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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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好看的人身边往往围绕着更多的是非,一开始所有的知青都以为林洁会跟许江河在一起，但是当似乎样样都不如许江河，又样样都比许江河强的魏大壮出现之后,林洁不可避免的偏移了。
“不说他们了，”般箬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样东西在赵娣面前晃了晃“你看看这是什么？”
“书？”赵娣接过来“你从哪翻出来的？”
“托人去镇里找的,”般箬没说是托谁,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江昀海“咱们除了干活就没有别的事了，没事看看书呗,没准什么时候就恢复高考了。”
般箬这么一说,赵娣明显的心动了“真的会恢复吗？”
“有备无患，”般箬道“也许明年，也许后年，总能等到那个时候的,万一突然恢复，咱们措手不及不是更后悔。”
“你说得对，”找到了目标,赵娣也高兴起来“那以后咱们干完活就看书,不会的还可以互相指导。”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制定了学习计划，还有了一个秘密的老师——江昀海,一开始说让江昀海来指导她们的时候，赵娣还很怀疑，还是般箬给她解惑了“他以前可是京都大学最年轻的的老师,要不是有学生诬陷他们一家,你以为为什么他会被下放？”
赵娣肃然起敬“这么厉害？”
江昀海是知识分子家庭，当年有机会公费留学的江昀海选择了留在母校任教，但是任教没两年变故就发生了，虽然他被下放,但是好在弟弟还在身边。
厉害的江昀海并不想当两个小姑娘的老师，也对般箬说的高考一定会恢复嗤之以鼻，最后被般箬缠的没办法了，干脆似笑非笑道“那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单独辅导你。”
看着般箬突然涨红的脸还有看色狼一样看着自己的目光，江昀海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般箬故意垂着头搓手指“那个……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江昀海舌头打结“我的意思是想跟你单独在一起……不对，我是不想赵娣打扰咱们……也不对……”
最后江昀海干脆放弃了，直接道“反正辅导你的时候赵娣不能在，她要是有问题也要通过你问我。”
般箬直接答应了“没问题啊。”
“你……答应了？”
“对啊，”般箬想了想“那我晚上可以去你家找你，你那里离村子远，不会被人发现，学习结束你再送我回来，怎么样？”
理智上江昀海知道这样不可取，一旦被人发现般箬私下里跟他往来，村里人一定会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她，但是情感上江昀海却不受控制的愉快，他知道般箬是一颗明珠，但是这颗明珠却甘愿和自己这样的烂泥待在一起，怎么能不让他兴奋？
般箬看江昀海沉默，就当他答应了，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脑子里已经滚过了一圈邪恶的念头，她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对江昀海小声道“那我晚上去找你。”
“……我在村口等你。”
天色擦黑，村里人都已经结束一天的劳作准备休息的时候，般箬轻手轻脚的出门了，已经开始看书的赵娣纠结的看着她“般箬，这样真的好吗……你不会是借着学习的引子去约会吧？”
般箬比了一个小声的手势“放心吧，你要是有看不懂的单独记下来，等我再拿给他。”
般箬蹑手蹑脚的出门了，关大门的时候更是小心，但是等她走出顾家，躺在床上假寐的顾老太还是哼了一声，嘟哝着“不听老人言……”翻了个身。
走到村口的时候，借着夕阳的余辉，般箬看到了等在路边的江昀海，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得远远的走，走出村子两里地之后江昀海才放慢脚步走到般箬身边，语气复杂的说了一句“你还真是胆子大。”
“看到了也不会怎么样，”般箬吐吐舌头“我才不怕他们嚼舌根。”
江昀海兄弟俩住的也是泥土房，但是更小更旧，里面却收拾的非常干净，般箬一进门江昀云就跳了出来，高兴极了“姐姐你真的来了啊！太好了，我哥现在早上都不让我去帮你，你没生气吧？”
般箬瞪了一眼江昀海，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我怎么会生小云的气？都是你哥太讨厌了！”
两个人一起声讨了半天江昀海，江昀海都不吭声，闷头在那里烧水，等给般箬倒了水端过来，一大一小两个人还没有说完，叽叽喳喳凑在一起，看的江昀海眉头直皱。
“江昀云，去里屋学习，你，在这里学习。”
江昀云张大了嘴“啊？我也要学？”
“我可不想我我弟弟以后是个文盲，”江昀海非常民主的让他自己选“你可以不学。”
大哥就是权威，江昀云怎么敢不学，只能三步一回头的进屋了，江昀海加大了嗓音“把给你做的字表抄五遍，一会儿我检查。”
“你还说学习没用呢，不是也在偷偷的教小云？”般箬戳了戳江昀海“骗子。”
江昀海抓住般箬的手不让她乱动“都是以前做的字表了，也没认真教过他，好了好了……别乱戳。”
吵闹归吵闹，该认真的时候两个人都很认真，般箬也是才知道，原来江昀海还藏着一些很珍贵的绝版书，注意到般箬的目光，江昀海道“原本都是要被烧掉的，我偷偷的藏了起来，这些书是我父母以前最看重的东西。”
般箬把目光重新放回自己手里的课本上，声音轻缓“他们会后悔的。”
无论是烧书的人，还是诬陷自己老师的人，当高考恢复，知识分子纷纷平反，世界重新回到正轨，他们总会去后怕，去反思，去胆寒，那些自己做过的错事。
在江家学了几天，江昀海发现，般箬非常聪明，课本上的知识她几乎过一遍就能全部记住，一开始江昀海还有些不信，出了几道题之后简直惊喜异常，这小姑娘简直就是个宝藏，所有的知识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是那种老师最喜欢，也最没法教的孩子——当然，是老师不如她的那种情况。
而对于江昀海这种从小天才到大的人，遇到一个这样的女孩子，那就不仅仅是感情上和视觉上的喜欢了，而是思想和灵魂的碰撞——他年少轻狂的时候曾经觉得除了自己的母亲，所有的异性都是笨蛋，而自己是不会喜欢笨蛋的，但是遇到般箬之后他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自大的笨蛋，遇到契合自己灵魂的伴侣的震撼，让他有时候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独处的时候甚至会不自觉的笑出声，他无比热切的希望真的如般箬说的那样，高考真的会恢复，这样他就可以有全新的身份，至少是一个体面的，清白的身份，能够配得上眼前这个姑娘，而不是让她每次只能偷偷摸摸的来找自己，在这样的破屋子里，昏暗的煤油灯下受尽委屈。
般箬也发现，江昀海对自己的态度，从跟她讨论了几篇文章和几道题之后开始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她原以为江昀海是冷漠的疏离的，就算自己有一张难得的脸能看，江昀海也可以对自己不假辞色——但是事实证明，长得好看确实是让他软化了一点态度，但是似乎自己某些古怪的想法，却更让他青睐。
天才的品味真是与众不同啊……
因为般箬和赵娣的异常举动，知青点的人也知道了她们在私下学习的事情，大部分知青知道之后也跟着默默地捡起了书本，这一点点微弱的期盼成了他们枯燥艰难生活中不多的光亮，其中最近备受打击的许江河更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因为林洁真的和魏大壮在一起了。
林洁晚上回到知青点之后，看到她进屋的几个女知青都没有做声，继续埋头苦读，林洁默默地看着，什么也没说，自顾自的洗漱准备睡觉，看到林洁的样子，一个女知青忍不住了“林洁，你不是说不会跟魏大壮在一起吗？你不是最反对女知青嫁给本地人吗？是你一直让我们坚持住的，为什么你现在变卦了？”
林洁端着水，站在那里半晌没动，许久才道“恢复高考？人家随便说说的你们就信了？万一十年二十年之后才恢复，那我难道要一直坚持二十年吗？而且选择本村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我能活的轻松一点。”
“你，你真的要嫁给魏大壮了？”那个女知青意识到林洁话里的意思，忍不住道“可是许江河……”
“许江河是救了我，我感激他，并不意味着我要嫁给他。”林洁顿了顿，继续道“很快我就会搬出知青点了。”
魏大壮是村长的小儿子，早就到了结婚的年龄，但是因为林洁一直拖着不肯跟别人相亲，现在林洁松了口，村长一家自然是欢天喜地的筹备起婚礼来，魏大壮忍不住去找村长“爹，她都答应结婚了，就让她继续在农场当会计吧，林洁说了，还是要出去工作，不想待在家里……”
村长抽了口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小儿子“你还让个丫头管住了，跟她说，等结婚之后再说。”
魏大壮挠挠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爹，最近知青们都在看书学习，说是没准什么时候就恢复高考了，这个消息好像是那个叫般箬的传出来的，那丫头最近跟下放的江家走的挺近的，好多人都看到她跟江家老大混在一起。”
村长却笑了出来“这好啊，一个知青，跟一个臭老九，啧啧啧……”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真恢复高考了……”
“少听他们胡咧咧，”村长不以为意“一点影都没有的事，怎么，林洁因为这又不想结婚了？”
“那倒没有……她就是让我问问这事靠谱不。”
“跟她说死了心吧，她这辈子就老实的待在卫河农场跟你过日子吧，”村长看了看小儿子“那个叫般箬的，真的跟江家老大走得近？”
“对啊，咋了爹？”
“你找个机会，最好能把两个人堵在屋里，到时候有招整治他们。”
原本村长是想着对那几头猪做点什么的，但是那猪养的油光水滑的，他还有点下不了手，真要是没了他的心疼死，一头猪可值不少钱呢，现在般家的丫头自己把把柄送到手里了，再不用可不是对不起她爸的嘱托？村长笑眯眯的想，也不知道他那个老战友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一个臭老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般箬还是如常的去江昀海家学习，她这段时间都习惯了，有时候反应过来都晚上十点多了，江昀海还得摸黑送她回去，不过今天她才坐在椅子上没多长时间，魏大壮就领着一帮人冲进了江家，然后看着他俩坏笑“瞧瞧瞧瞧，江家老大真是好本事，竟然敢引诱知青！江家的，跟我们去村长那里走一趟吧。”
般箬手里还拿着书呢“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来问点题，草稿纸还在这里呢……”
“这我可看不懂，”魏大壮跟没看见桌子上的书本纸笔一样，架势比捉奸在床还要足“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待在一起，简直伤风败俗！他一个臭老九敢对知青有非分之想，就是调戏妇女！”
江昀海在人闯进来的时候就很淡定，看着魏大壮在那里给自己扣帽子就像是看猴戏，干脆直接站起身“走吧，”说着他看了般箬一眼，轻声道“你不用去了。”
“这是证人啊，怎么能不去，都一起去，看看你们怎么解释。”魏大壮笑嘻嘻的样子，动作却没这么客气，想去推江昀海，被抓住手臂之后挣了两下没挣脱开，就威胁道“警告你收敛一点，真要是把你跟孙红红一样送去纠察队，你可不会只判一年劳改那么简单了，调戏妇女可是大罪！”
“他没调戏我！”般箬想争辩，但是没有人听她的，江昀海也知道这事不会善了了，冲她微微摇头，两个人就这么被带到了村长家。
村长看到江昀海和般箬，还是那副慈祥的样子，话却说的古怪极了“般箬啊，你年轻不经事，这也怪不得你……但是我身为长辈，不能让你被骗了，你爸让我照顾你，这事我一定替你做主！”
“村长你在说什么？”般箬眼看着有好几个村民上前要把江昀海捆起来，而江昀海也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把自己捆住。
“卫河农场从来就没出过什么丑事，江家的败坏了你的名声，就是调戏妇女，为了给所有人一个警告，以儆效尤，他必须要收到惩处！”村长手里的烟斗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送他去纠察队吧。”
“等，等一下！”什么丑事？什么败坏名声？什么调戏妇女？事情完全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发展，但是江昀海绝对不可以送到纠察队去，真要被扣上一个调戏妇女的帽子，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等到平反了。
“我们是谈恋爱！不是调戏！”般箬只能这样喊，拉着江昀海不让他被带走“我是自愿的！不是被迫！”
村长的神色惊异，但是般箬却看出了他眼底的愉快“般箬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们要是谈恋爱，谁能证明？你又不是要跟他结婚了。”
就算知道这是村长的陷阱，般箬也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往里跳“结婚！我现在就打结婚报告！我跟他结婚！”
村长这回真的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你可要想清楚，你一个知青，跟一个下放人员结婚是什么下场，你以后会被他拖累，一辈子都背着污点生活。”
般箬在心里大骂村长不要脸，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却只能点头“我想清楚了，我可以现在就写！”
“大壮，给她拿纸笔，”村长叫来小儿子“你也不要怪我，万一他回去再跑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你写了这个，我也有个交代不是？”
般箬要写，江昀海却不愿意，也不希望般箬被逼着嫁给自己，就这么毁了一辈子，他直接开口“我承认是我……”
“闭嘴！”般箬打断江昀海的话，在纸上用力的写字“我都说了结婚了！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愿意？！”
江昀海自然是愿意的，他一面忍不住隐晦的高兴起来，另一方面却担心风波过去之后对方可能会有的后悔和怨恨，但最后还是私心占了上风，他沉默的看着般箬写完了结婚报告，最后被村长拿在了手里。
魏大壮看着般箬的目光都忍不住带上了钦佩，这年头谁跟下放的人沾点关系都恨不得立刻撇清呢，能跟他结婚的也是勇士了。原本还担心这姑娘会明哲保身放弃江昀海，他们还想了好几个办法好让他们能凑在一起，没想到这么顺利，这姑娘还真就豁的出去。
“好，”村长把这张纸收了起来“明天我就给你批，不过要是你们反悔不结婚了，你们两个可是都要被送去纠察队的。”
“绝不反悔！”
村长满意了“行了，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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