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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陈然近在耳边的话,看着陈然那张笑得无比狰狞的脸,果东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他转身就想要逃,脚步迈出之后又强忍下。
他刚刚一直和陈然在一起,陈然都看见了,陈然不可能知道他就是他。
果东努力说服自己,两只眼睛却直直盯向前方,心虚得根本不敢看身旁笑眯眯的人。
他觉得他对陈然的认识有错,陈然不是什么疯狗,明明就是只狡猾无比的狐狸!
是个骗子!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手的那张卡密码居然是错的,果东神情都恹恹,他精神恍惚摇摇欲坠,他是不是永远不可能把他的工资和加班费拿回来了?
陈然这个骗子,这个蟹老板!
看着果东这被打击得精神都恍惚的模样,陈然脸上笑容越发真挚,也愈发狰狞,他手痒痒,手里的刀也叫嚣着要敲果东的脑袋,敲三下!
“什么?”李卓风不合时宜的声音自旁边传来。
他在院子里又转了一圈,依然没能看见那张银行卡后,来到陈然和果东的身边。
“没什么。”陈然收回视线。
他微眯着眼,脑海中琢磨着要怎么把身边的某个笨蛋五花八绑,好让他再也没办法逃跑。
心中琢磨,他却并未马上下手,因为他也怕再把身边的人吓得逃跑。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抓住,要是就这么吓得跑掉,那他下次去哪找?
“王逸妮那边的事情你们怎么看?”告近也过来,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琢磨这事,但越琢磨越迷糊。
一开始,他们觉得是姐姐害死了妹妹,然后姐姐羡慕妹妹被父母疼爱,所以假装自己是妹妹。
现在看来,活着的就是妹妹无疑。
那姐姐是妹妹害死的?
可是王家两夫妻明显都更喜欢妹妹,对妹妹各种照顾有加,对姐姐才颇为嫌弃不耐烦,这样的情况下妹妹又有什么理由非要害死姐姐不可?
妹妹又为什么要“恩将仇报”,讨厌喜欢她照顾她的父母,甚至反过来为姐姐不平?
听说告近要商量这事,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包括眼镜男和老高。
果东最是积极,都恨不得挤到告近怀里去。
陈然看见,眉头狠狠一跳,赶紧把人拽回来。
“我觉得我们就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王家。”眼镜男道,“沈家的嫌疑也很大,如果是沈家死掉的那个女人因为某种原因回到村里害死了姐姐王舒妮,这也说得过去不是吗?”
眼镜男这猜测确实说得通,但果东却觉得并不是这样。
他去过沈家,他没在沈家感觉到怨气。虽然病死可能确实痛苦,可仅仅是这样的话,那女人没必要把全村人都害死,而且还制造成那种诡异的状态。
“我还是觉得王舒妮姐妹问题更大。”果东努力忽视一旁直直盯着他的陈然,他什么都没看见,他什么都不知道,银行卡不是他偷的,他不叫果东。
没错,他现在叫木头。
陈然不知道,他其实是根木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每天每天等着下雨等着长出绿油油的新叶子,他忙得很。
“那这样还谈什么?”眼镜男双手一摊,“你们就非得咬死在王家?”
老高环顾一圈,用略显粗狂的声音说道:“我还是觉得坟地那边问题更大,普通的鬼根本不可能存留这么久,他们能存留下来肯定有问题。”
被眼镜男两人怎么说,李卓风、兰昊逸眉头都蹙起。
林琳摇摆不定,甚至更偏向眼镜男那边,毕竟从目前所见来看明显坟地那边问题更大,但有了之前的事后她现在极不信任眼镜男两人。
“晚点再去王家看看。”告近道。
眼镜男还想再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他们那边就剩两个人,势微言轻。这让他颇为烦躁,早知道他就应该留几个新人下来。
几人这边刚商量完,村长媳妇那边就过来叫吃饭。
大概是见他们一直赖着不走,对他们的耐心好感彻底消耗殆尽,她家准备给几人的午餐开始敷衍,八个人一锅白粥两道时蔬就打发了。
对这,果东几人依旧装傻。
吃完午饭后,一群人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趁着天色还亮又去了趟王家。
他们到时,王逸妮正好刚醒。
床上,王逸妮虚弱地躺着,眼眶通红。
看着那样的王逸妮,果东忍不住和身旁的陈然对视一眼,他们面前的王逸妮和他们之前见过的王逸妮仿若两人。
他们之前见到的王逸妮,虽然故意装作一副体虚无力的模样,但说话时中气十足声音清亮,特别是那双灵动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但现在在床上躺着的王逸妮,却是从骨子里透露着一股虚弱无力的味道,她似乎连呼吸都费力。
但如果他们面前这个王逸妮是真的王逸妮,那他们两人之前见到的王逸妮,是姐姐王舒妮?
姐姐死后附身妹妹?
见王逸妮醒来,一屋子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了起来,都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她突然栽到水里可是吓到不少人。
被问,王逸妮红着眼眶看了眼自己的父母,微咬下唇,似乎要哭出来。
“妮子……”王家媳妇心疼地摸摸她的额头。
王逸妮被安抚,总算有勇气开口,“……是姐姐。”
听见这回答,屋子里一群人都是一阵倒吸冷气。
王舒妮尸体就还停放在众人背后的堂屋里,之前众人不觉得,现在再回头,看见那躺着一动不动的小小的尸体,众人都仿佛突然置身寒冬,彻骨寒意自四面八方涌来。
好几个胆小的更是已经直接白了脸,他们想要离开王家可又不敢独自出门,出门必须经过堂屋,所以瑟缩着躲在一旁众人背后。
“真是王舒妮?”
“怎么可能,这青天白日的……”
“而且王舒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怎么就能对自己妹妹下得了手?”
“怎么下不了手了?那小妮子从小就是个恶坯子,活着的时候不是欺负妹妹就是到处捣乱,死了还不安生。”
“你这么一说……”
“你说怎么就能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来?再怎么样逸妮也是她妹妹。”
被这么一说,屋里风向立刻转变,众人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变成数落。
王舒妮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众人对她的脾气也算有一定的了解,她和妹妹王逸妮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妹妹王逸妮说话总是温吞,轻声细语的,做事也仔细,看着就让人喜欢。
王舒妮却不同,经常欺负王逸妮不说,在村里一群小孩子里那也是一霸,有时候旁人好心劝她两句,她还能急眼,还能骂人。
“好了,别说了。”一直缩在众人身后一个胆小的男人赶紧叫停,王舒妮就还躺在堂屋里呢!
被提醒刚刚还数落着的众人都反应过来,一个个的赶紧闭了嘴。再看向依旧躺在堂屋里一动不动的王舒妮时,众人脸色时青时白。
王舒妮这要真成了鬼,他们刚刚那些话岂不是都让她听去了?
王舒妮可不是个什么好人,这都成了鬼了,那肯定少不了要报复他们。
“大家不用担心,这不还有我们吗?”王家请来的几个道士里有人开了口。
听着他这话,看着他们身上那一身道袍,屋里脸色刚刚还不停变化着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如果她真的变成了鬼,那就是我们的本职事了,我们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开口的是个中年道士,一脸的正气浩然,“不过这……”
“您放心,就算他们家出不起这个钱我们村也会帮着筹,毕竟这事关大家……”
“不行!”王家媳妇打断这种人的对话,她急了,“我家大妮子不会做这种事的,肯定是妮子她搞错了,你们别说了,你们都出去。”
见自己媳妇开口,王家的男人也紧赶着说道:“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家大妮子平时虽然是皮了点,但她绝不会做这种事。”
被驱赶,刚还说得起劲的一群村里人纷纷安静,他们此刻才彻底从刚刚那种气愤当中脱离,彻底冷静。
想到他们刚刚就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说之前那种话,一群人面上都是尴尬。
“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吧。”刚急匆匆的要帮忙筹钱的那胆小男人开了口,“而且,这事真要说起来……”
那人看向一旁看热闹的果东几人,随着他的动作,屋里其他人也都看向果东几人。
那人接着道:“如果不是他们破坏规矩,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气氛突兀间变得微妙。
果东一群人里脸皮最薄的林琳受不了那种气氛,一张脸迅速涨得通红,她羞愧尴尬的同时,眼中也不由多出几分愤怒。
破坏规矩的又不是她,而且她也是因为这些村里人才被拉进副本的,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想到自己的两个朋友,林琳不禁咬紧牙关。
“妈妈……”一到微弱的声音打破沉默。
众人纷纷朝着床上的王逸妮看去。
看着她那虚弱无比的模样,王家媳妇红着眼摸摸她额头,心疼得不行。
“真的是姐姐,她想杀了我,妈妈……”王逸妮道。
“别听他们乱说,别怕,妈妈在。”王家媳妇一把抱住王逸妮,因为太心疼,她这几天来都哭肿的眼睛中又有泪水溢出。
王逸妮急了,语气也不如重了几分,“可真的是她,真的是王舒妮,我——”
“她是你姐姐!”王家媳妇突然大喊一声。
王逸妮被吓了一跳,屋里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都被吓到。
众人回头,看见抱着王逸妮又开始痛哭的王家媳妇,一群人也不好在说什么,尴尬出门。
果东几人对视一眼,只得跟随着离开。
离开王家,一路回到果东他们住的那院子,见周围没人,几人才开口。
“我们之前见到的王逸妮和这个王逸妮,不是一个人。”果东不等询问,主动说道。
“不是同一个人?”几人惊讶。
眼镜男不再提之前质疑果东猜测的事,转而加入讨论,他稍作思考后道:“也就是说你们之前见到的那个王逸妮,可能是死掉的姐姐王舒妮?她死掉之后变成鬼附身在了自己的妹妹身上?”
“这样一来倒是确实说得通。”告近道,“因为她那时候就是王舒妮,所以才会帮自己说话。”
这样一来倒确实说得通,但果东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却依旧未散,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具体什么地方不对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之前的王逸妮身上没有阴气。”陈然突兀道。
王家。
被安抚着躺下后,察觉到守在床边的人出了门,王逸妮睁开眼。
她眼中不复之前的虚弱,虽然虚弱仍在,但更多的却是愤怒和不甘心。
她咬紧牙关,因为太过用力她脸颊两旁的肌肉都凸起,这让她那张因为苍白虚弱而显得令人怜惜的脸都扭曲。
她悄无声息地起床,光着脚走自门口。
站在门内,看见就放在门前正前方的床板,以及床板上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的尸体,她眼中有愤怒一闪而过,但很快她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院子当中那是她妈妈的女人身上。
眼睛都已经哭红哭肿的王家媳妇,在把中午过来帮忙的客人都送走后,独自一人拿了扫把扫院子当中的鞭炮纸、纸钱和其余垃圾。
农村不比城里,就算是小孩也或多或少得帮衬着做点事,他们家就只有王逸妮、王舒妮两姐妹,妹妹王逸妮身体又打小不好,所以很多事他们都爱让姐姐去做。
王舒妮就总拿这说事,似乎是觉得他们更爱妹妹王逸妮不爱她,为此没和他们少闹脾气。
可她们两姐妹都是她生的,她又怎么可能偏爱谁,谁对她来说不是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
想着这些,她越扫越是难过,特别是四周无人的情况下,那种悲伤就更是成倍增长,这让她哭得都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她背对着门口抽泣的背影,门内的王逸妮一张虚弱至惨白的脸都气得通红,她胸口也跟着剧烈起伏。
她眼中有淡淡的红光浮现,几乎是同时,拿着扫把独自站在水沟旁边哭泣的王家媳妇脚下一崴,直接一头栽进一旁的水沟中。
“唔、救、救命——”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再次打破村中宁静。
听见声音,在厨房忙碌在其它房间休息的王家男人和一群道士纷纷向着院子中跑来,看见在水中怎么都起不来已经几乎没有力气挣扎的王家媳妇,一群人背脊都是一阵发寒——这一幕实在太熟悉。
“桂子?!”王家男人紧赶着跑过去跳进水沟拉人。
见他这样,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紧赶着跑过去帮忙拉人。
随着那一声叫,随着这边吵闹开,院子中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
同一天之内,间隔不到一小时之内,同一件事发生两次,这次众人都没了看热闹的热情,脸色都变得不安而惶恐。
甚至都没几个人敢上前去帮忙拉人,生怕被牵连其中。
好在过去的人已经足够多,没片刻一群男人就把王家媳妇从水里捞了出来。
看着浑身湿透躺倒在水沟旁边正不停往外呕吐的王家媳妇,看热闹的人越发不安惶恐,院子中一片死寂。
“是姐姐,我看见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她有什么不高兴冲我来就好,你是她妈妈啊呜……”王逸妮一脸不安的光着脚从屋里冲了出来,她哭着扑倒在王家媳妇怀里,“妈妈……”
“姐姐她为什么要这样,她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紧紧抱住自己妈妈,王逸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听着王逸妮这话,一片死寂的人群骚动起来。
那骚动起初还只是窃窃私语,说的人多了,逐渐就变得大声起来,到后面时众人已经是一脸无法抑制的愤怒。
“王家男人,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事不可能就这么聊了,咱们村这么多人呢!”
“就是……”
“你总得给村里人一个交代,咱们村里几代人可都在这,你自己也有老人老婆女儿……”
被质问,王家男人脸色发青,他犹豫地看向地上自己的媳妇和女儿。
“爸……”王逸妮泪眼汪汪地抬头,她已经哭红眼哭得喘不过气来,那模样就像是病又要发作。
“她已经不是人……”王家男人咬牙,狠心看向一旁的几个道士。
看出王家男人的意思,之前还主动请缨的几个道士都白了脸,“好……”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道士,只不过是一群会读几句经学了两天跳大神的假道士,平时就以给人作法为生,这么多年他们就从来没真的见过鬼。
看见几个道士应下,一群村里人松了口气。
就好像有了底气,众人一改之前的冷漠,紧赶着帮忙把地上的王家媳妇扶了起来,要让她回房去换件衣服,这天气还是冷。
王逸妮眼中泪水不断,她一脸不安地跟着忙碌,直到被劝回房,独自一人待在房中,她才收起脸上不安,眼底深处皆是解气。
躺上床,她嘴角正上扬,耳旁就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哈哈哈……”
王逸妮变了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笑什么,你没看见吗?他们不要你了,他们要让道士打得你魂飞魄散。”
“你不觉得可笑吗?”
和王逸妮声音一模一样的声音就在王逸妮耳边响起,王逸妮立刻回头看去,身后却空空荡荡。
“可笑?什么可笑?”王逸妮攥紧身下被辱。
“你真以为他们没察觉到我把你替换掉了吗?”
王逸妮身体不受控制地顿了顿,“……你什么意思?”
“他们什么时候认错过我们?你记得有过这样的时候吗?他们不是不知道,他们只是根本不在乎活着的到底是你还是我,甚至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们只是想要个‘乖女儿’而已。”
王逸妮反驳,“你胡说!”
“那他们知道我害死你替代你之后,为什么什么都没说没做?他们的宝贝女儿被我推下田坎摔死了,他们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不做?”
王逸妮胸口剧烈起伏,攥着被子的手也攥紧。
“他们喜欢的只不过是他们自己罢了,之所以更喜欢你,也不过是因为你有病需要他们照顾,他们只不过是需要一个让村里人觉得他们是‘好人’的道具。”
王逸妮沉默,她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不然我们打个赌,看他们到底是真的在乎你,还是谁都无所谓。”
屋里有许久的死寂,许久之后,王逸妮开了口,“……怎么赌?”
“你把身体还给我,然后……”
王逸妮小小的脸上眉头皱起,她犹豫。
“这身体本来就是我的,而且你就不好奇?”
王逸妮沉默。
“如果他们在乎的是你,我就把这具身体让给你,永远让给你。但如果他们不在乎……”
“……好。”
夜幕临近,又在村里转了一圈的众人再次聚首。
不用开口,光看众人脸上那失望的表情,众人都知道肯定又是一无所获。
对这,众人失望,失望之下也不由开始焦急。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眼镜男道。
告近看了他一眼,不用提醒眼镜男也记得。
“明天必须找到。”眼镜男道。
“那今晚……”李卓风头皮发麻地看向坟地那边。
夜幕临近,整个村子乃至整片山林都被黑暗笼罩,一同笼罩而来的,还有挥之不去的森冷、恐惧。
“先尽量不要招惹它们……”告近道。
眼镜男不赞同,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吃完晚饭,众人早早分开各自回房,要早点休息。
果东洗漱完揉着一头黑发进门时,一抬眸就看见某个不该出现在这,却站在屋内打量着这个屋子的人。
果东身体瞬间僵住,他本能地瞥了一眼身后的房门,确认逃跑路线。
陈然一眼就看出果东心中所想,他微眯着眼抬起手中长刀,刀柄抵着房门,稍一用力,直接把房门推过去关上。
见自己的退路被断,浑身都僵硬的果东瞬间炸毛,他就像被逼到角落逼到绝境的野猫,尾巴尖的毛都竖了起来。
陈然嘴角不可抑制地疯狂上扬,他很享受这感觉,他往床上一坐,直接躺下,“早点睡。”
果东呲牙,“李卓风呢,你把他怎么了?”
李卓风好歹也跟着陈然下过好几次副本,陈然把他怎么了?
“他说你这屋子他睡不着,跟我换了。”一手枕头一手抱刀的陈然眯着眼,脚丫子因为心情好一晃一晃的。
看见那样的陈然,看着他那得瑟得不行的模样,果东扑上去咬他一口的心都有了。
而且他才不信陈然的鬼话,李卓风是不可能抛弃他的,绝对是陈然威胁李卓风了,他仿佛都看见李卓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
李卓风就是个小可怜,陈然就是个蟹老板!
“睡不睡了?我可要关灯了。”陈然睁开眼看了眼。
果东看看霸占了半张床的陈然,再看看床头一侧自己的背包,纠结不已。
陈然没催促,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炸着毛想跑又不敢跑的某个笨蛋,心情大好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他不知道果东是怎么做到的,但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和之前的果东就像换了具身体。
之前的果东皮肤白皙干净,这再加上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一双黑白分明干净清澈的眼,和他总抱在怀里的兔子,给人一种干净精致又怪异夺目的感觉。
现在的果东皮肤依旧白皙,像是不常见太阳,头发也依旧微乱蓬松,但因为那比常人深邃的眼窝以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总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神秘感觉,让人本能的就觉得危险,危险之中又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甚至接近。
他的性格比之前也更多了几分难以捉摸,大部分时候陈然依旧觉得熟悉,依旧是他认识的那个果东,但有时候,却又让陈然本能觉得恐惧。
恐惧的那部分陈然还未彻底见识过,但仅是之前几次皱眉间,他就已经感觉到那种背脊发寒的感觉。
陈然回忆那种感觉,眼神复杂,果东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纠结半天,把一张脸都纠结成包子,果东这才像只猫似地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
坐下,见陈然没准备猛的从床上蹦起来扑向他,没有要咬他,果东试探着再迈出一步,小心翼翼的在床上躺下。
感觉着果东那僵硬得不行的身体,陈然刚准备抬手关灯,他和果东之间就多了个东西,那个被果东从坟地带回来的小纸人。
陈然伸手关灯的动作僵住,他看向果东。
果东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舍不得,“她一直都是和我一起睡的,这么冷的天,她一个人睡地上,万一着凉怎么办?”
陈然视线转向那纸人,感觉着那纸人身上幽怨的阴气,他眼角和嘴角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狠狠抽动了下。
察觉自己被注视,本来在角落呆得好好的纸人,脸上灿烂的笑容越发僵硬,她还真是谢谢他了!
陈然迟疑一瞬,终还是关了灯。
关灯后,漆黑一片的屋内,陈然一脸复杂地看着果东所在的方向,他开始认真思考果东是个鬼这件事。
……果东说不定其实挺喜欢他之前见到的那两个肉球?
陈然认真思考再去弄两个的可能。
但那种东西要养在什么地方?
而且以后果东要是要抱着那东西一起睡觉的话,那他怎么办?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床上出现那种血淋淋黏糊糊的东西……
陈然看向横在两人中间的纸人,纸人也不行。
把纸人放好,果东松了口气,身体都放松下来,纸人保护他!
不再担心身旁的人会突然咬过来,果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昨夜就没睡好,昨夜之前又一直担心着陈然会认出他和陈然肯定讨厌他的事,再之前则担心着再也见不到陈然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放松过。
听见果东逐渐绵长的呼吸,陈然把隔在两人中间的纸人拎了起来,放到床边。
脚一落地,那纸人立刻就琢磨着要逃。
陈然察觉,幽幽看了过去。
纸人僵硬片刻,她衡量了下她和陈然之间的实力,发现自己同样打不过后,她委委屈屈收回脚,乖乖地站在过道里面壁。
见那纸人乖乖站着不动,陈然放弃了找根绳子把它捆起来的想法。
那是果东的东西,果东醒了要是发现她不见了,肯定要难过。
想着纸人那张就算大白天看着也让人瘆得慌的脸,陈然越发坚信,果东搞不好其实挺喜欢他之前捡到的那两个肉球。
陈然正走神,怀中就是一重。
没了纸人的阻挠,果东不知何时已经滚向他这边。
大概是梅雨季节的夜里有些冷,果东把脚和手连同整个人都往他怀中塞来,要让他帮忙暖和,他都冷到了。
陈然愣了下,旋即放松身体,让果东在他怀中睡得更舒服。
闭上眼,嗅着鼻翼间果东身上熟悉又有些不同的气息,陈然焦躁了大半个月之久的一颗心逐渐静下。
虽然脸变了声音变了性格也有了变化,似乎变得更加恶劣,但他熟悉的那部分还在,果东还是果东。
安静并未持续太久。
陈然才刚有睡意,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又传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就动了起来。
随着他的“起床”,之前整个人都快躺到他身上的果东跌落回床板上,脑袋砸在床板上。
他闷哼一声,醒来。
果东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正犯糊涂,他的身体就也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果东趁着彻底无法控制之前,一把捞起旁边放着的背包背上。
他做完这些时,他和陈然已经排着队一前一后的从卧室出去。
如同昨夜一般,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中时,对面的李卓风三人也已经出门来。五人视线在黑暗中相交,无法言语,只本能地向着前方走去。
五人汇合成一队后,就住在他们隔壁不远处的林琳也出来,六人的队伍走至村口的石板路时,眼镜男和老高也排着队过来。
八人的队伍汇合,一群人沉默无声地向着山上而去。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众人心中都有了底,不见之前的慌张。也因为早有预料,这次众人都是穿着衣服和鞋子睡觉,所以没了之前的狼狈。
走过石板路,来到树林中,半小时后,一群人重新来到那片熟悉的坟地。
看见坟地中多出来的那些面目狰狞的尸体,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果东几人心中虽然都不太舒服,但都压抑住。
所有人中,唯独林琳在众人身上的禁制解除之后,立刻就侧头吐了起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恶臭味比之前更加浓郁,浓郁得让人恶心,但这并不是林琳吐的原因,她吐的真正原因是小蓝小绿两个女孩子就在她脚边躺着。
两人面朝着上方,一双早已经没了生气的眼瞪得老大。
从林琳的角度看去,就仿佛两人正瞪着她,她们似乎在质问,质问林琳昨天夜里为什么没去救她们?她们不是好姐妹吗?
“没事吧?”李卓风递了张纸过去。
林琳回头,她本是准备接纸,回头间看见地上的那两双眼睛,她立刻又是一阵寒战。
她倒退两步,呼吸急促而不安。
随着他们的到来,昨夜的那一幕再一次呈现。
坟地中不断的有鬼冒出,不过片刻,数量上千的鬼魂就在他们漂浮在一群人周围。
残缺的身体,怪异的装扮,呆滞的眼神,半透明的身体……
面对着这无论看多少次都依旧令人悚然的一幕,众人没了昨夜的惊慌,但这并不代表众人就已经习惯,几人脸色还是同样紧张,紧张到发白。
所有人里,唯独果东不是。
果东深吸一口气,没有去管正不停往他背后爬的那些鬼,他转动脑袋,在坟地中搜寻,这次他一定要弄清楚那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种感觉实在太奇怪,明明并不是特别浓烈,可就是让他怎么都无法忘记,让他在意。
而且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四周漂浮的鬼很多,但他们都很好分辨,各个时代的鬼魂穿着都有所不同,时代越是往前那些鬼身上的穿着就越是“古朴”。
果东漫步在坟地间,他很快便在鬼魂之中看见一小群和其他鬼穿得都有所不同的人,若果东没有记错,那是近千年前人们的穿着。
看着那熟悉的穿着,果东心中仿佛有什么重物跌入深潭,他许久不见波澜的内心深处有了动静。
那种感觉很是奇妙,并不美好,反而让果东很不舒服,他本能抗拒。
黑暗中,果东深邃的眉眼紧蹙,他幽黑的眸中更多了几分冷意,他伸手,去触碰那几只神情呆滞的鬼。
指尖触碰到那鬼的衣摆的瞬间,一阵巨大的如同滔天海浪般的委屈、恶心、愤怒、难过感立刻侵袭而来,特别是那恶心感,就仿佛吃到什么粘稠的恶心的东西,让果东一下就快吐出来。
那种感觉实在太过强烈,强烈到果东都摇摇欲坠,他浑身鸡皮疙瘩炸起,他本能后退,他想逃。
他才一退后,背就撞在一道温暖的墙上。
“怎么了?”陈然冷清而又深沉的声音传来。
听见那声音,果东因为被那巨大的情绪吞没而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
那种感觉到余韵下,他明明没有心脏没有血液,他体内却有仿佛有什么东西如同心脏血液般砰砰砰地跳动着。
那种感觉非常不舒服,让果东手脚都变得酸软。
深深看了眼那神情依旧呆滞的鬼魂,果东摇摇头,“没什么……”
“我们走吧。”果东道,他不喜欢这里。
说着,他快步向着坟地外走去,他走得太急,身形都摇晃。
陈然看见,眉头心间狠狠一紧,他一把拽住果东。
“你没事吧?”陈然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人。
夜太黑,他看不清果东脸上所有表情,但他就是能感觉出来果东现在很不舒服。
“我们走吧……”果东都顾不上去戒备陈然会不会扑上来咬他。
陈然侧头,看了眼那被果东触碰过的鬼,他拽住果东,“我们走。”
要离开这,要不招惹到这些东西,他们必须得背一个鬼离开,陈然胡乱在鬼群中拽了一个塞到果东背后后,自己也随手捡了个。
做着这些的同时,陈然提醒其他人,“走了。”
李卓风、兰昊逸和告近三人早就已经准备好,见陈然说要走,三人立刻向着坟地外走去。
林琳也跟在三人后面,相比起眼镜男他们,她更愿意和果东他们待在一起。
“走?”眼镜男出声。
几人回头看去,眼镜男和老高完全没准备跟上。
“你们在开玩笑吗?”眼镜男不喜地推推眼镜,他环顾几人一圈,视线最终落到被陈然搀扶着的果东身上,“你们还要相信他那一套?”
“来都来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趁机检查下这边。”老高也道。
眼镜男推推眼镜,“他那一套根本站不住脚,你们还要围着他团团转多久?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听着两人的话,李卓风、兰昊逸、告近三人有瞬间的犹豫。
那人毕竟不是果东,他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信任。而且虽然眼镜男他们说的话不好听,但查一下也并不是坏事,万一瞎猫碰到死老鼠呢?
“那你们自己在这检查好吧,我们走。”陈然感觉着掌心下果东颤抖的身体,眉头皱得越发紧,他要带果东离开这。
而且他并不觉得果东说得不对,相比起这坟地他也觉得王家的问题更大。
再说,这种坟地怎么会有拨浪鼓?
他们之前见到的那拨浪鼓上,明显没有被扔在野外被自然腐蚀过的痕迹,肯定是被收在了家里。
“你,你脑子有病吗?这么相信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眼镜男没想到陈然会这么不上道,他牙关咬紧,面露凶相。
“我们走。”陈然无视他。
李卓风、兰昊逸和告近对视一眼,三人毫不犹豫地跟上陈然,虽然他们都不明白陈然为什么要紧张一个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但他们选择相信陈然。
走出坟地,来到路上。
远离那片坟地,远离坟地中那群鬼,果东逐渐缓过劲来,他推开陈然扶着他的手,独自一人自己向前走去。
陈然看见,眉头皱得愈发得紧。
他见过果东很多模样,开心的,不开心的,使坏的,得意的,臭屁的,好奇的,但他唯独没见过果东害怕的模样,可刚刚……
“你没事吧?”李卓风询问,虽然他们才认识没多久,但他好歹也和果东在一个屋里住了好几天。
果东没有回答,他甚至都没看李卓风一眼,他微低着头,只沉默地背着背后的鬼向前走去。
不被搭理,李卓风并未生气,他只是疑惑又担心地看着果东。
见果东如此,兰昊逸和告近也不由蹙眉。
感觉着果东的沉默,整个队伍都随之沉默。
漆黑的小道中,无人说话,只剩下时不时传来树叶沙沙的声音。
听着那沙沙声,感觉着背后果东身上传来地颤抖和不安,被果东背在背上的兔子红了眼。
它垂下的耳朵因为愤怒微微抬起,它殷红的眼中满是强忍着的愤怒和杀意。
趁着果东落后,兔子用自己的爪子勾开果东的背包,在无人注意时,从果东背包中越狱。
它窜进黑暗,以极快的速度回到坟地中。
站在坟地中,看着面前还没来得及消失的那些鬼,特别是之前被果东触碰过其中一只的那群,它那双红宝石做的眼越发鲜红。
“脑子有病,我还以为他真的跟传言当中那样是个疯子,结果就是个蠢货……”眼镜男谩骂,一边骂他一边在坟地中搜寻,试图寻找到这些鬼魂出现在这的原因。
只是嘴上谩骂着,他却并不敢离开老高走太远,更加不敢深入树林,所以他的搜索也只不过是在果东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转了个圈。
搜索一圈没找到线索,眼镜男越发火大。
如果陈然他们能听他的,说不定他们现在都已经找到拨浪鼓,都已经出去。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老高不爱听眼镜男的废话,大半夜的两个人在周围都是鬼的坟地里面找东西,这本来就让他心里发毛,眼镜男还吵吵个不停。
“我骂他怎么了,我就骂他,脑子有病。那个叫木头的也是,他到底是有什么毛病,非要揪着两个小孩不放……”
听着那谩骂声,站在树角落的兔子向上勾起的嘴角弧度上扬,它笑得愈发的开心,它散发着无尽恶意的那双眼恶毒地看向还毫无察觉的眼镜男。
“还要找吗?”老高又把周围找了一圈后停下问道。
眼镜男骂了声粗话,紧接着道:“算了,先回去吧。”
说着,他抬眸看了眼也四周那些神情依旧呆滞的鬼,“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会安静多久,万一等一下出事就麻烦了。”
眼镜男说着,就要去找鬼背。
他脑袋转动,选中了一只看着更好对付的,“我就这只,你赶快。”
来到那鬼的身边,眼镜男无视身后那些往他背上爬的鬼,伸手去拽那鬼。
动作着,没等到老高的回答,眼镜男奇怪地回头看去。
回头,看见身后空空荡荡的坟地,眼镜男身体顿时僵住。
他转动脑袋看了一圈,整个坟地除了他并无任何站着的人。
“……老高?”眼镜男有些慌了。
无人回应,坟地一片死寂。
眼镜男喉结滑动,这次他彻底慌了。
他和老高,他脑子好使所以负责笼络人心,老高战斗力比他高所以负责战斗。老高战斗力比他高是他们都公认的,老高要是都一声不吭的就着了道,那他……
“老高?你别闹了,我们离开这。”眼镜男推推滑落下来的眼镜,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镇定,但声音中的颤抖连他自己都听出来。
坟地依旧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寂静之中,眼镜男嘴角扯了下。
他嘴唇张开就想要喊得再大声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已经紧张到喉咙都发痛,他根本发不出声音。
嗅着空气中似乎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和臭味,眼镜男顾不上其它,他随手抓了只鬼背在身上然后赶紧向着坟地外跑去,要去追陈然他们。
至于老高,他们只不过是合作关系,现在大难临头,他当然没有理由回头去救他……
一口气跑出坟地,跑到路上,远远看见小到前方几人的身影,眼镜男勉强松了口气。
他顾不上其它,他赶紧小跑着去追。
一边跑,他一边忍不住地回头看去,他本以为身后的坟地会空空荡荡,他回过头去时却远远的在坟地中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
和其他漂浮着半透明的鬼不同,那是个人……
眼镜男哆嗦了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那人并不是老高,不,不能说不是老高,他是老高,可他也不是老高……
老高的头,不会一百八十度旋转,从背后看着他……
眼镜男心跳越发快,身上的鸡皮也不停地翻起,他咬紧牙关疯了似的往前跑去,要去追前面的几人。
他脚下的路并不好走,泥巴小道再加上带着湿气的泥泞表面,跑得太快还会打滑,眼镜男咬紧牙关加速,他只想快点追上陈然他们。
陈然他们已经走出许远,从他的角度都只能看见小小的一群身影,他必须跑快一点,不然他都追不上。
眼镜男一边咬紧牙关往前跑去,一边又忍不住地往后看去。
回头,见自己已经看不见坟地那边的情况,树木太多把那边都遮住,眼镜男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一口气还没吐完,眼角余光就瞥见自己身后的小道那边,好几道人影趴在地上,正向他这边爬来。
他们不是坟地中那些鬼,而是之前死在坟地中的那些新人,其中好几个还是之前他说要跑所以才跑才死掉的……
看着那些身体都已经扭曲四肢着地向着这边爬来的尸体,眼镜男一颗心仿佛被人攥紧,都丧失了跳动的功能。
眼镜男越发疯了似的往前跑去,他要追上前面的陈然他们。
他跑得飞快,但他速度却一直提不上去,一开始他没察觉,直到他都跑得一头大汗了都还没追上陈然他们,他才发现他背上的鬼不知何时越来越重。
鬼是没有重量的,除非凝聚出实体,可他们之前背的都是没有实体的,他刚刚选的也是没有实体的……
眼镜男喉结滑动,吞咽的声音大得吓人。
他硬着头皮缓缓回头,看见就趴在他背上把脑袋斜着放在他肩膀上的书呆子那瞬间,眼镜男浑身的血液都涌进大脑,撞击得他大脑嗡嗡作响。
“啊——”眼镜男猛地放开书呆子,他奋力挣扎要把书呆子从自己背上推下去,可书呆子却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不放。
书呆子那张脸早就已经被坟地的那些鬼撕扯挖得血肉模糊,要不是他太过清瘦,身形明显容易辨认,眼镜男都没认出是他。
“不是说要逃走吗?你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书呆子勾起嘴角恶毒地笑了起来,是眼镜男害死了他,如果不是眼镜男,他根本不会死。
随着他口中地质问吐出,书呆子掐住眼镜男脖子的手越发用力,要把眼镜男活活掐死,他掐得眼镜男一张脸都涨得青紫。
推不开,眼见着身后小道上那些尸体就要爬到他身边,混乱之中,眼镜男掏出一直藏着的□□对着书呆子就是一击。
触电,书呆子抽搐着倒下。
从书呆子手下逃过一劫,眼镜男看了眼都已经爬到他们身边的那些残破却狠狠瞪着他的尸体,脚在地上蹬了两步,翻身爬起来就跑。
没了书呆子的重量,这次他跑得飞快,不过几分钟他就在黑暗当中追上前面的陈然一行人。
“陈然,救命——”
眼镜男脱口而出的叫喊才喊到一半,前方的陈然他们就回过头来。
被鬼撕咬抓啃烂掉的脑袋,支离破碎残破的身体,在前面的并不是陈然他们,而是以往在其它副本里被他害死掉的新人……
坟地之中,看着那站着一动不动两眼无神的眼镜男和老高,兔子嘴角都勾到耳朵,它心中畅快不少,但它来这的目的并不是这两个废物。
兔子脑袋转动,看向一旁那群还毫无察觉的鬼。
它被线条缝合的嘴线头崩开,它嘴巴张大,露出下面漆黑藏着无尽恶意的嘴,它一口把整个坟地所有的鬼魂全部吞掉!
他们不该吓到果东,吓到果东的都是坏东西!
一路回到村里,在村口的位置放下背上的鬼,果东没等那些鬼离开,就向着村里而去。
陈然见状,连忙跟上。
他几次想要开口,但都在看见果东那恍惚的模样之后闭嘴。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果东,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该跟果东说些什么。
一路回到他们借住的人家,果东径直回了房间。
陈然连忙跟了进去,他跟进去时,屋内,果东连背上不知何时打开的背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往被窝里钻,要把自己藏起来。
梅雨时节盖的还是冬天的被子,厚,带着点潮,不容易,果东钻了半天两只脚都还在外面。
看见那样笨拙的果东,陈然只觉好笑,好笑的同时他一颗心又像是被无数根针扎得千疮百孔似的痛。
他赶紧上前帮忙牵扯被子,要让果东整个人藏到被子里。
察觉到陈然的帮忙,成功躲在被子里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果东开了口,他声音没了平时的干净灵气,而是陈然从未听过的低沉。
他说:“我不想待在这了,我想出去。”
他讨厌这里。
听着果东这话,陈然愈发心疼,他想把果东拥进怀中抱紧,但他不能把果东从被子中拖出来,果东好不容易才钻进去的。
陈然在床边坐下,他伸手隔着被子安抚果东,“好,我们明天就出去。”
黑暗之中,也不知多久之后,果东似乎是睡了过去,他身体逐渐放松。
看着感觉着这样的果东,陈然一颗跟着紧绷的心也随之放松几分,但仅片刻,他一颗心又开始纠结。
因为睡着的果东似乎做起了噩梦,他不安、难过、害怕,他身体都在颤抖。
他的手在被子中本能抓握,他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他什么都抓不到,因为一直没有人去救他。
陈然把手探进被子,几乎是立刻,他的手就被果东抓住,感觉着手上几乎把他骨节都捏到脱臼捏断的力量,陈然第一次知道原来果东力道这么大。
感觉着这样的果东,感觉着被子下就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力道,陈然蓦地想起果东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他被制造出来,又被制造他那些人背叛,他害怕,他好痛,他流了好多好多血,但他们还是用刀子割……
想象着那样的场景,回忆着果东说那话时的语气,陈然喉间犯苦,苦得厉害,苦得都发疼。
那种苦似乎还会蔓延,从他的喉咙一路漫进咽喉,漫进肺部,漫进心脏,漫进肚子,漫致四肢百骸。
心痛的同时,陈然也疑惑,疑惑果东到底是什么?
一般的鬼算不上被制造出来,更别说后面那些。
他也不明白果东为什么不告诉他,甚至要躲着他,因为怕他害怕,因为他是鬼?可他自己尚且都不能算作是个人,又哪里来的资格又怎么可能去怪果东是只鬼?
陈然从自己手探进被子的位置掀开被子,小心地打开果东保护壳的一角,他向着那边而去,他小心地试探着慢慢地钻进果东的保护壳里。
果东并未醒过来,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闯进他的安全窝,他眉头皱起,但他并未攻击。
嗅见熟悉的味道,睡梦中的果东往陈然那边挪了挪,他把自己的脑袋塞进陈然的怀中,要让陈然保护他。
陈然可凶了,他和兔子一样一直保护他!
有陈然在,没人能欺负他!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已发,注意查收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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