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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瘦长人影的双手,更是长得诡异,和身体显得很不协调,只这一双手,起码有一米七一米八的长度。

过了这道矮墙是一座小石桥,站在桥上就能看到对面的集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梅莉母女两个远离人群居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她们离开之后,沼泽中瘦长的人影抬起头,看着她们的背影,像一座诡异的灰色雕塑,许久没有动作。

身后安安静静,那东西似乎没有追来。

梅栗直接答应了下来。她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需要和这里的人交流,赫莎就是很不错的人选,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年纪轻又好骗……呃,又可爱。

两人加快脚步,梅栗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东西,扭头问身边的小姑娘,“沼泽……怪物?”

“这么晚了,做什么?”

捏着那泥块,梅栗忽然想起来,是那时候!那个沼泽里的长条怪物滴在她脸上的,她竟然忘记了脸上也有泥,都没擦洗一下。

“哗啦――”将手伸进冰凉的水里用力搓了两遍。

赫莎立刻露出同情的神色,拉着她安慰:“别难过,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可以问我。”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早就对你很好奇了,但是你以前都不理人。”

梅栗:“以后我可以邀请你去我家玩。”

梅栗站在野草丛边,听着赫莎在耳边说话,眼睛一动不能动地盯着不远处的沼泽。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脱去沾了泥和水的睡衣,钻进被子里,冷得颤抖的身体终于慢慢恢复了温暖。被子里有一点浅淡的香味,是晒干的玫瑰花瓣香包,从前那位梅莉做的。

看了几秒,梅栗再度扭头狂奔,离那片沼泽泥地越来越远。天上的云层厚重,地上的风越来越狂,她走在茫茫的草丛中,被风吹得左右摇摆。

佩格夫人冷冷说:“好了,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因为做了噩梦就跑来打扰我。”说完又咳嗽了两声。

“去哪?”

月亮不知何时又重新隐没进了云层中,周围一片晦暗。梅栗踩在泥中,因为疯狂的奔跑,溅了满身的泥点。

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那或许是这个世界的鬼,或许是其他的东西,但绝对绝对不可能是人!

“梅莉,你怎么了?”赫莎见她很久没出声,朝她望着的方向看过去,又奇怪地转过头来,“你在看什么呢?”

梅栗没再说什么,关上了门。

带着一身湿气走上楼,梅栗忽然看见佩格夫人原本大开的房门是关着的。被风关上了?她迟疑一瞬,上前拧开门。屋内仍是沉闷的气息,床上被子盖着,露出佩格夫人那一头红色的长发。开门的声响惊动了沉睡的人,佩格夫人有些黯哑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梅栗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你知道的,我以前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家里母亲也不会给我讲故事。”

这个世界原来还有那种东西吗?

刚踩上小集镇前泥泞的小路,就有个褐色卷发的姑娘挎着篮子在路边朝她招手。

走下山坡,穿过一道白色石头砌的矮墙。这矮墙是许久之前造的,如今荒废了,矮墙上都长满了绿茸茸的青草和苔藓。

梅栗:“……”

梅栗站在门口,神情有些愕然。佩格夫人不是跑向旷野,她没能追上吗,怎么现在又好端端躺在这?

在不甚清晰的黑夜里,梅栗抬起头,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梅栗没忍住扭头回望了一眼,发现那东西停在原地,佝偻着背,像一根伫立在水中的枯木,遥遥望着她。

从床头摸到小巧的怀表看了眼,竟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匆匆起身,做早餐,和往日一样,如果不是脱下的睡裙和鞋子上沾满了草屑和淤泥,她都要怀疑昨晚上确实是自己的梦。

“赫莎。”梅栗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听到她热情地问:“梅莉,你今天怎么又来集镇了?从前半个月才来一次的,最近你已经来了三次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没人亲眼看过,但我觉得,应该是浑身披满了泥,像个泥巴怪一样很丑很可怕吧。”她忽然来了兴致,拉着梅栗往另一边的小路跑过去。

梅栗想起昨晚上看到的那个瘦长人影,攥着篮子的手紧了紧,“沼泽怪物长得什么样呢?”

见她答应,赫莎露出灿烂的笑容,亲密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快活道:“你病了一场后比以前活泼多了,再也不戴着那大帽子和围巾,也愿意说话了,还愿意陪我去摘白菇,这样真好!走,我带你去找猎人乔迪拿猎物,然后我们就直接去南边矮树林!”

她刚才就是抓住了这么一个东西的手,梅栗的身体瞬间有了反应――皮肤冒出一层层鸡皮疙瘩,从后脚跟一直凉到了后脑勺。

说着她犹豫着看梅栗,试着问:“梅栗,你和我一起去吗?不是很远,我们傍晚之前就能回来了,而且白菇炖汤特别鲜美,我有个白菇汤秘方可以教给你!”

“我刚才看到您跑出去了。”梅栗还在试图描述刚才发生的一切。

梅栗跟随着她的脚步,两人的裙边扑过路边一丛丛金黄色野花。

梅栗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拽住赫莎往回走,脚步急促,“好可惜,骗不到你,走,我们去摘白菇,看谁摘得多。”

赫莎吐了吐舌头,“都是大人吓唬小孩子的,玛吉大婶还拿我当小孩子呢。什么会把人吞噬进沼泽的沼泽怪物、会让人迷失在森林里的月夜妖精、能给人带来梦魇的海格斯、看到就会被诅咒的腐烂马鹿……很多这样的故事,你小时候没听过吗?”

僵硬地松开手,她有些呼吸不畅,眼睁睁看着那东西像是被她吸引,弯腰将脑袋凑过来,阴影瞬间笼罩了她。

明明离得这么近,赫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啪嗒。”似乎有什么湿湿的泥水从那东西的头发上滴下来,砸在她脸上。梅栗一阵战栗,同时那种因为恐惧造成的身体僵硬散去了,她压下尖叫,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棍子对着凑近的那东西就是一棍。

梅栗喘着气停下脚步,看见那东西又缓缓地、缓缓地把脑袋埋进了泥地里,重新摆成了最开始那个姿势,整个身体弯成一个u形。

“才下了大雨,别跑太远,离沼泽远一点,别遇上沼泽怪物了。”

好吧,好歹猫还在,这屋子里不只有她一个活物,这让人稍微安心了那么一点。梅栗拧着眉舀水清洗双脚,洗手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手里有一层薄薄的灰泥,是她之前抓住怪物的那只手。

“知道啦~”

“昨天和猎人乔迪说好了,今天过来拿定好的猎物。”梅栗很自然地转开话题,“你呢,挎着篮子准备去做什么?”

“翡翠,你在啊。”

她心绪不宁走进屋子里,一进门就瞧见了黑暗里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又是一个激灵。

所以……不追过来吗?

她开心地蹦蹦跳跳,主动和新朋友说起那些集镇孩子们耳熟能详的故事,“沼泽怪物是徘徊在沼泽和荒原上的怪物,它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慢慢变成沼泽,沼泽会吞噬森林和动物,也会吞噬人类。它喜欢大雨,所以会在大雨之前的夜晚出现,如果有人遇上它,就会被它拖进沼泽里……”

那里有一个人影!是她昨晚上见过的身形瘦长的怪物!

赫莎笑嘻嘻的,拉着她跑了一阵,来到一片稀疏的树林间,指着前方布满了绿苔的地方说:“你看,这就是离我们最近的沼泽,如果真的有沼泽怪物,那肯定会出现在这里。”

当那个陷在泥里的人影抬起头,用一种略扭曲的姿势看向她,梅栗才发现,这人高得离谱,或者说身体长得有些吓人,如果算上埋在泥中的半个身体,至少有两米五高!这完超乎了她的想象。

是黑猫翡翠,它趴在高柜上居高临下看着她。

“哪有?什么都没有啊,你在吓唬我,我才不怕呢!”赫莎仍然认为她在开玩笑。

梅栗望着埋在沼泽中的人影,语气有些奇怪,“你看不见吗?那里有一个人。”

跑快点!跑得再快一点!

很幸运的,她误打误撞找回了之前的路,满身狼狈朝那栋孤零零没有光亮的屋子走去,梅栗一时想着佩格夫人究竟去了哪里,想着要怎么把她找回来,一时又想着刚才碰见的那个非人的怪物。

搓了两下,梅栗从指间嗅到了一股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气味,干净而清新,像是嫩芽在土壤里生长。

无意识的,梅栗蹭了蹭脸颊,蹭下来一点干结的泥块。

第二日,她被轰隆的雷声和瓢泼大雨给惊醒。窗户外面的天空是漆黑的,乌云密布,偶尔有闪电刺破阴云,在远方的树林梢头炸开,带来一瞬间的光亮。

赫莎果然不记得自己之前的疑惑了,苦恼地说:“昨天下了大雨,我觉得南边矮树林里肯定长了很多白菇,想去摘一些回来炖蘑菇汤,但是大家今天都没空,没人陪我去。”

“玛吉大婶,我们去矮树林。”

赫莎一听,抢着跑到她前面,“肯定是我赢!”

这一场雨下得很大,直到午后才慢慢停下来,梅栗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雨。大雨把她昨日踩进院子里的泥都冲掉了,嗅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梅栗穿上皮靴带上篮子,前往离这里不远的小集镇。

她不知不觉睡过去,浅浅做了个梦,梦中一直嗅到那股青草泥土香。

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佩格夫人,旷野上的怪物……

小孩子们都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奇,所以她小时候也曾经和小伙伴们一起到处玩耍探险,寻找传说中的非人生物,可惜什么都没能找到。

赫莎:“啊!真的吗!太好啦!”

穿过泥泞坑洼的小镇街道,从猎人那里拿了一只野兔,两个小姑娘手挽着手走上一条小路。走过一段,路边一个小屋里晾晒衣物的妇人看到她们,吆喝了一声,“赫莎,去哪呢?”

一击过后,棍子应声折断,她不管不顾提起裙子飞快地扭头奔逃。

佩格夫人从睡梦中惊醒,语气冷淡:“你在说什么?”

佩格夫人病得很严重,她来这里几天几乎没见她下过地,所以之前看她跑向旷野的时候,她就感觉很奇怪,因为那人影跑得太快了,不像个病人。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一回想起,仿佛确实是做了一场噩梦。

“梅莉!”

大雨停歇后,太阳已经重新出现,明亮的阳光照在雨洗过的鲜嫩草叶上,所有的一切都干净清晰。

“您刚才是不是出去了?”梅栗意识到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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