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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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怡的人生中很少有这样悠闲的听风赏雨的享受时光。
以前,像是这样热辣容易上火，有味道热量极高的食物，她很少会吃，偶尔的吃火锅也是清汤涮一些菜,连麻酱都不沾。
可如今,穆晓晓调的小料正是和她胃口的微甜的味道,吃起来唇齿生津，秦怡不禁在想,她以前吃的是猪食么？
细雨如抽丝,所有景色都被勾勒的雾气蒙蒙，如梦如幻。
人生如景,不正是如此么？
有些东西抓得过紧，它就会像是一栋高耸入天的大楼一样扎根心底挥之不去；可如果看淡一些，就像是这夏雨,反而轻描淡写的洗刷一切。
胃，暖热而满足。
秦怡一直以来紧皱的心舒缓了很多，她甚至想要伸出手去接一滴雨滴，感受一下自然,可因为身边的人，刚刚伸出去一点就收了回来。
穆晓晓余光偷偷的看着大小姐，虽然被欺负了,心里却小声在笑。
哎呦,大小姐开心了,看看,眼睛都亮了,还想要伸小手手接雨玩呢,好可爱啊。
秦怡皱了皱眉,转过头看着穆晓晓，穆晓晓咳了一声，立即坐直身子。
她没有看大小姐，她才没有。
秦怡冷冰冰的看着她。
——你总看我干什么？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眼神，要是大小姐对着其他人，那对方肯定吓死了，可谁让偏偏是穆晓晓呢？
穆晓晓美滋滋的实话实说：“你好看。”
秦怡：……
“我说的是实话。”像是穆晓晓这样的话匣子，大小姐不搭理她还能自己单口相声说半天，别说主动跟她说话了，“你看这个雪莹，真的，哪儿都没有你好看，眉形不如你，眼睛没有你深邃，鼻子更不如你挺巧，唇不用说了，身材也差太远了。”
秦怡听着唇角微微上扬，她看着窗外的细雨，感觉可以给穆晓晓适当的发一下奖金，这个工作也很是不容易的，一天天要说这么多话，还只能说实话，多辛苦。
“还有这身材。”
穆晓晓认真的分析：“我估计着她也就一米六五，大小姐，你得有一米七吧？”
秦怡淡淡然的抬了抬手。
——一米七二。
穆晓晓惊讶的看着她，捂住了嘴：“呀，这么高，简直是模特身材。”
秦怡挑了挑眉，已经开始琢磨要给穆晓晓发多少了，奖金的话，几千是没意思的，那要几万呢？她——
“真的有一米七二吗？”穆晓晓不信了，她往秦怡那边看了看：“要不你站起来给我看看？”
秦怡：……
滚！！！
穆晓晓又被从楼上赶了下去，她这一天天从楼上被撵下去的次数愈见增多，几个佣人甚至小声议论，她是不是快被撵出家门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大家同情的对象的穆晓晓坐在沙发上叹气，大小姐还是不肯走出第一步，其实，秦怡的腿是没有器质性问题的，只要她想，慢慢的总会好起来。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自己就没有这个渴望。
穆晓晓现在比她还要急切，那样漂亮修长的腿，如果站了起来，再配上大小姐的绝世容颜，有那个什么雪莹什么事儿啊？还轮得上柳艾文在这儿臭显摆？
穆晓晓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缺觉的原因，在这件事儿上格外的斤斤计较。
又掰着手算了算开学的日子，穆晓晓有点着急了，眼看着她在秦家都待了快一个月了，暑假期过半，大小姐除了气色好了一小扣扣，其他一点变化都没有，她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要适当出击了。
只是因为昨天没有睡被弹了一晚上，还有近期过度劳累，穆晓晓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办法，她琢磨了半天，决定场外求助。
这暑假都过去这么久了，张巧第一次接到穆晓晓的电话，她非常不爽，语气里就带着找茬的味道：“哟，大忙人，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哎呦喂，人家受宠若惊啊。”
穆晓晓很直接，“别废话，我有事儿问你。”
“哼，我就知道，没事儿你也不给我打电话。”张巧手里拿着个桃子，咬了一口：“什么事儿啊？”
穆晓晓尽量说的简洁，不透露过多信息：“我最近接了个私活，对方因为精神原因，站不起来了，经过检查，身体上没有毛病，就是心理上的，刚来的时候对我挺抗拒的，现在稍微好了一点，你说我该怎么能让她开口说话或者站起来呢？”
张巧是她在学校里最亲近的朋友，虽然不是领域里顶尖的，但也绝对是佼佼者。
一旦遇到学术问题，张巧格外的认真，把桃子都放在了一边，她问出个关键问题：“男的女的？”
穆晓晓：……
靠。
“我跟你在说正经的呢。”穆晓晓咆哮了，张巧翻了个白眼，“我也跟你说正经的呢，你不知道吗？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就你那么个大美女，天天在他面前转悠，他要是没点反应，那我劝你赶紧放弃，治好了也没啥用。”
穆晓晓有气无力的，“是女的。”
啊……
女的啊。
“别告诉我是你那个有点诡异的没见面就签保密协议的雇主？”
穆晓晓懒得回她。
“这可有点难了。”张巧摸了摸下巴，“那你就只能试着给予刺激了，这不是咱们的常规手段么？”
穆晓晓听得认真，她把玩着一缕头发，“你说该怎么刺激？”
“跟她身边亲近的人说一说，合计一下。”
“她没有亲近的人。”
“那也得找点她关心的人啊。”
“她也没有关心的人……”
话说到这儿，穆晓晓莫名的心酸，张巧根本就不信，“那人生在世，咋可能一个关心在意的人都没有呢？哎呀，别扯了，赶紧让她在意的人假装遇到了点事儿，刺激的病人不得不站起来保护。”
“什么叫点事儿？”
“被绑架啊，或者对面来了一辆车，差点被撞啊。”
穆晓晓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大姐，你也太狠了吧，那可不行，吓坏了她怎么办？”
大小姐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那颗受伤可怜的心才安抚了一点，她不能这么吓唬她。
张巧听出点不一样的味道，“哟，你怎么这么护着啊？你和她什么关系啊？”
这可不是穆心理师的风格，要知道病人成病原因千万种，有些时候，在采取常规手段无法突破的时候，就是要跟家属打个招呼采取非常规手段，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好的就代表她们心理师的一个成效。
张巧很了解穆晓晓，她是一个非常讲究效率的人，如今给她打电话了，肯定是受挫了，这么讲究疗效的一个人，怎么反而在意关心上对方了？
穆晓晓很烦躁，“能是什么关系，人家是我雇主，当然是金钱关系啊。”
张巧乐了，“金钱关系也分很多种啊，你们属于哪种金钱关系？”
“到底有没有正经的？”穆晓晓冷哼了一声，张巧摇了摇头：“你又舍不得刺激人家，又想要人家突然站起来，这哪儿有这么两全的事儿啊，你自己琢磨琢磨，看看怎么折中吧。”
怎么折中……
挂了电话，穆晓晓真的是苦苦的琢磨了起来，她到底要怎么刺激大小姐一下，让她能够有所动容，没那么大的防备心，既能下意识的站起来又能不被吓坏呢？
这一下午，穆晓晓都在思考着尖锐的问题，以至于都忘记去伺候大小姐沐浴更衣，焚香吹发了。
秦怡自然是不爽。
她感觉穆晓晓似乎有点恃宠而骄膨胀了。
以为吃了她的火锅，就会对于她恶劣消极的怠工工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么？
在经过一下午的思考之后，穆晓晓决定行动了，真的试一试大小姐。
只是秦怡身边实在是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她总不能打电话把宋嫂叫回来，勉勉强强的，穆晓晓只能自己以身试险了。
这一试，没准会有意外惊喜，还能看一下现在在大小姐的心里，是否认可了她这个朋友。
每天下午，秦怡会有一个习惯，在两点多左右，她会喝手磨咖啡，小翠记得很清楚，每天都会准时准点的磨好送过来给穆晓晓，穆晓晓再转交给大小姐。
穆晓晓就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她就像是以前一样，把咖啡接过来，然后再不小心摔倒，看看大小姐什么反应。
为了计划顺利进行，穆晓晓甚至都没有透露给小翠。
小翠最近是越来越松散了，之前，穆晓晓没来的时候，她还想着宋嫂走了得伺候大小姐，现如今，穆晓晓直接取代了宋嫂，她也乐得自在。
反正工资一分不少，谁不偷偷懒？这些年，她为秦家也付出了不少，该是喘口气的时候了。
下午老时间。
小翠把咖啡磨好了，交给穆晓晓都没有多停留就走了。
穆晓晓捧着咖啡心不在焉的，她琢磨着，她这个假摔，是摔在三楼好呢？还是直接摔到在一楼呢？
如果摔到在三楼是方便一些，可等事后大小姐那么聪明，知道真相之后发起脾气来，还不真得把咖啡泼她脸上？
琢磨了半天，穆晓晓决定还是选择摔到一楼，保持安全距离，反正大小姐的生活非常固定，再过几分钟，她就一定会出来在窗户旁看落叶的。
她来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变过。
不仅算计了这一点。
她还特意拿捏着时间，等所有佣人都离开，家里只有她和大小姐的时候再实施。
要不然被别人扶起来，那她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穆晓晓看着表，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她捧着咖啡杯往三楼走。
每一步，她都走的认真，一直盯着手里的咖啡杯，因为紧张，不自觉的吞咽了口水。
就在抬腿准备迈出台阶的时候，穆晓晓脚下一软，一不小心被台阶绊倒了，她惊呼了一声，随着“啪”的被子落地的声音，应声倒地。
为了这一刻，她可是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是需要技巧的。
她既要摔的真实不让大小姐怀疑，又不能让这滚烫的咖啡烫着自己，必须算好咖啡和自己的落地点。
就这样。
穆晓晓完成了自己生命中第一次假摔。
她凄然的躺在客厅冰凉的地板上，乌黑的发散落，旁边还是咖啡杯的碎片，她蹙着眉，痛苦的低吟着，还不忘保持着脸颊对着三楼的完美姿态。
真的是太可怜了。
试问谁看见这样一个美少女摔倒，不得着急来帮忙扶人？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已经笃定了，大小姐的内心并不是像她表现的那样冰冷，而是善良纯真。
看到她这样的痛苦，她肯定会吓坏了，也许一下子就踹开轮椅飞奔下来说不定，或者……看到她的惨状，失声尖叫？
穆晓晓算计的是很好，可她千算万算，终究是算错了一点。
大小姐被穆晓晓伺候习惯了，洗了澡在屋里用吹风机吹头发的时候，手抬得很累，她皱着眉忍不住要发脾气了。
穆晓晓怎么还不上来？
她提前出来了几分钟，想把穆晓晓安排上去伺候她的，可没有想到，却意外的看到这精彩的一幕。
秦怡看着穆晓晓明显做贼心虚的捧着咖啡往上走，才刚走到楼梯前，她就像是白天鹅一样，以优雅的姿势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哎呀”一声，将手里的咖啡被扔了出去，然后仿佛流量不够用一般，画面卡顿了几秒之后，在瞅准了咖啡落地的位置之后，她的身子才滞后的随着飞出，还不忘凄惨的连上刚刚“呀”的断续惊呼声。
末了，似乎不够完美，她还调整了一下细节，手拨拉一下秀发，挡住了眼睛，蹙起了眉，可怜死人了。
大小姐就这样坐在轮椅上，在三楼的绝佳观赏位置上，目睹了穆晓晓假摔的全过程。
这么久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大小姐都会在这个时间去看落叶等姐姐回来的。
可今天，真是一个具有改变性纪念意义的一天。
大小姐居然没有过去等姐姐，而是选择留下认真观看趴在地上的奥斯卡“影后”穆晓晓的精彩表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穆晓晓可真是痛苦啊，她一颗对大小姐火热的心一点点的被冰凉的地气浸泡。
她突然想到《甄嬛传》里的经典台词。
——你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
……
她试过了。
她就是这样等着大小姐的。
等待的时光那么漫长。
可一直等到她的嗓子喊哑了，她的身子麻了，她的心凉了，大小姐也没有出现。
最后的最后……足足大半个小时过去了，穆晓晓感觉自己无需再等下去了，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她估计这会都凉透了，可以直接抬出去了。
穆晓晓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讪讪的往楼上去望。
她心里还存着念想。
也许……大小姐洗了澡之后太累了直接睡着了？
可现实总是残酷让人难以接受的。
穆晓晓这一望，正好对上了大小姐那双静静的看她演戏的眼睛。
穆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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