做违心之事,也算得上是一个好人了。
秋霁走神之时,未发觉温泉池中人,轻轻一挥手,瞬息间已换上了干净的新衣物,系上腰间最后一根衣带,锦荣还不忘轻飘飘道句,“你还不走么?”
秋霁猛地一回神,送完衣物后按规矩是要离去的,刚想认错,却正好对上面前披头散发,却依旧甚美如仙的箫公子。
散、散发?秋霁脱口而出道,“你……你是女子?”
“原来,你没看出来啊。”锦荣淡淡道,她本就没有故意去掩饰女子身份,尤其是在明玉去世后,就更加不在意了,只是偏爱男装而已。
就像是曾经喜欢扮演乐师这个角色。
没认出来锦荣非男子之身这点还真是秋霁的问题,按理说武学层次到了她这种地步,分辩易容男女很简单,比如建焕帝身边的那位宗师高手一眼便看出了锦荣是女子。
可惜秋霁江湖经验不多,加上箫公子给她的第一印象又深,也就没往那方面想了。
还没等秋霁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锦荣早已走了,泡完温泉后,还有厨房备好的糖水呢。至于湿发,很简单用内力就能烘干了。
对于锦荣来说,内力最大的用处莫过于寒暑不侵和这点了。
秋霁恍恍惚惚回去后,偶然碰见了朝秀,犹豫了半晌试探箫老板女子身份之事,朝秀是否知情。
出乎她的意料,朝秀点了点头,还不以为意道,“这是公子的喜好。”
一开始或许不知情,但锦荣也未瞒她们,而且见惯了这样的打扮,朝秀她们也诡异地适应了,有时也分不清,雌雄莫辩,也就不去在意这种事了,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朝秀她们过去的箫乐师,如今的箫公子。
“小霁,你不要多想了,若是惹了公子不高兴,欢颜楼你就待不了了。”朝秀劝诫道。
她虽和秋霁情谊不浅,但若是公子的话,她也不会违背的。
秋霁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也不会乱说话的。
然而两人都没想到,秋霁离去的日子还是突然来临了。
秋家出了事,大半遭人屠戮,秋家家主也身受重伤,秋霁听说这个消息后,立刻向锦荣辞行。
虽然眼圈微红,但秋霁还比较冷静,眸子看向半面屏风后倚座持扇的锦荣,拱手道。
“这些日子,多谢箫老板收留,如今家中遭逢大难,秋霁必须要回去了。”
锦荣手中香木扇一展,掩住半张面孔,微微笑道,“欢颜楼不强留人,去留随意。”
“若有机会,秋霁定会报答箫老板收留之情。”秋霁转身拿着她来时随身的刀,离开了欢颜楼。
锦荣并不把秋霁的话放在心上,先不说她此去被卷入武林风波,能否尚存,再者锦荣也不觉得她有报答自己的机会。
一直有默默关注或者称监视秋霁在欢颜楼的总管,从暗处走出来,叹道,“她资质不错。”
锦荣微微挑眉,“少了一个杂役而已。”
“难不成你还想着让落叶刀秋家大小姐当隐楼的杀手?”锦荣调侃道。
总管默然,他只是稍稍见猎心喜,谁让隐楼这些年已经很少进过新人了,总感觉隐楼就要败在这一任手上了,不过,谁让这任楼主武功胜过以往任何一届呢。
——
宁国公府。
楚月轻抚过已经绣好的大红嫁衣,听着周围嬷嬷百般讨好谄媚的话,脸上满是期待幸福之色。
她曾在莘兰会上远远见过九皇子一面,容貌出众,俊秀挺拔,尤其是那双眼眸,高挺的鼻梁,兄长也说他待人温和,谦逊有度,听说他还好诗书,又是陛下和容贵妃宠爱的幼子……
可以说满足了楚月对于未来夫君的所有幻想。
作为国公府千骄百宠的嫡长女,待遇一应都是最好的,连婚事也是京城贵女们艳羡不已的,父为国公,又嫁为皇家妇。
即便是听闻父亲往扬州那边送信,也没能让楚月的欢喜打消半分。
也不知道父亲为何还惦念一个死人。
——
宁国公的信还没进欢颜楼的门,就被锦荣吩咐的人随意毁去了。
锦荣和曾经的宁远侯,如今宁国公,从来没有关系可言。不然,她也不会毫无顾忌地坑了建焕帝几把。
也不知道是不是坑人报应来得太快,竟有人把当日刺杀建焕帝的锅往隐楼上扔。
苍天可鉴,她顶多在后面推动了一下,散播了些消息,但压根没出手。
也许是因为之前罗刹门被灭,震惊武林,也引得有些人想借隐楼名声行事,就像前几日秋家祸事,也有猜测隐楼所为。
不过不大可信就是了,隐楼出手,从不留下活口。
锦荣看着这些情报,对前隐楼刑官—现欢颜楼总管感叹道,“隐楼的名声还真黑啊。”
总管:“……”楼主,您还记得您是隐楼主人的事吗?这样调侃隐楼被人栽赃真的好吗?
锦荣也就感慨了一下隐楼比乌鸦还黑能止婴儿啼哭的可怖名声,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当然,她也没想洗就是了。
挑了几个胆敢冒隐楼之名的势力,让隐楼的人去杀鸡儆猴后,锦荣也就撒手不管了。
她现在可是欢颜楼文雅风流的箫公子啊。
没等隐楼传闻在江湖上消停几日,传来惊天大闻。
宁国公楚巍勾结敌国,意图谋反,于两日后满门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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