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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中有些疑惑,颇为警戒地靠到门边,透过猫眼确定门外确实是门卫且没什么异常情况后才打开了门:“这是……”
可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以往的送别,那是得送到车站那的,可今天的送别,宁家人却只能送到家门口。
“糖果带着,晕车了记得吃。”
她没吭声,老教授们倒是在交换了眼神后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你就是多带几个教授走,这实验室也能转,我和老许一定替你把家看好,你不要有后顾之忧!”何教授应承道。
她下意识地想否认,可对上教授们清明的眼神时,只得又低下了头。
看了眼先后收到的信息,宁知中把抽纸抽了出来,往脸上囫囵便开始擦。
他心里可酸了,他也想去的,可这不是总得有人守着实验室吗?
宁知星很感恩系统的存在,她可以不用害怕辜负教授们的信任,不用害怕教授们的付出打水漂,她可以借着这力更多、更多一点的改变这个世界。
系统里的改造值积累了不少——随着家人们和自己做的事情变多和知名度的跃升,这改造值的积累速度便也快得惊人,不过与之相对的是现在消耗改造值的速度同样极快,好在她更习惯于倚靠自己的大脑。
递来申请书的这些老教授们年纪最轻的也已经近七十了,虽然精神矍铄,可这是要去吃苦的,教授们为了国家做了这么多,现在这把年纪了,其实是该好好享福的。
老教授们都是人精,这一字一句都踩着宁知星的忧虑说。
宁知星努力翻出来的用来劝人的话还没说完,刚刚还板着脸的老教授们神情便随之松弛了下来。
这大概就是累并快乐着?
肖烨:“研究出成果就能回来了,不会很久的。”
“该出发了,别叫人等了。”
“我们身体都健康着呢!你让我们去做体检,我们可次次都去了,就连身体最差的老孙血压都控制得很好!教职工运动会我们可都还参赛,大学里那些个三十来岁的小年轻都跑不过我们。”说话的教授很得意,他可是强身社举办马拉松活动时的顾问。
“这保密工作,我们可太有经验了,你可别以为你们年轻有把子力气,不说别的,我们现在一道去下地干点农活,十个你都比不过一个我。再说这吃苦,再苦能苦过打仗闹饥荒?”
汽车已经发动,铺路的机械这几年在技术加成下升级很快,城里的路基本上都重新铺过了,现在汽车行驶在上头噪音不大,提速时也不会叫乘客身体随着颠簸的道路起伏。
……
何教授皱眉道:“小小年纪,怎么就叹气了?这些申请书,我和老许可都过了眼了,你放心,能写申请书的,都是经得起组织考验的!你这同意了,我和老许就开始打报告,用不着你操心!”
老三和知中都特地回来过,只是两人各自都有没法推脱的工作,前两天已经先后离开了,两人脆弱得不行,才出房门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只顾着别让知星看见,完全不顾他的感受。
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想掌握一项新技能可不容易,在平均年龄颇高的宁知星实验室里,这本该很普遍,可教授们却积极地克服了这个问题。
他们加的人没有让人等的习惯,只是这回一去时间很长,家人实在不舍,这才难得地拖了拖。
“不太好塞。”门卫喘气道。
宁知星:“……”
纵使不舍,离开的时间也按时到了。
研究基地保密级别高,饶是她也不知道会定在什么地方,可那条件艰苦是必然的。
他们充满了学习精神,像是块海绵般积极地吸取着知识,每回一有新的技术,那都不带说句抗拒的,个个投入,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新知识为骄傲。
“人这一辈子不长,我们什么都干过,这临老了还能在重要的地方做点贡献,值了。”
虽然不太清楚妹妹为什么和编辑这么说,不过吧……他明着暗着偷偷干的事情还挺多,所以妹妹做什么都挺正常的。
“流程我们熟,我和老朱通过电话了,现在研究基地那正缺人,他们去正好补上缺。”许教授接了话。
“宁同志,有你的信。”
一边吐槽,宁知中却也没忍住拆信的手,他一封接着一封看,脸上这便跟着变幻起了表情,时而笑容满面,时而恨不得丢信逃跑。
宁知中目瞪口呆地送走了门卫,还算轻松地把纸箱带回了屋,宿舍不大,放了这几个纸箱便陡然拥挤起来。
不过有了这些改造值,她便也有了安全感,未来万一走入瓶颈或者判断错方向,这些改造值也足够修正几回错误。
没什么能为孩子做的,可还是想做什么。
正惆怅着,宁知中便听见门外敲门的声音。
宁知中:……
哪怕他们没有后世流行的选择恐惧症也纠结了好几个晚上,拿出又放回,这才压缩成了一大箱加一背包的行李。
宁知中不想去开门:“你就从门缝塞进来就好。”
奇了怪了,这楼下不是有信箱吗?门卫虽然热情,可以前也没有贴心到送信上门的程度吧?
不过可以预计的是,这信件会越来越多,宿舍肯定是装不下的。
他是挺喜欢和读者沟通啦,但他喜欢看的是读者夸夸和对文章进行讨论。
这居然是全是读者来信!
正陷入对未来夸夸信件之屋的想象,宁知中便接到了电话,打电话来的是值班的同事。
后收到的那条是来自小叔的,小叔正在信息上哭天喊地表示自己不能在家的难过。
虽说有强身社的学生们帮忙,可教授们不甘示弱,之前还开展了几次竞速比赛,现在就是蒙着眼都能打字,实验室内的手写材料数量便也随之锐减,若不是制图和部分公式、符号输入困难的限制,估摸着这一屋子材料都能来一场升级。
她迅速地把基地那的糟糕条件一说,深知这绝对说服不了教授的她试图从别的角度切入:“实验室这还有不少后续工作,你们的经验丰富,留在这更能发挥。”
宁家人很想和以前一样,给宁知星准备上一堆行李,可这次出行不同,他们只得精简又精简。
同事特地打电话来说的这事可以说是和妹妹息息相关,现在妹妹可成为了有些人的救命稻草。
有人像是怕宁知星负担,开玩笑道:“这都还没去,你就想这么后面了?我可和你说,这没准我活到一百零一岁还能跑能跳呢!再说了,我大堂哥,今年八十有三了,虽然不下地可还天天放牛呢,我这干点脑力活可轻松了,要是他听到可别提多羡慕了。”
宁知星点了点头,她也这么相信着。
“去吧,早点出发早点到,要是能联系了就联系家里,缺点什么也记得说,你三叔到时候会问婧婧的,在不添麻烦的情况下给你寄点。”
要不买个房子或者仓库来装信件?
她招架不太了老教授们的围攻,只是……
“嗯,你说,我现在没事。”宁知中听着电话那头的话语神情愈发复杂。
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一叠明显是钢笔逐字逐句手写的申请书便格外显得郑重。
催稿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宁知星扶额,听着老教授们不好意思的笑声默默地接过报告签上了名字。
得,她还真没猜错,他们还真会先斩后奏。
依依不舍的起身,几步路的距离,想拖也拖不了多久,牵着的手到门口也得松开。
向来镇定的宁振伟绕着女儿转,试图看出女儿的需求,只是宁知星从头到脚都是宁奶奶和吴凤英筛选过的,就连衣服内里的线头都挨个挑好缝好,鞋垫也换了全新的,饶是宁振伟火眼金睛也看不出自己能改善的,只得念叨着几句注意身体的嘱咐。
要交代的话也没几句,挨个上前抱了抱,宁知星便也该走了。
老教授中最爱掉书袋的一位先开了口:“《魏书·张普惠传》里话是这么说的,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我们也是如此,比起退休在家养鱼逗鸟,我还就想在这岗位上干到老。”
他的问话被堵在了口中,刚刚视角受限没看到的地面上此刻正摆着一辆平板车,上头以三角的结构堆着三个箱子,最上面的那个箱子是开着口的,里头是塞得满溢出来的信件。
会议室长桌坐满了,旁边的塑料椅倒是空了出来,那是实验室内编制教授们的位置,会议结束他们便到外头继续做实验了,现在还留着的除了实验室的几位负责人,剩下的便是申请书的主人们。
宁知星坐在门口的板凳上,乖乖地让奶奶和妈妈给自己梳头,这一头浓密黑亮的头发在奶奶和妈妈的巧手下迅速地分开又汇合,变成与众不同的编发。
先收到的消息是来自二叔的,通知他阿星已经出发。
“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年纪大了去了就回不来了?”老教授一句话便戳破了宁知星的担忧。
他们说归说,宁知星的忧虑并没有被打消,不过她已经听出了教授们的坚定,宁知星要是不肯答应,估计教授们能干出事后偷跑的事情。
“……好,那等我打报告……”
宁知星对于他们这些老教授向来关照,实验室又资金充足,平日里各项福利都很到位,他们来实验室这几年,身体都养好了不少。
“我去啦。”宁知星挥挥手,转过身便拉着行李上了车,这回离开是悄悄走的,家人都没送出门,她知道半掩的门缝那他们肯定在朝这张望。
宁知星已经看完了申请书,她没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打字便是其中的一项。
宁知中只庆幸妹妹离开的时间点是在下班后,他还来得及以最快速度冲回宿舍,否则估计要在办公室表演个男儿有泪。
她哪会不相信这些老教授的品质?
“阿星该走了。”宁振强看了眼门外,刚刚肖烨已经进来打过招呼了,那辆接他和阿星的车也已经在外头等了一会。
而且这数量也太多了吧!
宁奶奶和吴凤英想放慢动作,可还是把编着的头发收了尾。
许教授被身旁的老教授一个肘击,迅速反应了过来:“报告我写好了,就等你签字了。”他从压着的本子下头拿出了写好的报告。
“宁同志,这些都是你的……楼下的信箱也满了,你晚点记得去一趟。”
他坐在床边拆着信——
宁知星:“……”
许教授:“你看,我和老何这不是没交申请吗?你走以后项目削减,人手是够的,就是不够,我们靠着大学还不能招些学生、助理?”
老教授们笑逐颜开,谈起生死、年纪来都很轻松,中心思想就一个,他们想去。
编辑适时地发来的信息:“出版社堆了不少你的读者信,再加上近期催稿、期待你开新书的读者实在太多,我听你妹妹说你喜欢看读者信就在报纸上放了出版社的地址,以后你想看多少都有!”
“我和相关单位已经沟通好了,补个纸面流程就行。”
到时候研究基地那估计会很热闹吧?
宁振强知道,现在还在工作的两人心里肯定也都念叨着这边。
……
宁知星干干巴巴道:“基地那情况估计一般,医疗条件后勤保障也跟不太上……”
他看着妈和嫂子那也差不多结束了这才开的口。
这样的想法便化为了这些也许看似无用的行动。
为了保密,教授们和宁知星并没有同行,头一批老教授已经坐车离开,宁知星会搭乘专车到其他城市再换交通工具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