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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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黑火药手雷威力并不大,即便张潜引导麾下的工匠,悄悄将黑火药进行了颗粒化,并且不惜浪费人工,在手雷壳上锯出了花纹,大多数手雷爆炸的时候,产生的弹片都只有三到四枚。杀伤力波及范围,也没超过落点周边五尺。、
然而,当数百颗手雷落进突厥人精心排列的密集阵型之中,却瞬间就制造出了一场灾难!
一颗手雷产生两三到四枚弹片,两百颗就是六百到八百枚!目标根本不懂得如何应对,眼睁睁地看着手雷落在自己脚旁,轰然炸裂,破碎的弹片气浪的推动下,将突厥人身上的防护物,无论重甲还是轻甲都轻松切碎!随即,又切断铠甲的皮肤、肌肉和骨骼,以及任何阻挡。
刹那间,血肉横飞,断裂的肢体紧跟着也被气浪推上半空,不知去向。成排成排的突厥武士倒地,惨叫声冲天而起,鲜血从伤口和肢体断裂处喷射,激起一团团红色的烟雾!
站在最前排的突厥刀盾兵受到的打击最为沉重,当手雷从半空之中落下来之时,他们凭借以往对付投枪和飞斧的经验,全都停下了脚步,并且尽最大可能地将各自的身体缩在了盾牌之后。而大多数爆炸,却在他们身后位置和脚下发生,很多人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想到去做,就被横飞的弹片炸断了双腿,射穿了躯体,夺走了性命!
还有很多人“幸运儿”没有被弹片直接击中,却被破碎的盾牌所伤。并不尖锐的碎木,在气浪的推动下,直接刺入人的身体,造成巨大且不规则的伤口。白色的人骨和红色的血肉,立刻沿着伤口露出,疼得“幸运儿”满地翻滚,生不如死!
位于第二梯队的突厥长矛手下场比刀盾兵稍微好一些,但是,好得却非常有限。因为距离因素,唐军所抛出的大部分手雷,都落在了前排突厥刀盾兵队伍中,落到他们这边,数量还不及前者的一半!
然而,他们却没有任何资格庆幸。就在手雷落地的下一个瞬间,气浪和弹片,就横扫了他们的队伍,将数十人的大腿切断,将上百人身上的护甲和护甲下的躯干一道撕裂。然后将破碎的肢体和血肉送上天空,变成一场红黑色的“暴雨”。
受打击最轻的,是突厥弓箭手。因为跟前面的两层同伙拉开一些距离,手雷爆炸形成气浪和横飞的弹片,波及到了他们队伍当中之时,威力已经降低了许多。所以,只有位置最靠前,和运气实在太差的一小部分弓箭手被炸死或者炸伤,其余大多数人都安然无恙!
然而,却没有一名突厥弓箭手,还记得向唐军掷出他们手中的投矛和飞斧。爆炸声将他们吓得亡魂大冒,耳鸣不止。浓烟和血雾,又瞬间遮挡住了他们的全部视线!
浓烟和血雾被山风迅速吹淡,爆炸声却依旧在群山之间反复激荡。突厥弓箭手们的视野快速变得清晰,前排同伙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遍地破碎的残肢和血肉,刹那间涌入他们每个人的眼底!
一部分弓箭手吓得丢下手里的武器,转身就跑。一部分软软地蹲在地上,叫得声嘶力竭。还有一部分弓箭手直接尿了裤子,身体抖若筛糠。
最后排的督战者,包括伯克曲奇和他的亲兵在内,没有对逃命的弓箭手做任何阻拦。他们个个都毫发无伤,却全都两眼僵直,两股战战。
他们从没看到过如此惨烈的场景,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更不知道下一波手雷,会不会再度从天而降?!
对面的大唐碎叶营,很快就给了他们答案。
还没等硝烟散尽,唐军的刀盾手就丢下了盾牌,举着横刀从手雷炸开的豁口中,杀进了突厥人的队伍。随即,跨过一具具尸体,砍翻挡在路上瑟瑟发抖的突厥长矛兵和弓箭手,直奔军阵最后的督战队和伯克曲奇本人!
而跟在大唐刀盾兵之后的长矛兵,则稳稳地端起长矛,像墙一样朝前推进。将挡在路上的突厥将士,无论是呆呆发愣者还是腿软来不及逃走者,全都用长矛挑翻,变成新的尸骸!
唐军没有遭到任何抵抗,两千名突厥武士组成的右翼,在遭受了一轮手雷爆炸之后,被大唐长矛手像沸水泼雪般摧垮。死在长矛下的突厥将士数量,转眼之间就超过了被炸死者。冲天而起的血光,令剩余的呆呆发愣者和两腿发软者,迅速恢复了清醒。随即,他们一簇接一簇转过身,将后背交给唐军,互相推搡着撒腿逃命,就像一群遇到虎豹的黄羊!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在做噩梦,我是在做噩梦,快醒,快醒!”山坡下,亲眼目睹了自家右翼在十几个呼吸间被唐军打崩的突厥右设且訇,忽然张开嘴巴,狠狠咬向自己的手背!
他听说过火雷,但是,发射火雷的投石车,分明还摆在正对着他的山坡上,根本没有推向右翼。
他知道唐军战斗力强悍,但他麾下的武士,也是一等一的精锐,不该毫无还手之力。
他知道人的心神被恐惧击垮之后,会像牛羊一般任凭对手宰割,可这种情况,以前只会出现在被突厥人征服的小部落身上,与金狼王的儿孙毫无关联。
他知道自己派出的右翼,是试探性质,胜败都很正常,但在不到半柱香时间被击溃,并且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却不该在现实世界中发生,更不该被他亲眼看见!
手背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令他确信,眼前正在发生的溃败,不是恶梦,而是事实!嘴里忽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他高高地举起了横刀,就准备亲自带着麾下弟兄去跟正在右翼屠杀突厥武士的唐军拼命。恰恰正在此时,耳畔却又传来了令人心惊胆寒的战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声伴着阳光,迅速洒满整个山坡。
山坡上的一部分唐军,忽然推起了火龙车,举起盾牌,端平了长矛,快速压向了突厥右设且訇和他身边武士们。盔甲和兵器倒映出的日光,起伏跳跃,宛若一道道波浪。
已经涌到嗓子眼的命令,迅速被且訇自己吞了下去。将刀尖指向山坡上滚滚而来的唐军,狠狠吸了一口气,他哑着嗓子怒吼,“整队,准备迎战!不用管右翼,墨啜可汗会派人来增援咱们!”
这个决定一点错儿都没有。身边只剩下两千多突厥弟兄,他的确没有能力,同时兼顾自己的右翼和正面。而即便他右翼的弟兄,全部被唐军歼灭,对今天参战的整个突厥队伍来说,也只是极少的一部分,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然而,命令发出之后,效果却奇差无比。挡在正面突厥军阵最前方的刀盾手们,竟然站不稳双脚,纷纷踉跄后退。紧跟着,长矛手们,也开始集体不断向后滑动,仿佛地面上的野草,瞬间变成了光溜溜的寒冰。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还没等突厥右设且訇派遣亲信去逼迫他麾下的刀盾手和长矛兵们稳住阵脚,他麾下的弓箭手们,已经慌乱地向推下来的唐军射出了羽箭。
隔着足足一百三十多步距离,大部分羽箭根本没等飞到唐军头顶,就已经被风吹歪。小部分勉强飞到了目标上空,也是去了力道,像草棍儿一般从天上掉下来,然后被大唐健儿用横刀或者头盔轻松挡开。
顺着山坡推下来的唐军数量不多,只有区区八九百人。然而,动作却整齐有序。半空中坠落的羽箭,根本没对他们造成任何干扰。每一位大唐将士,只管擎着兵器,继续大步前行。
四十几辆火龙车,始终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包铁的护板向左右两侧张开,就像一只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更多的羽箭,被突厥弓箭手自发地射向唐军头顶。依旧没有任何建树,只是徒劳地给唐军经过的山坡,增加了一些羽毛做的点缀。
发现半空中落下来的羽箭绵软无力,大唐健儿们的愈发士气高涨。一边继续快速前压,一边在校尉和旅率们的指挥下,努力保持自家阵型的齐整。方方正正的队伍,就像一辆隆隆作响的战车,坚定且霸道地压向对面突厥人的军阵。
“稳住,稳住!唐军还在一百步之外!”右设且訇的声音,敲破锣般在突厥军阵中响起,怎么听都透着底儿虚。
“稳住,稳住!唐军还在一百步之外!”传令兵扯开嗓子不停地重复,努力将他的提醒送入每一名参战武士的耳朵。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号角声呜咽,充满了委屈。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声贴着地面传来,声声急,声声令人心惊肉跳。
顶在前排的突厥刀盾兵们,对且訇命令声和号角声都充耳不闻。一簇接一簇,继续踉跄后退,踉跄后退,并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右翼被数百枚“火雷”直接撕碎的模样,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一旦唐军逼近到二十步之内,同样数量的“火雷”,就可能落向他们的头顶!
他们即便全身都包上铁甲,也经不住数百枚火雷的狂轰滥炸。更何况,唐军队伍的正前方,还有四十辆他们早就领教过威力的火龙车!
受到刀盾兵的推动,突厥长矛兵的队形也变得曲曲折折。很多长矛兵的手臂都在哆嗦,两脚倒退着不停向后挪动。迫于右设且訇的积威,他们谁也不敢带头转身逃走。但是,他们却本能地想拉开与唐军之前的距离,以拖延灭顶之灾到来的时间。
“后退者,斩!”发现自己再不采取果断措施,整个军阵就要不战而崩。右设且訇果断提起横刀,走到了长矛兵阵列身后。他身边的亲兵和督战队,也迟疑着向前迈步,用刀尖对准正在偷偷挪步者的后心。
在死亡的威胁下,突厥长矛兵不得不重新站稳身体。缓慢后退的突厥刀盾兵被长矛阻挡,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将盾牌竖直,同时嘴里发出绝望一连串的尖叫。“啊啊啊——”
“放箭,放箭,能射多少轮就射多少轮!”突厥右设且訇也不敢把麾下爪牙们逼得太狠,主动改变主意,冲着弓箭手们大声吩咐。
更多的羽箭腾空而起,扑向一百步外的唐军,效果仍旧微乎其微。紧跟着,又是一轮羽箭,砸在大唐健儿前进的道路上,发出冰雹般的声响。
第三、第四、第五轮羽箭接踵而至,宛若大群迁徙的蝗虫。半空阳光为之一次次变暗,然后又一次次变亮。大唐健儿走过的草地上,很快就插满了白色和黑色的箭羽,就像一只只沙鸡,正撅着尾巴在草丛里觅食。
当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八十步,唐军弓箭手开始还以颜色。同样是抛射,箭矢数量远少于突厥人所发,却又急又沉。
一团团血雾,立刻在突厥军阵中冒起,只有单层皮甲护身突厥弓箭手们,接二连三中箭,惨叫着栽倒。
伯克乌隆大怒,亲自拉动角弓,瞄准一名唐军校尉的胸口。那名唐军校尉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继续挥舞兵器,维持所在队伍的阵型。
下一个瞬间,伯克乌隆果断松开手指,破甲锥脱离弓弦,在半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当”地一声,正中目标胸口。
那名大唐校尉低下头,困惑地看了看,随即,挥刀砍断箭杆。然后继续约束身边的弟兄,快步向前推进。从始至终,就像被苍蝇舔了一下般轻松。
破甲锥名不副实,没有破开大唐校尉身上的麒麟铠。伯克乌隆气得两眼发红,再度拉开角弓,搭上第二支破甲锥。
这次,他瞄准的是对方头盔下的鼻梁。难度比瞄准身躯高了至少三倍,但是,他仍有五成以上把握!趁着对方挥落手臂的瞬间,他果断松开弓弦,随即,用目光死死盯住对方的面孔。
“啪!”破甲锥没等飞到目标,在半途中就被长矛挡了下来。随即,如死蛇般坠落于地。
“该死,该死!”乌隆气得以手捶地,咆哮着搭上第三支破甲锥。就在他将角弓举起来,努力瞄准目标的当口,三支来自唐军的狼牙重箭,从半空中急飞而至。
果断松开弓弦,任由自己的破甲锥随便飞往任何方向。伯克乌隆猛地扭动身躯,躲向亲兵的身后。两支狼牙重箭从半空中落下,贴着他的肩膀射入地面。第三支则带着呼啸的风声,射入他身前那名亲兵的小腹。
倒霉的亲兵哼都没哼,捂着肚子栽倒。鲜红色的血浆顺着箭杆喷涌而出,将周围的草丛染得通红一片。
更多的狼牙箭落下,带走更多突厥将士的性命。双方之间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五十步之内,轻箭全部换成了破甲锥和狼牙重箭。双方的弓箭手也不再追求覆盖某个区域,还是瞄准特定的目标,务求一击夺命。
尽管有镔铁背心的保护,仍然有三十几名大唐男儿,中箭后倒地不起。其余大唐男儿嘴里发出一声大喊,骤然加速前冲。山坡上的战鼓声节奏大变,又密又急,带着人的心脏一起加速,仿佛随时都要跳出嗓子眼儿!
“该死!”伯克乌隆又喃喃咒骂了一声,挣扎着推开亲兵的尸体,再度将破甲锥搭上弓弦。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抖得厉害,根本无法从容瞄准。他身边的弓箭手们,大部分也因为紧张和疲惫,射出的羽箭毫无准头。
咬着牙扭过头头,伯克乌隆试图向右设且訇示警,提醒对方弓箭已经无法阻挡唐军靠近到自家在军阵二十步之内,却愕然发现,右设且訇脸色惨白,额头冒汗,举刀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两军相距四十步,突厥弓箭手射出的羽箭数量减少了一大半儿,准头却毫无可言。突厥刀盾兵和长矛兵又开始踉跄后退,任督战队如何威胁,都无济于事。
两军相距三十步,羽箭变得稀稀落落。突厥军阵前方的刀盾手队伍中,数十名胆小鬼丢下笨重的盾牌,转身逃命,将长矛手冲得东倒西歪。督战队和且訇的亲兵果断挥刀砍杀带头逃命者,却砍翻这个,逃了那个,根本无法刹住逃命的风头。
两军相二十五步,更多的突厥军阵的刀盾兵丢下巨盾,成群结队逃走。转眼间,就冲散了长矛手的队伍,携裹着后者一道狼奔豕突。督战队和且訇的亲兵挥刀杀人,却一个接一个,被刀盾兵和长矛兵们,合力捅成了筛子。
两军相距二十步,唐军中的弓箭手忽然放慢速度,从腰间摸出了火折子。没等他们将火折子吹燃,“轰”地一声,突厥军阵自行崩溃。超过七成将士转过身,夺路而逃,唯恐跑得慢了,被火雷炸得死无全尸!
“站住,站住,大汗在看着咱们,金狼神在看着咱们!”伯克乌隆急的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却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被溃兵推搡着,距离唐军越来越远。
带着满腹的愧疚和害怕,他扭头去自己身后找右设且訇,却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踪影。再将头转向前方,才赫然发现,右设且訇早就丢下了横刀,在几名亲兵的搀扶下,逃在了整个队伍的第一排!
“大汗,我对不起你!”伯克乌隆嘴里发出一声悲鸣,再也不做拼命打算,迈开大步,与周围的亲信们一道加速逃走。无论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有单薄,也坚决不再回头。
“大汗,前军第一部进攻失利!唐军正在尾随追杀,卑职愿带本部兵马前去接应!”数百步之外一处山坡,突厥叶护阿始那梅林满头大汗跑到墨啜可汗面前,主动请缨。
“不急!”虽然亲眼看到自家前锋被唐军赶了鸭子,墨啜可汗却既不愤怒,也不惊诧。淡定地摆了摆手,示意叶护梅林稍安勿躁。“右设且訇原本就是为了试探唐军而去,能发现唐军的最新杀招,已经成功达到目的!”
说罢,看了看周围的亲信,他又从容地抽出两支令箭,“传令给伯克噶做,让他主动将麾下队伍向左翼转移,给且訇右设让开道路。梅林叶护,你带着三千武士,去右翼戒备。如果唐军追到距离此处三百步之内,还不肯停住脚步,你和噶做就各自带着队伍斜插他们身后,切断他们与自家主阵的联系,给他们来一个两翼包抄。”
“遵命!”叶护梅林想了想,快步上前接过其中一支令箭。
第二支令箭,也被传令兵迅速带走。随即,墨啜的身边,就响起了苍凉的号角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接到命令的两部突厥将士,伴着号角声让开中路,占据两翼有利地形。却没有分出任何人手去接应右设且訇,任由唐军继续追赶着自家溃下来的同伴,大杀特杀。
这一招虽然残忍,却十分有效。追杀溃兵的唐军发现两翼都出现了大队的突厥人,不敢过于贪功,在周去疾的指挥下收拢队伍,缓缓后撤。而丢掉了麾下一大半儿武士之后,右设且訇凭着腿快,也成功逃出了生天。
墨啜身边的文武们,暗自松了一口气。将面孔转向自家大汗,目光中充满了钦佩。
“来人,去传令给默棘连左贤王和阙特勤!”冲大伙轻轻点了下头,墨啜又从容不迫地抓起了第三支令箭,高声吩咐,“让他们那边提前发动。撕开野马岭,直插燕然山后。”
“是!”传令兵高声答应着上前接过令箭,随即,狂奔而去。
“呼——”墨啜冲着天空吐了口气,随即,再度淡定地抓起了第四,第五,第六支令箭。从容排兵布阵。
唐军的实力,已经被且訇试探清楚了。
墨啜知道自己今天,没有任何希望获取胜利。
接下来,他就要尽一名大汗的责任,竭尽全力拖延失败的时间,为野马岭那边的突厥年青一代们,争取最后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