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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葙自从怀孕后就很嗜睡,偶尔还会梦见年少的事,在收到来自九中百年校庆的邀请后,她捏着邀请函在沙发上睡着,梦见2013年的夏天。

高考在昨天落下尾声,沈青葙好不容易盼来的两天假期在新的周一到来宣告结束。

早上6:05分,床头柜上的小熊闹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沈青葙伸手关掉它,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看向窗外,粉色窗帘被清风吹起,挂在窗口的贝壳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沈青葙在床上又躺了十分钟,等到大脑开启新一天的工作,她才磨磨蹭蹭从床上起来,赤脚走进洗手间洗漱。

南城九中规定每个星期一都必须穿校服,沈青葙的校服昨晚被保姆洗好晾在楼顶,她趿拉着拖鞋上了三楼,这几天天气炎热,衣服才过一个夜,就晾干了,还带点儿阳光的温暖。

沈青葙抱着收好的衣服,蹦蹦跳跳从楼上下来,路过云悄房间时,不经意望过去一眼,看见紧闭的米色防盗门,不由感叹,考完试的人就是不一样。

在房间里换好校服,沈青葙对着镜子扎头发,乌黑柔顺的长发扎成两个马尾,发绳是棕色小熊,可爱又俏皮。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托腮欣赏起来,嘴里喃喃:

“我怎么就这么好看啊。”

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是冬稚的来电,冬稚在电话那边催促她:“青箱子,马上六点五十了了,你怎么还没出门?”

“七点了?!”沈青葙惊恐地瞪大眼睛。

冬稚对此无语:“你赶紧出门,我买好早餐了,在公交站等你。”

“岁岁宝贝,爱你哦。”沈青葙送给冬稚一个大大的亲亲,连忙背上书包跑出门。

早晨七点的南城天还是雾蒙蒙的,太阳躲在巨大的云层后,羞怯的露了半张脸,阳光穿过枝桠交错的树隙照在地面,拉成了影子。

冬稚面无表情的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沈青葙,把手里已经快冷掉的豆浆油条递给她:“22路公交车已经开走了一辆了。”

沈青葙道了声谢,贝齿咬了一口油条,声音含糊不清地说:“如果…待会等不到车,我…我们就打车去学校。”

“你请客。”冬稚语气没有温度。

沈青葙察觉到冬稚似乎生气了,咽下嘴里食物,讨好地笑:“嗯嗯,我请客。”

不知是怎么回事,原本七点零五分开来的那趟22路公交车,时间快到七点一刻时还没见到影子,沈青葙和冬稚只能拦下一辆过路的出租车去学校。

高一(12班)规定每天7:20必须到达教室,沈青葙从出租车上下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教室跑,终于赶在秋贞婉进教室前来到自己座位上。

“你又起来晚了?”说话的是沈青葙的同桌牛佳琪。

她好笑的看着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趴在桌上大喘气的沈青葙。

沈青葙缓过气来,和牛佳琪说:“没有,是出门晚了,没赶上公交车。”

“欸……”牛佳琪还想说什么,余光不经意瞥见从教室前门走进来的秋贞婉,立马噤了声。

原本吵闹不堪的教室,在秋贞婉进来后变得异常安静,她走到讲台上,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桌上,不悦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冷笑着说:

“在三楼都能听见你们的声音?你们是来学校念书的?还是来卖菜的?看看隔壁班,再看看你们,来教室了不知道拿书出来预习复习吗?”

高一(12)班所有学生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秋贞婉在讲台上数落完他们,来了一句标志性结尾:“你们这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早自修的铃声响起,秋贞婉才从教室离开,她前脚刚走,安静的教室再次闹腾起来,所有学生都在诉说对她的不满,还有男生捏着嗓子学她:“你们这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

上午第三节是体育课,在绕着操场跑完两圈后,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开始聊天:

“刚才跑步时,我看见高三在那边拍毕业照呢,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学长和周学长都毕业了,剩下的九中男生就没一个能看的。”

“……”

沈青葙跑完步后,跟牛佳琪一起坐在操场边的花坛上休息,她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听见那群女生在聊周枕鸿,喝水的动作放慢,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仔细。

“他们应该才开始拍照,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能看一眼,少一眼呢。”

几个女生手挽着手往高三拍毕业照的地方走去,声音逐渐消失。

“青箱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牛佳琪问她。

沈青葙把瓶盖拧紧,眼睫垂下,语气很淡地说:“不去,我要去画室。”

牛佳琪“啊”了一声,沈青葙已经起身离开,女生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她视野。

画室在操场正北方的多功能教学楼二楼,教室里摆满画架,角落里放置着白色的石膏塑像,窗外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枝叶茂盛,叶子在金色阳光下绿得发油。

沈青葙走到自己画架前坐下,画板上是昨天还未完成的人像素描作品,她打开背包削铅笔,铅笔灰簌簌地往下掉。等到削好铅笔后,沈青葙抽出一张干净的画纸,准备作画,脑海不合时宜响起刚才那群女生的对话:

“能看一眼,少一眼呢。”

周枕鸿毕业了,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沈青葙咬唇,指尖跟着一用力,掰断了才削好的铅笔,白色画纸上也落下醒目的灰色小圆点。

教室窗户没关掩,燥热的夏风吹了进来,沈青葙耳边响起聒噪的蝉鸣声,一声紧接一声,叫得她心烦,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烦死了。”沈青葙把手里铅笔丢掉,烦躁地拿起脚边的矿泉水,猛灌了好几口水。

沈青葙手握着矿泉水瓶,扭头看向窗外,洁白的贝齿咬紧下唇,内心纠结不已。

她…她才不是要去看周枕鸿呢,她是去找姐姐。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自己,沈青葙从画室离开,高三拍毕业照的地方就在多功能教学楼旁的露天球场,她绕过人工湖,街道两侧的绿植郁郁葱葱,枝桠疯涨,阳光穿过树隙,拉长了她的影子。

周枕鸿拍完毕业照,坐在树下喝水,他视不经意抬头,看见人来人往的羊肠小道上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九中夏季校服,肥大裤脚不安分挽了上去,露出纤细脚踝,白色板球鞋,身形娇小,因为走路幅度过大,垂在胸前的双马尾一晃一晃的,有几缕发丝勾住漂亮的耳垂。

“姐。”沈青葙一眼就看见正和同学拍合照的云悄,唇角漾着浅笑向她奔来。

云悄跟几个拍照的同学告别,看着跑过来的沈青葙笑:“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在这拍照,恰好这节是体育课,我就来看看你。”沈青葙挽上云悄胳膊,余光似无意瞥向不远处树下的周枕鸿,又很快收回目光,看着云悄说:

“难道我不能来找你吗?”

云悄拿她没办法,笑道:“能。”

沈青葙跟云悄聊了一会,后者被林桀叫走,下课铃声也在此时响起,她双手插着兜,低头用白色鞋尖踢地上的小石子,有些心不在焉。

“枕鸿。”耳边响起秋贞婉略带凌厉语气的声音。

沈青葙抬头看过去,秋贞婉走到周枕鸿身边,母子俩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周枕鸿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跟秋贞婉说:“我去丢垃圾。”

秋贞婉拧眉看着他手里还没有喝完的矿泉水,问道:“水没喝完,丢什么垃圾?”

“不想喝了。”周枕鸿说着走向沈青葙身旁的垃圾桶。

沈青葙站在原地,在周枕鸿与她擦肩而过那瞬,呼吸停住,她闻到男生身上清冽的皂角香,心脏也跟着在这一刻加速跳动。

矿泉水瓶投进不锈钢垃圾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周枕鸿单手插着兜往回走,路过沈青葙身边时,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很快跟着秋贞婉离开。

沈青葙看着远去的周枕鸿,他比上次她见他要清瘦了些,身高似乎又长了点儿,红黑色的夏季校服穿在他身上,异于常人的好看,身形被光影拉得挺拔。

砰砰砰。

沈青葙感觉到自己心脏不正常跳动,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鹿,在森林里乱撞。

等到上课铃再响起,沈青葙回过神来,跟云悄告别往教室走,想到自己刚才作为,又忍不住在内心唾弃自己——

沈青葙啊沈青葙,你怎么就这么没用呢!说好不喜欢周枕鸿了,可你还是因为他心跳加速!!!我代表月亮鄙视你!

高一期末考结束那天正好是今年高考出成绩,高三学生返校填报志愿,沈青葙结束最后一堂考试,从考场出来,手机滴滴响个不停,她打开一看,是江丛望发来的消息。

望望碎冰冰:「考完了吗?」

望望碎冰冰:「有空一起吃个晚饭吗?」

望望碎冰冰:「熊猫探头jpg」

……

距离两人上次聊天结束才过去半小时,江丛望就给她发来一百多条消息,如果不是那时还没有“社交牛逼症”一词,沈青葙会觉得江丛望已经是社交牛逼症晚期,她就没见过比自己还能絮叨的男生。

沈青葙无语回他:「没空,我要回家睡觉。」

望望碎冰冰:「有空啊!那我们在你学校正大门见哦!」

沈青葙回他六个点,收起手机,跟同考场的牛佳琪一起下楼,两人随着人群往学校正大门走,正聊着今晚吃什么,喧闹的人声里响起一道激动的男声:

“青箱子!我在这!”

周边所有人的视线在这一刻全部聚集在沈青葙身上:“……”如果可以,她想掐死江丛望这个傻逼。

江丛望老早就看见了在人群里的沈青葙,她穿着黄橙色的连衣裙,漫画齐刘海,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有说有笑地跟同学一起走过来,在人群里是最好看的那个。

“青箱子,这是谁啊?”牛佳琪看着冲沈青葙兴奋挥手的江丛望,好奇问道。

沈青葙嫌弃瞥一眼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的江丛望,扯了扯嘴角:“一个傻逼。”

江丛望见沈青葙停在原地不动,直接跑了过来,他本来就长得浓眉大眼,笑起来又阳光帅气,很容易招女孩子喜欢,他跑到沈青葙面前停下,点漆似的眼眸漾着笑意说:

“我在这等你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哦。”沈青葙语气无所谓,侧身和江丛望擦肩而过,“我又没让你等我。”

江丛望追上她,笑嘻嘻地说:“可我想等你啊。”

牛佳琪跟在沈青葙身边,看一眼旁边喋喋不休的江丛望,眼底充斥着八卦火焰,问道:“青箱子,你和这个大帅哥是什么关系?”

“不认识。”

“我是她朋友。”

沈青葙跟江丛望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沈青葙无语白了一眼江丛望,脸上表情写着“我想理你吗”五个大字。

江丛望丝毫没察觉到沈青葙对自己的嫌弃,还乐呵呵地说不停:“我志愿填的南大,到时可以天天来找你玩了。”

“别来。”沈青葙脑壳痛。

江丛望眨眼,疑惑地问:“为什么?”

沈青葙瞭起眼皮,冷漠地看他一眼:“你心里没点儿1234数吗?”

“没有。”江丛望依旧笑呵呵的。

“……”沈青葙不想再理他。

一旁的牛佳琪捂嘴偷乐,整个九中谁不知道高一(12)班的沈青葙一张嘴好比诸葛亮,能把人堵得哑口无言,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有男生能把沈青葙堵得说不出来话。

江丛望那张嘴从离开九中校门到去小吃街时就没停下来过,沈青葙感觉自己耳边安了一个人形复读机,叭叭叭叭地一直叫她:“青箱子,你吃不吃烤面筋?”、“青箱子,你要不要喝奶茶?”、“青箱子……”

“……”怎么能有人比她还要像麻雀!

沈青葙快要崩溃了,小手紧握成拳举到江丛望面前,威胁他:“你如果不闭嘴,我就揍你了。”

江丛望是听云悄说过,沈青葙自小就学跆拳道,小小年纪就已经是黑带三段,据说最近正打算靠级。虽然面前女生的小粉拳看起来毫无攻击性,江丛望还是乖乖闭了嘴。

世界总算安静下来,沈青葙深呼吸一口气,转头问身边的牛佳琪:“琪琪,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牛佳琪视线在小吃街转了一圈,说道。

他们此时正站在一家粥店前,店铺是前不久才开的,复古风的装修,漆刷不久的白墙还贴着时新海报,店里很热闹,老板娘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待客人,不经意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沈青葙一行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要进来吃饭吗?”

沈青葙带着试探的语气问江丛望两人:“要喝粥吗?”

“我都可以。”

“没意见。”

一行三人挑了最里面的位置落座,店里的服务员为三人递上一次性碗筷,又递了菜单,热情地推荐:“我们店里的招牌粥是玉米排骨粥和皮蛋瘦肉粥,你们看需要什么?”

沈青葙看着菜单上琳琅满目的名字,选择困难症又犯了,遂把菜单推到江丛望和牛佳琪面前:“你们点,我都可以。”

江丛望拿过菜单浏览,点了一份大罐的玉米排骨粥,征求沈青葙两个女生意见后又点了两份颇有南城特色的凉菜。

沈青葙拆开碗筷塑料纸,用开水消毒,一边问江丛望:“你怎么来南城了?”

“来找你玩啊。”江丛望笑嘻嘻地回答。

沈青葙哦了一声,把消毒的废水倒进垃圾桶。

三人开始聊天,聊起沈青葙高二选科以及后面高考的事,沈青葙偏科很严重,物理化学几乎从不及格,倒是语文作文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年级传阅,所以她选的文科,加上她是美术艺术生,艺术生历年录取分数线都比文化生低,她想要考一所好大学不是什么难事。

说话间,他们点的菜已经上桌,江丛望殷勤地帮两个女生舀了粥,装作不经意问沈青葙:“你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沈青葙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喝,贝齿咬着汤勺,歪着脑袋陷入沉思。

高考还有两年,对她来说还有点儿遥远。于是,她说:“不知道,到时再看吧。”

“南大的美术系在国内排得上号,你可以考虑一下南大。”江丛望提议道。

沈青葙满心都想着吃饭,语气敷衍地回道:“我知道了。”

一顿饭时间过得很快,牛佳琪要去上拉丁舞补习班,跟沈青葙两人告别离开,沈青葙等江丛望结完账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粥铺。

外面夕阳已经落山,湛蓝天际橘色晚霞大面积铺开,街道两侧的小吃店已经亮起灯,小吃摊前是手挽手出来觅食的少年少女,一切都充斥着烟火气息。

沈青葙背着书包走在前面,江丛望追上她,两人并肩行走,他出声问道:“你现在是回家,还是要去哪玩?”

“当然回家啊。”沈青葙说。

江丛望:“那我送你回去?”

“江丛望。”沈青葙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你很闲吗?”

江丛望单手插着兜,唇角漾着散漫笑意,吊儿郎当地说:“高考完了,志愿也报了,我当然很闲。”

“……”沈青葙没话反驳。

沈青葙原本是打算叫安叔来接自己回彩虹巷,由于身边有江丛望这只跟屁虫,她改变了计划,决定走路回家,就当消食了。

回去的路上,江丛望那张嘴依旧没停下来过,沈青葙被考试折磨得提不起来兴致应付他,只恹恹地应和一两句话。

江丛望见沈青葙兴致不高,想方设法讨她开心,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他看见对街有推着小车卖棉花糖的商贩,问沈青葙:“要不要吃棉花糖?”

沈青葙往对街看了一眼,点点头:“可以。”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江丛望丢下这话,迈开长腿跑开。

沈青葙站在原地等江丛望回来,她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惊觉发现身后饭店招牌写着“庐阳酒居”四个字,酒楼正门上方还拉了一条巨大的横幅,写着——“恭喜周枕鸿同学荣获蜀省理科状元”。

沈青葙正走着神,面前停下一辆黑色小轿车,司机先从车上下来,走到后座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少爷,先生为您准备的晚宴已经开席了。”

沈青葙循着声音回神看去,首先映入视野的是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踝骨凹凸分明,她抬头,对上周枕鸿清冷深邃的双眸,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

周枕鸿冷淡嗯了一声,迈开腿与沈青葙擦肩而过,正要进酒楼时,身后响起男生清冽略带喜悦的嗓音:“来,给你买的棉花糖。”

他回头,看见沈青葙面前的江丛望,是上次在阆城见过的男生,他手里正拿着一只粉蓝相间的巨大棉花糖,说话时,黑眸弯弯,很是阳光。

“谢谢。”沈青葙接过江丛望手里的棉花糖,咬了一口,劣质的香精甜味在口腔蔓延开,甜得她皱眉,“好甜啊。”

“有这么甜吗?”江丛望弯下脖颈,要去咬她手里的棉花糖。

沈青葙侧身躲过,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你请我吃的,还想抢食吗?”

她护食的模样看起来凶巴巴的,两腮很鼓,像只小仓鼠,逗笑了江丛望:“行行行——我不跟你抢,走了吗?”

沈青葙又咬了一口棉花糖,口齿不清地说:“走吧。”

两人身影陷入人海中,最后消失成点,周枕鸿就站在原地目视他们离开。

周明江从酒楼里出来,看见儿子望着远处走神,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你妈没有来吗?”

周枕鸿回神,语气很淡地说:“没有。”

周明江神情可见的失望,不过须臾,换上慈爱的笑望着周枕鸿:“先上去,爸爸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叔叔们。”

周枕鸿跟着周明江上楼,宴席之间,恍如提线木偶,任由周明江拉着他跟商场上的一众人吹嘘自家儿子有多优秀,等到晚宴结束,周明江喝得烂醉伶仃,趴在他肩上说:

“枕鸿…爸爸知道我早年对不起你们母子,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妈还是不肯原谅我幸好…幸好,你没受我们影响,还是这么优秀。”

周枕鸿听着周明江翻来覆去说对不起他和秋贞婉,内心毫无波动,等把人交给司机,拒绝司机送他回家的建议,看着黑色轿跑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群里,他才转身往回走。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街上的店面已经关门,行人匆忙,只有路灯的橘色光影在黑夜里亮起。

“棉花糖…棉花糖……好吃的棉花糖啊……”有卖棉花糖的商贩推着摊车走过来。

周枕鸿停下了脚步,叫住他:“多少钱一串?”

“三元。”卖棉花糖的大叔笑呵呵地比了个三。

“要一串。”周枕鸿又补充了一句,“要粉蓝色的。”

大叔笑道:“好。”

周枕鸿看着大叔把染色的砂糖倒进制作棉花糖的机器,机器“嗡嗡”作响,大叔一手拿着签棍,粉蓝色的砂糖成线裹在木签上,很快变成一只巨大的云朵形状,大叔把做好的棉花糖递给周枕鸿,他道了声谢,付钱离开。

周枕鸿看着手里巨大的棉花糖,轻咬了一口,绯色薄唇染上一点儿糖色,劣质香精的甜味在口齿蔓延开,甜得他皱眉。

他不懂,这么甜的食物,沈青葙为什么这么爱吃。

周枕鸿只吃了一口棉花糖就没再吃,拿着它往家走,一路上吸引不少侧目,进教师公寓后,有跟着家长出来乘凉散步的小孩看见他手里的棉花糖,眼睛放光,哭闹着要妈妈给自己买,家长哄着自家孩子离开。

到了单元楼下,周枕鸿手里的棉花糖已经开始化掉,顺着木棍往下滴水,掌心黏答答的,很难受,但他就是不想丢掉,拿着快化掉的棉花糖回到家里。

秋贞婉在客厅里备课,听见开门声响起,抬头看见周枕鸿手里的棉花糖,拧眉:“你怎么吃这种垃圾食品?快丢掉。”

“妈,我成年了。”周枕鸿无缘无故来了这么一句话。

秋贞婉眉毛皱得更紧:“你成年了也不能吃这种垃圾食品,对你身体不好,是不是你爸……”

“不是。”周枕鸿打断她,当着秋贞婉的面咬了一口快化掉的棉花糖,“是我自己想吃。”

“枕鸿。”秋贞婉感觉自己作为家长的权威受到挑战,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这是和妈妈说话的态度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把你拉扯长大,为了让你爸后悔辜负我们母子俩,妈妈这些年来受了多少委屈?”

“你如果还挺听我的话,就把这垃圾扔掉。”

周枕鸿没有照做,当着秋贞婉的面慢条斯理吃完已经融化的棉花糖,抬头对上秋贞婉愤怒的眼睛,他语调依旧淡漠到没有任何情绪:“因为您是妈妈,所以我无条件服从您,但我是人,不是您为了跟爸赌气的工具。”

“周枕鸿!”秋贞婉愤怒吼道。

周枕鸿似没有感受到她的怒火,自顾自地说:“您让我远离她,休学在家复习,我听了您的话,但——”

“妈,我成年了。我想以后人生,由我自己做主。”

无论来路黑暗或光芒,他再也不想做父母手中的提线木偶,照着他们定好的道路行走,他想堂堂正正做一个人,真正的掌控自己的人生。

“你——”秋贞婉完全没有想到周枕鸿会这么跟自己说话,她看着面前身形高挑的少年,忽然觉得有些东西脱离自己掌控,让她感到烦躁,摔下狠话:“我当你今晚顶撞妈妈是无心的,但是你得写三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不然不许吃饭。”

周枕鸿扯了扯唇角,没有搭话。

从五岁那年,周明江跟秋贞婉离婚,她就开始对他军事化管理,不允许他和小伙伴玩,回家做完作业就得学奥数英语,最开始他还会反抗,质问妈妈为什么别的小孩可以玩,他不可以。

秋贞婉会打他一顿,然后抱着他哭:“枕鸿,你是妈妈的全部,是我唯一的依靠,你必须优秀,必须很优秀到让你爸爸后悔抛弃了我。”

久而久之,周枕鸿的性格变得孤僻冷漠,真正意义上成了秋贞婉手中的学习机器,除了学习上课,他的课余生活再无其他。

直到沈青葙无意闯进他的世界,她和他原本的世界不同,她是明媚的,活泼的,一举一动就像个小太阳,无时无刻不再吸引他的注意。

她总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在他面前说个不停,最开始他觉得她聒噪。

后来相处,他发现原本耐不住性子的女孩会陪着他在图书馆枯燥的坐上一天,虽然是在睡觉,她会跟他分享每天的趣事,没把他逗笑,自己倒是哈哈笑个不停。

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心细如发,看穿他一切想法,看穿他爱吃甜食,又别扭不说,总想法设法给他喂各种甜食。

……

周枕鸿的世界黑白分明,沈青葙就是无意闯进他世界里的一抹艳色,她明艳活泼,让他死气沉沉的世界变得生机勃勃。

“我回房间了。”周枕鸿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周枕鸿的房间是完全封闭式,黑色窗帘遮住窗外皎洁月光,书桌正上方是他从小到大因为“犯错”写的检讨书,贴满整张墙,右手方是一张单人床,灰色床单,床面整洁又干净,左手方是一张巨大的书柜,摆满他从小到大获的奖杯。

桌上有一台老式台式电脑,旁边是叠如山高的题卷书籍,周枕鸿拉开椅子坐下,手里还握着那根已经吃完的棉花糖木签,糖水已经凝固,掌心一片湿黏。

周枕鸿凝视一整面墙的检讨书许久,最后动手撕掉,然后丢进垃圾桶,余光不经意瞥见书桌角落一本笔记,他抽出一看,是他给沈青葙归纳的高一学习重点,在两人吵完架后,她就把他送给她的东西全部还了回来,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像是真的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周枕鸿翻开笔记,第一页上残留着烧烤油渍,他眼底漾出淡淡笑意,能想像沈青葙看笔记时是在吃烧烤,两腮鼓鼓的,像只仓鼠,她会在看见不懂笔记时,停下吃东西,皱紧眉思考,然后烧烤的油会滴在笔记本上。

他翻完那本笔记,眼睛有些作疼,前些日子因为复习过度,周枕鸿眼睛出了问题,秋贞婉领着他去了一家老中医诊所看病,医生给他开的药里,有一味药材是青箱子。

青箱子的作用是明目,清热。

周枕鸿本以为自己跟沈青葙拉开距离后,他的生活会回到原点,可他的世界早因她的闯入被打乱轨迹,处处充斥着她的痕迹。

在吃药治疗那段时间,周枕鸿觉得自己不止眼睛出了毛病,他也生了病,这种病只能一味叫“青箱子”的药才能治好。

周枕鸿从手边的木签,看见染了油渍的笔记本,忽然生出一个决定,他想改志愿,为自己,也为找回失去的她。

黑屏的电脑在夜里亮起光亮,周枕鸿登上志愿网,把第一志愿“京华”改成了“南城大学”,他看着屏幕亮起“提交成功”四个字,唇角上扬,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他想做自己,想为自己而活。

当晚,周枕鸿给沈青葙发了好友请求,却一直没有等到验证通过。

秋贞婉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周枕鸿向以往来跟自己低头认错,周四下午上班,听见鹿澄问她:“秋老师,你家枕鸿把第一志愿改成了南大了,你知道吗?”

这个消息震惊得秋贞婉说不出来话,当晚下班后,她回到家找周枕鸿问这件事:“你为什么瞒着我把志愿改成了南大?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拿自己的前途未来开玩笑!”

“妈,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周枕鸿面对秋贞婉的质问,依旧语气平淡。

秋贞婉指着他脸道:“你立刻!马上!把志愿给我改回来,不然我绝不会原谅你。”

周枕鸿只是用一双清冷、深邃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她:“妈,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不会让您失望。”

“你——”秋贞婉看着他,似乎明白什么,“是因为那个叫沈青葙的女生吗?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她成绩差,不学无术,你是我最优秀的儿子,怎么可以喜欢上这样的女孩?”

“您定义一个人的品格,是看学习成绩吗?”周枕鸿淡声反问。

秋贞婉语气理所应当:“不然?成绩差的学生,这辈子就注定了是差生,是低人一等。”

“我不赞同您的观点。”周枕鸿说,“她很好,性格开朗,会画画,虽然成绩差,但在努力学习,您是她的班主任,最应清楚这一点。”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是我配不上她。”

秋贞婉愣怔地看着周枕鸿,她无法否认周枕鸿的话,沈青葙成绩一直在进步,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绘画比赛也拿回一等奖,是她从最开始就对这个女孩抱有偏见,打心眼就不喜欢她。

“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如果你不愿改志愿,那就准备复读。”秋贞婉坚定自己没有错,说完这话就离开,还把周枕鸿反锁在房间,不准他出来。

沈青葙总觉得秋贞婉最近看她格外不顺眼,在她的化学课上,次次找茬,甚至一连好几天都把她请去办公室喝茶,理由是课上不好好听讲,还布置了一万字的检讨书下来,让她周一上课交到她办公室。

“唉。”沈青葙看着写了一半的检讨,趴在桌上叹气。

正跟她视频的云悄坐在沙滩上享受日光浴,听见沈青葙的叹气声,好笑道:“你怎么惹着秋老师了?”

沈青葙也是懵逼:“我怎么知道,她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最近跟更年期一样,天天找我茬。”

沈青葙低头继续照着百度抄检讨书,听见云悄说:“我听说周枕鸿好像把志愿改成了南大,你知道这事吗?”

沈青葙笔尖一顿,眼睫颤了颤,说:“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云悄看见她开始走神,有些无奈的笑,沈青葙总是说她在感情里是胆小鬼,可她自己同样是,在被周枕鸿拒绝得彻底后,一接触到有关周枕鸿的话题,立马逃开。

周一上午大课间,沈青葙把写好的检讨书交到秋贞婉办公室,准备离开时,听见秋贞婉在和一个老师聊天,对方问她:“你还把枕鸿关在家里吗?”

“他不听话,当然让他尝点苦头。”秋贞婉哼了一声。

男老师笑道:“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你也多听听他的意见。”

沈青葙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到教室,后面两节课都神游天外,讲台上老师讲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下午秋贞婉要去省上参与教研活动,沈青葙放学后拒绝了牛佳琪一起回家的邀请,在教室做完值日,拎着书包下楼,她脑海里响起今天在办公室听见的对话,等再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周枕鸿家楼下。

“我来这做什么?”沈青葙拍了下自己脑门,要转身离开,脚尖才迈出半步,又缩了回来,自我安慰道:“我就上去看看他笑话,绝不是担心他。”

周枕鸿家在四楼,三楼到四楼的感应灯坏了,沈青葙只好打开手机手电筒功能照明,迈着小碎步跑到四楼,按照记忆里唯一一次来周枕鸿家里拿笔记的印象,找到相应门牌号,掉漆的绿色防盗门在深夜里看起来有些恐怖,她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去敲门,敲三下停一下,又敲。

“谁?”门后响起周枕鸿冷冽的嗓音。

沈青葙咬着下唇,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门后那道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沈青葙?”

“……是我。”沈青葙沉默许久,说道。

后来在一起,沈青葙问周枕鸿为什么隔着门就认出了她,他说:“你敲门的方式很特别,敲三下停下,又再敲。”

沈青葙恍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找周枕鸿拿笔记时,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敲他家的门。

门后没有声音,周枕鸿以为沈青葙走了,出声问:“你走了吗?”

“没有。”沈青葙说,又怕周枕鸿误会自己是对他纠缠不清,立马找了个借口:“我…我是来找鹿老师的,碰巧敲错了门。”

周枕鸿太了解沈青葙,他发出很轻地笑声:“嗯,敲错了门。”

“你为什么改志愿?”沈青葙问出内心疑惑。

周枕鸿看着横在两人之间的门,沉默了一会儿说:“想改。”

沈青葙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旋即又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周枕鸿都跟你划清界限了,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去找鹿老师了。”沈青葙觉得做戏要做到位,借口要走。

周枕鸿听见下楼脚步声响起,叫她名字:“沈青葙——”

沈青葙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手指捏住书包带,语气不知所措:“干嘛?”

“对不起。”周枕鸿再次跟她道歉。

“哦,我已经不在意了。”沈青葙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静,内心却是把周枕鸿问候了一遍,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叔叔做什么,臭周枕鸿!

“还有事吗?”沈青葙打算回家了,“没事的话,我就回家了。”

“你不是要去找鹿老师吗?”周枕鸿的声音带着点儿笑意。

沈青葙眼见自己拙劣谎言被拆穿,脸颊也跟着热了起来,她气鼓鼓地反驳周枕鸿:“我去哪管你什么事,要你管啊!”

她背着书包急忙往楼下跑,男生清冽嗓音在安静楼道响起,温柔又缱绻:

“管我的事。”

“——我想追你。”

南城夏夜的风是湿热的,室外的树上蝉鸣不歇,周枕鸿的声音顺着风拂过沈青葙耳边,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安静夜里格外醒目。

沈青葙从梦里醒来,视线瞥见窗外万家灯火,有点儿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低眸一看自己从沙发回到卧室的床上,理智才恍然回笼。

“醒了?”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沈青葙抬头,周枕鸿正端着洗好的草莓走进卧室,他似乎才到家,还未来得及换衣服,身上是一件白衬衫,衣料熨烫得没有一点儿褶皱,袖口卷起,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青葙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周枕鸿看见她吃东西还像个小孩,鲜红的果汁顺着白皙指尖往下滴,他用纸巾给她擦掉,温声说:“才回来一会儿,下次别在客厅睡。”

“好。”沈青葙乖乖应下,跟周枕鸿聊起自己做的梦,问出当年那个问题:“周周,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周枕鸿把她搂在怀里,喂了一颗草莓。

沈青葙:“改了志愿,留在南城。”

那晚之后,沈青葙再次加上了周枕鸿好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似乎就像普通的异性朋友一样,直到七月某天,秋贞婉来找沈青葙谈话,言语之间都在怪沈青葙小小年纪就勾引男人,毁了自己儿子未来。

沈青葙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就反驳秋贞婉:“秋老师,您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能把周枕鸿勾引到手,还能后面因为您跟他吵架?”

“你这孩子,懂不懂尊师重道,有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秋贞婉气得手指发抖,瞪着沈青葙。

沈青葙做人标准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反之同理。她轻飘飘地说:“我可没见过那个老师因为教不好自己儿子,来找学生麻烦。”

“你——”秋贞婉觉得今年犯太岁,一个两个都不让她省心。

沈青葙急着要去上美术课,没时间继续跟秋贞婉耗下去,背上自己的画板就要离开,不经意抬头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周枕鸿,有些心虚地抿唇,她刚才顶撞他妈妈,会不会惹他生气啊。

谁知周枕鸿进来一言不发拉着她往外走,倒是沈青葙自己愣住了。

后来不知道周枕鸿跟秋贞婉谈了什么,秋贞婉终于不再反对周枕鸿报考南大,沈青葙再没心没肺也有点明白周枕鸿是因为自己留在南城。

他说要追她,喜欢她,是真的。是在用自己实际行动证明。

在一次周末周枕鸿给她补习时,沈青葙问他:“周枕鸿,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他问。

“不去京华,留在南城。”

“对我感到愧疚吗?”他笑了一下,如冰雪消融后的初晴一样温暖,“那后面两年好好用功,为我考来南大。”

“……”

周枕鸿的答案一如往年:“不后悔。”

沈青葙因为怀孕的原因,情绪十分敏感,眼界一颤,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可我…对你有点点愧疚…因为我,影响了你的未来…”

她怕周枕鸿多想,举起手用拇指抵住小指尖形容道:“就…就这么一点点啊。”

“乱想。”周枕鸿用指腹揩去她脸颊上的泪水,黑眸紧盯着她明亮的大眼,一字一顿说:“如果未来没有你,也不需要什么未来。”

他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唯有一味青箱子,是他的救命良药。

好在药到病除,他的世界再非荒芜一片,渴望的太阳也朝他奔来。

从此世界有了明亮的光,也有了鲜活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这对也超级好磕的!!!不过番外就到此结束了,全文也就此完结啦!!!我们下本再约!!祝大家中秋快乐!!!

下本开《和顶流成了国民cp》,大家动手收藏一下,顺便收藏一下乔乔的专栏吧3

文案:

十五岁那年,岑柚对骆闻钦一见钟情。

可论辈分,她得叫他小叔叔。论年龄,她比他小了八岁。

怎么看,这都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偏岑柚是个倔性子,为追赶骆闻钦脚步,不顾长辈反对,只身进入娱乐圈。

等她因电影《追光》一夜爆红,摘得影后桂冠,拥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骆闻钦却忽然恋情曝光,通稿称其女友是他同系小师妹,亦是他亲口承认喜欢多年的女孩。

岑柚得知消息,大病一场。

病好之后,绝口不谈爱恋骆闻钦之事,一心尽扑事业上。

影后岑柚年少成名,演技精湛;影帝骆闻钦娱圈顶流,神颜逆天。

二人同为网友口中的无冕之王,却是王不见王,只得拉郎视频日日相逢,cp超话也是冷如北极。

直到某日一档明星平行时空恋爱真人秀《春日恋歌》横空出世,官宣压轴cp竟是骆闻钦和岑柚,一时全网哗然。

就当众人满心期待综艺播出时,两人却以骆闻钦岑柚毫无cp感荣登热搜榜一。

自此“青柚”cp粉歇下磕真人心思,只当二人合作一部偶像剧。

谁知随着综艺一期期播出,相较其他三对cp官方式营业,骆闻钦和岑柚互动自然,随便一个眼神都能甜得观众恨不得化身民政局按头两人立刻领证。

等到综艺最后一期直播上线,隐忍多日的两家唯粉奔走相告二人合作结束,拒绝捆绑。

直播中岑柚三杯倒,抱着骆闻钦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骆闻钦…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了八年…八年!”

骆闻钦勾唇:“那想不想和我试试?”

酒醒了一半的岑柚:“?”

直播间的两家粉丝:???

夹缝中生存的“青柚”cp粉:奶奶,您磕的cp是真的!!!

-「孤夜里最温柔的月亮,爱上了春日里最明媚的太阳。」

妖孽腹黑影帝x傲娇美艳影后

单向暗恋到两情相悦/八岁年龄差/双处双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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