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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正屋那边的灯火虽然早早熄了,可夫妻俩低声交谈的声音,却一直持续到了夜深人静之时。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夫妻俩还都打着哈欠。
九月上旬,徐章准备动身回扬州了,本已经叫翠荷和翠莲两个丫头开始收拾东西了。
可离开之前,难免要和亲朋好友告别一番。
先是去盛家大房拜会了盛紘夫妇和大老太太,又和长梧徐文聚了几日。
得知这大半年以来,徐文习武愈发刻苦用功,再加上他天资不错,已经得了刘教头的真传,枪棒拳脚进境极快,刘教头也说了,如今能教的他都已经教了,剩下的就是看徐文和长梧自己的刻苦和领悟了。
念及此处,徐章便想起了留在扬州的两个老爷子,便再度对徐文提出了一道前往扬州的提议。
这一次徐文没有再拒绝,欣然应下了。
原来月前徐文便有了去扬州找徐章的打算,如今在扬州传授徐章武艺的孙王两个老爷子对于徐文的吸引,不亚于进士出身的盛紘的悉心指点教导对于徐章的吸引。
想要考取武举,除了要有过人的武艺之外,兵法韬略,调兵遣将之能所占的比重也同样不轻。
徐文既然要走武举的路子,兵法韬略必然是绕不开的一块大石。
学习兵法最好的老师,无疑就是战场,而孙王两个老爷子,便是自战场之上浴血拼杀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而且一直跟在老侯爷身边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在对于战场和兵法的认知之上,自然不同于那些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弱书生。
九月初八这日,俆章和长梧结伴出去狩猎。
宥阳以西三十余里外,有一片小山脉,名曰横山,最高峰不过是一座百丈高的小山,山中并无凶猛恶兽,只有兔子山鸡这些小型的野物,最大的也不过是体型与成年土狗差不多的黄麂子,至于野狼野猪猛虎豹子那些基本上都没有。
二人辰时左右从宥阳出发,并未纵马驱驰,而是一路慢慢悠悠,一边欣赏沿途的景色,一边慢慢悠悠的朝着横山赶去。
两人身边除了贴身的小厮之外,长梧还带了家里的几个护卫一道。
负弓背箭,腰跨短刀,身着劲装,一行人皆是一样的打扮。
不过骑马的却只有长梧和俆章。
王破敌和长梧的小厮走在前头牵着马儿,四个腰跨长刀,背着弓箭的护卫步行跟在身后。
朝阳初升,金黄色泽的柔和阳光带着几分暖意,洒在阡陌纵横的大地之上。
极目远眺,已经被染成了金黄的稻田间,一个个如同蚂蚁一样的小点正在其中忙碌着。
风儿吹过,稻浪起伏,蛙鸣早歇,倒是有不少虫儿的鸣叫声在田野间起伏。
马蹄声踏破了这份晨间的宁静。
引来无数人驻足投来好奇的目光。
忽的,天边有几道白影略过,走在最前的长梧眼睛一亮,惊喜的道:“快看,那有几只白鹄!”
白鹄既是天鹅。
俆章顺着长梧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四五只通体雪白的飞鸟正用力煽动的翅膀,飞行的方形竟然和他们前行的方向相差无几。
“那是白鹭好吧!”
白鹭又称鹭鸶,种类不少,都是通体雪白,只在鸟喙和脚上的颜色和体型有所不同。
俆章的话音还没落,只听得一声“驾!”传来,紧接着便是马鞭落在马臀上的声音。
队伍最前边的长梧已然驱马追了上去。
俆章赶忙打马跟上,小厮护卫们也不敢落后,赶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可供三马并行的官道之上,长梧一马当先,俆章紧随其后,身后是两个小厮和一众护卫。
可惜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人如何能与马儿竞速,又不是仙侠神话世界。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晨间的宁静,激起了尘土无数,官道两侧有水渠,水渠两边便是稻田。
“长梧,白鹭喜欢在那些七八丈高的大树上筑巢歇息,咱们便是追上了怕也很难捉到。”追到长梧身侧,俆章便大声说道。
长梧却不以为意,朗声笑道:“不妨事儿,咱们追过去看看先!”
两人追出去将近半里地,王破敌他们的身影也越来越小,一条玉带般小溪出现在两人眼前。
数丈宽的溪边有一矮丘,不过四五丈高,近河边的一处平台上,下头长满了荆棘灌木,细小的竹子夹在在里头,三棵十几丈高的大树在灌木丛中拔地而起,直插云霄。
五只白鹭越飞越高,直到隐入树冠之中,雪白双翅一合,似与茂盛的树冠融为了议题,彻底失去了踪迹。
“吁!”
溪水边,二人勒马而停,望着眼前这三棵大树,一阵无语。
俆章摊开双手,无奈的道:“方才我说什么来着!”
长梧仰头小河对岸望着三颗直入云霄的巨树,颇有些遗憾,“可惜了。”
面前溪水并不深,更何况他们还骑着马,要过去没有半点难度,可难就难在那三颗巨树竟有十余丈高,白鹭隐入其中,繁密的枝叶彻底遮盖住它们的行迹,便是弓箭能射上去,看不到目标也是无可奈何。
在溪边驻足片刻,小厮护卫们便追了上来。
俆章早已看到了上游不远处的小村落,便让王破敌上前打听一下。
“孙家村?”俆章有些诧异的看着王破敌。
王破敌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孙家村。”
长梧也道:“咱们去横山确实是要经过孙家村。”
“可是孙秀才的那个孙家村?”
宥阳姓孙的秀才不少,可俆章说的哪一个,长梧心里却清楚的很,立即点头道:“就是那个。”
······
长梧凑了上来,“这回你俩不是做了一个都月的邻居嘛!”
俆章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觉得此人如何?”长梧腆着笑脸问。
“这······”俆章有些犹豫。
长梧压低了声音:“我特意把你俩安排在一个院子里头,为的就是让你帮我看看这人究竟如何。”
俆章看着长梧,微微皱眉:“是你安排的?”
“当然!”长梧道:“知道你要参加秋闱,在金陵又没有落脚的地方,我特意和父亲还有表叔请命亲自跑了一趟金陵,专程挑的那个院子,怎样,住的可还习惯。”
俆章露出恍然之色,点了点头。
“没什么不习惯的。”
旋即话音一顿,沉吟片刻后,才说:“至于孙秀才,虽做了将近月于的邻居,可我和他之间说过的话加起来拢共不超过十句,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此人人品性情究竟如何,我还真不清楚。”
“啊?”
长梧很是惊讶。
“同住一个屋檐下将近一个月,竟然连话也没说上十句?”
“你们就没有一起探讨探讨学业诗赋?”
俆章摇头,道:“此人略有几分傲气!”
“傲气?”长梧看着俆章,眉头却皱了起来。
和俆章相交数年,彼此也算是颇为熟悉了,长梧深知俆章从不是无端放矢之人,便细问起来。
俆章便将金陵之事一一说了,他和孙秀才之间并无龌龊,述说起来也没有带什么主观的看法,只是将接近月余时间对孙秀才的观察大概说了。
至于怎么看,那是长梧和盛家大房的事情,他确实不好多言,尤其是此事涉及到华兰的婚事,俆章就更不好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