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19章 诸般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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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些叛贼怎么这么弱?兄弟们都还没怎么用力,他们就一哄而散,四散逃走了!未免也太不禁打了吧!”
打马走至徐章身边,长梧砸吧砸吧嘴,对着徐章抱怨道。
藕塘镇是定远县城东南的一座小镇,镇内一条长街横贯了整个小镇,沿着长街两侧便是错落有致的无数建筑。
虽然不大,却也算是五脏俱全了,茶楼酒肆一个不缺。
可惜现在整座藕塘镇除了徐章带来的大军之外,却早已变得空空荡荡,见不到一个百姓了。
也不知是从了贼,还是被裹挟而走。
长梧拎着偃月刀,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马蹄踏在长街之上,发出踏踏踏的响声。
端的是威风凛凛,若是年纪大上一些,晒黑一些,再加上一把长髯,那就是妥妥的关公在世!
徐章看着长梧,笑脸盈盈:“想啃硬骨头?”
长梧立马点头:“总归要耐打一些的才有意思!”盛家虽是累世官宦的清流人家,可长梧的骨子里,却隐藏着好战的分子。
徐章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幽深:“若是叛贼大军皆是这般,我倒是求之不得,只可惜事实未必能如咱们所愿。”
“这话怎么说?”长梧扛着偃月刀,目光闪烁着,神情透着几分期待。
“难道叛贼之中,当真有什么厉害角色不成?”
徐章点了点头,说道:“咱们现在遇上的这些,应该只是才刚刚投入叛贼麾下不就的新卒,若是遇上了天圣贼逆头领率领的贼军精锐,就凭着咱们手底下这些乡勇,只怕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
长梧撇撇嘴:“将军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徐章略带深意的瞥了长梧一眼,才道:“若是不信的话,你不妨去问问前锋营的钱将军。”
“钱将军?”长梧心思一转,登时眼睛便亮了:“可是前些时日彭泽湖追剿水贼一事?”
徐章道:“水贼先是被我重创逃遁,只余少数贼寇逃脱,钱指挥埋伏在侧,顺藤摸瓜,找到了水贼营寨,领两都人马,趁夜色发起进攻,攻敌不备。”
“可饶是如此,也折损近半才攻破水贼营寨,还被他们一路杀出重围,跑脱了和水贼勾结的叛军首脑。”
“当时钱指挥可是带着两都人马,在人数上远超水贼总数的。”
“叛军首脑?将军的意思是那伙水贼和叛军有所勾结?”长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可随即便兴奋了起来:“若是叛贼之中当真有这般厉害的人物,那可····”
长梧的话还没说完,自斜里便有一道劲风呼啸而至。
长梧没有半点防备,当即就被打了个正着。
“哎哟!”
长梧一身痛呼,看向来人:“姐夫,你打我作甚?”
徐文领着长枪,怒目一瞪:“我还不能打你了!”其实丝毫不弱。
还不忘补上一句:“军营之中,军法为上,谁是你姐夫!”
长梧顿时就萎了,揉了揉被徐文一枪杆翘着的肩头,嘀嘀咕咕的道:“你是姐夫,自然能打。”
徐文却毫不客气:“叛贼能够席卷两州之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拉起一支数万人马,你当他们都是吃屎的吗?”
徐文的性子素来稳重,做事细心,很是谨慎,所以徐章才会把斥候营交给他。
而长梧出身大家,虽然聪慧,熟读兵法韬略,武艺甚至比徐文还要高上不少,可性子却有些跳脱了,目光也不够长远,所以徐章只给了他一个亲卫营副指挥的位置。
如今虽然将东拼西凑勉强堆出来的三百轻骑暂时交给了长梧,可实际的指挥权,还是在徐章手中。
长梧被徐文怼的不敢反驳,自从上一次在清流城外,长梧一刀把叛贼头领枭首之后就有些飘了。
徐章和徐文对视一眼,皆读出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徐文对着徐章抱拳道:“禀将军,藕塘镇方圆五里之内皆以肃清,并无贼人踪迹,叛贼大军已经过了池河,朝着定远县城方向逃窜而去。”
徐章目光一凝:“斥候营探查的范围再往池河以西扩大十里,如今咱们已经进入叛军的势力范围,皇城司所能够提供的情报已经极为有限,接下来能靠的就只有咱们自己了!”
“若是在往前的话,怕是就要和叛军的斥候短兵相接了!”徐文眯着眼睛,冷静的说道。
徐章道:“无妨,大军早晚都是要过池河的!”
“正好也掂量掂量叛军的水准!”
一支军队的优秀与否,不仅仅只是从装备和人数判断,便是从斥候的素质和能力也可推断而出。
一旁的长梧也忍不住插了句嘴:“就是,咱们早晚要把定远给拿下的。”
这一次徐文却没有继续反驳,因为长梧说的是实话,现如今大军已经进了濠州,定远城是无论如何也要拿下的。
唯有拿下定远县城,徐章的大军才算是取得初步成果。
而且占据定远之后,北上可以攻打濠州城和钟离县,拿下的话,可直入庐州,插入叛军腹地。
“就是不知右路大军现在如何了?”徐文忽然问道。
徐章的口中的右路大军便是林季荣所带领的神武军和皇城司这些禁军,相比于徐章临时组建而来的厢军和乡勇,不论是装备军械还是士兵们的素质上,都要远超,可以算得上是精锐了。
尤其是林季荣亲自统领的皇城司,那可是禁军之中的精锐,是从捧日、天武、神卫、龙卫等禁军之中挑选而出的精锐果敢之士。
乃是嘉佑帝亲信之中的亲信,和殿前司一道负责皇宫的戍卫,若论宠信的话,甚至还在殿前司之上。
徐章道:“仲怀所领的神武军已经入了光州,和叛军交上手了,仲怀出身宁远侯府,深得顾候真传,不论是兵法韬略,还是个人勇武,皆青出于蓝,以他的能力,击败叛贼不过是时间问题。”
“林帅已经聚拢各地指挥营,以皇城司的两个指挥营为中军,麾下已有两厢的兵力。”
长梧眼珠子一转,说道:“现如今东西两路还有北面,皆有朝廷大军在侧,难道林帅是有意将叛贼往南边赶?”
长梧有时候虽然不怎么靠谱,但眼光还是有一些的。
“围三缺一?”一旁的徐文也眼睛一亮,好奇的看向徐章,若只从当下朝廷大军的布局来看,这是典型的围三缺一之法。
徐章点了点头说道:“淮南路毗邻京畿,京畿之地,岂容叛贼扰乱,若是能够将叛贼全歼于淮南,自然是好事,可即便是不能,也不能让叛军北上逃窜。”
若是不能将叛贼全歼,那也要把他们往南边赶,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他们靠近京畿之地。
“叛军裹挟百姓无数,百姓愚昧,受贼人蛊惑,届时战事一起,受苦的还是他呢吧,只是到时不知又会产生多少流民!”
徐章有些感慨,便是面对天灾,只要众志成城,还是能度的过去,可若是迎上兵祸的话,对于老百姓们而言,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要么就是从贼,要么就是落入水深火热的地狱之中。
徐文和长梧对视一眼,随即便听徐文说:“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五弟也不用太过忧心了。”
长梧也道:“就是就是,只要咱们尽力把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便好。”
徐章也不是伤春悲秋,只是想到这些,一时之间感触颇深罢了。
看着二人略有些担心的神情,徐章哑然一笑,挥挥手笑道:“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罢了,并无其他意思,你们无须担心。”
见徐章神情不似作伪,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徐章又道:“对了,还有地图的事情,四哥还要抓些紧!赶紧确定好!”
提起地图,徐文也不禁面色郑重的点头道:“将军放心,池河以东皆以绘制完毕,只待汇总之后,便给将军送来,池河以西也陆续送回来了一些,只是还有些零散,我再加派些人手,尽早完成。”
地图是早就有了,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和现实难免会有出入,上次水患之后,多处河道受损,重新开挖时倒是绘制过一次水道图。
如今徐文要做的,除了确定地图无物之外,还要尽量在地图之上,标注清楚叛贼的分布。
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尤其是池河以西还被叛贼占领着,若是一个不慎,那可是要丢性命的。
“行了,时间紧迫,四哥先去布置人手吧!切记叮嘱手下的斥候兄弟们,万事以保全自己的性命危险,若事有不对,立马撤离。”
“喏!”徐文抱拳一礼,驱马转身离开。
看着徐文离去的背影,长梧有些羡慕,巴巴的看着徐章问:“将军,那我呢?”
荷塘镇已经攻下了,钱德顺的前锋营也已经占了长乐镇,池河以东尽皆落入徐章之手。
徐章上下打量着长梧,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你麾下轻骑速度快,便暂时先去南面岱山湖附近驻守,多多注意一下庐州方向的叛贼动向,防止庐州境内的叛军北上。”
“记住,若遇叛军主力,以退避为先,切记不可冲动行事!”
长梧打马离开之际,徐章还不忘叮嘱道。
长梧的性子和徐文不同,但武艺骑术却要高出不少,自小便跟随名师习武,徐章的麾下,也就孙平寇能和长梧较量一番,至于王破敌,就略微差上一些了。
长梧拍着胸脯保证:“将军放心,末将定把南边给将军守得好好的。”
说罢便立即打马离去,带着三百轻骑脱离了中军,径直往南而去。
徐章没有停留,带着大军来到池河东岸驻扎,却也不紧挨着河水,而是选择了一处居高临下的高坡,距离水岸大概有百步距离,便是上游决堤,也绝对淹不到大营。
徐文则带着麾下的斥候营亲自过了池河,乔装打扮之后,继续往定远县城的方向前行。
一个时辰之后,远在长乐镇的前锋营也来了信。
钱德顺已经领兵将长乐镇四处都扫荡了一遍,依着徐章的吩咐,把叛贼都赶到了池河以西便不再深入追击,现如今已经扎下大营,听候徐章下一步的指示。
与此同时,留在招信县的孙平寇在接到徐章的飞马传信之后,立马带领早已枕戈待旦的大军,直接挥师西进,攻入濠州境内的钟离县境内。
孙平寇领着大军一路横冲直撞,只花了半日的功夫,就打到了钟离县城之下,于下午未正时分,了对钟离县城的第一次进攻。
······
岱山湖畔,长梧正躺在湖畔旁草甸上,枕着一只胳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享受着湖畔已带着冷意的秋风,根本不像是在打仗,反倒像是来出游踏青,欣赏秀丽山河风光的。
忽的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长梧侧目望去,是自家麾下骑士。
“吁!”骑士勒马而停,翻身下马,走至长梧身侧,抱拳躬身回禀。
“统领!前方发现一队贼军!已至五里之外!”
长梧立马就直起身子,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也到了手上,眼中闪烁着精光,颇有些期待的问:“有多少人?”
骑士回道:“约莫有二三百人左右,大多都是步卒,还压着不少俘虏,身上都穿着甲胄呢,就是不知是哪个指挥营的,马只有几匹,不过军容气势倒是和咱们先前遇到的那些叛贼颇有不同。”
长梧兴致更浓:“不同?有何不同?难道是将军口中说的叛军精锐?”
骑士沉吟片刻,思索之后才道:“远远瞧着,行进之间颇有章法,尤其是领头的那个,肩上扛着一根狼牙棒,瞧着怕是得有三十多斤呢!”
说完又补充一句:“瞧着就是个狠角色!”
长梧脸上却激动的笑了起来,眼中的精光越发璀璨:“狠角色又如何?他们都是步卒,便是再精锐,咱们一个冲锋过去,他们难道还能抵挡?”
骑士略一思索,也笑着点头了:“统领说的是!”
长梧立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手里的狗尾巴草也丢到一旁,“去招呼兄弟们,有差事来了!”
“诺!”
那骑士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