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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主任走后,十五班的男生坐在大操场主席台右侧的草坪上,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
许久,没人说话。
“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了?”庄严现在倒是觉得这些学生有些可怜。
这几天相处下来,发现他们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一群家庭条件好,但是无心向学的叛逆少年而已。
良久,总算有人开口了。
有个男生说:“许老鬼说得没错啊,那天如果我父母过来了,看到今天这个样子……”
又是一阵沉默。
接着,又有人说:“我可不想我爸妈看到我这样,很没面子的……”
游大海将上衣脱下来,绑在腰间,遮住裤裆里的那抹鲜红。
庄严说:“游大海,自信过头就叫自傲,你看看你们平时的训练,还有我要求有多严格?你们自己扪心自问,打心里有没有想过要好好训练?一个个不是装脚疼就是装晕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装?装啊,刚才说上场的时候,怎么不装了?平时觉得骗我骗得很爽是吧?觉得骗教官很有成就感是吧?现在呢?上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装了?”
一个个男生都低下头去。
不少人其实都有些后悔。
这时候发现,骗教官,耍赖,偷懒,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处。
到头来,自己却成了全级的笑柄。
后果由始至终都是自己承受,与人无尤。
“教官,你说……”
游大海舔了舔嘴巴,没敢再往下说。
“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庄严说:“别把我看得那么小气。”
游大海鼓起勇气道:“如果我们现在追赶,还来得及吗?能超过那些尖子班的吗?”
庄严心中顿时感到有些安慰。
这些活宝还总算开窍了。
“还有三天半的时间,我不知道行不行,不过我当教官的只能说尽力而为,其实训练好不好一半是教官教得好不好,我也要检讨自己,可是有一半是你们的态度决定的。一个人本来就不想学好,就算旁人怎么劝怎么帮,又有多大用?”
游大海忽然一拍胸脯,大声道:“从今天开始,我游大海一定拼命跟着教官你练!”
他回过头,对全班男生说:“你们如果当我游大海是兄弟,也好好练,咱们不说给教官挣脸,可总不能让自己爸妈到时候被全级的家长耻笑对吧!?”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顿时热血上涌了。
“对!海哥说得对!咱们不能让自己爸妈也当着别人的面丢脸!”
“刚才尖子班的还笑我们,说我们是垃圾班,说我们都是咸鱼,翻不了身,没救了!”
“顶佢嗰肺!一定要威番次比佢哋睇!”
所有男生顿时都打了鸡血一样。
“教官!”王林恩说:“只剩下三天半了,要不我们晚上加班练!不知道教官肯不肯教?”
庄严都被眼前这些学生感染了。
虽然自己班的这些男生的确很咸鱼,可是咸鱼也有翻身之日,当咸鱼觉悟的时候,纵然翻不了身,也要做一条最咸的咸鱼。
“你们肯练,我就肯教!你们是我第一次带军训的学生,我也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的开头。”庄严说:“不然,往后说出去,我自己也觉得丢脸。”
“好!那就这么定了!”游大海又发挥他班级老大的优势,指着全班男生说:“谁不好好练,谁就是跟我游大海过不去!跟我游大海过不去,就是跟你自己过不去!拿不到第一,我们就烂春袋!”
“对!拿不到第一,就烂春袋!”
“拿不到第一,就烂春袋!”
那年,十五班的男生在黄昏的夕阳下许下了男人最恶毒的誓言——拿不到第一,就烂春袋!
这天晚饭后,当庄严缝好游大海的裤子,刚走出排房的时候,看到了二十二个男生穿得整整齐齐站在草坪上,列好了队。
“教官!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庄严一愣,没想到十五班男生居然如此自觉。
看着这二十二张带着点叛逆和充满了青春气息的脸,庄严有种错觉,时间仿佛瞬间倒流,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期。
这些学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坏,几天相处下来,庄严从旁人的口中也知道了不少他们的情况。
这些男生的父母大多数都是私营企业的老板,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建立起了自己的事业。
这一代人的父母都有着共同点,该读书的时候遇到了运动,上山下乡去了,该工作的时候要么去国企拿个吃不饱饿不死的工资,要么就是在家种地。
到了改革开放,一个个都发了,才发现没文化真可怕,又都穷怕了,没日没夜地工作挣钱,孩子给最好的吃穿,送最好的学校,却没时间陪他们过一个周末。
就拿游大海来说,老爹是当地镇高官,整天忙得像个陀螺,老妈是个工厂老板,专门做出口单,一年四季赶货的时候恨不得睡在厂子里,回家跟老公都没几句话说倒头就睡。
响应国家的计划生育号召,又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宠上了天,加上平时都是爷爷奶奶照顾,所以才养成了游大海现在这副鸟样。
他忽然觉得,这些人,有救!
“听我的口令!立正,向右转!目标大操场,齐步走!”庄严高声下达口令,带着十五班男生在全年级学生诧异的目光中,走向了大操场。
打那天起,全大队只有十五班男生才会组织夜训。
当然了,一开始大家都是看热闹似的看这个最烂的班级。
学生间各种议论都有。
有人不屑,觉得咸鱼就是咸鱼,还能成精不成?
也有人觉得很励志,不过觉得以十五班男生这种悟性,恐怕练再多也是白搭。毕竟读书上已经能分出智商高下了,学习也是需要悟性的。
没人看好十五班。
就连王大嘴也悄悄跟庄严说,让他别太认真了,何必呢?不就是一次军训吗?搞得跟备战一样紧张。这是何苦来?
那年的教导队里,庄严和他那帮咸鱼学生,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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