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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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车窗就又合上。

看清那人样貌时，眸光陡然一滞。

几分钟后，他喊的“哥”出来了。

引擎发动的声音也很快响起。

这一身打扮，将他的那股轻狂和痞气衬的淋漓尽致。

跟顾闲比起来，曾如初跟陈路秋待的时间更长一些，关系其实也更好一些。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穿着雪地靴踩上去，会有颗粒碾磨的动静,但不至于到“咯吱咯吱”的地步。

他不要她花什么钱，知道她这可怜兮兮的打工人也没什么积蓄，他也不缺钱。

她昨晚给沈邻溪打了通视频电话，跟她说这边要下雪了。

早知今日，她当初根本不会收留。

一副馋鬼相。

附近的细雪簌簌飞着，比其他处更为热闹。

曾如初藏于衣袖的那只手不自觉的一紧，指尖将掌心的破皮戳开，后面又不自觉的去捏衣角，那未干涸的血迹蹭上衣料，留下一点殷红。

傅言真拾阶而下，几步走到车前，中间没再看她一眼。

曾如初走在胡同里,身上穿着件暖白色羽绒服，连帽被拉起戴在头上,两手揣在口袋里，眼眉垂着看路，也尽挑亮处走，踩碎一片又一片的光圈。

这酒店晚上一般有灯光喷泉秀，夏天的时候会有很多人过来看个热闹。

她对这东西的关注，也完全是因为他。

风里传来引擎发动声，没多久，车子早已驶离视线。

其实很添顾客食欲。

曾如初恍地想起来，北城要举办射箭比赛。

她这么不躲不避地站在风雪里，一旁还放着盆山茶花，想不注意都难。

老实说，她不止一次想过找口锅把这狗炖了，好换个清净。

今天起这大早就是瓜皮害的。

说完却忍不住忙里偷闲地抬起眼，看道她那张脸时，刹那，脸皮微微一红。

爷爷还等着它开了，再请几个老友来家里喝茶看雪赏花。

她买了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给陈路秋。

就凭这车的造型颜色，依她以前那近视的度数不戴眼镜也能留意到。

刚来北城时，她既喝不惯咸豆浆，也不喜欢栥饭团。

香气馥郁，花香和果香的层次清晰。

闻名十里八乡的早点铺子外已经站了好些人，一眼扫去，就没有二十多岁的同龄人。

但眼下这香味扑鼻的，她闻着，好像也有点饿。

她也挺显眼。

他边复述边给她拿东西，活力满满的精神头。

是干雪，落在衣服上不留痕迹。

沈邻溪说江城现在穿个两件套就可以的，脂肪若再厚实一点，完全可以不用穿秋裤。

曾如初白了他一眼，才将东西递给他。

这花是陈路秋之前送来的，他门道很多，尽弄些稀罕玩意。

曾如初笑了笑，“饿着了。”

陈路秋的车停在巷口，车灯明晃晃的亮着。

曾如初接过东西时道了声谢。

因为这狗只有听到“瓜皮”才会给点反馈，也根本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就是这人饿着，非要她早起跟着来受罪。

他大四那年实习的时候养的，后来要回江城，狗带着不方便，见她也喜欢瓜皮，便留给了她。

一时间还真分不清是帮她的次数多，还是“害”她的次数更多。

没一会儿，又来了些人，一位穿红色羽绒服的大妈站到她身后。

听这腔调和措辞明显就不是北城的人。

一开门，瓜皮就哼哧哼哧地摇着尾巴过来迎接她，闻着香，不住的舔舌头。

将连帽又拉至头顶戴着，一手捧着咖啡，一手缩在袖子里，两腿晃晃摩擦起热，搁外面吹风看雪。

“哥！这儿呢！”他忙不迭地举起手臂，但羽绒服裹着有些紧，这举动还有点费劲。

陈家和顾家是世交，他和顾闲关系也很好。

她没进酒店，不想感受里面的纸醉金迷。

阿拉斯加也是雪橇三傻的成员，这天气可能唤醒了它潜藏的基因，瓜皮今天兴奋异常，在雪地里横冲直撞，撒着四肢跑的飞快，她只好死命拽着绳，手都快被勒断了，掌心在不知不觉中被磨出一道血痕。

好一番折腾，她觉得不如让陈路秋找个人将东西直接送到爷爷那里算了，当时是考虑着自己亲手送上会更有诚意。

不是她饿着，是有人饿着。

隔一重风雪，三俩行人，四五载光阴，他们的目光再次胶合，瞳眸里再次倒映着彼此。

上午九点多，陈路秋给她发了个地址，让她去西区老宅拿花，又让她拿完东西赶过来洲际酒店这边找他，陪他中午吃个饭，过个元旦。

什么样的人就养什么样的狗。

但喷泉今天没开，池子里已经结了一层冰，花廊那边也缀着好些冰凌。

就是存心捉弄她。

路太窄，他的大奔根本开不进来。

小伙嗓门敞亮回了句，“不客气”。

都是热爱健康和生活的老人家。

花盆摔的四分五裂，泥土散落一地，悉心打理的枝叶花朵也全给它咬个稀烂。

她一口气说完要买的东西，干活的小伙子跟着一字不落地复述。

“随便。”傅言真淡淡应了声。

元旦放了假，她肯定是要去爷爷那边看一眼，所以希望能买一盆好的赔他。

顾闲如今在国外读博士后，陈路秋在国内替他孝敬家乡父老，包括照顾他堂妹。

当时，电话那边陈路秋听说狗干的坏事，笑的很过分，不管还是答应帮她的忙，但也提了几个要求。

他去公司顺这条道，也完全可以自己下车去买，但他偏不去，非要来公寓楼下接她，让她跑腿。

车门已被人拉开，他躬身进去，门很快就从外面合上。

她随随便便买的那种，老爷子必然看不上眼。

天色一片暗沉，世界还卧在蓝灰色冷调里浅眠,两边居民楼只有几扇窗户里透着光。

走神的时候，一辆超跑开至眼前，车轮碾着路面，带起一阵积雪。

傅言真很快也注意到她。

当然，贵也全不是它的错。

陈路秋这人亦正亦邪，帮过她不少，却也总喜欢“害”她。

眼下也只好找陈路秋帮忙。

抖一抖衣料，就全飘走了。

关门的动静带起一阵风。

北城是凌晨开始下的雪。

其实用不着这么大动静。

口感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挺好看的一姑娘。

看到她走过来，陈路秋摇下车窗，长手伸过，去接她手里的东西。

她走过去，将帽子摘下，两手缩在衣袖里，站队伍后面排着。

本质只是在弥补她内心的愧疚。

酒店的旋转门外，男人身材颀长，穿着件黑色皮夹克，内搭同色高领毛衣，他颈线修长，明显就很适合高领。

陈路秋俨然像个妇女之友，跟他说话能百无禁忌。

她起来了就睡不着，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吃完东西后，将屋里收拾了一下，又带瓜皮出去溜了一圈。

这人太过喜感，所以曾如初一直看着他，这时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有时候就是把她当小孩捉弄。

通话的时候，从神情到语气都陡然客气起来。

“哥，比赛五点才开始，您要不要再去玩一玩？”穿羽绒服的男人字眼里满是讨好。

从没跟你饮过冰,零度天气看风景。

路灯还一排排亮着，昏黄的灯光自高处洒落,雪地上一滩一滩的光晕。

还是三岁小孩，不能再多。

若是能在这个呵气成冰，一地素雪的日子里绽放，必定是极好的风景。

陈路秋和她堂哥顾闲的年纪一样大，长她七岁。

送来的这盆也是个稀罕品类，叫“十八学士”，白底红条，花骨朵颇为密集，品相也很好。

“瓜皮”这名字也是他取得，她后来掰不回来。

这人拿出手机，清了清嗓，给他“哥”拨通一个电话。

那什么都不加的白米饭团是他要的。

其实没怎么写过都市文，对我来说是一个挑战，本来想请假顺个大纲的，但是太舍不得你们啦！

不过即使买的那盆再好，但也终究不是爷爷自己细心呵护的那一树。

元旦三天假，正常的年轻人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的。

行至于岔口处,她寻到了热闹。

队伍这时还不长，要再过一两小时，能排到巷尾去。

瓜皮是只阿拉斯加，是曾忆昔养的狗。

傅言真看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半点波澜，就像是在看一粒无足轻重的雪。

到现在,胡同的水泥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落白。

清晨，刚过五点。

老人家疼了一年的宝贝就这样没了。

铺子的汽灯亮着，刚出锅的面点散发腾腾热气，隔着好些路,她就闻着了香味。

就在这几天。

但那几道轱辘印，却还在跟前。

很快就轮到她。

爷爷那天看到这场面，险些气哭，后面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

“要两杯咸豆浆，两份白米栥饭团，一份加火腿和咸蛋黄，一份什么都不加，还要两个五香茶叶蛋。”

陈路秋注意到她不满的小表情，脉脉含情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有些好笑地说了句：“行了，回去睡吧，大妹子。”

还好也就四站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她住的公寓。

半月前，她带瓜皮去了爷爷奶奶那边，大晚上的，它把爷爷最爱的那盆山茶给糟蹋了。

陈路秋跟她不顺路，没那么好心再折转送她回住处，所以她便坐了公交回去。

在酒店附近的咖啡店，她买了杯耶加雪菲。

车上的人下来，裹着厚实的羽绒服还有点扛不住冻，连打两个喷嚏后，骂了句“什么鬼天”。

作者有话要说：都市啦~

这附近就没几个人。

待了几年，如今倒也习惯的很好。

但陈路秋实在是太能找事了。

根本不管她带着盆花方便不方便。

——王菲·《偿还》

北城的人很热情，也不管认不认识,大妈就顺嘴跟她搭了句话：“哎哟，你这放假还起这么早啊。”

也不过一粒雪落下的功夫，他便撇开视线。

她眼下有事求他，也只好答应。

射箭并不算一个很大众的运动。

但曾如初已经转过身，准备往回走。

两条长腿裹在烟灰色牛仔裤里，裤脚塞进马丁靴，靴口处积着微微几许皱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