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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迷楼]
《时代财经》录制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严淮叫住了宋钦扬,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他:“宋总今天工作满14小时了吗?晚上还回去加班么?”
宋钦扬笑道:“你是不是嘲笑我?不加了,想不到录节目比上班还难,那些艺人平时活在镜头下也不容易。”
“难吗?我倒觉得今天你看起来游刃有余,很有魅力,我敢说下周播出后你会在网上火一把。”严淮目光真诚地说。
“严学长,咱们俩就别商业互吹了。”经过了几个小时,刚见面时的一点不自在也消散了,宋钦扬觉得已经能跟对方轻松地朋友一般相处。
严淮笑了笑:“那不介意跟我一起吃个饭吧?”
宋钦扬自然没理由拒绝,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饭桌上他们天南海北地聊了很多,互相的话题都能接住,宋钦扬感觉到严淮在不经意地观察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并把谈话往上引。
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
差不多快吃完饭的时候,严淮提到:“这次来录节目前,知道嘉宾是你,我很高兴。”
宋钦扬夹菜的动作轻轻一顿。
严淮笑道:“其实我有个项目,想跟你们平台合作。”
“哦?”宋钦扬很好奇,“学长还会看上我们方糖?是直播频道么?”
“不是,我们最近策划了一款视频互动游戏,在寻找投放平台,觉得和你们受众重合度应该很高。”
宋钦扬更好奇了,严淮的公司做的太多是冒险竞技类,和他们能有什么重合。
“什么类型的游戏啊?”
“恋爱游戏。”严淮微笑。
宋钦扬怔住了一秒,简直太意外了:“你居然会准备做恋爱游戏?”
“不像吗?”严淮挑了下眉,“市场所趋,虚拟恋人现在盈利空间很大。”
宋钦扬忍不住笑道:“是,氪金养纸片人嘛,有所耳闻。”
他又想了想:“但是我们现在的技术部门,做复杂交互的话估计有难度。”
“这个你不用担心,硬件和技术我们公司会负责解决。”严淮继续诱惑他,“而且我觉得,可以和你们的会员制度结合起来,双向促进消费,比如方糖视频钻石vip可以每周领取游戏里的多少金币,游戏签到抽奖vip打折卡。”
宋钦扬觉得严淮这次真是有备而来,不光是为了跟他叙旧的,他点头思考着,他们网站用户数据分析年轻女性占绝大多数,如果合作确实是互利共赢。
严淮继续道:“回去我发你一个试玩版本,你可以先体验一下。”
宋钦扬哭笑不得:“这种少女心的游戏我能体验出什么来。”
“不止少女心。”严淮语气有点神秘起来,“我们视角可以选择女主,男主,bl,gl。”
宋钦扬对严淮真是心生敬佩,只能答应:“那我不试一下,对不起你这么平衡的构思。”
说到这里,严淮忽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喊了他一声:“钦扬。”
宋钦扬向他看来,高中的时候,严淮才会这么亲切地叫他。
严淮眼神里难得见到了几分踯躅,抿了下唇才道:“恕我冒昧,但我从进门就想问,你现在跟他,怎么样?”
宋钦扬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他”是谁两人都心照不宣,但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况且现在他还找了个替身,自己都不敢相信。
“其实我是想劝你,是时候抛下过去了。”严淮看他眼神一下凝重起来,心里大概也猜到结果,望着他说,“你应该知道,你是我的初恋吧。”
宋钦扬差点掉了手里的筷子。
严淮看他表情变了,解释道:“我不是要纠缠的意思,我是想说,毕业后你拒绝了我,我确实消沉了一段时间。但后来我也谈了几段感情,我发现,你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宋钦扬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说这话,肩膀放松下来,反而因为他的坦然跟他一起笑了。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吸引人之处,我也并不会拿你和他们作比较。可能你觉得少年时代的心动无可取代,但往前走一步,你说不定会发现这只是你给自己钉的枷锁。”
听他语气真挚地用经历劝自己,宋钦扬实打实地很感激:“谢谢你,学长。其实我也没有刻意在自苦,我这人优点不多,一大项就是特别能凑合。”
可以凑合着每天早上吃一样的速食麦片,也能凑合着很多年喜欢一个没有指望的人。
他语气轻松地开玩笑,严淮却严肃地摇头:“不,你很耀眼,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凑合,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临到分别,严淮又叫住了他。
“钦扬,如果你决定走一步,可以考虑朝我的方向么?当然这不是出于从前的意难平,是我重新被你吸引。”
在他的错愕中,严淮温润地笑了笑:“不用有压力,遵从你自己的内心就好。”
回去后宋钦扬躺在床上,想起严淮今天的话,开始思考,谢沉真的是可以被替代的么?
严淮临走前跟他说的话,按理说被这样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表白,他应该有所触动,但他心跳格外平静,可能他的所有热情都在十几岁的时候透支完了。
其实今天录节目的时候他还有个想法,《时代财经》在国外是有转播的,那谢沉有没有可能会看到他。
想到这他忽然清醒了,在床上翻了两遍身,没忍住打开了手机看着名为“x”的黑色头像,输进去一行字。
今天上了一个节目,有点紧张,不知道你看到的概率是多少。]
这几天来,他已经给这个号发送了十几条石沉大海的信息。
也许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他在原地踏步。
遇到一个朋友,劝我向前看,我觉得很有道理,应该把你这个号删掉。]
他点进资料页,手却在点下删除的时候顿住了,他早知道会舍不得,即使这只是一个被谢沉丢掉了的账号。
宋钦扬最后发了一条:从不给你发消息开始放弃你吧。]
第二天是休息日,宋钦扬下载了严淮发来的恋爱游戏程序,开始体验,别说可玩性还挺高,剧情很抓人。
他一边挂着做任务,一边开始着手收拾行李,免得到时候工程量太大。
宋钦扬打开书房的书柜门时,看见下面放了个“海盗宝箱”,应该是他中学沉迷《加勒比海盗》的时候买的。
打开来,放在最上面的是本相册,第一页就放着他和谢沉在学校“大红榜”上并排的照片,后面还有竞赛队一起的合照,校际篮球赛的合照……并没有一张他们单独的照片。
宋钦扬合上相册时,一张纸掉了出来,拿起来一看是谢寒逸2016年演唱会的门票。他皱起眉,心说谢寒逸的东西怎么会混进来,把门票放到了一边。
这时,他看见下面的一堆东西里,有一个手机,很久以前的款,屏幕显得特别小。
宋钦扬呼吸顿了一秒,这手机和谢沉高中用的那个一模一样,连边角的磕痕都一样。
谢沉的手机怎么会在他这里?他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忘了很多东西,几乎是急切地翻出来充电器充上电,屏幕亮起时却卡在了开机,他不知道密码。
与此同时,#谢寒逸滑雪受伤#的词条已经在热搜上挂了大半天。
其实伤势并不是太严重,他在转过一个斜着的急弯时重心不稳,好巧不巧手按在了一块砾岩上,岩峰扎破滑雪手套划伤了他的手。
节目组紧张得要命,毕竟是他们好不容易请来的大腕,这手还是玩乐器的,没准都上了几千万保险。
谢寒逸本人倒是一点也没黑脸,全程都很淡定,包扎后甚至坚持拍完了接下来的内容。
然而场务里有个实习小姑娘是谢寒逸的粉丝,把照片发在群里哭了一通,很快被发到微博转爆了,节目组迫不得已发了紧急声明,接着就是粉丝在下面指责节目,路人骂脑残粉,一片乱局。
只有谢寒逸和小方俩人坐在酒店房间时,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小方坐一边也不敢说话,本来上慈善综艺是增加路人缘的好事,现在粉丝一闹,受了伤还形象受损,能不烦么。
但他完全没看透谢寒逸真正烦躁的理由,谢寒逸过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眼神中的火光越来越难以抑制。
小方以为他是在看自己疾速增加的黑帖,小心翼翼劝道:“谢哥,别看了,何必在意他们说什么。”
没想到谢寒逸却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受伤已经六个小时了。”
小方愣了,听自己老板接着说:“这热搜也有四个小时。”
他好像懂了点什么,果然,谢寒逸咬牙切齿地问他:“宋钦扬就没给你发一条消息?”
小方简直想哭,他也想变出来一条啊,老板肯定就不会这么焦躁,效果堪比安眠药。
看他摇头,谢寒逸怒道:“那你就不会给他发?”
小方更想哭了,如果他说出“宋总说了不许我再发跟你有关的东西”,他肯定会被抛尸在美丽的阿尔卑斯山。
他鼓起勇气说:“可能宋总在忙嘛,只要他忙完看到了,肯定担心得不得了!”
“不可能,他今天休息,而且他那微博只关注了我,我的工作室和粉丝站。”
谢寒逸站起来在套房的客厅里走了一个来回,低气压瞬间弥漫在每个角落,忽然他回过头问:“你还记得上次我受伤他是怎么样的吗?”
小方小鸡啄米式点头,他当然记得。谢寒逸在去年巡回演唱会j国的一站,因为升降台出问题摔伤,肋骨骨裂了。
结果第二天清晨,宋钦扬直接拖着箱子出现在了他们入住的酒店,整个团队都惊呆了,谁不感叹一句模范男友。
小方犹豫片刻,开口问:“谢哥,那你还记得当时你说什么吗?”
谢寒逸愣了一下,小方道:“你说——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当时注意到宋总的眼神变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正常。他也看得出谢哥其实很开心宋总来,他来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但他谢哥的行为方式,实在非常人所能理解。
谢寒逸眉眼中的戾气瞬间减弱了不少,小方顺势接着说:“还有那次你半天没联系到宋总,让我给他打电话说你发烧到39度了,宋总赶来以后发现你一点事都没,也没有生气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宋总喜欢你到什么程度。”小方鼓起勇气说完,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敢说“但是感情也会被消耗”这种可能导致失业的话。
他斟酌着说:“要不谢哥你主动给他打个电话。”
谢寒逸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他都对我漠不关心,难道我还要可怜地去求他看我一眼?”
小方呆住了,不就是打个电话,这都是哪跟哪啊?反正他也一直理解不了老板的脑回路,只能再次提议:“要不看看微博,粉丝私信都快塞爆了,每个都在疯狂关心你。”
“骂节目组就是关心我?”谢寒逸轻笑了一声,“我对她们来说只是消费品,她们喜欢的也只是我展现出来的百分之一。”
他在旁边的沙发坐下,低头看着自己虎口到掌侧绑着的一圈纱布,眸光浓重如雾,薄唇轻启:“只有宋钦扬喜欢我的所有成分。”
小方在心里疯狂叹气,其实自己老板情绪一般非常稳定,外人都觉得他冷静得不像人,只有碰上宋总的事才会这么不正常。
他只能悄悄打开手机,登陆上谢寒逸的微博,转发了节目组声明,祈祷宋总能快点看见。
忽然,他愣了一下,一条#明岫身后的小哥哥是谁#的搜索飙到了首页。
起因是明岫发的一张照片:
【@日月山由:进大厂前,日子都要数着秒过。图片]】
照片看起来是明岫在吃饭时的自拍,看背景应该是在自己家里,好巧不巧,照片一角拍到了餐桌上另一个人。
侧脸,鼻梁挺秀,桃花眼微弯,嘴角的笑容温润,可不就是他们宋总!
下面评论开始从【山由弟弟!你后面是谁?姐姐要在一秒内知道他所有资料!】
到了【诶这是不是上次辞哥旁边的帅哥,到底是哪个公司的新人啊?】
又到了【卧槽不会是弟弟的男朋友吧,这是在家啊,配上这文案品品!】
小方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千万千万不能让谢哥看见了。
接着便听到宛如恶魔低语的一句:“你看什么?脸色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