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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岸之后,红一军团后续的行动就方便了不少,他们在湖口附近渡江,到了赣省后沿着鄱阳湖东侧的山林前行,走了大约三百公里左右,便来到了方之民领导的赣东北根据地。
这里算得上赣南红军的半个老家,再往南两百多公里就到了中央苏区北大门广倡县,之前两地之间的来往也比较密切,人员、物资的流动相较于北岸的鄂豫皖还要更为频繁,所以部队自然就选择在此地落脚休整。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红军从赣南出发的时候,也曾派出一支分队前往此地,为这处夹杂赣浙闵三省之间的根据地送去新鲜血液,眼下正好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而且就在前不久,确定李润石顺利渡江后,王凯等人也顺势东撤转移了过来,稍稍先于北上主力两天多到达了此地。
至于接下来的工作倒是相当简单,不出意料的话,常凯申的首次围剿大作战年底左右就会,所以尽快回师部署防御战略,就成了摆在高层手中的头号大事。
当然了,其他根据地的发展同样也不会落下,只是说这一轮补血操作已经大幅增加了各地的发展潜力,而要想将潜能转化为实际战斗力,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在此之前将现有的地盘稳定起来才是核心关键。
这点无论是在鄂豫皖,还是在赣东南,又或者是湘赣边,李润石都与当地的领导人进行密切的沟通,互相达成了一定共识,在己方的力量没有积蓄到位之前,还不能贸然采取过于激进的举措,一切以巩固当前的革命果实为要。
实际上这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过去的一年间,利用中原大战的间隙,除去没有攻克大型城镇外,各地红色根据地在面积、人口方面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扩红运动搞得风生水起。
只不过但凡有点见识的同志都能看得出来,鲜花着锦的背后其实埋藏着诸多若隐若现的隐患,那些在革命高潮时期扩张出来的领地,其实不过是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凡遭遇强敌入侵就很有可能分崩离析。
类似的规律在过去两三年里可以说体现得淋漓尽致,这里一方面是缺乏足够的政工干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
在地方工作上,当地群众虽然旺盛的革命热情,但没有一个完善的组织能够将这股力量很好地统合起来,使得不少新成立的红色政权犹如缺乏地基的建筑,建得越高就越显得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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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还是军事问题,这其中装备都算是次要难点,合格的军事人员才是最大的麻烦,可以说始终处于极度匮乏之中。
甚至全国大部分红军的中高层指挥员,除去少量接受过系统军事训练外,大部分都是半路出家,基本算作赶鸭子上架。
而且即便是军人出身的同志,之前也大多只统领过团以下的队伍,如今领导起军师级作战,哪怕这些军级单位人数往往少得可怜,也就人家一个师左右的编制,但还是对干部们的能力提出了相当严峻的考验。
上层已经是如此窘迫,就更遑论基层指战员了,这些人当中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在作战热情上表现得确实不错,敢打敢拼,甚至有的都到了不要命的程度。
但空有一腔热血是打不了硬仗的,后面几年里各地都需要面对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敌人,不抓紧时间训练出一批足够能打又敢打的种子,那么接下来继续不断地大战,必然会将这些好不容易发动起来的青年消耗殆尽。
当然这并不是在贬低这支军队,实际能够发现这么多的问题,其首要的前提就是他们已经到了面临这些问题的阶段,而放眼国内,其他军队都还在泥坑里肆无忌惮地耍活呢。
只不过双方的目标和追求确实不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对于决心要改变这个旧世界的土共而言,不断地努力学习、克服自己的问题、争取更大的进步,这几乎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同样必须提及的是,即便是再土共内部,意见也是存在诸多分歧的,至少在其他根据地看来,李润石领导的中央苏区实在处处透露着不同。
在今年之前,大家其实对红四军的了解其实还只是停留在表面,从白区的报纸中听说了李王所部的悍勇,又从程刚那里见识到了神秘又雄厚的财力,可这股被称为红军最强的军队到底具有什么样的力量,他们都只能根据自己的认识作片面的猜测。
直到这次北上行动,至少路过的那些根据地就彻底见识到了李润石的本钱,上面提到的那些问题其实各地红军都广泛存在,但在这里面,红一军团则被公认为问题表现得最不明显,或者说解决得最好。
但这样的不同又引发了众人更多的疑问,因为在大家眼中,这支军队的实力已经算是天花板的水平,既然都练出这么一支强军了,为何不趁势更进一步,哪怕不夺取全国,至少也得割据一方才是。
类似的问题李润石向鹏石穿解释过,也与许继深、徐相前等人有过深入交流,而到了赣东北,在和方之民的彻夜长谈中,他也细致分析过了其中的缘由。
应该说,无论是在有程刚还是没有程刚的历史线里,自从决定走上槿甘山起,李润石就一直在坚定地执行着自己的农村路线。
不管其他同志到底如何看待,他都是如此地矢志不渝,决心要走这条看似没有前途,而且还土不拉几的道路,这就是李润石这般人物最强大的魅力,他是真的自始至终都在相信人民的力量。
但在历史上,因为各种原因,红军的境遇实在是太过困难,使得不少同志很难沉下心来考虑未来的发展。
甚至有些人会不自觉地将眼下的困境与李主席的领导联系起来,想当然地认为只要听从了留苏派的意见,走大开大合的“正确路线”,就可以获得更加轻松的待遇。
这也是那一阶段政治斗争如此激烈的原因之一,无论是做什么事,若是能够用实际行动立即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能够让手下的人尽快看到回报,那么内部的不合就会被极大压制,反之即便领导者确信这么做没错,也会有人产生不同的想法。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程刚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李润石与其他同志的矛盾,他提供的物质条件降低了农村路线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同时也就让这条路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随着开局的顺利,后续工作就如连锁反应一般,一系列的成功让李润石更有底气说服其他同志,在中央苏区内部统一思想时是如此,而在与外部的交流中也是如此。
所以细致交流下来,大家方才认识到,原来这位李委员才是对革命最有信心的那一个,只不过人家所追求的目标实在是太过远大,甚至到了不切实际的地步。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李润石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大家也不妨暂且选择相信,所以才在思想上有了初步的统合。
而在另一边,确定李润石安全抵达赣东北根据地之后,程刚也彻底放下心来,这时他已经在鄂豫皖又休整了一周的时间,同时开始考虑后续的北上计划了。
三十日夜里,已经和红一军众人交代过北上事宜的程刚,此时正在整理更加详细的资料,毕竟他不可能一直留在北上支队和他们一起行动,所以更需要准备得完备些。
而就在他笔耕不辍的时候,却不料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许继深和徐相前,刚一进门,打完招呼之后,徐副军长就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来自:
“程部长,你这才回来没多久就又说要走了,战士们的压力会不会太大咯?再多休整一会吧,要知道,出发之后一路上恐怕就没有多少停下来的机会了啊。”
程刚笑了笑,其实不用来人开口,他也能猜到对方的心思,虽说双方之间相识时间并不算多长,但因为各种缘故,私底下的关系处得还不错,尤其程刚提供了那么多帮助,想要再多挽留一会,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所以在给两位客人倒上茶水之后,程刚也非常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现在不过是前期准备,但走肯定是要走的,而且得赶在敌人的第一波围剿之前离开,否则被堵住的话就更麻烦了,倒是你们准备好了没有,这回我们给老常添了不少麻烦,人家可不会给我们留情哦。”
许、徐两人相视一眼,其实也知道这次劝说不过是无用功,最理想的情况自然是程刚能够留下来,等到第一波围剿结束后再离开,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考虑到程刚表现出来的坚定和双方的关系差别,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强留,只能换个思路。
“这个问题倒不大,我们还是有信心的。”许继深笑着回道,“但要是程部长再多帮些忙就好咯。”
程刚无奈地看着打定主意的两人,知道这回又是出血的时候,但也没有继续拒绝,而是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根据我的调查,鄂豫皖的发展现在已经没有了多少瓶颈,但唯一的麻烦就是粮食,这点我们之前也有提过,这里我最近又研究了一下,如果不介意的话,大家可以互相探讨探讨。”
果然问题一抛出来,就起到了一针见血的效果,大家也顾不上其他事情,开始细致商议起来。
于是,又是一个彻夜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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