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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月抱住李元儿落在地上，原本那个手持巨斧的壮汉已经不知所踪，她扭头看到正呆愣站在栏杆边的月桂。
此刻月桂手心之中正躺着一颗紫色的珠子，她静静的注视着这颗珠子，似乎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失落和怅惘。
“怎么了？”
莫月探过头去，伸出手，露出刚刚李元儿给她的红色珠子和浅绿色珠子。
“啊，小月。”月桂回过神来，她把手里的紫色珠子小心的放进莫月手里，“这应该就是色欲吧，刚刚天上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它就从我身体里飘了出来。”
然后她似乎有些局促和紧张，嘴巴张开闭上，在莫月迷茫的目光中，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问道，
“小月，你有镜子吗？”
“镜子？”莫月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摇摇头，“我好像没带。”
“啊，那没事，没有就算了。”
月桂笑了笑，她看着莫月的近乎完美的脸庞，短暂的呆愣了一下，然后目光错开，看向左右，“小月你刚刚在天上看到了含烟姐了吗，她之前为了保护我们独自去面对了傲慢···”
她话还没说完，一只黢黑的手臂伸了过来，深绿色的珠子从空中落下，与莫月手中的三颗珠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莫月抬起头，只看到一个浑身黢黑，头发烧焦的身影，那身影睁着大眼睛，对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也排出来了，虽然有点痛，老大说的没错，压制欲望确实有用，不过没有老大那个封印，我估计也不会这么轻松。”
随后她又看向月桂，
“月桂应该比较轻松，应该什么感觉都没有，一下子就出来了。”
“嗯，”月桂点头，她看向浑身烧焦的雨含烟，“含烟姐，你刚刚···”
“哦，”雨含烟一指正被莫月抱着的李元儿，此刻李元儿身上如同陶瓷一般碎裂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痕，那裂痕下面似乎不是血肉，而是一片深邃的漆黑，雨含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深究的，她扭过头继续看着月桂，
“这个女人救得我。”
正在说话间，一个白衣身影从虚空中出现，手背在身后，如同天上谪仙，缓缓飘落在地上。
当然这是莫月等人的视角，实际上莫语背后的双手正努力的抓住栗子球，全靠栗子球支撑他才能安然的飘落，不然就直接表演自由落体了。
“哥？”
三个人看到莫语都有些欣喜，莫月直接就喊出了声，然而在这出声的刹那，她突然感觉手上一轻，原本怀里抱着的粉发少女已经消失不见。
莫语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原本站在一旁的小爱已经消失在他的身侧。
“哥，”
莫月再次唤了一声，表情有些尴尬，毕竟她知道李元儿挺重要的，刚刚还在她怀里，一走神就消失了。
“没事儿，那个影子我已经解决了，”莫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至于李元儿，她跑不掉的。”
然后从她手里接过了那四颗珠子，
“李元儿把暴怒和暴食都给你了？”
“嗯，”莫月点头，“刚刚也是她拖住了那个···影子。”
莫月愣了一下，她想描述刚刚那个傲慢召唤的存在，但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存在的模样。
“没事儿，祂的模样是没办法被记住的，”
莫语看妹妹卡在那里，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然后他又看了月桂和雨含烟一眼，月桂见他看过来赶紧低下了头，雨含烟则搓了搓脸上的黑灰。
少年长长的舒了口气。
“都活着就好。”
然后他又把视线落在莫月身上，此刻的莫月锋芒尽敛，但是从同为修剑的莫语的视角看去，隐隐约约能见到朦胧的道蕴，于是他笑着问道，
“突破了？”
“嗯！”
小丫头兴奋点头，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干得不错，”莫语笑着对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把手上的珠子收起来，揉了揉莫月的小脸蛋，“你先送她们回长安学院，我去办点事。”
“唔——”
莫月伸出手，欲言又止。
天空落下点点雨滴。
“下雨了，你们先走吧，如果有需要我的道境妹妹帮忙的话，我会给你发定位的。”
莫语笑道。
“好！嘿嘿！”
小丫头兴奋的挠挠脑袋。
看着妹妹兴奋的表情，莫语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消失在原地。
——
大都会里的雨云往往是有覆盖范围的，正如这场春雨，越往东走，雨便越急。
粉发少女闪烁的身影出现在一条老旧的巷子里，光洁的脚丫踩在水塘中，溅起一片水花，急促的雨滴打在她的脸颊上，布满裂纹的纤细的手臂艰难的撑在一旁的垃圾桶上，破碎的衣裙渐渐被雨水润湿。
她已经没有更多的力量去维持自己的形象了，少女撑起身子，踉跄的向前走了几步。
不远处的一个商店门口有几个孩子在雨中嬉闹追逐，捆着灰色围裙的年轻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拔出来一个鸡毛掸子冲出了商店，又有几个撑着伞的母亲从远处赶来，大家礼貌的问候之后将各家自己的孩子拎了起来，有的母亲在说教，有的母亲板着脸，也有的撑着伞撸起袖子在雨中现场就开始打了起来。
在一片鸡飞狗跳声中，原本静谧小巷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少女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回过头，继续踉跄着向着前方走去。
打在脸上的雨滴突然少了些，随之缓缓消失，一片阴影遮盖住了少女头上天空，
少女抬起头，看着眼前撑着伞遮住自己头上雨滴的白衣少年，抿了抿嘴唇，
“被相公抓到了啊，我还以为我跑的掉呢。”她扶住旁边的电灯杆，艰难支撑起身子，“相公有什么要审问元儿的吗？”
“今天出现在天上那个是你们失踪的那个大牧首夜海吗？”
莫语轻声问道。
“不是，虽然祂表现为夜海的外貌，”李元儿摇头，“但夜海应该已经死透了，那个东西只不过是借助夜海和现世的联系，试图顺着这条联系降临在现世而已。”
“那个东西？”莫语敏锐的抓住了她的形容词，“祂不是本身就存在现世的人间神圣？”
“确切来说，祂并不是人间神圣，当然，祂也具有人间神圣的位格，事实上，祂要比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人间神圣，甚至这颗星球都古老的多。”
李元儿看着莫语，继续说道，
“祂并没有自己的形体，一直存在于真实与虚幻之间，而当祂进入现世当中之时，就意味着末日来临了。”
“毁灭世界的大魔王？”
莫语有些疑惑。
“不，”李元儿摇摇头，“祂只是一个‘象征’，当祂降临现世的时候，就意味着末日开始了，祂并不导致或操控末日，祂只是末日的象征。”
“也就是说只要祂成功降临，就意味着世界末日？”
莫语问道。
“可以这样理解。”
李元儿点点头。
“所以，”莫语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站出来阻止祂的目的是为了拯救世界？”
“唔···”李元儿沉默了一下，目光飘到了远处喧闹的人群，随后莞尔笑道，“其实我就是路过相公你相信吗？”
莫语看着她身上遍布的细密裂纹，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你还顺便拯救了长安。”
“拯救长安的是相公，我是简单的拖延了一下时间。”
她艰难的撑起身，身上的裂纹愈加明显。
“差点把自己命搭进去的拖延？”莫语看了她一眼，感受着她虚弱到近乎消失的生命气息，然后不等她回答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你是莽夫？”
李元儿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莫语灼灼的目光，轻轻点头，“是。”
莫语沉默了下来，这个答案虽然是他早就料到的，但是听到李元儿亲口承认，他还是陷入短暂的沉寂，整个气氛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良久，李元儿开口打破了寂静，她看着莫语，状似随意的问道，
“相公，你相信元儿是一个滥杀无辜的刽子手吗？”
······
莫语注视着她，回想着见到这个女孩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她虽然性格恶劣，做事有些疯癫，但是莫语并没有见到过她滥杀无辜，但是这也并不能排除她的自己面前和在别人面前两幅面孔的可能，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
“我希望你不是。”
李元儿突然笑了，如春风拂过田垄，盛开漫山的野花。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圆形玉牌，递到莫语手中，玉牌正面是一对互相纠缠的阴阳鱼，背面是三个小篆字体，白城事件以后，莫语也恶补了一些古文知识，很自然的念出了那三个字，
“兜···率···宫···
这是？”
“白城那五千人，淳于夏让我诱导他们去献祭，他当时已经疯了，我不能直接违逆他，所以我就给那些人安排了一场机缘，他们得在里面待够七七四十九天，相公你过两天去天宫的时候就可以把他们带回来。”
李元儿看着莫语，
“那五千人没死？”莫语瞬间就精神了起来，他迅速抓住李元儿话语中的关键词，“天宫？他们在天宫？那是什么？你没有骗我？”
“元儿不会骗相公，”李元儿摇摇头，“天宫马上就会开启了，到时候相公自会知道真假。”
莫语看着手里的玉牌，将其收了起来，然后他看向李元儿，
“如果我刚刚说我信你是个刽子手，你还会把这块玉牌给我吗？”
“会，”李元儿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我会立刻自裁。”
“嗯？”
在莫语迷茫中，李元儿站起身，试图抚摸莫语的脸颊，
“相公若是不信元儿，那就没有东西能支撑元儿活下去了。”
就在这时，试图空间移动的她脸色一变，惊讶的看着莫语，
“相公你怎么隔绝的空间？”
“一点小技巧。”
莫语笑了笑，他一开始就直接使用【屏蔽】屏蔽了‘莫语身周两米范围所有的空间移动’这个概念，所以他才会一直安心的在这里和李元儿聊天。
谈话间，他伸手抓住了李元儿的手腕，一旁的小爱已经准备好了封印符文就要按在她的胸口上。
“不，不要！”
李元儿似乎有些惊恐，但是身体被莫语死死的嵌住，小爱瞬息间便将封印符文印了上去。
“你所说的事情我会去调查的，”莫语看着少女遍布裂纹的脸颊，“在所有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
伴随着符文没入李元儿的胸口，少女缓缓露出一抹安详的微笑，双眸闭上，向后无力的倒去，
“那或许···这也不错···”
随着封印符文生效，李元儿身上的气息急剧衰落，身上的裂纹也迅速扩大，仿佛一件濒临极限的精美瓷器，轻轻一碰就会碎成无数碎片。
李元儿的身体似乎有些特殊，莫语注视着她身上的裂纹，以及裂纹下若影若现的深邃幽寂。
他能明显感觉到李元儿的生命气息极其虚弱，刚刚只不过是利用超凡力量强撑着和自己交流，现在随着超凡力量被封印，她连支撑清醒的力量都没有了。
如果任由她离开，不接受任何治疗，那她恐怕活不过今天晚上。
栗子球化作卡片落入莫语手中，在小爱的帮助一下，一点点生命力被引入少女身体，那些迅速扩散的裂纹渐渐收敛起来，少女的呼吸也渐渐稳定。
莫语停止了生命力的输送，看着李元儿，目光复杂。
李元儿是因为阻挡那个人间神圣的投影汲取长安的生命力受的伤，差点死在当场，她如果把一切说明白，莫语也不会不救她，
“她似乎，不相信任何人。”
少年轻声说道，然后他苦笑的摇头，问题少女真难搞。
小爱抱起勉强维持生命的粉发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莫语。
莫语把视线从李元儿身上收回，无论怎样，现在李元儿算是抓到了，不管她的话语是真是假，主动权都回到了自己手中。
然后少年轻叹一口气，拿出通讯器，上面一个定位位置正闪闪发光，
“走吧，我们现在去见另外一个‘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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