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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宾客散去,酒店冷清了下来。桌上杯盘狼藉,十来个服务员在收拾清理,几个顾家佣人在收拾些杂七杂八的需要带回去的东西。
顾钧喝了许多酒,醉醺醺的,人都站不住,被一个医院同事搀扶着。
安至美不悦的数落那些灌酒的人,顾父吩咐司机把顾钧夫妻送去他们的婚房。
顾钧摆脱了同事的搀扶,拎开一张椅子坐下,笑眼迷蒙的摆手:“等一等……等一……”
他趴在桌上,桌上翻倒的酒液湿了他的衣服,他毫无察觉似的,闭着眼睛直喘气。
看着顾钧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扶都扶不起来,安至美更不高兴了。
安家父母也不高兴。
醉成这样,还怎么洞房啊?而且,照顾醉酒的男人很辛苦,二老心疼女儿。
“怎么能没点儿分寸。”安母嘀咕了一声。
顾氏夫妻面色尴尬,互相对视了一眼,顾太太忍着要发飙的冲动。
才回顾家就弄得顾家没脸见人,他这是认祖归宗,还是她弄了个祖宗回来?
这场婚礼,顾钧的亲生母亲邵氏没来。
邵氏认为顾父不安好心,跟别人弄了这么一出仙人跳来害顾钧。
“要不,先送至美回去。顾钧这样子,一会儿怕是要吐。我看先让他休息个把小时,等稍微好一些了,再送他过去。”顾父先开了口。
不等安家父母说话,安至美先开口道:“不用了,我在这陪他一会儿。爸妈,你们先回去吧。”
安家父母见女儿这么说,也就随她去了。
顾夫人累了一天,也不愿意再管烂摊子,甩手就走了。
过了会儿,连顾父也离开了。这时,顾钧坐起身来,除了皮肤有些发红,不见什么醉态。
安至美抱着手臂看他:“怎么,不装了?”
顾钧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大厅入口那边。
顾家的佣人收起签字名单,正要放进文件袋里封存,被顾钧咬了过来。“等等,我看看。”
佣人愣了下,但见他神色清明,不敢说什么,把名单递了过去。
顾钧一页纸一页纸翻过去,在看到“齐臻”、“解语”这几个字之后,瞳孔骤然一缩。
浦隋玉分明说,没有看到齐臻,她没必要说谎……
顾钧的心底涌起一股极度不好的感觉。他想到了什么,抬头往楼上看过去,回字形的楼层一排一排,像是座监狱,每一扇房门都像是闭着眼的独眼龙。
顾钧看着一阵晕眩,将名单甩回给佣人,大步走了出去。
安至美将男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沉着脸色跟了出去。
男人黑着脸,走到升降电梯时停顿了下,看了眼不远处的步行楼梯。转而大步朝那步行楼梯去。
他腿长,三步并作两步,轻而易举就上了楼。
站在二楼的平台时,他一眼望去,那些密闭的房门,每一间房都有可能关着解语……
男人的脸色阴沉可怖,双眼赤红。
也许是还未分解的酒精上头,此时的顾钧已经顾不得什么擅闯他人房间,朝着一间房就是砸门。
经过的服务员被他吓到了,上前连忙劝说,反被顾钧一把揪住了衣领:“解语在那间房?!”
服务员看他眼睛赤红,脖颈个青筋鼓起,吓得一个劲儿摇头,还没说什么,男人又红着眼厉声问:“齐臻在哪间房?”
什么又是解语又是齐臻的,服务员哆嗦着嘴唇回答:“不、不认识……”
顾钧一把甩开他,准备找下一间房时,被服务员手上的垃圾袋吸引。
黑色的垃圾袋,但有一角衣服布料没有完全塞进去……
顾钧微眯了下眼,一把抓过那垃圾袋,伸手掏进去一拽,果真拽出来一条撕破了的裙子——
是旗袍!
扯断的盘扣只剩下一根线挂着,在半空晃荡着。
那一刻,顾钧只觉呼吸都停止,心跳也停止了。
他满眼的红,直直的盯着服务员:“这是哪里来的?”
服务员吓坏了,回头指了指:“品……一品阁……”
顾钧甩开他,直接朝着那间房而去。
二楼的每一间房都挂名字,是包厢,也是景观餐厅,顾钧疾步走着,越走越快,到了最后小跑起来,最后在他要找的一品阁前顿住脚步。
门敞开着,里面有个清洁阿姨在做打扫。
顾钧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一切。
桌布被扯了下来,玻璃上,快速往下淌的是红酒,一滴滴粘稠滴落的是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糜烂的味道,尽管敞开了门,那味道却挥之不去似的,幻化成了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顾钧的脖子。
他不能呼吸了。
身体晃了晃,身材高大的男人颓然一倒,如果不是门框支撑着,他已经倒在地上。
他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混乱的一切,不敢相信,也无法想象,在他婚礼的时候,这间房里正在发生的什么……
他们都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齐臻设计了安至美给他,逼着他娶安至美,就是对他的打击报复。
不够……他们都低估了齐臻的狠毒。
他恨他碰了解语,就在他的婚礼上回以颜色……
拳头已然咯吱作响,牙关绷得死紧,然而,顾钧没有任何感知似的,只是沉默的、木然的看着。
眼前,浮现齐臻是怎么挟持着解语,逼迫她看完他的婚礼,又是怎么强迫她的画面……
他听不到她的求救,他正在与别的女人交换戒指,亲吻……
又在下一秒,齐臻猛然站了起来,狠狠一拳打在了玻璃上。
坚厚的钢化玻璃,被他打出蛛网似的裂缝,拳头也渗出了血丝。
然而这有什么用呢?
他来晚了,这一拳没有打在齐臻的身上,只是狠狠的落在了他的心头。
安至美隔了他几步远,不敢靠近。
她看了眼房间里的凌乱,抿了抿嘴唇,上去握住了他的手:“你又何必伤害自己。你的手,是用来做手术的,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顾钧转头,冷冷的看着对他而言,只是陌生女人的新婚妻子。
“滚开。”男人冰冷的落下两个字,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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