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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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般箬和赵睇起了一个大早,因为还没领到粮食，两个人也没法做早饭，只能吃自己带来的干粮,干粮又冷又硬，噎的两个人几乎要翻白眼,幸好赵睇是能干活的人,早起就担了两桶水，要不他们连喝的水都没有,不被噎死也要渴死了,对付着填饱了肚子,两个人就出发去知青点,今天要去领一点生活用品,还有口粮,要不然只有一个空屋子，她们也没法正常的生活。
路上碰到了满脸高兴也往知青点去的孙红红，一看见她们，孙红红就赶快把刚得到的八卦跟她们一起分享“我昨天仔细的问了林家的人,说是现在知青中最拔尖的是一个叫林洁的姑娘，长的也漂亮,农场好几个小伙子追在屁股后面跑，男知青也有喜欢她的,都哭着喊着要娶她,不过她谁都看不上,对了,村长的小儿子也喜欢这个林洁，还给她安排了农场会计的活，这可是好工作,不用下地工分也多！真羡慕……”孙红红说着，恨铁不成钢的用胳膊怼了一下般箬“你说你，干嘛整个那么丑的发型，以前多漂亮一姑娘，我早就说你脸型好，应该把头发都扎上去，白瞎了你这瓜子脸了。”
说着，孙红红还想上手给她弄头发“我这有卡子，要不给你弄一下？”
般箬连忙按住自己的头发“不用了，谢谢你啊，不过我还是习惯这个发型。”
孙红红一摆手“哎呀，你这什么审美啊。”
赵睇也跟着一起说“我也发现了，般箬你应该换一个细一点的眼镜框，你的眼睛多好看啊，而且你怎么睡觉的时候都戴着眼镜，多不舒服啊。”
般箬无奈的道“我是高度近视，眼镜片太厚了，只能用粗框的镜框，而且我还记性不好，晚上要是不带着眼镜睡觉，起来根本想不起来眼镜放在哪里了。”
她这么说，孙红红和赵睇都信了，孙红红感慨道“戴眼镜真麻烦，听说一副眼镜贵的很，幸好我不近视。”
赵睇早起是偷偷打扮过的，但是看着般箬还是跟往常一样的装扮，心里总是觉得不得劲，她直觉般箬看着就是挺好看的，但是再仔细看过去，又没有那么好看，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三个人很快走到了知青点，知青点那里已经等了好几个人，看到她们来了，一个男青年热情的迎上来“欢迎欢迎，你们就是昨天新到的知青吧？□□和赵军已经到了，走，我带你们先去拿生活用品。”
男知青叫许江河，算是知青点的负责人，给般箬她们拿了水盆和热水壶，还有一些村里人自己扎的扫帚和拖布“咱们农场条件就这样，能有个热水壶就已经很好了，我们那时候这都没有，只能自己用粮票去换，这都是我们好不容易跟镇里争取的。”
拿完东西，许江河又带着新来的知青去认识老知青，这些知青最长的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年多了，还有一些时间更长的，不过很多都熬不住生活环境的困苦，选择了跟本地人结婚，现在知青点就有一个女知青过几天就要嫁给村里人了，许江河苦笑“知青点条件是苦，能坚持的人太少了”。
般箬他们也见到了孙红红说的林洁，长的确实非常秀气，一股子书卷气，人也瘦瘦的白白净净的，很好看，说话也温柔“粮食一会儿让□□给你们送过去吧，有点沉，咱们知青点好几个会手艺的，你们要是想修什么做什么，尽管开口。”
许江河面对着林洁态度都不一样，殷勤更多“你不是感冒了，多休息休息，实在难受就别去上工了。”
林洁摇摇头“没事，我昨天喝了姜糖水，好很多了。”
“那就好……”
正说着，一个穿着补满补丁的衣服，头发凌乱，非常沧桑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大捆柴火，一说话声音却很年轻，他直接对林洁道“魏大壮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林洁皱着眉刚要开口拒绝，站在不远处听到男人这话的另一个女知青急忙道“哟，谢谢了，咱们的柴还真没有了，要不然今天还得上山砍柴去，今天该林洁的班了吧？”
女知青有个轮班表，每天谁负责去打柴，去担水，但是每次到了林洁，总会有男知青帮忙，或者像这样，村长的儿子就让人给送过来了，说是给所有知青的，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林洁独有的待遇，别的女知青羡慕的要命，但是自己却没这么好的待遇，只能暗地里说闲话，不屑的表示不就一张脸好看点。
许江河看到那些柴，脸色有点难看，他开口道“等我下工了，我去帮你打柴……”那个女知青直接笑了出来“我说，就你？你每天完成自己的活拿到工分就不错了，还有精力上山打柴呢？”许江河就是一个文弱的读书人，让他又下地干活又上山打柴，估计第二天他就别想从床上爬起来了。
林洁本来想让男人把柴火抱回去，听到今天是自己的班就犹豫了，看林洁没反应，男人就直接把柴火放到了院子里的柴火垛那里，转身刚要走，林洁喊住他“你，你帮我谢谢魏大壮。”
男人扔下一句“我只负责送柴。”就径自离开了。
林洁有些气恼，但是出于对男人的畏惧只是抿了抿唇“我先回去了，平时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知青点找我。”
林洁一走，许江河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我还要去上工，就先走了，一会儿□□会给你们送粮，下午的时候你们的分工就会下来，有什么问题可是去找村长，不同的工作不同的工分，到时候村长会跟你们说的。”
般箬他们抱着东西往回走，般箬问孙红红“那个送柴的人是谁？不是知青吗？”
孙红红摇摇头“没听说啊，等我回去再打听打听。”
晚上去村长那里领工作的时候孙红红就已经打听出那人是谁了“用前些年的话说，叫臭老九，被下放来的，住在村子边上，家里好像还有个弟弟。”
孙红红脸一皱“说是这人才二十七八岁，不过挺不好惹的，我说林洁怎么看着那么打怵他呢，说是有一次他跟人打架，差点把人打死了，希望我上工的时候可别碰上他。”
到了村长家，□□和赵军已经出来了，孙红红忙问“你们分好活了？你们干啥去？”
“分好了，”□□性子憨厚“我们负责村里那片的玉米地。”
男青年的活都差不多，都是下地干活，顶多分一分哪一片地比较肥沃哪一片比较瘦，但是女知青水分就比较大了，村长在般箬进去的时候特意盯着她仔细的瞅了瞅，然后道“般箬去食堂帮忙，摘菜烧火的人少一个，孙红红和赵睇你俩去喂猪吧，咱们农场刚养了几头猪。”
孙红红眼睛一转“村长，你这偏心啊，怎么不让我去食堂？我也会做饭，我在家就负责给灶台烧火的。”
村长嘿嘿一笑“也行，那就你去食堂，般箬，你去喂猪没意见吧？”
般箬摇摇头“没意见。”
“那行，你们明天就上工吧，都是一天两个工分，好好干啊。”
回去的路上，孙红红高兴的很，还感谢般箬“你放心，等我去了食堂，要是能拿点馒头啥的，一定分给你一半！”
赵睇一开始虽然也觉得般箬的活比自己的好，但是等这个活换给了孙红红，她更不得劲，这时候就泼上冷水了“你小心点，要是被抓住，那是要送到纠察队的。”
孙红红不以为意“我哪有那么笨。”
两个人在那里拌嘴，般箬却看到路边有个黑瘦黑瘦的脏兮兮的小孩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孙红红道“那就是白天那个男人的弟弟，你说他都那么大了怎么有个年纪这么小的弟弟，这孩子不会不是他弟弟是他儿子吧？”
“他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般箬犹豫了一下“你们先回去吧，我去问问他。”
孙红红和赵睇不想多管闲事“他哥多可怕啊，你真要去啊？”
般箬点点头，看般箬走过去，孙红红拉着赵睇快走了几步远离了这里，般箬走到那个孩子身边，蹲下身问“你怎么不回家？你哥哥呢？”
这孩子也就十岁左右，但是眼神却是不合年纪的凶狠和警惕，显然平日里没少被人欺负，他不太想跟般箬说话，但是这是他站在那里大半天等来的唯一一个大人，于是他只好到“东西掉进去了，会挨揍。”
般箬看了看下面的水池子，池子里看着是有个东西，距离有点远，一个孩子是不可能够得到的，般箬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般箬在旁边一个柴火垛上找了一根长的树枝，然后又回到水池边上，正好看到那孩子手里也拿着一根树枝，还在努力的想把东西勾上来，但是树枝太细了，也太短了，努力了好几次都不行，眼看着孩子就要掉到水里，般箬急忙快跑了几步，一把揪住孩子的后衣领，把他拽到离水远的地方“小臭孩儿，要是掉进去你就没命了。”
那孩子一脸倔强“水不深，淹不死。”
“水是不深，但是里面的泥深的很，陷进去就出不来了。”般箬探着身子勾住飘在水面上的那根绳子，慢慢把那个东西拉到岸边，东西一靠岸，那孩子就急忙把东西抱到了怀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般箬看了看，道“你是好人，谢谢。”
“谁把你的东西扔下去的？”般箬问“是有人故意的对不对？”
“明天我会揍他。”男孩哼了一声“我走了，你也赶快走吧。”
第二天般箬洗脸的时候赵睇才起床，一边打哈欠一边抱怨“这床板硌的我全身疼，什么时候能盖好新房子啊……”
看到她出来，般箬连忙把眼镜戴上，然后扒拉了一下刘海才回话“村长不是说已经在盖了，知青也有去帮忙的，说是一天多给一个工分呢。”
赵睇一撇嘴“我可不去，累死了，我跟你说，养猪可不是那么好养的，天天得去轧猪草，我在家的时候养过，臭不说，还麻烦，养不好猪要是生了病还要赖咱们，你说你为啥跟孙红红换工啊。”
“谁干不是干，好好照顾的话没那么容易生病的。”般箬拿着镰刀出门“走吧。”
等到了猪圈那里，般箬竟然发现猪饲料的槽里是满的，显然有人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喂过猪了，猪圈也打扫干净了，赵睇惊喜道“天哪，谁帮咱们干活了？”
般箬也挺疑惑的“可能是之前照顾这里的人不知道咱们分到这来了？”
“不管是谁帮了咱们，今天可以躲个清闲了，太好了。”赵睇瞅了瞅般箬，压低声音“回去别往外说啊，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又要给咱们安排别的活了。”
两个人坐在围墙边上闲聊，正说着，一个小石子啪的一下子落在了般箬的脚边，般箬抬起头一看，墙头上趴着昨天的那个孩子，正冲着她招手，示意她出来，般箬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对赵睇道“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啊。”
般箬跑道外面，那孩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到她出来就道“猪草够吧？要是不够我就再去打一点回来。”
“是你帮我干完这些活的？”般箬看到男孩头上有几根草叶子，轻手轻脚的给她拿了下来，然后手指给他捋了捋额发“谢谢你啊，不过明天我们自己去就行了，我是大人，怎么能让小孩子帮我干活。”
男孩哼了一声“你个胳膊还没有我的粗呢，我干活可利落了，一天可以赚五个工分呢！”
般箬真的惊讶了“这么多？你真厉害！”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真心实意的称赞他，男孩红了脸，抬着下巴“你昨天帮了我，我哥说了，欠人人情是要还的，这一周我都帮你打猪草，还你人情。”
般箬本来想拒绝，一转念又答应了“好啊，明天你再来找我，我送给你一样好东西。”
说着，般箬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老是喂喂的叫你。”
“江昀云，我哥都叫我小云。”小云挺自豪的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般箬，他非常喜欢自己的名字，觉得比村里的其他孩子都要好听，但是那帮坏蛋只叫他臭老九的孩子。
“小云，”般箬叫了他一声“那我们约定好，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在这里见。”
“一言为定。”
江昀云回到家，江昀海也刚上完工回来，正沉默的用水盆拧毛巾擦身，脱下衣服的他看着跟白日里那种毫无存在感完全不同，一身肌肉看着就蓄积了巨大的力量，后背上还有几处狰狞的疤痕，看到他回来，江昀海沉着声音问他“又去哪里惹祸了？”
江昀云撅着嘴“我才没有，我是报恩去了，不是你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我没说过。”
“那就是以前爸说的，”江昀云不在乎的道“这个知青不一样，没一看到我就露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她还帮我捞了东西，她特别温柔！帮我理头发！而且还说要送我礼物。”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我们是被下放的臭老九，”江昀海毫不在意用那三个字称呼自己“离她远点，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江昀云想反驳，但是哥哥的阴郁的脸色却让他不敢开口，只好沉默的走到一边，但是他的脑海里始终都是般箬温柔的模样，家庭遭遇巨变的时候他还小，所以连对母亲的印象都是单薄的，但是却隐隐记得母亲是一个很温柔和善的人，如果她还在的话，一定就像是这个知青一样吧？会笑着跟自己说话，会帮自己摘掉头上的草叶，会赶走那些朝自己扔石头的小孩——可惜，她不在了。
江昀海皱着眉看着弟弟失落的走进里屋，他现在已经不是出现在那些知青面前的落魄邋遢的模样，擦干净脸之后，江昀海有一副凌厉的眉眼，多年来的磋磨让这种凌厉几乎刻在了骨子里，也把他的心磨的如同铁石一般，有人不长眼曾经想把他当软柿子捏，结果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那种把人往死里打的狠厉吓坏了围观的村民，那之后村子里再没有敢招惹他的人。江昀云年纪小，还很天真，但他是亲眼见过父母被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诬陷的，所以对于这些知青，他心底里就抱着怀疑，以前因为他们下放的身份，从没有知青愿意跟他们有一丝联系，但是这个知青，她是有什么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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