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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给鲁树人的这台打字机,当然不是程刚最开始所说的,因为对方手抖所以送上备用,毕竟这么讲未免有点过分了,实际那不过是他的一句玩笑话而已。
或者说,送打字机,包括提起帕金森病一事,其实也有告诫对方的意思,至于能否取得一定效果,那就见仁见智了。
等鲁树人将打字机以及五笔输入研究完了,自然也可以将之送至左联,这玩意在那边的用途肯定要更为广泛一些。
同时,这几天程刚在申海,看似是在闲逛,居然还有空闲找鲁树人侃天侃地,但实际上,他的行程要比预计的紧迫很多。
土共在申海的组织,明面上已经基本不存在了,但暗地里还有着不少或大或小的组织,以地下小组的形式维持着基本的运转。
哪怕是程刚也不可能完全将之掌控,当然也没有这个必要,不过考虑到他的绝对忠诚和绝对安全,确实不失为一个极佳的中转站。
为了执行好这些特殊任务,程刚甚至专门跑到现代定制了一批极为精细的硅胶头套,只要将其戴上,再佐以适当的妆容,就可以轻易混过一般的例行检查。
若是直直接装扮成高鼻深目的洋人,再加上他专门训练的口音,在这申海滩上甚至可以说畅通无阻。
不过这些都不是眼下的重点了,即便土共重新开始向城市地区投入精力,其主要经营的地盘仍然是广大的农村地区,而放眼全国,最为关键的战略要地,当然还是要数晋察冀莫属。
晋察冀中的察哈尔省位于两河与草原的交界地区,尤其张家口周边一带更是民族混杂,斗争形势极其复杂。
早在32年2月,日本在淞沪地区发动一二八战役,其核心目的之一,就是转移国际上对溥仪就任伪满洲国执政(后改为皇帝)一事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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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从此开始,日本关东军就愈发加紧了对内蒙地区的攻势,采取了公开的军事占领和隐蔽的政治阴谋并举的侵略政策。
伪满成立之后,日本人迫切希望将内蒙完全纳入他们的侵略势力之下,使之成为伪满的护翼和缓冲地带。
与此同时,以内蒙地区为基地,进一步实现其南北张弓的侵略图谋,相应的,内蒙的一部分分裂势力,也开始加紧与日本勾结,妄图实现他们独立建国的政治野心。
就在今年7月,在内蒙活跃的诸位王公和首领,就开始谋求“自治”之意。
他们打着“地方自治”的名义,以其尚在果党中央许可之列为由,连续在百灵庙举行了两次“自治”会议,其后又得到了果党的许可,成立了一个名为蒙政会的组织。
在当时的蒙政会中,由于委员长云王(云端旺楚克)、副委员长索王和沙王(沙克都尔札布)皆是年老多病。
于是独立野心最盛的德王,不仅得以凭蒙政会秘书长的身份代行委员长职权,把蒙政会的大权抓到手中,同时也成为了日方最值得拉拢的对象。
另一边,日本关东军在尝到了制造九一八事变的甜头后,并不满足于东北一地,尤其是今年年初的热河战役,更是极大地扩大了关东军的胃口。
此外,随着冯遇祥的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在日本与果党的“默契配合”之下销声匿迹,原本由同盟军收复的多伦也重新落入日军手中。
为此日军还专门在此地成立了伪多伦警备军司令部,并任命汉奸李守信为司令官兼所谓的“察东自治”长官,其意自然就在察哈尔省,乃至于整个长城以北的草原地区。
多伦地处内蒙古高原的南缘,阴山山脉的北坡,东部与大兴安岭向西南延伸之余脉衔接,从地图上看,其必然是东北与草原之间沟通的重要桥梁。
而掌控了这处桥头堡后,日本人也赶在蒙政会成立之初,对诸多内蒙势力百般拉拢,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德王。
这时日军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们对于内蒙各盟旗的王公,所进行的种种威迫、利诱乃至阴谋,无非是企图诱使各盟旗加入伪满,或者在它的卵翼之下建立傀儡政权。
为了进一步实现他们的野心,从9月份起,日本人就在筹划于多伦召开一场蒙古王公会议,以实现他们进一步染指草原的计划。
这次会议原定于33年10月1日举行,但因为交通不便,时间迫促,大部分受邀代表都未能到齐,于是便改成了农历十月一日,也就是11月18日举行。
可紧接着中间又出了些许岔子,因为红军游击队开始在张北一带的进行活动,对此地的日伪军造成了不小的干扰,于是时间便一拖再拖,转眼就来到了11月下旬,会议总算是如愿召开了。
此番延期自然是让日本人大丢面子,同时也正因如此,他们对于会议的期望也愈发强烈。
同时又是因为延期,前段时间一直在热衷于在百灵庙进行“自治”活动的德王,也恰好抽出了空闲,他虽不愿亲身前往,但也派了几名代表前往,借此了解会议的实际情况并探询日本的对蒙政策。
出于对日本人的谨慎态度,毕竟多伦现在算是人家的地盘,参加这个会议的人员基本都是各盟旗的代表,大多为管旗章京、梅勒等,盟长和各旗札萨克都没有去。
作为如今蒙古诸王中的核心人物,德王自然受到了日方的高度重视,连带着他派去的核心代表扎兰阿乐,也颇受礼遇。
只是扎兰阿乐自己却很清楚,这时的德王对于日方的态度还并不明朗,甚至可以说稍有抵触,同时日本人对于德王的态度,也同样有着重重矛盾。
事情还得从几个月前,德王着手开展“自治”运动说起。
7月的第一次“自治”会议期间,潜伏在德王身边的日本间谍就曾向德王的智囊韩凤林说过:
“你们发动自治太早了,时机还未成熟,不如等到我们皇军的力量达到这里时再发动为宜。”
而在果党派出代表前来百灵庙,并决定成立蒙政会之后,因为不满足于如此局面,德王不仅私下通知了各盟旗,选派代表到金陵请愿外,
同时还派出韩凤林前往北平日本使馆,探询对方就内蒙“自治”一事的态度。
而日本武官的答复则让德王颇为失望,直言现在夏日之间存在的问题很多,不断发生冲突,但仍保持邦交,自治一事日本不便出面干涉。
起初德王还以为这是对方不便表示对内蒙的态度,结果又派人前往伪满面见溥仪,并通过溥仪的介绍直接与关东军接洽,并以购买枪支为由,间接探询对方的想法,同样也没有得到明确答复。
经过这些来往,德王自然就觉得日本人对自己的事业并不“支持”,并对内蒙自治一事不感兴趣。
偏偏也是在这个时候,随着察政会的成立,驻在承德的特务机关长松室孝良和驻在多伦的松井大佐,决定要在多伦召开这次蒙古王公会议,此番意图就很是值得回味了。
多伦作为草原与东北的商业中转站,其实整个县城的地盘并不算大,甚至都没有搭建正式的城墙,但日本人为了这此会议,倒是搞了不少排场。
由松室孝良亲自出面迎接,在诸位代表的要求之下,会议很快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松室孝良乃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先后在日本要塞司令部和日军参谋部工作,但他更为出名的经历还是其谍报员的身份,以及他与冯遇祥之间的来往,可算是把后者坑得老惨了。
毕竟这位是一个有名的中国通,不仅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而且对于中国的文化、历史都非常的了解,甚至对于中国的政治局势,也研究得很透彻。
会场上,此人刚一开口,就竭力挑拨此时的汉蒙关系,以图将各盟旗纳入伪满的旗号之下,同时丝毫没有掩饰其野心的意思。
“诸君,成吉思汗向西进兵曾打到欧洲,建立雄跨欧亚威震世界的赫赫武功,反之,向东发展就受到挫折,例如元朝东征日本曾全军覆没。
根据这个历史教训,现在你们应当向西发展,我们大日本帝国愿意大力帮助你们收复长城以北的故有疆土,
再进而联合西部各盟旗加入‘满洲国,或组织共同政府与满洲合作,希望你们要主动走向这条途径。”
松室孝良的言语中不乏满满的自信乃至于狂妄,但是在强大的武力面前,诸位蒙古代表都只能捏着鼻子忍了,甚至还有人对此事颇为认同。
当然了,该争取的利益肯定是要争取的,时下内蒙基本可以分给东西两个盟旗,对此,德王代表扎兰阿乐刚想发言,旁边就有一人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质问:
“松室先生说得也挺有意思的,真要按你们安排的那样,我们东部盟旗划到了他们“满洲国”旗下,就只能得到东、南、西、北四个兴安省的组织,连蒙古二字都没有了。
这怎么想都是个亏本的生意啊,何况如此一弄,后面要我们怎么吸收西部各盟旗势力呢?”
不过松室孝良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回道:
“这个问题,倘若四个兴安省不能吸收全部盟旗,那应当在‘满洲国’中央扩设蒙古行政机构,在地方增设行政机关,诸君可以放心,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诚意还是有目共睹的。”
“那行,这里我就再问一个问题,既然要搞满蒙合作,那为什么不直接称“满蒙国”,而是叫“满洲国”?这么弄,说不过过去吧?”
应该说,松室孝良的回答其实相当笼统,甚至还有点画大饼的嫌疑,但是提问那人竟没有丝毫察觉,直接就对方糊弄了过去。
随即他便又提出了一个极易引人注目,但同时又无足轻重的问题,对此,松室孝良的答复就更快了:
“改‘满洲国’为‘满蒙国’一事,确实颇为道理,我们自然会慎重考虑,但因为此事牵涉到国内和国际问题,确实需要慎重考虑,这里很难作出回答,希望各位多多理解。”
如此一来二往之下,有些聪明人也渐渐品出味道来,说白了这就是两人在此唱双簧呢,避轻就重地回避了不少敏感话题。
但即便如此,与会代表除了表示愿意与伪满合作,说些必要的客套话外,其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反正各盟旗长官均未参加会议,仅凭代表自己肯定无权作出决议,只有将这次会议的精神和松室孝良的意见,带回本旗报告之后,才能再行研究决定了。
“扎兰桑,请稍等一下。”傍晚,会议在一片祥和之中进入了尾声,就在扎兰阿乐正要离场之际,松室孝良把他给叫住了。
“松室先生有什么事情吗?”被叫住的代表倒是没有什么脾气,乃至于相当客气。
眼下德王与日本的关系只能说是不清不楚,前者既懊恼与对方不对自己多做支持,又迫切希望得到对方的帮助,以实现自己的野心,纠结得很。
所以连带着扎兰阿乐,也必须掌握好其中的交往尺度,会议归会议,私底下还是得摆好脸色的。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在此特别祝贺德王殿下成功发动了‘自治’运动,我这里另外修书一封,还请阁下帮我转交了。”
松室孝良的姿态也与会议中颇为不同,仿佛让人有着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同时也让扎兰阿乐原本紧绷的表情,略微松弛了一下:
“好的,那就多谢松室阁下了,我一定会亲手将信件交给德王殿下的。”
之后的几个小时,松室孝良又与各方代表私下了沟通了一番,有的话说得比较露骨,但有些又比较含蓄。
这也是日本针对草原势力的手段,不仅会用满蒙联合的把戏,诱导对方“归附满洲国”,同时也会使用所谓的大蒙古主义,来作为煽惑的口号了。
比如在针对德王的信中,松室的措辞就与会议中截然不同,直言不讳地蛊惑其“收回”长城以北的蒙古“故土”。
“阁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们何必如此费力呢?”等松室孝良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住处,再次等候已久的松井大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松井君,此言差矣。”松室孝良摇头说道,“夏国现在仍然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巨象,我们只可慢慢蚕食。
所谓以武力胁迫并镇压各实力派,以期收不战而胜之效,大抵如此,慎勿以实力粉碎各实力派之力量,以免遭不必要之损失。”
“可是如我们之前的作战,不都是轻松取胜吗?”松井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而松室孝良的兴致似乎颇高,面对对方的怀疑,他仍然颇为自得地回复:“这并不矛盾,如今这头昏睡的巨象,若是有朝一日醒悟过来,还是能造成些许麻烦的,冯遇祥的同盟军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因此,我们必须严厉打击夏国各实力派的精诚团结,防止他们因为觉悟过来而联合对抗我们,更要严防夏国当局与苏、美等国联合。
当然,西北如阎、张、赤等诸势力之总联合,则更具危险,再多重视也不无道理。
与此同时,吸引恐日最深的实力分子,予以实力之援助,使之镇压抗日分子,这才是统治与制衡的绝佳手段。
松井君,要知道,我们在草原的力量并不雄厚,你以后还要许多道理需要学习啊。”
“哈依,松室君,在下受教了,如此看来,如今盘踞在张家口一带的赤军,或许就是我们的心腹之患了!”
松井大佐虽然在关东军中工作多年,但论起对付夏国的经验来,他自问还是不如松室孝良的,所以很是干脆地鞠了一躬,同时虚心请教了起来。
“没错,松井君,无论是在本土,还是在夏国,这些赤色分子都最为可恨,也最为恐怖,如今他们来此不过数月时间,就已经成了气候,我们必须尤为重视。
幸运的是,仇恨这些赤色分子的人,其实并不只是我们,还有人更是将之视为了眼中钉,这就得好好利用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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