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东兔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DZ读书dzdush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李靳屿拒绝了李长津。

四月,草长莺飞,芳菲尽染。

这话挑开之后,叶濛没再打回过一个电话,连老太太那边都不曾接到过。李靳屿也没给她打过电话,但偶尔会有几条微信,有时候是叶濛主动发,有时候李靳屿主动发,对话言简意赅。

【濛:吃了吗?】

【ljy:吃了。】

【濛:好。我去忙了。】

【ljy:好。】

或者——

【ljy:睡了吗?】

【濛:嗯。有事?】

【ljy:没。】

【濛:晚安。】

这种聊胜于无的对话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发生了数次,彼此都心照不宣,不去提那个敏感的话题。那晚的声嘶力竭和李靳屿的眼泪也始终没能打动叶濛,她只是在静静地等,等一个结局,等警察给她一个真相——李凌白是否无辜,无论李凌白和李靳屿的关系有多差,如果真的跟李凌白有关,她不可能粉饰太平,任何事她都可以为了李靳屿不断推翻自己的底线,唯独这件事,她无法说服自己。

李靳屿去重新换了身份证照片,因为叶濛说那张一寸照看着有点压抑没活气,那是他十六岁的时候拍的,中间丢过一次补办后有效期延续到2023年,就一直没换。他努力挤出一个笑,摄影师说你还是别笑了。但他发现怎么拍都没活气,一样死气沉沉。

后来无意间在家中看到了结婚证上的照片,笑得很张扬肆意,旁边的叶濛温柔宠溺。

那天叶濛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你就是我眼里的小朋友啊,特别想疼你的那种。”

李靳屿低头看了眼日期,不过也就上个月的事情,却恍如隔世。

时间的长河里,他们好像虚无缥缈的沙砾,很快便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山海依旧,风雨不惊。有人喜结新欢,有人抛却旧爱,有人终于在茫茫人海中举杯相逢,有人鹤背风吹万里身,也有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世界每一天都在变化着,除了他。

这一场等待太漫长,李靳屿最终没了耐心。

四月中旬的时候他给叶濛发了一张离婚协议书。

叶濛没回。

四月下旬,他从医院出来,又给叶濛发了一张病危通知书。也没能给她逼回来。

因为叶濛一眼看破,【濛:我二姑的字我还是能认出来。】

【ljy:我想见你。】

叶濛没再回。

四月中,杨天伟从北京回来过一次,李靳屿给自己一整天关在屋子里,连灯都不开,杨天伟有他们家钥匙,一进屋看乌漆嘛黑,还以为家里也没人。一屁股朝着沙发坐下去,下一秒,立马尖叫着弹起来,吓得面如土灰:“卧槽!什么玩意儿?”

男人窝在沙发上,一条腿打直,一条腿曲着,胳膊肘挂在眼睛上挡着,声音低沉萎靡,“干嘛?”

他嗓子沙哑的颗粒感几乎可以用颗颗分明来形容。

杨天伟知道他嗓子本来就不好,这会儿听见倒也心头一震,狐疑道:“不是听说你最近考公务员吗?怎么又把嗓子搞成这样?”

李靳屿睡不下去。坐起来,倾身捞过矮几上的烟盒,晃了晃,空的,他随手给捏瘪隔空抛进垃圾桶里,颓靡地往后一靠,头仰着,继续拿胳膊挡着眼睛,问杨天伟:“有烟么?”

嗓子都哑断层了,三字能只能听见俩,中间的烟字给吞了。

他又清了清嗓子,给吐出来一字:“烟。”

杨天伟把烟扔过去,转头瞧见矮几上插满烟头的烟灰缸,像颗仙人球,震惊地狠狠推了他一下,咆哮骂道:“卧槽,这全你干的?操/你妈,你他妈还要命不要啊!操!你疯了!”

这醇厚的声音振聋发聩,李靳屿被他吼得有点懵,这一屋老弱病残,好些天没听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太适应,耳边被他震得嗡嗡发响,他一边低头将烟衔在嘴里,一边垂着薄薄的眼皮,低声说:“轻点,奶奶在睡觉。”

李靳屿说完,没忍住还咳嗽了两声,把刚含进去的烟又咳了出来。

他妈烟都快含不住了!他离开也就两三个月,他这是上西天历劫去了?

杨天伟再瞧不下去他这副病怏怏快死的样子,一把将他手里的烟和打火机全给夺了过来,脱口又吼了他一句:“你他妈看看你自己现在都白成什么样了,锁骨下都能看见血管了!”说完他拉开窗帘,让光不遗余力地照进来,屋子里亮敞了些,空气清透许多。然后杨天伟在他身边坐下,给自己点了支烟,“说吧,你遇上什么事了,要钱还是要命?”

李靳屿一动不动仰在沙发上,胳膊肘仍是挂在眼睛里,他一声不吭。半晌,才轻描淡写、自嘲式地挤出两个字:“要命。”

有了光,空气里的灰尘反而更透,飘荡着到处都是。杨天伟盯着看了老半会儿,有一瞬的静默。

然后他说:“实在不行我帮你扛半条,但你别把自己往死里逼。”

李靳屿不说话。

“因为叶濛?”

他们没公开,朋友圈几乎没发过关于结婚的事,李靳屿什么性子他最知道。叶濛最近也发得少,但从之前两人零星的互动里还是能瞧出一些猫腻的,他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渣渣的,但很少在朋友圈主动调戏过谁。叶濛是第一个。

叶濛到北京的第一周就请他吃饭了,随口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我跟你哥结婚了。

杨天伟当下就像个动画片里的小人一样,石化、分裂——惊掉眼镜、下巴,然后整个人四分五裂,变成了零散的碎片。最后好不容易把自己拼凑完整,回过神来,拿手机给李靳屿轰炸了一晚上,“你怎么追到的卧槽卧槽”“你追我女神你追我女神你个禽兽不如”“你居然对姐姐下手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卧槽睡不着了你赔我姐姐”。

杨天伟忘了李靳屿当时回了什么,或许他当时压根就没回吧。杨天伟叹了口气,告诉他:“我前几天在北京碰到她了。”

李靳屿还是坐起来点了支烟,杨天伟只看了眼,不再管他,自顾自继续说:“我们队里吃庆功宴,他们公司在聚餐,就凑巧碰上了,聊了两句。”

李靳屿弓着背,拿烟的手微微一顿,他将烟含进嘴里,虚笼着打火机点燃,还是问了句:“说什么?”

“瞎聊,没聊到你,”杨天伟给他致命一击,“我不知道你俩发生什么事了啊,姐姐什么都没说,但她状态也很不好,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在病房见到她么?”

客厅烟雾缭绕的,院外平安在“嘎嘣嘎嘣”地嚼着狗粮。李靳屿倾身掸着烟灰,低嗯了声。

杨天伟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挺心疼的,因为我是隔了这么久才见她一次,她在病房的那个时候,姐姐还是姐姐,做什么都很有底气,眼里有光。但我这次在北京见到她,就觉得她好像有点没底气,也没以前那么坦荡了。”

听到这,李靳屿终于抬头瞧他,烟含在嘴里,一动不动,积了半截灰。

杨天伟把烟插进那“仙人球”里,有点茫然地说:“不过你好像比她更惨,我本来打算回来训你一顿的,现在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也不会安慰人,只能用我最喜欢的火影中的一句话来告诉你,唾手可得的幸福不会长久,历经苦难的幸福才不会轻易崩塌。好了,我去看看我姨奶奶。”

晚上,三人吃完饭,杨天伟没走,拎着快餐盒出去丢垃圾,顺便牵着平安出去溜达。钭菊花抹完爽身粉,从房里出来,突然对李靳屿说:“巴豆,我想去徐美澜家住几天。”

李靳屿把烟掐了,“为什么?”

钭菊花嘟囔说,“我不太想跟你住在一起了,你一天到晚地管着我,这不让那不让,徐美澜还会带我去跳广场舞,你会吗?”

“你这脚能跳吗?”他看着她说。

钭菊花翻了个白眼:“不能跳我在旁边看看总可以吧,老太太喜欢的东西你都不喜欢,徐美澜说了她给我腾了个房间,等叶濛以后回来,就索性让我一起搬过去,跟他们住,她那房子贼大,听说还是个老别墅。”

“是不是我外公给你打电话了?”李靳屿问。

钭菊花挥挥手,“什么你外公?不知道不知道,你明天送我去徐美澜家,剩下的,你爱去找谁就去找谁。”

李靳屿沉默半晌,眼神无焦距地盯着矮几的一角,然后又难受地别开,开口道:“对不起,奶奶。”

钭菊花一脸你是不是神经病,“干嘛,发什么疯?”

“我必须得回去一趟。”

“回吧回吧,从小被爱包围的人呐,吃过一点苦,就觉得人生举步维艰,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心里全是苦的人,享受一点美好的时光,可不就念念不忘了呗。都是太年轻。”

说完,钭菊花咕咚咕咚滚着轮椅走了。

那暮年的背影,微微佝偻着,就着傍晚的余晖,她慢慢划着轮椅,最后缓缓停在钟摆下,那双沧桑又灰蔼的眼里,仿佛能看见那些蒙尘岁月,好像在跟自己说,又好像是在同他说——

“等来年迎春花开了,一定要好好松松院子里的土。”

李靳屿离开宁绥之前,跟方雅恩在医院对面吃了一顿饭,显然她多少知道一点最近发生的事,叶濛跟她聊了不少。其实李靳屿心里还放心了些,至少还有人能听她说话。他最后把手上两本记忆宫殿的书交给她,“如果佳宇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从北京把我之前的书都寄过来,如果他觉得吃力就别勉强。”

方雅恩接过放在一边,然后一手胳膊搭着桌沿,一手杵着筷子说,“真打算回去了吗?”

李靳屿靠在椅子上,没怎么吃,只喝了两口水,嗯了声。

“吃饭吧,你这段时间瘦了这么多,叶濛看见肯定会心疼的,”方雅恩随后看着窗外,在阳光下,光彩熠熠的绿叶,叹了口气,“为什么突然决定回去了?”

“你觉得姐姐是个怎么样的人?”他顺着她的视线,去看窗外,随口问了句。

方雅恩第一次听他这么叫叶濛,突然发现李靳屿眼里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她认真想了想,一大堆词在她嘴里滚着,最后她选了两个最贴合的:“坦荡,有底气。”

他点点头,“所以我选择回去。”

她坦荡豁达,纵情纵欲,爱恨明确,从不亏欠,也正因为这样,她眼底有光,做什么都充满底气。而他满身阴暗,被深渊活埋的人,居然妄图拉她为伍,守着他内心那点烛火,跟他藏头露尾、不明不白地过一辈子。

他握着杯子,来回摩梭着杯壁,眼神盯着,自嘲地开口,“那天杨天伟说,她因为我,对自己没了底气。我才发现,比起她不爱我,我更不能忍受她怀疑自己。”

“哗啦——“邰明霄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味迎面扑鼻,他拧拧眉,这是把半个酒柜的酒都倒出来了。邰明霄绕了一圈,在厕所找到正在洗脸的叶濛,额发被她打湿,沾在两颊前,正拿着一块洗脸巾抹脸,揉搓到下半张脸,看见邰明霄甩着车钥匙一脸得意洋洋的出现在她的门口,惊是惊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冷淡,“你怎么进来的?我密码改了。”

“你猜。”

叶濛懒得猜,踩着垃圾桶把洗脸巾扔掉,“爱说不说。”

邰明霄叹了口气,“大姐,你没锁门啊,昨晚上又喝高了?门都不锁?小心被人入室强/奸啊。”

“是吗?我记得我锁了。”

“不然我怎么进来的。你这喝了多少酒?怎么满屋子酒味?”邰明霄往后头扫了一眼。

“没有,”叶濛关上水,“昨天不小心打翻了一瓶红酒,你来干嘛?”

邰明霄不信,狗鼻子闻了闻,一身酒味,没追根究底,甩着车钥匙,讪讪一笑道:“早上不用去公司了,下午让你飞趟广州。”

……

然而叶濛不知道的是,她上飞机的前一秒,刚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下一秒,就有一条状态瞬间刷爆她的朋友圈,因为有人连发了三十条——

邰明霄:“我操/他妈,老子一个爆哭,傻白甜回来了!!!!!!!!!!!!!!!!”

www.。m.

其它小说推荐阅读 More+
人在东京抽卡降魔

人在东京抽卡降魔

火锅粉多加醋
赤身火发,四面雷鼓围绕的建御雷神惊怒不已,“你为什么追我?”上川悠仁三首六臂,皮肤靛青。左边的头颅面带怒容,“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右边的头颅面带慈悲,“请施主助我修行
其它 连载 166万字
长乐歌

长乐歌

三戒大师
百年青史不胜愁,尤记当年长乐侯,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五十州! 人间有病天知否?青山笑我云招手。 花前细嗅美人香,月下轻取仇寇头! 成败恩仇断肠酒,化作长乐歌一首。
其它 连载 46万字
诸天之最强BOSS

诸天之最强BOSS

朝不保夕
穿越诸天,要做那最强boss。 boss不是一天练成的,林诺给自己订了个小目标。 比如,修为先追上他那有着大道亲女儿待遇的老婆! ...... 已有完本精品老书《漫漫诸
其它 完结 300万字
闪婚不闪离

闪婚不闪离

渝小呆
叶灵闪婚了,和一个认识不到半年,交往不过三个月的企业白领。 在这之前朋友们都以为她会找个大款,再不济也是富二代,没想到却被一个“金融民工”采走。 唐献北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同事
其它 完结 79万字
大龄剩女之顾氏长媳

大龄剩女之顾氏长媳

鹦鹉晒月
郁初北没有文化,青梅竹马的博士生男朋友找到工作后,爱上了更年轻可爱的小师妹。 但日子总是要过,郁初北思来想去,决定跟属下谈个恋爱。 年纪小、长的帅、身材好、虽然轻微自闭加弱听。
其它 完结 287万字
汉臣

汉臣

光棍琉璃
牧羊驱马虽戍服,白发丹心尽汉臣。我叫张安,话源还得从兄长资助贩履织席的刘皇叔开始,我一度以为就是名人的出现打破了安居平静,阴差阳错让张安这个名字传响海内。忆昔年,曾与万人敌醉酒石阶
其它 连载 37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