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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风来不愿与母亲多聊这个话题,平淡道,“等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妈,你的个人珠宝巡展在下个礼拜?”

“长本事了。昨天挂我电话,今天就单独和别的男人出来约会?”他依旧捉着她纤细的右腕,语调寒凉。

顾风来也停住了步伐,沉下眼眸。

走廊里只有一名侍应生,雕花壁灯散着柔和的光,照着天花板上的彩绘琉璃。

叶开澜女士一身白色斜纹软呢高定套装,坐在顾风来对面,矜持地切着手下的鹅肝。

“姜夏,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什么么。”顾风来左手摁上姜夏的肩膀,将她摁在洗手台上,气息逼近,“当初你闹着要离婚,我就不该因为你那两滴不值钱的眼泪,跟你签了离婚协议。”

他大约一米八左右,比穿着厚底板鞋的姜夏稍稍高了半个头,整个人有种十分沉静内敛的气质。

而在外边,大厅靠窗的那一桌,姜夏与周唐也用餐完毕。

长滩向山路三十七号,九楼,areux法餐厅。

姜夏后脖子不自觉立了一圈汗毛,可她面上还是理直气壮的给他瞪了回去。

姜夏被侍者领到预订的桌位边时,桌旁早有一位淡蓝色休闲衬衫的青年坐着等候,正侧首透过落地窗远望内海湾。

顾风来把姜夏甩到走廊里盥洗室水池前,那名侍应生的视线死角。

餐布洁净雪白,银色刀叉微微泛光,明亮高雅的质感。

半小时后,顾风来与叶开澜结束了今年在国内的第一次母子聚餐。

顾风来披上西装外套,绅士地为母亲提着镶钻铂金爱马仕,让女士先行。

他扫了眼姜夏,接着视线立刻转向姜夏身边的周唐,快速审视了他一遍。

姜夏的唇蓦地被顾风来恶狠狠堵住。

餐厅内部为深咖色木料装潢,朝西有整一面巨幅的落地玻璃,浅滩与海湾景致一览无余。

周唐也发现了姜夏和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英俊男人不太对劲,温声问,“夏夏?”

“什么约会?你别自己在外勾三搭四就以为全天下人都跟你一样!我和他就普通出来吃个饭!”姜夏一根一根去掰顾风来的手指。

买单,离席,踩着深色地毯离开大厅,走到一人半高的红酒柜墙下,侍者恭谨的为他们鞠躬道别。

感谢寸光万绪,大俠,萌雪梨^w^,筱沫,三无仙女,澹薄,江南小六,橘猫鸡腿,薄暮,安然自若,汪叽的营养液~~~

两面环临海的落地窗,占据着全店最佳的观景视野。

顾风来坐在areux唯二的包厢之一中。

她是有钱人家送出国的大小姐,明亮而招人注目,手腕上随随便便一块月相表,就相当于他全家大半年的收入。

姜夏两只手都被制住,挣脱不得。

她盯着他凌厉上挑的桃花眼尾,眼睛忽然有点被灼痛到的难受。

年少冲动时,似乎刻意要忘掉被人退婚的不光彩,随随便便就把那些首饰塞到了哪个角落。

转移了话题。

“顾风来,有什么话不能在刚刚那地方说?”男人身高腿长,步伐又大,姜夏被拉得只能小跑才能跟上。

——和他有关系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喜宝的地雷x1,28725830的地雷x6,团子又变胖了的地雷x1~~

“还完学校贷款后就跳槽去了另一家lawfir一直在做non-litigation这方面,本来有打算过两年跟熟人合伙办一家事务所,结果先认识了现在的boss,被拉到了他们公司。”

“嗯,普通吃饭。”顾风来却越抓越紧,盯着她猫眼石般漂亮的眼睛,“普通吃饭连个助理都不带。”

“阿风?人呢?”叶开澜走在前边,很快发现顾风来没跟上,回头去看。

周唐笑着听姜夏说话,偶尔点点头,目光却轻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姜夏猛地刹住脚步。

顾风来上前一把拉起姜夏的手腕,侧头对叶开澜女士道了句,“我有点事。不用等我。”

“hi,夏夏。好久不见。”

明明昨天才在电话里说,不想他们之间每次见面交谈,都在吵架。

接着便把姜夏往红酒墙后的另一条走廊里拖。

周唐还记得几年前刚认识姜夏时,她的样子。

姜夏羞赧愤怒得浑身都在颤抖,她烧红了一张脸,就连耳根都在发烫,“你,给我滚开!”

她的脖颈手腕干净再无饰物,她不再背她喜欢的hers和chanel,她的衣服是最基础简洁的款式——

而姜夏说起自己时,当然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他过去帮过我很多,会带我熟悉陌生的国家城市,会提醒我哪个区治安很差,会做好吃的炒饭,帮我练口语……这样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对他摆笑脸?而且他成绩好,从来不训人,虽然学的是法律,可是数学也很好,还有之前,我前经纪人的事,他——唔!!”

好像终于从遥不可及的神坛落到了凡尘。

那队人最先是一个看着四十岁左右,穿着白色香家套装的华美妇人,顾风来就走在她身侧,五官与她有六七分相似。

可为什么他偏偏每次都要冷嘲热讽,用她最不想听的话来羞辱她?

可是依旧美丽动人。

叶女士停下手里动作,挑眉看向儿子,“忙?她做什么的,这么大牌?再忙忙得过你?”

“阿风,上次你电话里不是跟我说你有交往对象吗。怎么今天不一起带过来给我见见?还是说你只是跟她随便玩玩?”

“可能还在顾宅的保险柜里。”

九年前,叶开澜得知顾家老太太给顾风来定了门亲事,立刻心血来潮,给未曾谋面的未来儿媳设计了一套珠宝。

两三年未相见,姜夏像是与他从没生疏,招呼他坐下。

目光再转回姜夏时,眼尾微敛,漆黑的瞳仁有深不见底的晦暗。

姜夏百口难辩,气得重重打了下他的手背,“就算真的在约会又怎么样?要你管天管地管空气!和你有关系吗?前夫先生?”

最开始知道姜夏时,周唐并不敢接近她。却总是会装作不经意地与她在学校店里偶遇,去参加有她参加的聚会,希望能够借此多见到她。

后来听说她家出了变故,他曾问她他有什么能帮助她的。她过了好几个星期才回复他,说没关系,她没事。

周唐会跟姜夏熟起来,说到底只不过因为姜夏贪吃,经常光顾他家那间看起来又小又脏的饭店。

像周唐这样的旧移民二代,从小常因自己的父母和肤色而感到自卑,对国内来的有钱留学生更有一种微妙的嫉妒心理。

可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胸腔里那股阴沉怒火,才会无法排解,越烧越汹涌。

“别站着别站着,周学长,坐坐坐,坐坐坐。”

年月过久,顾风来也不大记得这套东西到底被他丢在了哪。

两人在空气中用眼神静默无声地对峙了三秒。

“他……eric只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学长。

男人攥得她死紧,姜夏甩脱不开,只能回头对周唐道,“eric,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姜夏轻快地与他打招呼,脸上扬着笑,眼睛弯弯。

只是后来婚约告吹,那套珠宝便再无用武之地。

“对,下礼拜,首站在巴黎。对了儿子,以前我给你的那套首饰你扔哪了?”

顾风来面色一派波澜不惊,“她暂时抽不出时间。工作忙。”

她居然在这种地方见到了顾风来?!

——没有。

顾风来的身形,蓦地出现在眼前。

——狭路相逢。

顾风来精准的捉住她左腕。

正要有说有笑继续向前,红酒柜墙的拐角,另一条通往包厢的走廊,走来几个人影。

“你猜对了,我当然恼火。”顾风来用腿压住她的膝关,欺身而上,胸膛因阴郁的怒火而起伏,“恼火我怎么那么轻易就能让你摆布,轻易接受你的要求?你又凭什么时时刻刻都对我摆这么高的姿态,就连挨操的时候都一副端着的圣女样?明明夹我夹得那么紧?现在又转头对别的男人摆笑脸?”

“前夫”二字让顾风来五指又是骤然一紧。

——她过得看起来似乎,比他想象中朴素了不少。

42、

是姜夏熟悉的旧友面容。

青年站起来,对姜夏温和微笑。

说着,扬起左手就要往他脸上扇——!

听到侍者领人过来的动静,青年转过头,戴着副银丝眼镜,面容清秀。

周唐家是开中餐馆的。他父母早年是那边的劳工,不大会说英语,拿到了移民身份攒够了钱后,便开了家很小的餐馆,一周七天从不休息,辛苦异常。

叶开澜出身名门叶家,年轻时也像其他名媛那样投身高逼格的艺术界,闹着玩似的当了个珠宝设计师,结果一不小心还玩出了点名堂,成了国内外知名的设计师,二十几年来,作品一直深受艺术和时尚界追捧,拍卖会上屡屡被拍出天价。

姜夏用膝盖踢他的腿,看着他阴翳的双眼,毫无畏惧,“你就是记仇……看不起我!居高临下惯了,却被我这种女人耍了一次又一次,被我退婚,被我敲诈,又被我离婚,是不是很恼火?”

“hi,eric!”

eric全名叫how,父母是早年移居米国的华人,所以其实他还有个正儿八经的中文名,叫周唐,只是平时极少用到,只有姜夏开玩笑的时候会叫他周学长。

他再也无法忍受,她在他面前漫无止境的夸赞其他男人。

大概是在国外待久刚回国内的关系,周唐说话中英夹杂,一口塑料普通话味。

一通寒暄过后,等上菜的时间,两人又开始聊起各自近况。

然后便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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