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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观想法,会赋予修行者各种各样不同的能力。
从真气的属性特质,到各种各样的附带法术,境界到了更高层次,这些附带法术甚至会进化成为种种神通,乃是修行者的根本特质之一。
铁身横炼法没有这些,真气是不带任何属性特质的纯粹真气。
除了突破练气境时觉醒的“攻守法符”之外,也再无其他任何伴随法术。
所有的本事都集中在身体本身。
当他发现自己身处的尴尬局面,再看到这条在空中自由遨游的黑蛇,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危险。
他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原身是如何应对的,在发现这局面的一瞬间,他就定下了应对方案。
当其在空中划过黑色弧线从外侧绕击身后之时,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努力控制了身后的肌肉,主动让其变得松懈,目的就是让其獠牙能够更深的扎进自己体内。
在感觉到深深獠牙扎入,毒液注射的瞬间,他立刻放开了对身体的控制,背部皮肤立刻闪过玄铁一般的幽光色泽,松弛的肌肉筋骨瞬间变成铜浇铁铸。
瞬间将黑蛇牢牢“锁”住,就连注射的毒液就变得非常缓慢。
不过,即便是这远低于正常量的毒液在渗入体内后,他也立刻感觉到了异样,其随着血液、神经迅速向周身扩散。
随着其扩散,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自己正在一点点失去对这些部位的掌控权。
他立刻激活了丹田内的攻守法符,随着激活,攻之一面,守之一面,同时有流光闪过,如同涟漪扩散,很快就从丹田内扩散到丹田外,并迅速遍及周身所有角落。
当这涟漪过处,毒液的渗透迅速变得迟缓,甚至在一点点从那些稀薄区域被驱散,被逼退。
他的身体,从细胞组织到脏腑器官,都像是穿上了一层护甲,并拿上了钢刀长矛,从一个个平民百姓武装成了守卫家园、训练有素的士兵。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外界看去,局面虽有转变,但却一目了然,快速简单。
黑蛇从悬崖外侧绕击姜不苦后颈,
张开大嘴,剧毒獠牙成功刺入,
时间在它身上似乎按下了暂停键,它张嘴定在了那里,任凭身躯如何在空中挣扎扭动,脑袋都稳稳的钉在那里,纹丝不动。
然后,姜不苦那空闲的左手往后一捞,直接抓住了黑蛇的七寸所在。
用力的一拉,一拧。
黑蛇的头颈直接分离,参差不齐的断茬,带着新鲜肌肉的纹理。
鲜血从断茬处喷出,可那已经与脑袋分离的身躯反而在更加剧烈的扭动挣扎,直接死死的缠在了他的手臂之上,仿佛想要用力的将他绞杀。
可惜,失去了身躯的脑袋就没有这么活力四***力旺盛,姜不苦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它的力竭。
脖颈处筋骨肌肉蠕动,一点点把扣入体内的毒蛇獠牙逼出。
而随着断头毒蛇獠牙彻底从他体内逼出,往悬崖之下跌落,还有一点点黑色毒液从毒蛇獠牙扎出的孔洞中一点点渗出。
随着毒液一点点被身体“逼”出,整个身体都变得更加轻松,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变得更加轻松起来。
而断头蛇躯绞缠的力道也在越来越弱,他试着甩了甩手,想把这触感有些恶心的蛇躯挥走,却发现那宽扁的身躯仿佛贴在身上一般,在这悬崖峭壁之上,并不是很好处理。
试了两次不成功之后,他也就将之抛之脑后,手指脚掌交替娴熟用力,寻找一个个合适的着力点,迅速向那丛在阳光下闪烁着紫金色光泽的灵株移动过去。
将它们一一连根拔起,放进背后采集背囊之中。
按照以往的惯例,到了这一步,甚至在更早之前,在自己击杀黑蛇之时,自己就要退出这个梦境,可直到此刻,梦境依然没有结束的意思。
他心中有些疑惑,看了看头顶的绳索,便顺着绳索往上攀爬。
没爬一会儿,他忽然停住了。
因为绳索正在自动往上升,连带着自己也跟着一起迅速上升。
他猜测,这应是此身原主在下来之前与上面对过信号,一旦自己往上爬,上面就会主动收绳。
他随着绳索往上足足升了两百多米,一个巨大的丛林映入眼帘。
而就在丛林边缘,两男一女三个青年正在奋力推动一个绞盘。
看到他上来,那位女子立刻扑出,将他拽住拖了上来,她的目光在采集背囊扫视了一下,喜极而泣,狠狠把姜不苦抱住:“真找到了,我爹有救了,谢谢你林郎!”
而另外两位青年也冲了过来,同样惊喜不已。
“营长有救了!”
“营地保住了!”
“冲哥好样的!”
而自从上到这个平台,被女子抱进怀里之后,他的精神就在一点点抽离。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还是之前自己刚刚进入之时的画面,青年与游空黑蛇遥遥对峙。
然后,黑蛇如法炮制,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想要绕击他的身后。
但它并没有成功。
在它即将扑向青年身后的时候,他那空闲的左手忽然挥出,一道淡青色的风刃向黑蛇急掠而去。
而身在空中的黑蛇也非常机警,甚至都没等风刃飞出,只是看到青年挥手,它就已经闪往他处。
瞬间飞至的风刃贴着它的身体飞过,并未伤害到它分毫。
见此情形,姜不苦心中升起一种恍然的感觉,心中暗道:
“原来如此!”
这个黑蛇远比自己预料的更加机诈,更有战斗智慧,它那绕击的行动本身就在虚实两可之间,更大的用意是“钓”出猎物的手段。
所以,在青年挥手、风刃未出之时,它就已经闪避,若非如此,它有很大可能被忽然暴起的风刃枭首。
但现在,青年这蓄谋一击没有得手不说,还暴露了自己的手段,让黑蛇能够更充分的应对。
之后,风刃接连被青年挥出,却都被黑蛇轻松避开。
实在是这个地势太过偏袒,他处处受制,而能在虚空遨游的黑蛇却从容至极。
而随着风刃一枚枚使出,他的状态在一点点变差,比状态跌落更惨的是他的心态,他正在变得越来越心浮气躁。
一方始终从容,可进可退,一方却恰好相反,僵持的局面正在一点点倾斜。
而就在这时,两百多米高的悬崖顶上三人似乎也从绳索的劲力变化知道了他的窘境,或许还经过一番争执犹豫,绳索迅速往上收,似乎要助他脱离此刻。
可这忽然而来的援手不仅没有助他脱困,反而让他脱离手脚紧抓的岩壁,身形悬空,瞬间失衡。
也就在这一瞬间,黑蛇电射而至,在他脚踝处狠咬了一口,然后远远避开。
毒液顺着脚踝向他周身迅速扩散,生机从他体内迅速逸散。
当悬崖顶上三人将他拉上来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体温在一点点冷却,身形在一点点僵硬。
最后的画面,是那位女子扑出去,抱着男子痛声哭泣的场景。
按照异日旧影的匹配机制,自己当下在天赋上,在力量层次上,都与青年相当,之所以有如此迥异的结果,姜不苦相信,有很一部分原因是那样的环境地势限制了青年的发挥。
而自己的应对手段,恰好将黑蛇的机诈游走的战术做了最大程度的消解。
这并不能说明自己就已经比那青年全方位的强大,假使黑蛇不近身攻击,能够远远施放毒箭,若换成这种局面,自己就不可能如此轻松应对了。
不过,以自己攻守法符的威能和强悍的体魄,对于毒液浇脸这种事,应该有着更高程度的抗性,顶着毒液攻击把灵株采集到手也是有可能的。
……
现实中,姜不苦睁开了眼,翻身坐起。
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按照他人及以往的经验,异日旧影只能覆盖内壮境的修行者,一旦突破到练气境,就无法再次进入。
而他却打破了这个常规,进去了!
这到底是特例呢?
还是异日旧影梦境“恰好”在这时扩容,能够承受更高境界者的进入呢?
即便撇除自己是个特例这个因素,这个“恰好”依然让他充满狐疑。
因为上一次“恰好”,异日旧影的出现,也“恰好”是他正式修炼,铁砂掌入门之后的次月。
在此之前,世界上并不存在这玩意儿!
在他正式修炼,铁砂掌入门之后,这东西才出现,而且,刚好覆盖了内壮境层次的修行者。
而现在,自己突破练气境,这玩意儿又忽然能够覆盖练气境修行者了?
换在正常人身上,只会把这当成巧合,毕竟在这两个时间点达成这些成就的,以炎夏的人口规模,远不止他一个,达成这成就的同龄人甚至多到统计不过来,他们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这些变化是因他们而起。
可他不同,身为一个穿越重生者,“疑神疑鬼”、“自作多情”是一种本能。
他不由得再次回忆起自己以意识的形态在虚空遨游的经历,那是自己成为“姜平”之前的状态。
这也是他经常能在梦中体会到的一种状态。
他开始越来越好奇,为什么自己最初的记忆在这里,前一刻,还在帝都大学宿舍中午休,下一刻,就变成了这种意识遨游虚空最终变成“姜平”的画面。
中间呢?
或者说,直接就从三百多年前那场午休跳转到虚空遨游的画面?
不说从天变前的唯物观解释不通,即便是以现在修行的理念来解释,这依然解释不通,修行者确实能够意识遨游虚空,但那要非常高深的境界。
普通人的意识离体都做不到,更别说遨游虚空。
而低修为者意识遨游虚空,则是非常痛苦的经历。
远没有他梦中自己那般自如随意。
凭什么呢?
当时的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呢?
还是说,穿越重生本身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事,至少,穿越重生的道理不是自己当下能够解析看透的道理?
在这个问题上,他反复琢磨了半个小时,最终,他狠狠甩了甩头,继续倒床大睡。
境界太低,眼界不够,苦思无益,且行且看吧。
……
这一夜,就在他所在的这片宿舍区中,整个大宁府范围内,整个遂州,整个洪都辖境,乃至整个炎夏本陆,炎夏海域,海东之地,甚至九州世界,凡是炎夏人道覆盖之地,所有练气境的修行者,全都经历了一次异日旧影的梦境。
对于个体来说,一场场梦境是无规律且完全随机的,至于梦境的数量,更是多不胜数,从未遭遇过相同的梦境。
可在炎夏人道的角度,梦境的数量,远没有以千兆计的练气境的修行者数量多。
在一个介于虚实之间、有无之境、天道与人道交汇的玄妙所在。
一条磅礴浩大,又似小如芥子的神龙闭目沉眠。
祂的身体随意伸展,形成一个弧线,就如太极中那分割阴阳的一条线。
在龙首周围,漂浮着无数星星点点的尘屑。
放大了、拉近了细看,才发现这不是尘屑,而是一个个仿佛气泡一般的记忆碎片。
这些记忆碎片中,装着一段段影像,一个个生命在不可抗的威胁面前,于绝境之中的挣扎,濒之死的呐喊,城池将毁、文明遭创之时的集体悲怆与不甘……
这些影像本身将这些情绪铭刻了下来,烙印在了时光中,烙印在了大道记忆的情绪里。
千百万的记忆碎片,各自分离,各不相干。
但它们却弥漫着同样的“氛围”、散发着相同的“情绪”。
灰色,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的生机活力。
可就在这时,在一个个记忆碎片形成的气泡光影之中,一个个来自现世人间的灵魂梦入其中。
他们经历着记忆碎片影像中完全相同的一幕。
同一个记忆碎片中,有少则数十个,多则数百上千个的梦入者。
起始之时,他们都和记忆碎片的情境一模一样,可很快,就会走向不同的。
那些表现拙劣,比记忆碎片本身更差的,第一时间被踢出局。
那些留下的,都是表现比记忆碎片更好的梦境。
这一幕幕的梦境呈现在气泡的不同侧面,就如同数十数百个荧屏,基于同一个原创内容,做出了数十数百个同人。
得更好,更加优秀。
手段千奇百怪,处理方式各不相同,但它们却都在努力向外传递着同一种东西,昂扬,拼搏,奋发,向上……一种积极的、热烈的,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其极,连死也不惧,死也无法阻挡的心气。
相比于笼罩在这些记忆碎片上的灰败死寂来说,它们是微弱的,可它们却又便显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力。
仿佛一片浩大废土之上,从坍塌的墙缝中,从撕裂的大地里,从巨石的碾压下,生长出的一株株嫩苗。
又如同一缕缕微光,刺破铅云深重,被寒冷与黑幕笼罩的世界,一点点光明从这裂隙中渗透进来。
扫荡亘古的阴霾,送来一点点光。
一缕光是微小的,但当无数缕光一起,就形成了刺破灰败死寂的利刃。
如同最神妙而环保的洗涤剂,将大道记忆中的“污渍”一点点冲刷,被暖融的光明覆盖。
就在这浩大龙首周围,无数尘屑之中。
有两种泾渭分明的特质。
其中一种,充斥着灰败与死寂,这些,都是练气境力量层次的记忆碎片,第一批梦入者正在其中鏖战,冲刷着顽固的污垢;
而另一种,则自内而外的散发着暖融的光明。
那是已经洗涤成功的,内壮境力量层次的记忆碎片。
完成洗涤的它们开始彼此吸引、凝合成为一体。
最终,形成了一个球形光环。
无数的记忆碎片彼此串联,沉浮其中。
当灰败死寂被消除,那些被压抑着的,成功的喜悦、胜利的欢呼,文明在废墟中开拓、一步步从无到有的充实与满足,力量的道路一点点成长的欢悦……这些记忆碎片也一一浮现。
大道的记忆当然不止绝望、灰败和死寂,还有很多很多,只不过,它们都被那最终的破灭所淹没,只有那绝望、灰败、死寂的记忆才与之形成了共鸣,彼此呼应,成为唯一的底色。
现在,萦绕在大道记忆中的灰败死寂被“洗掉”了,换以昂扬奋发作为背景。
它们共同形成了一个球形光环,然后,从浩大龙首旁边消失。
顺着炎夏人道的脉络,来到了另一处所在。
脱凡池深处。
一颗大星沉浮。
演化的有如实质一般,只不过,它依然缺乏了一样东西,生机。
而随着这个球形光环降临,与之合而为一,就如同躯壳有了灵魂。
只不过,这个灵魂却很不完整,“躯壳”的一大半,依然处于死寂之中。
毕竟,迄今为止,只有内壮境力量层次的大道记忆被洗涤了,其他的,依旧残留着顽固的污渍。
……
翌日,姜不苦打破了既定的作息规律。
上午就来到了训练馆中,而其他人也都做了和他一样的选择,这是众人突破练气境后聚集得最齐的一次。
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异日旧影的异变。
他们都想了解到更多信息。
而交流的结果就是,异日旧影梦境确实发生了异变,以前是内壮境的人才能进入,而现在,却变成了只有练气境的修行者才能进入。
而那些内壮境的修行者,全都进不去了!
当了解到这个事实后,一众刚突破练气境的学员们,全都是一脸的古怪。
他们甚至不知道该用何种情绪来面对这种变化,好像,似乎,自己这些人在某种冥冥之中力量的牵引下,踏在了某种奇妙的节点上。
有那么一瞬,他们心中甚至生出了“难道我是天选之子”的错觉。
不过,当他们环顾左右,便立刻驱散了心头这点想法。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若不然,那天选之子也太廉价了一点。
而学校对此的态度,炎夏官方的对此的态度,一如既往的“迟钝”,没有任何表示,似乎真把这事当成一个梦境来对待。
该学习照常学习,该训练照常训练,生活和学习的节奏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在这种态度的影响下,众人也很快收拾好了心境,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即将到来的统考之中。
六月一至,统考氛围便一天天逼近,大家的心中眼中,都被这一件事占据。
哪还有精力关注其他。
没人知道,府学校长、同样兼着大宁府教育司长一职的范奕,一颗心也在悄悄提起。
当日黄旭来访,他软中带硬的将对方顶了回去,心里对此事却是极为重视的。
一直都在等着后续变化,可这么久过去,这只靴子却始终不见落地,眼见着考试日期一天天临近,他的心思都被这事勾得难以安定。
这日,空间涟漪轻动,一道传讯符落在他手中。
读罢信息,他眉头皱了皱,不过,很快又舒来。
最后,所有情绪都化作摇头苦笑:“内卷啊,这就是内卷啊……不过,也不算做无用功,至少,这些学生娃都得了实实在在的实利。”
而且,靴子终于落了地,他也不用再心心念念的牵挂着这事了。
……
6月27日,府试前两天,虽然人还在,所有人的心却都已经飞走了。
明天,各县学的校长就会来接他们,去考试点附近集结,按照惯例,还会去考点附近踩点熟悉一下地形什么的。
所以,此刻已经没有几个人能静下心来做事了。
姜不苦也是花了很大的努力这才克制住有些躁动的情绪,在典藏室翻阅着一本符文书籍。
就在这时,就见典藏室外突然冲进几个学生,手臂挥舞,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大喊道:“大家快出来看飞船啊,好大的飞船!”
听到这话,还留在典藏室的学员全都停了下来,门口几个更是赶紧将手中书籍胡乱塞回书架,直接跑了出去。
其他人也跟着陆陆续续出去。
姜不苦犹豫了一下,也放下了书籍,跟在众人身后出去。
刚出门,就见天上明晃晃悬着个大家伙,一艘巨大的飞船就悬停在他们上方的天空。
其长度超过五百米,宽近百米,遮蔽了好大一片天空,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飞船外体深蓝,像是一头游荡在天际的巨鲸。
质材非金非木,无桨无帆,有隐约的流光闪现,最近从头开始学习符文的姜不苦从这些流光印记之中,看到了一些符文运用的影子。
飞船虽然漂浮在天空,却给人以肃穆厚重,磅礴大气之感。
很快,姜不苦等所有突破到练气境的学员就在胡山等人的安排下开始登船。
在登船之前,众学员脸上都是诧异。
“不在咱们府里考吗?这是要把我们拉去哪里?”
“我行李都没收拾呢,而且,这也太仓促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校长范奕很快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安抚道:
“大家不要紧张,不要想太多,用心考试就好,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我们都会随船同行,生活方面的事情更不用你们操心,考试完成之后,飞船会把我们送回来,来回总共也就几天时间。”
……
这一天,有足足三十艘飞船奔波在洪都辖境十七州一百六十四府之中,将所有练气境考生统一集中在十七州学进行考试。
因为十七州一百六十四府都在统考前进行了有针对性的集训,有大量学生在考试前就突破到了练气境,再让他们与那些内壮境的学生在一起考试,无论对哪方来说,这都是不公平。
大家分开考,分数分开算,录取招生也分开进行,这是道院努力的结果,也是各州各府内卷的必然结果。
不过,也不能算白忙活,优秀生源的修为境界是实打实的提升了。
从登上飞船开始,姜不苦就努力让自己平静。
有人为第一次登上飞船而各种好奇,大呼小叫。当飞船拔升高度,穿过云层,白色云海尽在船下,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尘,如此壮阔之景吸引着人们的视线,或是透过船舷张望,或是干脆留在甲板上流连不去。
飞船行经一个又一个府,有很多陌生的考生登船,他们相互打量,彼此审视。
不到一天时间,飞船不仅将遂州下辖六府考生全部接上船,还于当天晚上七点多抵达州城,每个考生都被分配进一间布置很舒适的房间。
短短一天不到,实在是有太多新奇的事,新奇的人。
姜不苦却始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让登船就安静登船,寻一处位置静坐,不论飞船又去了哪儿,又接了什么人。
飞船抵达目的地,让下船就下船,分给他一个房间他就进。
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为外界纷扰所动,这是他每临大考之前的静心之法。
六月二十八日,休息调整,熟悉场地。
六月二十九日,文科考。
姜不苦进入考场,眼观鼻鼻观心,稳。
文考并没有因为场地变化而变化,每天都会刷试卷的他,在考试结束后唯一的感觉就是,正式考试内容比自己刷的那些试卷还要更简单一些,时间也更宽裕一些。
六月三十日,武科考第一天。
上午,综合体测。
姜不苦尽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甚至没有分心关注他人的成绩。
【速度极限,秒。】
【力量极限,1879公斤。】
【耐受极限,2450公斤,坚持秒。】
【攻击极限,137毫。】
【修为:练气境中期,练气效率:19。】
这是综合体测交出来的成绩单,和内壮境之时的摸底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没有比较的价值。
唯一让姜不苦留心的是【练气效率19】这个结果,这其实就是凝练本源真气数量有关,再追根溯源,和天赋有关。
刚突破练气境时,他的练气效率应该是13,现在变成了19,提升非常大,比薛筱婧也没差多少了。
综合体测结束,接下来应该是实战检测。
可下午并没有公示任何名单,而是所有考生被集中在一个巨大的场馆中。
放眼看去,乌泱泱的全是人,至少有上千之数。
之前他所有心思都在自己的考试上,完全没关注这些。
朱富荣凑到他身边道:“我们府距离州城最远,飞船第一站去的就是我们那,后面五府考生登船时我们都有留意,人数都没咱们多,最多的一府也不到一百四十人,最少的一府甚至只有几十个。”
说到这里,他扫眼看了看场馆中考生人数,道:
“所有考生已经超过千人,我们六府加起来只有六百多人,出身州城的考生应该超过了五百人。
相比那些大州下辖十几个府,咱们州只辖六府。”
“在县学,常年保持年级前五的我自视颇高,到了府学集训的时候,前二十我都没信心挤进去,到了这里,我连排名都懒得做了。”
他边说边摇头,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越往高处走,眼界越开阔,见到的世界越大,我越发感觉自身渺小。”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姜不苦,目中闪过异彩,道:
“可你给我的感觉却恰恰相反,在县学时,你默默无闻,直到最后,才勉强挤进一班,入了大伙的眼。大家打心里也真没觉得你是一号人物。
到了府学集训,虽然你的行事异于常人,可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从秀林水府出来后的你,各方面都已经不压于我,甚至可能已经全面超过,毕竟,你的行事和特质太能迷惑人,让人总是下意识的把你往矮了里看。
这就给我一种感觉,你越往高处走,反而在变得越来越耀眼夺目,和我正好相反。”
说着,他的目光在上千人的考生中扫过,最后又聚焦在姜不苦身上,道:
“我现在就很好奇,你会不会在这里变得更加闪耀!”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吃瓜看戏的神色,仿佛在催促“来吧,秀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被他这么看着,姜不苦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的目光在场中上千考生身上扫过,心中也确实有些跃跃欲试,只不过,他这跃跃欲试和朱富荣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他人生命灵光的强弱,是以他自己作为标准,只有强于他的才会显得明亮,反之则偏黯淡,随着他的持续进步,这种判断也在持续变化。
根据实际观察,也为了便于标识,他定出了五个大概的标准。
【很暗】,说明远不如自己;
【偏暗】,比自己略差一筹;
【偏亮】,和自己差不多;
【比较亮】,比自己强出许多,如罗煊盛、朱富荣、李婉月几人基本都在这一范畴;
但只要有正确的心态,更好的方法,更重要的是持之以恒的专注,就能完成对他们的超越的。这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胜之不武,因为硬实力确实无法与对方相比,更像是偷袭来的胜利,可胜利就是胜利,在县学时之所以能一次次升班成功,靠的就是这种“偷袭”。
【特别亮】,全方位胜出,各方面都比现在的自己优秀,这不是靠努力和“偷袭”能够成功的,面对他们,要放平心态,摆正位置,想办法借光成长。沈晨、卓不凡、薛筱婧等人基本就在这个范畴。
而这一直是处于一种动态变化之中的,随着他天赋的一次次提升,原本偏亮的会变暗,比较亮的也只会变得偏暗,特别亮的也变得只是比较亮。
比如,他刚进一班时,排名前十的全都是特别亮的大佬,现在还维持在这个层次的只剩卓不凡薛筱婧两人,而且亮度也已有所减弱。
其他的都已经掉价,区别只在于有的掉得少,有的直接掉自己身后去了。
在一千多考生中,生命灵光【比较亮】的有150人左右,特别亮的有近百人,他心中琢磨的就是,在保证考试的同时,尽量多借点光。
而随着考生们聚齐,一个男子出现在高台上,环视众人,大声道:
“因为你们来自不同的府,还有很多同学出身州城,对彼此毫无了解,我们自然也给不出一个能让所有人满意的公示名单。
而且,包括咱们遂州在内十七州练气境考生成绩会一体衡量,而不是各州各有标准,以前的实战检测方式就显得不合适。
我们设计了一套新的方案,机关灵傀你们都了解吧,我们对其战力进行了标准制定,通过与它们的战斗,可以很清晰的判断出各人实战水平的高低。”
男子的话才讲完,姜不苦、朱富荣两人就听见人群中传出一个很熟悉的女声。
“不公平!”
姜不苦闻言,循声看了过去。
“啊,居然是是薛筱婧。”朱富荣也发出一声惊呼。
而随着薛筱婧的抗议,她周围的考生都自动的退了几步,把她显了出来,而她身边,聚着大量来自大宁府的女生,她们并没有散开。
高台上的男子皱眉,顿了顿还是解释道:“考试用机关灵傀的设计方案是由六一学院提供的,同学们不用怀疑其公信力,而且,每一件机关灵傀都经过多部门的交叉验收,甚至有官方鉴定担保。”
站在考生中的薛筱婧却依然道:
“老师,据我所知,机关灵傀攻高防高,且无致命弱点,若想战胜,要么耗尽其能量,要么以暴力攻击破坏其能量核心。
这明显对男生更有利,因为男生的攻防能力普遍比女生强,在机关灵傀的攻击下能坚持更久,也能更快打破灵石核心。
而女生的攻防能力明显偏弱,我们更擅长的是灵巧敏捷,通过巧妙的方式对致命部位的打击赢得胜利。
我们都刚突破练气境不久,这种风格并没有因为境界提升而改变,甚至有进一步分化的趋势。
据我所知,大多数男生修行的术法都偏暴力重击,而绝大部分女生修行的术法则以频次与巧妙见长。
这两者并无什么高下之分,只是方向不同,可若与机关灵傀较量,男生却会天然占据更大的优势。
这对咱们所有参考女生而言,是不是不太公平?”
她这话说完,不仅聚在她身边的一众大宁府女生开始声援她,来自其他府包括州城的女生们,也都纷纷反应过来,全都加入声援之列,大声抗议。
“对,我们抗议,这对我们女生不公平!”
“这样的规则明显更偏向男生!”
“……”
周围所有的男考生们都傻眼了,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眨眼功夫,这些女生就像集体变了一个物种。
全都像是打了鸡血,亢奋得不行。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状况,高台上讲话的男人也傻眼了,他几次想要安抚,可数百雌性亢奋发声,哪里是他一个人压得住的。
他看向场中那个引爆整个局势的薛筱婧,她此刻正老神在在的站那里,他真的很想给她些严厉的惩罚。
可很显然,他不能这么做。
他甚至无法当场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解决方案,他甚至无权调整方案,这样大的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拍板决定的。
薛筱婧虽然夸大了女性面对机关灵傀时的弱势,但也不能算是胡说,女生在面对它们时确实要比男生更苦手一些。
朱富荣在姜不苦身边低声笑道:“想不到薛筱婧胆子这么大,而且,她这招真的很聪明啊!”
作为老熟人的他们当然清楚,她这么做的深层动机。
面对机关铁人这种死物,受影响最大的就是薛筱婧,她最强的是精神魅惑方面的天赋,这在内壮境之时就有体现,她突破练气时凝结的法符很可能也与之相关,这方面的能力自然更上层楼。
只可惜,面对机关灵傀,这些本事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这对她当然是不公的。
但她若以此抗议,很可能无果,一场面对上千人的考试,甚至在更大范围内施行的规则,不可能为一个人做出调整,哪怕这规则对她真的不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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