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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人也看到了,你是时候离开了。”
黑衣青年目光微敛,他坐在屋顶上,随意的姿势很是洒脱。
一双深邃的黑眸在看向齐燕和南安离开的方向时,微微的释然让人疑惑。
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老爷爷眼睛微红。
“雷一,他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吧?”
黑衣青年勾了勾唇。
没有回答。
但是站起身,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走吧。”
黑衣青年与老爷爷的身影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他们会幸福的。
并且会一直幸福下去。
神降下旨意,福泽信仰他的人类。
或许他们前面的一生艰苦,但是苦尽甘来也是一个不错的词语,不是吗?
……
南安回到南家,眼睛都是红红的,情绪很是不稳定。
齐燕一直陪着她,面上的情绪却有些勉强。
南家的下人也不敢过问。
只是在看到两个人的时候,还是有些疑惑的。
两个人走到南安的院子,南安才崩溃的在齐燕怀里痛哭。
她从来不知道和哥哥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一人已是轮回转世,另一人却已经白发苍苍,不知是何年月。
“齐燕,那个人是哥哥,是哥哥……”
南安一直哽咽的重复着。
哭腔中字眼有些模糊,但是齐燕听了出来。
他的心也在颤抖。
南安没有真真正正的见过南宫枭,他却是见过的。
如今回想,那个老爷爷的模样在眉眼间依稀还是能够看到南宫枭曾经的模样的。
只是他没怎么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忽视。
“安安,不哭,不哭。”
他紧紧的抱着南安,大手抚摸着她的脊背,试图安慰她。
但是南安的情绪就好像多年的委屈找到了喷泄口,无法阻拦。
等到月挂柳稍头,南安的情绪才稍微的稳定。
她坐在凉亭里,看着悬挂在黑幕上的月牙,眼睛红肿着。
“小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有亲人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野孩子,是冷宫里不知道哪个弃妃的孩子。”
她低头惨笑,“皇后收养我后,我借助那些关系才查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那个时候我知道了自己曾经有一个哥哥,史官却记上死于夭折,我的激动化为泡沫。”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哥哥死了的……”
她的声音低落下来。
后来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有一个哥哥。
她却已经死了。
轮回转世,一个全新的人,一个全新的身体与未来。
她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度过了十多年。
好不容易长大成人,遇到了齐燕,恢复前世的记忆,见到了从没见过的哥哥……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齐燕沉默的听着南安讲过去的事情。
那些不堪与屈辱,已经消失不见了。
留下的是一个全新的南安,而非南宫静安。
她的模样,人生,都是全新的。
南安,她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
齐燕是在第二天回到齐家的,回到家后,就休息了。
昨天晚上实在是南安的情绪不太稳定,他就一直陪着。
好在两个人有婚约在身,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经过这一件事情之后,南安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第一个变化,就是南安开朗了很多。
以前虽然也活泼,眉宇间却始终凝结着郁气,好像有什么郁郁寡欢的东西一样。
尤其是一双眸子中对生死的看淡。
那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应该有的眼神。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南安的眼神是闪烁着光的。
光是救赎。
神明对人最大的惩罚不是忘记,是记得。
而南安不是被神惩罚的人。
转眼间。
时间到了两个人成亲的时间。
南安及笄的日子已经过了。
南安正式从女孩迈向了少女的行列。
她唇角含笑。
眉眼精致,一双星眸似乎隐藏着璀璨的光芒,唇角仅仅是微微上扬,就已经足够挑动无数人的心神。
若是她蹙眉,让人跟着忧虑,想要知道她是怎么了。
尤其是今天这喜庆的日子。
一身大红色的喜服,金色的丝线在喜服里穿梭,勾勒出神秘瑰丽的花纹。
南安更是人比花娇。
美的不可方物。
本就精致的容貌此时好像镀上一层金光一样,容貌更甚往昔。
这一日,新郎齐燕是要等晚上掀盖头的时候才能见到南安的模样的。
喜房里,南母双目微红的看着装扮的漂漂亮亮的南安,不时的用锦帕擦去眼角的泪水。
“安安,今天嫁过去了,就要懂事了,出嫁从夫,在一些事情上,不能太娇气,该低头就低头。”
“娘,你说什么呢?”
小少年南皖早早就向书院告了假,回来送南安出嫁。
此时穿着暗红色衣服的小少年满脸的不开心。
“姐姐,齐燕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回家,我给你出气!”
他挥了挥小拳头,气势十足。
但是红着的眼睛,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情绪那么的稳定。
南安红着眼睛笑了,重重的点头。
“小皖,你怎么这个时候进来了?”
南母没有因为被下了面子生气,而是转头问南皖为什么会在这里。
按道理来说,喜房里这个时候是不允许男性进来的。
南皖脸色又臭又难看,“齐燕过来接姐姐了,在外面等着呢。”
不然他才不会过来。
“这么早?!”
南母惊讶的说不出话。
“哼!”
南皖愤愤不平的哼唧一声,走到南安的身边,小小的扯动她的衣袖。
“姐姐,受委屈了就回家,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轻轻的抱了一下南安。
他的姐姐,今天很美。
南安点点头,红着眼睛说不出话。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恍惚的发现,小少年身高蹭蹭蹭的长,现在已经高她一头了。
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摔倒了就要哭鼻子的小孩子了。
她的眼神更加的柔软。
南皖抹掉眼角的泪水,背起了南安。
小少年的肩膀还不算宽阔,但是已经有了保护人的力量。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很坚定。
从南安的院子到门口的距离,有些远,但是他一会儿都没有停下来过。
步履坚定。
面容刚毅俊秀。
直到被盖在红盖头底下的南安听到了热热闹闹的兴奋的声音,还有其他悉悉索索的声音。
透过模模糊糊的影子猜测出,这里是南家的正门了。
外面已经有不少在等待的人了。
有的是跟着齐燕过来接亲的人,还有的是过来凑热闹,看热闹的人。
人很多。
声音很杂。
南安却听到耳边坚定的声音,“姐姐今天真的好美。”
还没来得及确认,她就感觉自到自己突然的腾空,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
这个人的肩膀很是宽阔。
砰砰跳的心跳声让南安脸颊微红。
“安安,我终于娶到你了。”
满足的喟叹声让南安的脸颊更红,好在有红盖头的遮掩,没有人看到。
齐燕扶着南安要坐上轿子。
忽的。
一阵风吹过来。
红盖头下的盛世容颜露出来。
南安微微眯着眼睛,被风吹的条件反射。
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少女容貌非凡,一身鲜红的嫁衣站在人群中。
天上的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齐燕脸色微变,小厮赶紧去追红盖头。
这红盖头在洞房花烛夜前被掀开,是不吉利的。
可是……
“第一份礼物。”
在天空中回荡的声音让齐燕觉得有些耳熟。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见到怀中的南安身上的衣服发生了变化。
鲜红的嫁衣上的神秘花纹变成了金色凤凰,凤凰仰脖长鸣,双翅振飞。
少女的头顶更是落下一顶红盖头。
与此同时,齐燕身上的喜服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金色的花纹并非巨龙,而是梧桐树。
凤凰非梧桐不栖。
梧桐因凤凰灵气而生灵。
两者相依而生。
齐燕征愣的看着两个人身上的嫁衣。
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不成想……
“哎,你快看!”
“这是什么?”
有的人惊讶的接住天上飘下来的花瓣。
纷纷扬扬的花瓣如同雨一样落在水城。
齐燕也接了一片花瓣。
这种花是木棉花。
大红色的木棉花纷纷扬扬,仿佛一场红雨。
仿佛天地都在为他们的婚事庆祝。
但是因为有之前那一道声音的缘故,围观的众人也只以为是有人送上的祝福。
而齐燕和南安的衣服发生变化,但是因为距离远,又不熟悉喜服,就没看出什么变化。
齐燕按压住心底的震惊,扶着勉强回过神的南安坐上了轿子。
接下来就是一段复杂的步骤。
什么踢轿子,跨火盆等等之类的。
等南安被送进婚房,齐燕还要在外面陪酒。
房间里只有几个伺候的丫鬟,和南安几个人。
因为要等待的时间长,几个丫鬟就隔着红盖头伺候南安吃食。
一直等下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吃了饭,又等了好久。
等得南安都觉得自己坐的不是自己了,才听到门口一声细微的咯吱声。
“第二份礼物。”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南安征愣着。
忽的自己被喂进去什么东西。
她挣扎着想要吐出来,就听到那个声音说,“第一件礼物,凤凰栖梧桐,相依而生。”
“第二件礼物,福寿延绵,子孙满堂。”
南安一愣。
福寿延绵……
子孙满堂?
这每一个字她都明白,怎么放在一起,她就听不明白了呢?
“第三件礼物,情缘相续,来生缘今生份。”
夹杂着些许的笑意。
南安想要摘下红盖头,看看那个人的身影。
可红盖头怎么都摘不下来。
又是一个咯吱的声音。
南安呆呆的坐在那里。
那个人离开了?
再反应过来,就是红盖头已经被齐燕摘掉了。
齐燕脸颊被酒气熏的有点儿红,一双眼睛没有了往日的深邃,变得亮晶晶的。
一副喝醉酒了的样子。
“安安,我终于娶你为妻了。”
他有些沙哑的嗓音还带着撒娇的味道。
南安也跟着笑。
两个人傻乎乎的笑着。
红色的嫁衣如烈火一样炙热。
烛火幽幽。
黑暗的夜晚并没有因为太阳的退出而变得暗沉沉的。
红红的灯笼映照出暖暖的阳光照亮了这一方的天地。
都说光的出现,带来的不仅仅是救赎,还有被映照出来的深渊。
但值得庆幸的是。
他们在阳光中望而却步,在深渊面前站而生惧。
一生都在阳光下,从未涉足真正的深渊。
皎洁的月光在屋顶映照出两个身影。
一个肌肉紧绷着,他动作姿势洒脱的坐在屋顶上,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握着酒壶,不时的喝上一口。
目光微微的迷离。
脸颊上微微的红,上挑的眼尾流露出酒气的熏的红。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单手背后的青年,青色的衣袍随风舞动。
眉眼如画。
温润如玉。
他抬头望着月亮。
屋顶下面是红烛未灭的婚房。
“他们在一起了。”
青衫青年冷不丁的说一句。
动作没有变化,只是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皎洁的月牙。
不仅目光是寡淡的,表情更是寡淡乏味的很。
“嗯。”
黑衣青年笑了笑,又灌下一大口的酒。
酒液醇香,没有半点儿的干涩的口味,反而很是醇厚。
青衫男子回头看一眼,淡漠的眸子在触碰到黑衣青年时,终于有了些许的波动。
“雷一,这是我酿的最后一壶酒,再有的酒,只能等数百年后再喝了。”
黑衣青年扬了扬眉头。
抬手晃了晃酒壶。
不满的撇嘴。
又灌下一大口酒液。
酒液入口醇香,没有辛辣的味道,只有在回味的时候才勉强能感觉到一丝丝的辛辣。
味道非常的好。
是青衫男子酿造了数百年才出来的酒液。
他头疼的按了按鼓胀的太阳穴。
“雷一,你不能喝太多。”
雷一撇撇嘴,晃了晃酒壶,干脆利落的倒着晃了晃。
“没了。”
青衫男子,“……”
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个人身上,雷一终于舍得站起来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背后而立。
“之后想要去见谁?”
青衫男子忽然问道。
雷一低垂着眸子想了想,“暂时没有了。”
“那你想要去哪?”
昌国的国师府形同虚设,你用数百年的时间,放了自己自由。
“四海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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