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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家都要去村里,不如一起走?这样路上互相也有个照应。”果东身后五个人里,之前和果东说过话的那个憨憨开口。
听着他这话,其他四人连同果东在内都不由吐出一口气。
他们都想说这话,可却没有勇气。陈然他们对这副本更熟悉,但陈然明显就不欢迎他们,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除了那憨憨。
陈然并不喜欢几人,但也并没有阻止几人,就如同果东之前所说,村子在那边。
“你们怎么会……”李卓风挺惊讶他没想到有人会跟上来。
“他叫憨憨。”果东抢答,他不想被陈然怀疑,陈然太敏锐,他赶紧转移注意力。
听着果东这回答,刚刚开口的那憨憨愣了下,旋即笑着挠挠头,一脸困惑,“你怎么知道我外号?”
被他这憨憨的模样逗笑,跟着一起过来的剩下一男三女纷纷借势作起自我介绍。
“你们叫我书呆子好了。”五个人里剩下那年轻男人道。
他这外号确实挺符合他的形象,他年纪不大,应该还在读书,长得清瘦面色也白净,看着就像是个书呆子。
见两人一个憨憨一个书呆子,剩下三个互相认识的女人对视一眼,开了口。
“小红。”
“小蓝。”
“小绿。”
三人显然都没报真名,而是以自身衣服的颜色作为外号,她们分别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蓝色的职业套装以及绿色的外套。
陈然几人并未在意,对于他们来说名字本来就只不过是个符号,这些人能不能活到副本结束都是个问题。
憨憨四人报完名,不等陈然几人看向自己,不想引人注目的果东就顺势说道:“你们可以叫我木头。”
果东不想被注意,但他这愿望却并未被实现。
就算不去看他现在那张脸,光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深邃不自觉间便带着几分冰冷神秘的眉眼,他的存在感就已经足以让人无法忽视。
和他站在一起,甚至就连存在感素来十分强的陈然都被压过一头。
两人的存在感都太强,以至于都给外人一种两人互相看不顺眼针锋相对的错觉。
事实上,陈然也确实看不顺眼面前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最开始对上眼的那瞬间,从对方的眼中感觉到害怕,看到对方那随时要炸毛和他干架的模样,陈然心脏立刻不受控制的就狠狠跳动起来。
但随着两人的相处对话,陈然发现对方身上没有丝毫阴气,也不是某个笨蛋后,那份心动那份激动瞬间化作无尽的失望和烦躁。
陈然一改之前的态度,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冷着一张脸转身,继续顺着铺满纸钱的小道往前走去。
面对陈然地变脸,书呆子几人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了陈然。
不止几人,就连李卓风三人也是一脸的茫然,陈然脾气是不好,但也很少像这样说变脸就变脸。
“先去村里吧。”李卓风道。
几人跟随着陈然顺着小道往前走去。
这山位置挺偏,小道还是最原始的人踩出来的泥巴小道,掉落铺落在小道上的叶子再加上泥巴以及那些纸钱,走在上面时脚感非常不舒服。
才没走出多远,一群人鞋底就粘上厚厚一层泥巴,甩都甩不掉。
这再加上树林中那种不透风的沉闷感,一群人身上很快都出了一层薄汗。
又往前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后,他们总算绕出树林,来到一处开阔向下的田地区。
田地区下方的位置,两座山相邻的凹地中,就是他们要找的那村子。
这副本正值接近春末的梅雨时节,农田里是前段时间下雨灌溉得满满的雨水。水太多,所以被从上方的农田一路往下放,淅淅的水声清脆悦耳令人心旷神怡。
大概是因为这附近经常有人走动,这边再往下的路是石头砌成的石板路,走上好走的石板路,一群人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地方把脚底的厚泥蹭掉。
蹭完鞋子上的泥,又找了靠路边的小水渠把手和脸洗了洗,一群人才总算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众人朝着村子那边望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高,能把整个村子尽收眼底。
村子不大,五六十户人家,瓦房水泥平房掺杂,并不算太落魄。
他们脚下洒了一路的纸钱,顺着他们脚下的石板路一路洒进村子,洒到村子靠左侧的一户人家院子里。
“走吧。”李卓风出声时,陈然已经往下走出一段距离。
他的身后,果东一边注意着陈然,一边回头看身后刚刚走过的那座山。
他能隐约感觉到一股阴气,那阴气和他之前在拨浪鼓的附灵物上感觉到的一样。它一直从坟地弥漫到村子,看似浓郁,实则却若有若无,且只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恶意。
“树林怎么了?”李卓风注意到。
听见询问,走在前方的陈然回头看了眼,他也察觉到那阴气,自从从上一个副本出来之后他对这些东西就变得格外敏锐,就好像他已经变成其中一员。
想起之前副本的事情,想起果东的事,陈然嘲讽地冷笑一声。
果东不是人,他又是什么?
“我就是在想其他那些人什么时候会过来。”果东道。
陈然蹙眉,收回注意力,他就不应该抱希望,那人和果东完全不同。
被果东提醒,李卓风却是忍不住愁眉苦脸。
如果可以,他不太愿意跟眼镜男和老高他们那种人打交道,他们那种人为了自己能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逼急了搞不好连他们也会算计。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你现在在这干皱眉也没用。”告近从李卓风身边走过时道。
李卓风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树林,点点头。
走到石板路离村子就不远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几人就进了村。
村子并不算特别的落魄穷困,相反生活条件还算可以,从村口几家人客厅的布置来看,大部分人家家里各种家用电器都挺齐全。
村里之所以还有瓦房,大概也只是因为这里是深山,车子不好开进来,修房子比较麻烦。
一群人打量着村子的同时,村子的人也开始打量他们,因为村子不大,再加上偏僻,平时少有外人来的原因,村里来了一群陌生人的事很快就传遍整个村子。
果东一群人顺着小道走动,还没来得及把整个村子都逛上一遍,路上就多出好多出门来看热闹的人。
走到村子中央时,有胆大的出来询问他们是谁家亲戚,来村里是有什么事。
对于这种事,更擅长交谈的李卓风自觉地站了出来,他又把他之前那套建设发展的说法搬了出来。
他这借口已经不是第一次用,扯起来那是有条有理忽悠能力十足。他说得太顺,把第一次见到这场景的书呆子一群人都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看着这样的几人,陈然眉头越皱越紧,他脑海中都是某个笨蛋的脸,当初果东也是这副被忽悠傻了的表情。
陈然揉揉鼻梁,他正准备趁这机会再去村里转转,好尽快掌握情况,眼角余光就瞥见在李卓风旁边站着时不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的“木头”。
陈然蹙眉,越发觉得厌恶。
村子不大,村里总共就两条路。
一条稍大点,从村口一路延伸到村后。另一条则是村里人自己走出来的小路,几乎把整个村里所有人家都串联起来。
陈然绕着小道转了一圈再回到李卓风他们那边时,李卓风作为下乡“高干”,已经被引荐见到村里的村长媳妇。村长年岁已大,得了老年痴呆,根本无法管事,村里现在都是他媳妇在做主。
村长媳妇年纪也已经很大,五十来岁,她看着就是个很精明的人,一双眼睛精亮得很。
面对这种人,李卓风很有经验的不再继续深说,问就是等上面的人的决定下来了才知道具体情况。反正他们最长也只在这待一个星期,十天都是最长期限。
真要在这呆到超过一个星期,他们大概也没闲情在继续去编造谎话安抚人心。
问不出更多,村长媳妇只能不再问。
说明来意,说明身份,又简单提了下等下可能还有其他人会来后,李卓风开始跟她商量起安排住宿的事。
事情发生在这村里,他们就必须住在这村里。
说起要住村里的事,之前还挺热情的一群人脸上都流露出几分不自在,似乎很排斥让他们住村里这事,村长媳妇眉头也微微皱起。
随着一群人脸上表情地变化,村子里气氛有了微妙地转变,给人的感觉就如同那阴气,说不上来多恶意但却让人挺不舒服。
果东又环顾四周一圈,蓦地想起之前红影跟他说过的关于这村子里的事。
这村子被发现的时候村里的人已经死了好久,桌上却还摆着新鲜的饭菜,尸体的嘴里肚子里甚至也有。
“怎么了?”李卓风和告近对视一眼,脸色不解。
“你们来得真不是时候,我们村最近正好出了点事,按规矩这段时间村里是不能住外人的……”村长媳妇为难地说道。
“出事?”李卓风一下就想到那一地的纸钱和附灵物。
村长媳妇看了周围村里人一圈,倒也没隐瞒,也瞒不住,他们脚下地上都是纸钱,“村里前几天才刚办了场丧事。”
李卓风“恍然大悟”,旋即眉头却皱起,“我们上头给我们定了进度的,你们这地方我们这一个月之内就得搞定,下个月工程就得正式开始,你这一拖那我们整个大工程都得跟着停下……”
“这次是上头安排的,不用你们花钱,但错过这次估计几十年里都没你们事了。”兰昊逸突兀开口。
“你们这村里就几十户人家,上头是不会单独为你们搞个项目出来的,这一次是正好这片都会搞就顺道一起归进来了。”兰昊逸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那眉头皱着有点不高兴的表情,官架子十足。
听着兰昊逸这两句话,村里一群人都变了脸。
“但……”村长媳妇还是犹豫。
“你要不问问村里的人?毕竟机会难得。”李卓风道。
村长媳妇又看了周围村里的人一圈,旋即大概是兰昊逸那坏人嘴脸太真,考虑到他们这地方也确实小,这才狠了心似地点头。
村长媳妇道:“住我们这倒也可以,不过我们这有个习俗,丧礼之后的七天内有些规矩必须要遵守,这几天里要麻烦你们一起遵守下。”
李卓风立刻道:“这是当然。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习俗,尊重是应该的。”
“这可要不得,万一出事……”村长媳妇同意,一旁却还有人不太赞同。
“好了,太婆,少说两句吧,咱们这要能修条路进来那咱们村以后得多方便?搞不好市里还会给咱们这安排一趟班车,以后咱们在村口就能直接坐车去市里,小孩以后读个书不就方便了?现在小孩读书一个星期回来一趟,一趟走几个小时,你不心疼你家孙儿?”有人劝住。
“是啊,而且这么多年不也没出过事,那就是迷信……”
一说起小孩读书和公交车的事,不少家里有小孩要读书的和大部分年轻人都跟着劝说起来。
听着众人那满含希望的话语,第一次进副本的红蓝绿三人组和书呆子脸色都不太好,他们这完全就是编的谎话,根本没有什么修路进村。
见大部分人都赞同,村长媳妇赶紧安排起来,安排时问题却又出来,听说他们这一行人挺多,足足二十来个,村长媳妇犯了难。
他们这村子本来就不大,家家户户那都住满了自家的人,就没几家有空房,而且就算一间房住两个人也得腾出十来间。
村里一群人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商量着,好半天才总算腾出七、八间房来。
“我们可以三个人住一屋。”李卓风道,“我们常年到处跑习惯了,只要有住的地方就行。”
李卓风正说着,村口的位置眼镜男他们就过来。
两群人汇合,看着村里人热情的模样,眼镜男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归队”。
所有人归队,眼见着天色逐渐暗下,村长媳妇让人去准备晚饭,自己则把果东一群人拉到一旁说忌讳的事。
按照他们这里的习俗,村里死了人之后怕那人留恋,所以夜里不许点灯,房间门口还要挂上狗血浸过的布,夜里最好也不要出门。
这些东西听着颇为荒谬,眼镜男他们身边的新人里就有一群人颇为不屑,果东一群人却并未不当回事。
这副本里的人死状奇怪,现在还很难说清到底和这习俗有没有关系,说不定就是有人触犯了忌讳。
至于那拨浪鼓,乍一看之下似乎和小孩有关,似乎只有小孩才会选择那种东西作为附灵物,可也未必不能是家里有小孩的大人。
说明完情况,村长媳妇又再强调两遍让众人一定记住,至于狗血布,村里的人会帮忙准备。
交代完这些,村长媳妇领着众人去吃饭。
他们人多,村长媳妇直接让人在她家坝子里搭了三张桌子。他们过去时,饭还没好,好几个村里人正在她家帮忙做饭。
“你们先坐会。”村长媳妇招呼。
说着,她赶紧拿了围裙进了厨房。
也不知道他们离开之后眼镜男又跟其他新人说了些什么,眼镜男虽然并未发话,那群新人却很自觉的没有靠近他们这边,而是在另外两张桌子前坐下。
被排挤,李卓风几人并不惊讶,他们在剩下那张桌前坐下。
他们一共十个人,人数有点多,果东犹豫一瞬没去陈然那张桌,而是跟着好像并未察觉不对的憨憨去旁边桌找了地方坐下。
见到擅自就坐过来的果东和那憨憨,眼镜男麾下一群新人脸色都有些僵,憨憨憨憨一笑,反倒还跟几人聊起天来。
果东漫不经心地听着,注意力都在陈然身上。
陈然注意力都在村长家门口,那边坐着个六十多的老人,他一头短发雪白,脸上带着老人斑,眼神浑浊。
果东早就已经注意到他,那老人应该就是这个村的村长。他身上并无任何异常,就是普通人老了之后的那点毛病。
“陈然?”告近轻声询问。
陈然摇头。
确定村长一家并无问题,李卓风几人看了眼正在村长家厨房中忙碌的其他人后,注意力逐渐转向村长家旁边那家人。
村长家院子外不远处斜对面的位置,就是村里家里死了人那家。
他家才刚办完丧事,好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起,院子里满是扫拢还没来得及烧掉的纸钱,院子一角则摆着一堆桌椅。
像这种村里,家里有红白喜事都是要吃宴的,而宴席的桌椅通常都是村里一起凑的,用完了再拿回去,所以好些村里人家的桌椅上都写有自家人的名字。
梅雨时节的太阳总是还没下山就消失不见,今天亦是如此,天空不见任何夕阳,一片雾蒙蒙,看那样子像是要下雨。
雾蒙蒙的天空下才刚办完丧事的院子,那画面看着让人不舒服,但也仅止于此。
果东试着去感觉,这副本和鞋子那副本不同,这副本里并没有那种浓郁到让他都微醺的浓郁阴气,只有那淡淡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恶意。
“来来来,先吃点蛋垫垫……”好几个村里人一手端着一碗糖水蛋过来,招呼着众人吃东西。
“饭还要点时间,你们先吃着。”村长媳妇也出来招呼。
果东一群人道谢。
吃着碗里热腾腾甜甜的糖水蛋,众人心中的不安被驱散,梅雨季节空气中的潮湿寒气也散去,原本安静的坝子里逐渐热闹起来。
果东身旁坐着的那憨憨几句话本性就暴露,他们这桌其他人新人对他少了几分防备,居然也和那憨憨聊得挺开心。
果东注意去听了会,都是些几人老家或者小时候的事。
果东正觉得无聊,眼角余光就瞥见院子外一处地方有一群小孩。
看见小孩,果东立刻就想起之前街上抢了他气球的那群熊孩子。这个村里的小孩不像城里的小孩那般胆大,见到陌生人他们只敢在远处偷看,根本不敢过来。
见自己被察觉,一群小孩如同被惊到的小动物,咋咋呼呼地向着小路上跑去。
年龄最大的一个男孩跑得最快,一下就跑出许远,他之后是几个年龄比他稍小些十岁左右的小孩,再后面则是三四个才五/六岁左右的小豆丁。
前面的男孩子跑得太快,后面的小豆丁跑不快嗓子倒是不小,呀呀直叫,吓得中间那群十来岁的小孩紧赶着加速。
混乱中,十来岁那波人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不知是踩滑还是绊倒,突然摔倒。
见她摔倒,一群小孩纷纷停下。
旋即立刻就有人开始笑着起哄,果东听了会后才听明白,那群小孩在说其中一个欺负另外一个。
也是这时果东才发现,一群站着的小孩里还有个和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两人应该是双胞胎。
“你们胡说,我才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摔倒的,我刚刚都跑到前面去了……”另一个小女孩涨红了一张脸愤怒地解释。
她的话语并未得到周围小孩的认同,那些小孩也并不在乎她说的是真是假,他们只是觉得好玩,所以一个个的就开始做起“合奏家”。
“王舒妮把她妹妹推倒了,王舒妮又欺负她妹妹了!”
“王舒妮把她妹妹推倒了,王舒妮又欺负她妹妹了!”
……
“你说是我推的你吗?我明明都跑到前面去了……”那叫做王舒妮的白色连衣裙小女孩急红了眼,她愤愤瞪着地上她妹妹。
她妹妹大概是摔得有些狠摔疼了,半天没起来,也没能应她的声。
“你说呀,你装什么哑巴?”王舒妮急了,上前就要去推她肩膀。
本来就起着哄的一群小孩见到这一幕,顿时更加热闹,他们跳着叫着兴奋坏了,“王舒妮把她妹妹推倒了,王舒妮又欺负她妹妹了!”
一群小孩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大,不过片刻时间,就连厨房中村长媳妇他们一群人都听见。
厨房中有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出来,来到坝子里,看见那边的状况,听见一群小孩的话,他急红了脸,“这小祖宗……”
他都来不及解下腰上的围裙,就急冲冲火大无比地小跑着冲上前去。
来到一群小孩中间,男人直接一把推开站着的王舒妮,同时训斥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她是你妹妹,你是姐姐,让你让着点,你是没长耳朵吗?”
被凶,还被推开,果东本以为王舒妮肯定要哭,他并不喜欢小孩子的哭闹,因为就算他们再委屈哭得再凶,他们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并不香甜。
但让果东意外的是,刚刚还急着和其他人争辩的王舒妮被自己的爸爸凶了之后,却并没哭也没再争辩,哭的反而是他爸怀中的她妹妹。
大概是被摔疼了,她哭得都咳嗽起来。
她一咳嗽那男人就更加着急,男人一边替她抹眼泪,一边把她抱回村长家坝子里,哄着要给她糖水蛋吃。
果东朝着王舒妮那边看去,她正静静的狠狠地瞪着她妹妹,那眼神那仇恨的模样,一点不输给大人。
嗅着空气中逐渐变得香甜的气息,果东挑眉,他正绕有兴致,视线就和一旁正朝他看来的陈然对上,陈然显然也注意到刚刚的事。
视线对上,果东微愣后赶紧移开。
陈然眉头蹙起,他看着自己面前根本就没动过的糖水蛋愈发不爽。
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刚刚那人身上看见某个笨蛋的影子,他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人看去,可他也已经不止一次确认那人身上并无某个笨蛋的气息,两人不管是体型、长相都完全不同,甚至就连性格都不同。
陈然视线在坝子中扫过,没看见某个熟悉的笨蛋,他心中期待逐渐落空。
那种感觉并不好受,他本以为果东说不定会来……
“笨蛋。”陈然咬牙切齿。
一口气把碗里最后一点糖水也喝光的果东突然一个激灵,浑身像触电般炸毛,他本能朝着陈然看去,陈然刚刚是不是又骂他了?!
他想打架?
果东呲牙。
呲完牙,果东又把勺子里仅剩的一点糖水喝掉,他还没吃够。
糖水的糖是用蔗糖熬的,带着淡淡的甘甜,鸡蛋是溏心蛋,口感非常好。
他转动脑袋,不抱希望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不喜欢吃糖水蛋的人……
他本不抱希望,结果还真让他看见,看见那碗就没动过的糖水蛋他欣喜地抬头,然后就对上陈然那张冰冷漆黑的脸。
陈然拿了勺子,当着果东的面一下戳在蛋上,溏心蛋的蛋心从勺子裂口处溢出,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果东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
陈然拿了勺子,塞进嘴里。
看见这一幕,果东一双眼都不可思议地瞪圆,好一会后他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欺负了?
他瞬间炸毛,爪子都痒了起来,陈然干嘛要欺负他?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陈然性格居然这么恶劣。
吃着那果然过于甜腻的糖心蛋,陈然眉头蹙起,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幼稚。
但不可否认,看见那家伙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的瞬间,他心中确实好受不少,似乎连这段时间来那份可能再也见不到某个笨蛋的不安都消散。
想到果东,想到果东如果遇上这事脸上可能会有的表情,想着果东肯定会立刻就扑上来要挠人,陈然只觉嘴里那本来就甜得厉害的糖心蛋愈发的腻味。
腻味到恶心。
他蓦的就明白他为什么要去找那家伙茬,因为他想从那家伙的脸上看见果东的影子。
“啧。”陈然放下勺子,也不知是被腻到还是烦到。
感觉着一旁传来的灼人视线,陈然愈发烦躁,他又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声笨蛋,要让他逮到果东,他绝对狠狠揍他一顿然后用绳子把他捆了挂在腰上,看他以后还往哪跑。
果东不可思议地瞪着陈然,陈然不光欺负他居然还不把溏心蛋吃了,蛋液都流进糖水里了,他居然辜负那碗溏心蛋!
和陈然坐在同一桌,把陈然所有举动看在眼里,又看见果东那双深邃的眼冒火的模样,感觉着空气中越发紧绷的气氛,李卓风、兰昊逸和告近三人都在对方眼中看见复杂。
陈然是有多讨厌那家伙?
陈然脾气是不好,但这么明显的讨厌针对一个人,这也还是第一次。
相比起糖水蛋,晚餐就要逊色许多。
大概掌勺的人平时也就在自家炒炒菜,菜色相当普通。
吃完饭,又让众人休息片刻后,村里的人开始帮着分房。他们人太多,三人一间,还得分开分别住村里几户人家家里。
眼镜男一群人一直防备着果东他们这边,根本不愿和他们靠近,更别提一起睡觉,所以果东几人也就只能自我消化。
红蓝绿三个女孩子自然一屋,剩下七个人里憨憨人如其名憨憨地去混了其他新人的队伍,果东、书呆子和李卓风一屋,陈然、兰昊逸、告近三人一屋。
大概也看出他们这一堆人里有派别之分,所以分房间时村长媳妇多了个心眼,把果东他们三队人分在了一起。
虽然并不是在一家人里但三队人住的人家相邻,村里的人又不新建高围墙,基本也就抬头都能看见。特别是果东他们和陈然他们屋,几乎门对门。
发现这点,陈然一张脸臭得不行。
见状,莫名其妙就被讨厌莫名其妙就被欺负的果东,心底委屈的同时也跟着呲牙,他才不怕陈然,陈然敢咬他他就咬回去!
他们这边三队人刚到门前,旁边不远处就有人吵闹起来,吵闹的是跟他们一起进副本的人,几个新人。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村里不同于城里,一入夜就一片漆黑,特别是梅雨时节连月光都没有时,远远望去黑漆漆一片,就只剩各家屋里的灯。
那边吵闹,村里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要看热闹。
李卓风过去看了看,几分钟后他回来,“有个人去小卖部买泡面,结果发现东西过期几天了,不高兴。”
听着李卓风这话,果东几人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那些新人还真当是来这度假旅游的?
“对了,你们要不要买东西?那边小卖部里有卖些零嘴之类的小东西。”李卓风又问。
几人闻言,纷纷摇头。
稍晚些时候,果东简单洗漱完准备回房间时,村长媳妇不放心又过来叮嘱了一趟,让他们夜里一定不要开灯也不要出门,门口挂着地沾了狗血的布也必须挂着。
经过他再三保证,她才离开。
果东回到房间时,书呆子和李卓风两人一个坐在桌前一个坐在床边各自发着呆,见他进来,两人都抬头看来。
果东不解,以眼神询问。
“只有一张床。”书呆子道,语气略有些尴尬。
床是一米八的床,两个人睡还好,三个人睡就有些挤,身体不可避免的会触碰到。
果东直接在最里面靠窗口那边的位置坐下,然后拿了背包偷偷打开看了眼。
小兔子已经被关在里面一天,都憋坏了,和果东隔着拉链对视时它眼中都是委屈。
果东伸手进去摸摸它的脑袋,换来一阵蹭蹭。
做完这些,果东抱着自己的背包躺下。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书呆子和李卓风两人脸上肌肉都微微抽动,他们都已经顾不上床的问题,而是不由自主地看向果东的背包,那里面有什么?
他们刚刚明显看见那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屋主人提醒他们关灯睡觉。
书呆子看了一眼自己校订过时间的手机,才九点不到。
心中觉得太早,李卓风和书呆子两人还是早早的就关灯上了床。
李卓风本来琢磨着打地铺,但现在是梅雨季节,这里又是山里,打地铺的话明早被子里估计都能拧出水来,所以只得放弃。
三个人一米八的床确实有些挤,但床两边都没靠墙,挤一挤倒也能睡。
大概是梅雨天太好睡,李卓风和书呆子两人在床上翻了会后很快就安静下来。
听见两人绵长平缓的呼吸,最先上床躺着的果东一时间反倒有些睡不着。
他睁着眼睛躺了会后索性坐起来,他掀开窗帘朝外面看去,他本只是想找点事做,窗帘掀开,他却一眼就看见对门窗户边的人。
陈然也没睡,正在窗边站着。
大概是看见他这边窗帘突然掀开,陈然立刻朝着他这边看来。
视线对上那瞬间,果东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下,他耳朵里刚因为冲进脑子里的血液开始嗡嗡响,对面陈然就像看见了讨厌鬼似的猛地把窗帘放下,要眼不见为净。
果东只觉被噎得慌。
“蟹老板!”果东放下窗帘回床躺下。
“笨蛋!”果东骂人。
书呆子睡得很沉,李卓风稍微警觉些,听见声音他动了下,果东不再骂人后他很快又睡了过去。
被气到,果东更加难睡着。
他翻来覆去也不知多久之后,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点睡意,一阵烦人的声音就传来。
那声音沙哑不堪,像是百岁的老人,又像是痛苦至极,他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遍遍地重复着一句话。
“背靠着……啊……”
果东翻了个身,抱紧自己怀里的背包。
“……舒服……”
“……背……靠着……”
“……背靠着……背……真舒服啊……”
好不容易培养的睡意被吵没,果东生气,他直接掀开床单从床边探出头朝着床底板下看去。
他们睡的床并不是大床垫,而是木板床,他一低头立刻就看见床底的情况。
和他们仅隔一张木板一床被子的木板床下面,一个被倒过来钉在床板上的鬼,正一脸高兴地感慨着。
他像是个百岁老人,身形佝偻,脸上有着明显的老人斑,他的手脚都被钉在了床板上,血流得一地都是。
被注视,他缓缓地转动自己老人般干瘪得指剩下一层皮拉扯着的脖子,看向果东,“……背……靠着背……”
他眼珠滑动,靠近果东这边直直瞪着果东那只眼竟然掉落,吧唧一声掉在地上的血泼里。
果东蹙眉,语气不善,“吵死了,要睡就睡不睡就出去。”
“……”
那鬼没想到会被果东凶,整个愣住。
果东放下床单,重新躺回床上。
他刚准备闭上眼继续睡觉,一旁李卓风那边就传来翻身的声音以及充满困倦地询问声,“出什么事了?”
果东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道:“床下有只鬼被钉在了床板上,他说和我们背靠背好舒服,我让他别吵吵。”
“……”听见声音迷迷糊糊醒来的李卓风本来还迷糊,闻言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一同清醒过来的还有两人中间的书呆子,他本来睡得很沉,是因为察觉到果东和李卓风都醒来,所以才迷迷糊糊有了几分意识,结果他刚有意识就听见果东这话。
“你……”书呆子咽了咽口水,他想让果东别开玩笑,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几分哭音。
他之前一直不觉得自己胆小,他看恐怖片时甚至还能冷静地吐槽主角团队的作死,所以在知道这里是灵异副本时他都并未太过害怕,但所有的这一切在这一刻都崩塌。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己身下原本算不上舒服但还挺温暖的床板好像突然一下就变得冰冷,仿佛有无数寒气正从床板那边渗透过来。
“你别开玩笑……”李卓风语气状似镇定,但也直挺挺地躺着没敢动,他明明就躺在床边只要低头看下床底就好。
果东闭着眼,眉头蹙起,他们太吵。
果东不说话,书呆子和李卓风心底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越发重,就在两人紧张的额头都冒出细汗,李卓风都咬牙决定低头看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哐哐……”寂静的夜色中那清晰地敲门声仿佛震耳欲聋的惊雷,让书呆子和李卓风两人心脏都跳到嗓子眼。
果东眉头也皱起,他睁开眼。
“别睡了,出事了!”
“快开门……”
门外的人一边敲门一边喊。
“是眼镜?”李卓风认出那人声音,他下床来到窗边,他掀开窗帘朝外看去。
窗外不只是眼镜男一个人,还有好几个新人,老高也在其中。他们拿着手电筒,神色焦急。
李卓风收好枪去开门,他出门时,这间屋子的主人也已经因为敲门声而起来。
“出什么事了?”李卓风打开大门。
李卓风打开大门时,对门的陈然他们也已经被人叫起来。
“人不见了。”眼镜男脸色难看。
“什么?”李卓风没懂。
“刚刚突然有人来找我说他屋里的两个人不见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在吓唬我,就过去看了看,结果发现那两个人确实不见了,不光是他们,还有好几间屋的人也都不见了。”眼镜男显然没想到第一天晚上就出事,所以语气中透露着几分真切的焦急。
“怎么会这样?”告近声音从眼镜男后方传来,陈然他们三人已经过来。
“不知道。”眼镜男摇头,他看了眼旁边同样陷入震惊中的屋主,用只有他们能听懂的话说道,“而且这才第一天晚上,我们才进来不到十二小时。”
“他们绝对是被鬼拐走了!”屋主没听懂,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恐怖。
无人理他,一群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眼镜男询问陈然。
陈然视线在所有人脸上扫过,他本是不想搭理眼镜男他们,视线扫到因为没睡够觉靠在门框上一脸不高兴的果东时,他又改变主意。
“先把所有还在的人都集合起来,看那些人是真的消失还是偷跑掉了。”陈然道。
眼镜男也有这个打算,闻言,他立刻回头让身边的人去把村里其他的人也叫醒带过来。
眼镜男身后一群新人虽然脑子里嘴巴上都知道这里危险,但心底深处其实就没把这副本当回事,现在突然出了这种事,他们哪里敢单独行动,所以一个个都赖在原地根本不愿意挪动脚。
看见这幕,眼镜男有瞬间被气到,但他不能发火,他得维持他的人设,所以他努力勾起嘴角笑着安抚众人。
眼镜男忙着,陈然则眼都不眨地看着果东,和他认识的果东不同,靠在门框上的男人一脸没睡够觉的不爽,但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点不见害怕。
陈然只觉自己是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所以他才会看谁都像果东。
“你等下跟我去村子外转一圈。”陈然点名果东。
果东看去,眼神不爽,陈然让他去他就去?他还没忘记陈然刚刚欺负他和不想看见他的仇呢!
“五百。”陈然开价,他心脏砰砰直跳,他觉得他就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
“不去。”果东想都不想就拒绝。
开玩笑,他是那种人吗?
村子虽然不大但绕一圈也够麻烦了,五百块他才不去,至少得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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